第23章
30秒的红灯时间一晃而过。
静止的一切瞬间结束,陆繁的摩托车涌入车流。
倪简坐在出租车里,闭了闭眼睛。
她一直没有说话,于是司机一路开到湛江路消防大院。
车子照例在门口大树下停了。
“到了。”
司机扭过头,“哎,姑娘,到啦。”
倪简低头掏钱,付了车费就下来了。
门口岗亭里依旧站着挺拔的哨兵,传达室门口有两个中年妇女,拎着鼓囊囊的袋子。
倪简站了一会,无意识地走过去。
年纪大的那个主动对倪简笑了笑,问她是不是也是来探亲的家属。
倪简还没说话,传达室里已经有人伸头出来:“咦,是小陆的对象吶,小陆不在啊!”
倪简点了点头,把手里两个纸袋递进去,里面的人看了一眼,问:“给小陆的?”
倪简顿了一下。
在那人要接过去时,她的手突然收回来。
她什么都没说,笔直地走到几米之外的垃圾箱,把袋子丢进去,大步离开。
陆繁送孙灵淑去了医院。
医生给孙灵淑检查了一下,说她的脚伤没有大问题,给她开了止痛剂。
陆繁取了药,送她回家。
看她进了门,陆繁把药递给她。
孙灵淑说:“进来坐坐吧。”
“不用了。”
陆繁拔步要走,孙灵淑伸手拉他,“我分手了。”
她拽着他的手,又说了一遍,“陆繁,我跟谢庆分手了。”
陆繁没吭声,他毫不迟疑地抽回了手。
孙灵淑心突了突,有点凉了。
那天在石元村,她暗示得那么明显,他应该看明白她的意思了,但这几天他的态度却始终平淡疏离,甚至比不上之前在超市意外碰面那一次。
他待她是客气的,这种客气和消防队的大伙儿一样,是纯粹把她当作来做采访的记者,没有任何其他的。
就像今天,如果不是陈班长开口,他不会主动送她。
她离开两年,再回来时,他还是一个人。
她以为还有机会,但似乎不是这样。
跑新闻做传媒的人最不缺敏锐的嗅觉,孙灵淑知道,一定是有哪里不对了。
她平静地看了陆繁一眼。
他站在那里,脊背挺直,真像一棵树。
在北京的那两年,被谢庆伤透了心时,孙灵淑总会想起陆繁。
第一次采访他时,她就被他这个样子吸引。
她那时25岁,跟着他们消防队整整半个月,大暴雨天在山间辗转,深夜出警救火,记下他们的每一天,那个记录片播出来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采访结束后,她还是频繁地往消防队跑,打着找素材的名头接近他。
后来,他们的确有了一点进展。
陆繁话不多,但他对她很好。
在她打算表白的前一天,台里给了她一个机会。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陆繁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苛责的话。
孙灵淑想起她走的那一天。
陆繁没有来,她在机场给他打电话,他低着嗓子说:“在那边好好的。”
她一瞬间就哭出来了。
但她并没有回去找他,她擦干眼泪上了飞机,在北京打拼了三年,跟谢庆分分合合,最终放弃在那边的一切,重新回到了这里。
孙灵淑想,如果重新来一遍,她不会选择离开。
不是不后悔的。
孙灵淑眼神渐渐暗了,对陆繁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没等陆繁回答,她把话接下去,“不管你信不信,这几年,我经常想起你。”
陆繁默然,看她两秒,淡声说:“不要说这些了。”
孙灵淑有点委屈了。
她很少哭,但陆繁这一句就让她的眼睛泛红了。
“为什么不要说?我在说真心话,你已经不稀罕了是么。”
陆繁:“说这些没意义。”
“为什么没意义?”孙灵淑固执地看着他,“你还是一个人,我现在也是,我想跟你在一起,不行么?”
陆繁没回答行不行,他只是低声开口,指出她的错误。
他说:“我不是一个人。”
孙灵淑一震,表情错愕,“你什么意思,你心里有人了?”
陆繁顿了一下,然后点头。
孙灵淑的脸僵了。
半刻后,她咬着牙根问:“是谁?”
陆繁没有立刻回答,孙灵淑眯了眯眼,红着眼眶问,“你…那个妹妹?”
单单听人提起她,他的心跳就急了。
陆繁想,够了,不用再冷静,不必再思量了。
他确定了。
他栽了。
倪简瞎逛了半天,回去时,天都黑了。
她在门口看见个人,眼睛睁大。
梅映天大老远看到她傻兮兮的样子,目露嫌弃,“愣着干嘛,还不来开门?”
倪简恍过神,掏出钥匙过去,“你怎么来了?”
梅映天白了她一眼,“我不能来?”
“你当然能来。”倪简说,“你等多久了,怎么不先告诉我?”
梅映天抬手敲她脑袋,“不联系你?我给你发了多少短信你知道么,打你电话居然是关机,你搞什么!”
“关机?”倪简一愣,“不可能吧。”她伸手进裤兜里摸手机。
居然没有。
倪简傻了。
梅映天好整以暇地靠在那,抱臂看她的傻相。
等了半分钟,发现倪简还呆在那,梅映天终于忍不住吐槽:“倪小姐能不能说说,这是你丢的第几个手机了?”
倪简张了张嘴,回过神,无比沮丧。
“真是日了狗了。”梅映天拍她脑袋,“你这失魂落魄的鬼样子,不知道的人还当你是中国股民呢,你到底在搞什么?正事不做,天天与世隔绝,我要是,你再能赚,我也不想搭理你!”
倪简皱眉,茫然地问:“这是催稿的新花样?”
梅映天无语:“我赌迟早会被你逼疯。”
她说完就进了屋,倪简跟进去。
梅映天掏出手机,打开邮箱扔给她,倪简看了看,总算明白过来。
不过她对纽约漫展没什么兴趣。
“我不想去。”
梅映天哼一声,“由不得你不去,下午联系不上你,打电话到我那儿,我就帮你答应了,他已经跟主办方确定了。”
倪简脸色变了,“你为什么要帮我答应?”
梅映天愉悦地挑了下眉,说:“很简单,因为我想去啊。”
最终的结果很明显,倪简妥协了。
漫展时间定在10月4日到8日。
梅映天跟倪简敲定明晚出发,先去西雅图待几天,再转去纽约。
临走前,梅映天没忘催促倪简明天早上先去她家拿手机。
谁知道,她前脚刚走,倪简还没来得及关门,家里又来了个人。
是房东老太太。
倪简昏头昏脑地听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倾诉了半个小时,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
倪简想起梅映天的吐槽,觉得这老太太应该没撒谎,股市大概真的挺糟糕。
得,她又得搬家了,毕竟人家要卖房子拯救倾家荡产的儿子,她也不能拦着啊。
第二天一大早,倪简没去梅映天家,而是立刻找了个中介公司直接看了对面小区的另一套房子,找搬家公司立刻搬过去了。下午两点,她收拾好一切,拉着拖箱去找梅映天,当晚她们就上了飞机。
陆繁从孙灵淑家离开,直接回了家,队里给他调了三天假。
晚上十点,他给倪简发了一条短信,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回复。
陆繁拨通了电话,提示关机。
她很喜欢睡觉,他是知道的。
他等到下午再给她打,还是关机。
陆繁等不下去了,傍晚的时候,他买了菜过去找她。
在上次倪简赶稿关机那事后,他特地问清了她的门牌号,记在了心里。
电梯一直不下来,陆繁爬楼上去,到门口看见里面有几个人,没有倪简。
他抬头又看了一次门牌号,没找错。
里头的老太太看到他,过来问,“你也是来看房子的?”
陆繁愣了愣,问:“这里…不是住着一位倪小姐吗?”
老太太反应了一会,明白过来,“哦,你是来找那姑娘的?她走啦,不住这儿了!”
陆繁懵了。
他紧紧捏着手中的塑料袋,问:“她去哪儿了?”
老太太摇头,“我不晓得啊,也没问。”
陆繁怔了一会,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他走到楼下时,给倪振平打了电话,但没有问到倪简的消息。
陆繁把菜放到车筐里,骑摩托车去了经纬公寓,也没有找到梅映天。
他想不到别的路子,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门卫室问了一句。
胖胖脸的保安大叔想了一会,眼睛亮了亮,“啊,那个梅小姐啊,我晓得,下午我还跟她打过招呼呢,她好像说要去美国,赶飞机去了!”
陆繁的心揪起来。
他咬了咬牙,问:“有人跟她一起么?”
保安:“有啊,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姑娘嘛,梅小姐就是送她去美国!”
陆繁绷紧的肩一下子坍了。
第24章
陆繁半刻没说话,保安看了他一会,说:“你找梅小姐有急事不?她在我们物业那留过电话的,要不我给你问问?”
陆繁抬起眼。
保安很快问来了电话,陆繁拨了两遍,都提示不在服务区。
保安在一旁听了,恍悟:“哦,梅小姐这号码在外国不能用的吧。”
陆繁的手僵了僵,他说了声谢谢,然后离开了。
陆繁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菜落在楼下摩托车筐里,他忘记提上来。
他进了屋,在沙发上坐着,视线里的一切都是老样子。
这屋里什么都没有变,只有沙发上多了一个抱枕,是倪简买的,软布面,图案是简单的黑白线条。
她喜欢窝在沙发上,所以买了抱枕带过来。
她那次离开时,什么都带走了,只留下这个。
陆繁摸出手机打开,划了几遍才找出浏览器。
他换这个手机两年多了,是个国产的智能机,营业厅搞活动时花三百八买的,可以上网,可以玩游戏,但陆繁除了打电话和发短信,几乎不怎么用别的功能。
他打开网页输入“倪简”,跳出很多条搜索结果,第一条是百度百科,第二条是百度图片,然后是一个扒皮贴《那个欧美恐漫界的新秀倪简,背景不简单啊》,显示是来自天涯论坛的娱乐八卦版块,再往下是恐怖漫画吧的表白贴《要变janeni倪简的脑残粉了啦》。
陆繁一条条看下去,他以为她跟那些名人一样有微博,也会在微博上放联络邮箱,但是没有。
他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放假三天,陆繁没去修车。
最后一天下午,他返回队里,经过传达室时被喊住。
里头的人递出一袋东西,把情况跟他说了,末了啧了两声,“我看这衣裳可不便宜,那姑娘说丢就丢了,还好被我捡回来了,袋子我换过了,干净着呢,快进去穿上试试吧。”
陆繁一动不动,片刻后,抬起头,嗓音干涩:“那天…什么时候?”
“就那天上午,你送孙记者回去那天,记得不?”
陆繁没答话。
他在传达室的窗外站了很久。
在西雅图那几天,倪简整天待在酒店里睡觉,而梅映天出去走亲访友,两人只在每天深夜见面。
倪简在梅映天眼里跟猪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她除了吃饭的时间,其他时候都是在**上度过的,就算不睡,她也在**上躺着,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梅映天觉察出倪简的不对劲,但她以为是因为旧地重游的缘故,倪简当年是在西雅图遇见苏钦的。
她们三号到达纽约跟碰面,漫展那几天,倪简像个木偶一样听的安排过日子,一堆活动结束后,她已经精疲力竭,在家窝了三天才休整过来。
之后,倪简陪梅映天去新加坡溜了一圈,梅映天带队参赛,她在酒店混吃等死。
这段日子对梅映天来说可谓充实丰富,但放在倪简身上,除了浑浑噩噩,没有更恰当的形容词。
她的身体跟着梅映天乱跑,但是心不知道丢在了哪。
回国时,已是十月末。
一下飞机,倪简冻得直哆嗦,没想到天气已经凉成这样。
等坐上出租车一看,到处都是秋天的模样了,顿时惊觉夏天已经彻底过去了。
司机一路将车开到倪简新搬的小区里,梅映天把倪简送上去就走了,她要赶去录制一个节目。
等她录完节目回去已经是夜里十点了。
梅映天从门卫室外面走过,胖胖脸的保安大叔冲出来,“啊,是梅小姐回来了!”
梅映天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不明白保安大叔干啥这么兴奋。
大叔激动地跑近,“你可总算回来了,人小陆都等你一个月啦!”
梅映天一头雾水,“小陆?哪个小陆?”
“就是那个小陆啊!”大叔连忙给她解释。
他啰里吧嗦说了一堆,梅映天仍是不明所以,她又累又困,眉头都皱成山了,“我真不认识这个小陆,这人有病吧,天天过来等我干嘛?”
“诶,怎么会呢!”大叔不信,“我看人小陆挺正常的啊,就是不爱说话,天天晚上来一趟,就问你回来没,也没做啥奇怪的事儿!”
正说着,突然手一指,“瞧,他又来了!”
梅映天转过身。
不远处,那个男人正在停摩托车。
他抬步走来。
梅映天抬了抬眼皮。
原来是他。
倪简洗完澡出来,没吹头发,先拿过手机,准备给梅映天发条短信。
谁知信箱里正好有一条未读信息,就是梅映天的,极其简洁的四个字——
把门开着!
倪简早已习惯简单粗暴的小天式口吻,她立刻过去把门打开了,然后给梅映天回信:“开了,顺便给我带点夜宵,我饿了。”
倪简发完信息就窝进沙发里,一边吹头发,一边看电视。
她今天看了一天电视,然后就爱上了国产无脑偶像剧,看里面的女主爱而不得歇斯底里,她有一种诡异的痛快感。
倪简觉得自己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小天拍马都赶不上她了。
倪简把头发吹到半干就没有耐心再吹下去了,她把吹风机丢到地上的小箩框里,感觉肚子越来越饿了,有点奇怪梅映天怎么还没来。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门口。
这一瞥,脑袋就再没转回来。
倪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沙发上跌下去的。
她的大腿压到地上的箩筐,胳膊肘撞到茶几。
来不及感觉到痛,身体被人抱起。
她被放回沙发上。
抱她的人松了手。
手肘的剧痛蔓延,倪简张着嘴,疼得说不出话。
陆繁捏住她的肘部,轻轻地揉。
他垂着眼,眉心蹙在一块,唇抿得极紧。
倪简没说话,陆繁也没说话。
他帮她揉伤。
她看他。
她疼得发颤。
他不知为什么也在发颤。
他的手掌有魔力。
她的身体从凉到热,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陆繁收回手那一秒,倪简心里空了,炙热的身体瞬间凉个透彻。
她浑身发抖,熬不住了,用力一推,骑到他身上。
她亲他的眼睛。
她太喜欢他的眼睛。
陆繁的手箍住她,将她摁在胸口,紧紧地抱着。
他闭着眼,任她亲吻。
在她湿热的唇舌离开时,他睁开眼,湿润的眸子凝着她。
倪简也在看着他。
谁也没有说话,下一个动作依然是亲吻。
她低下头,捧着他的脸,寻到唇,舌头溜入。
陆繁浑身绷紧,双臂绳索一样缚住她,像要把她整个人从心口压进去。
倪简脱了自己的睡衣,浑身上下没了遮蔽,白软的一片,陆繁的手从她的颈后滑下,溜过光滑的后背一直到腰,绕到前面,往下。
他没有犹豫地探进去。
倪简咬着唇,身体直颤。
他不停,更用力。
倪简快疯了。
她等不了了,伸手拉他的衣服,却怎么都拉不动。
她皱紧了眉,似要哭出来。
陆繁放过了她。
他翻身,换她躺着,他几下脱光了衣服,俯身亲她的唇,然后是下巴、脖颈…
他突然进去时,倪简浑身一紧,叫了出来。
电视机的画面从白天切到了黑夜,下起了雨,歇斯底里的女主坐在窗边,哭得像没了整个世界。
而沙发上的两个身影叠在一起,从黑夜到白天。
第25章
倪简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太阳挂得老高了。
她发现自己在**上,只有她一个,没有别人。
昨晚激烈的一切像场梦,无声无息地溜过去了。
但倪简知道那并不是梦。
倪简扯开被子坐起,身下一阵轻微的涩疼,她皱着脸缓了两秒,起身下地,找了件毛线裙套上。
走出房间,四处瞥了一遍,眼睛在阳台上找到想找的人。
陆繁在晾什么东西。
倪简定睛一看,微怔,转头去看沙发。
淡粉色的沙发变成了光秃秃的米白色。
他把沙发套拆下来洗了。
倪简想起他们在那个沙发上做的事,身上又有些热了。
她别开眼,吸了口气,终究是把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陆繁晾好沙发套,转过身,看到倪简。
他只有一瞬的惊讶,目光很快就静下来了,他站在那没动,手里拎着绿色的小桶。
倪简也重新抬起眼,笔直地望过去。
阳台的玻璃窗开着,陆繁站在暖黄的阳光里,仍是他一贯的挺拔姿态。
他的短发上沾了一圈光,看上去温暖柔软。
柔光模糊了他的眉眼。
倪简的视线久久不动。
她想起在西雅图那个下午。
那天她睡了太久,起来时梅映天不在,她独自在酒店的露台上看夕阳。
然后她想起了陆繁,想了一整个下午,恍惚中看到了陆繁的脸,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她起身,伸手去抚摸,他消失了,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站在露台边檐上。
那是高层酒店,她住22层。
倪简神思飘荡时,陆繁走过来了。
他的脸在视线里清晰,倪简回过神。
陆繁在她眼前站定。
倪简低头看他手里的小绿桶。
她说:“这桶跟你挺配。”
陆繁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张口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也低头看了看桶,没看出特别的,只好接了一句,“是么。”
倪简点头,淡淡嗯一声,说:“生机勃勃的。”
陆繁又是一愣。他其实不太明白,但也没有问。他看了看她的脸,问:“睡得好么。”
倪简说:“挺好。”
陆繁点了下头,顿了一会,声音低了低,“…还痛么?”
“你说手么?”倪简摸了摸手肘,“不痛了。”
陆繁抿了抿唇,微微敛目,“我不是说手。”
倪简反应了过来。她低头笑了一声,眉眼微扬,“疼啊。”
陆繁的脸绷紧了,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
倪简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慢慢收起了笑,说:“不过昨晚很舒服,疼得挺值。”
她一本正经地说这样的话,陆繁就更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一会,他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下次不会。”
倪简微微一怔,但转瞬她又兴起调侃的心思,“不会舒服?”
陆繁无语了片刻,深深看她一眼,耐心纠正,“不会疼。”
倪简嘴角勾了勾,没应这话,径自从他面前走了。
她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陆繁也进来了,他把桶放进浴室,站在一旁看着倪简洗漱。
倪简洗得很潦草,刷完牙,没抹洗面奶,接了几捧水冲了下脸。
快洗好时,陆繁拿下架子上的毛巾递给她。
倪简接过去抹掉水珠,递回给他。
从洗手间里出来,倪简就觉得肚子饿了。
她昨晚没吃上夜宵,本来就挺饿了,但那会儿忙着做别的,顾不上肚子,现在就不一样了。
倪简正想着,陆繁就过来了。
“你坐着,我去拿早饭。”
他说完就进了厨房。
倪简没坐,她诧异地跟过去,发现他居然已经做好了早饭。
她刚搬到这儿来,连厨房都没进过,不知道这里锅碗瓢盆应有尽有,更不知道小区里面就有个车库改造的菜店,陆繁早上楼去随便一问,就找到了,买好了菜和米。
倪简喝了两碗蔬菜粥,吃下一个煎蛋,心满意足,然后想起了一件事。
她去房里拿了件黑色风衣,随便扯了条围巾。
陆繁看到她换了衣服,有点惊讶,“要出去?”
“嗯,去趟药店。”倪简走到鞋柜边换鞋。
陆繁一震,一时无言。
倪简换好了鞋,直起身子说,“你要是有事,直接走就行了,我带了钥匙。”
她说完就转了身。
门拉开一半,手被陆繁握住了。
倪简转过头。
陆繁的眼极深,黑且沉。
他紧紧抿着唇,与她对视很久。
倪简感觉到他有话要说。
但他的目光太复杂,她看不出他想说什么。
半晌,陆繁动了动唇瓣,低缓地说:“你待着,我去。”
“不用了。”倪简说,“你去做你的事。”
她低了低头,示意他松手,但陆繁没动。
他攥着她,认真地说:“这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