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这光速啊,从哪儿回来的?”
“楼下。”
沈逢南说了一句,往卫生间走。
沈艺惊诧:“你别告诉我,你一整天就待在楼下?”
“嗯。”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沈艺:“…”
在床上躺了四个小时,梁研起来了。
没多少东西要收拾,她把几件衣服塞进箱子,整理好床上的被褥,临出门前将那支口红放到床头柜上。
虽然是沈艺的心意,但用不上,带走也没必要。
检查完一切,梁研打开门,将箱子拎出去。
她正要回身去关房间的灯,视线却突然停在了一处。
她才发现,对面卧室门口靠着个人。
昏昧不明中,他大半身体都笼在黑暗里,只有烟头露出的红光格外清晰。
梁研没再管房间的灯,拎着箱子很快地往门口走。
她按上门把的时候,沈逢南掐了烟,几步过来捏住她的手腕,把箱子丢到一边,将她整个人拉过来。
梁研撞到他怀里。
他胸膛坚硬,一身烟味,梁研呛了一口,她头一抬,他的手摸到她的下巴,头低下来,吻到她的嘴唇。
第28章
梁研被他抱着,也被他身上的烟草味儿包围,他的呼息烫到她颈侧皮肤。
梁研有点迷惘地站着,直到沈逢南说了一句:“你想错了,梁研。”
他的声音实在糟糕,语气却郑重,似乎已经从刚刚短暂的失态中清醒了。
先前的那一声“研研”竟有些不真实。
梁研皱了皱眉,“我不懂。”
她说话的时候嘴巴贴着沈逢南的肩窝,闷得很不舒服。
她伸手推他。
沈逢南抱得紧,梁研的手肘抵在他胸口,没什么作用。就像在传销窝的那个晚上一样,他如果认真,她那点劲根本没处用。
“我很难受,你别抱着我。”梁研说。
沈逢南僵了一下,然后松开了她的身体。
整个客厅只有卧室那一米光线,门边这一处很暗,梁研抬起头也看不清沈逢南的脸,只有模糊轮廓。
在昏黯中,梁研听见他的声音,沙哑,凝滞,像一口旧钟,沉重地压着——
“那你别走。”顿了一顿,他的语气低下来,“至少给我两分钟。”
“好。”
梁研答得很快,好像没有思考过,沈逢南愣了愣,过两秒,牵住了她的手,“去卧室。”
梁研跟着他进了房间。
沈逢南开了灯,把她带到床边,“你坐。”
梁研看了一眼床,被子叠得好好的,他没有睡过。
梁研在床尾坐下来,抬头看着他。
屋里灯光明亮,沈逢南的脸庞有些苍白,眼角血丝明显。
他随手拉过桌边的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
“你早上说的那些…”
仅讲了半句,便想起全部,他心中闷滞,“抱歉,我知道那些事让你难受,但我没法不提,梁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那么想,我没觉得你…”
后面几个字说不出来,他的声音隐掉了。
屋里突然安静。
梁研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过了几秒,问:“那你怎样想?”
沈逢南沉默了很久,慢慢地垂下头,漆黑的眉蹙紧。
“我很难过…”
梁研,我很难过。
几个字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抿紧了唇,手捏着椅子边缘,没有别的话了。
这一次的安静持续了半分钟。
梁研突然站起来。
沈逢南抬起头,梁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所以你没有后悔,是么。”她认真地问,“我有没有理解错?”
沈逢南望着梁研的眼睛,点头,“是,我没有后悔。”
“你没厌恶我?”
“没有!”
“喜欢我?”
“嗯。”
梁研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心口莫名鼓噪。
再看几眼,喉咙就干涩了。
这感觉很陌生。
她忍不住想,他说喜欢她,没有厌恶她,是不是也就不觉得她脏?
这个答案很简单——
试试就知道了。
梁研没有犹豫地朝沈逢南走一步,低头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搂上他的脖子。在沈逢南微怔的时候,她已经坐到他腿上,唇贴着他的嘴巴。
梁研没有吻技,她的亲吻全凭一腔冲动,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吮了几遍,根据那几次浅薄的经验,她将舌头伸进去,横冲直撞,将他的气息也带乱了。
她的身体没有坐稳,屁股往下滑,沈逢南扣着她的腰将人搂紧。
也许是梁研的急躁影响了他,沈逢南的回应也有一些凶,很快就变成他在亲,而梁研只有承受的份。
梁研的肩膀微微发颤,突然推开了他的头。
她把自己的毛衣脱了。
沈逢南把她抱起来,没有看路,脚步仓促地到了床边,将怀里的人放到床上,他一只手拉开叠好的被子,另一只手帮梁研脱掉鞋。
梁研松开了他的脖子,躺着喘气,顶灯太亮,她难受地眯了眯眼,沈逢南的手掌盖过去,帮她遮了一下。
梁研闭上眼睛。沈逢南关掉顶灯,将壁灯打开了。
柔黄的暖光笼着整间屋。
沈逢南靠过去,隔着一掌的距离看她。他的眼睛漆黑,胸口起伏明显。
梁研睁开了眼。
目光对上的时候,两个人都怔了怔。
一起一伏的呼吸绕在一块儿。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谁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却又十分默契地停在这儿,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半晌,梁研说:“你现在也可以后悔。”
沈逢南看着她,有些想笑,喉咙却哽了一下。缓了两秒,他终于还是低声笑了。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他靠她更近,深深地看着她,“你呢,你会么。”
周围很安静,没有人应声。
梁研的回答是翻个身,坐到他腰上,帮他脱掉了上衣。
他们突然都有些急切,衣服一件件丢在地上,到最后,梁研身上剩了两件,而沈逢南只剩一件。
梁研趴在他胸口解胸罩的扣子,沈逢南扣住她的手,低哑地问出一句:“你…怕吗?”
怕什么?
那些噩梦么。
梁研停顿了一下,有点奇怪地想,这怎么会一样?
和憎恶的人一起是耻辱,和喜欢的人一起是什么样,她很快就能知道。
梁研低头亲他嘴,慢慢地说:“没什么好怕的。”
沈逢南没有再问什么,他的手盖在梁研的手上,帮她解开了搭扣。
她确实不害怕,只是被沈逢南抱住的时候,她有些颤抖。
肌肤相贴的时候,梁研不可避免地记起了某些遥远的灰暗的片段。
她发现沈逢南的身体有了反应。
这样的反应,她并不陌生,那些夜晚,严祈压在她身上,她在哭的时候,他兴奋地喘息,那时他的手在做什么,她很清楚。
脑子里出现严祈的脸,梁研的身体僵了一下,有一瞬,她想推开身上的这个人。
但很快,她清醒过来,发现沈逢南正在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深,好像有许多情绪,梁研看得并不是很明白。她想起不久之前,他低着头说他很难过。
梁研的心口拧了一下。
她以为沈逢南会说点什么,但他只是低下头,伏在她身上缓慢而温柔地亲吻,从她的嘴唇亲到脸颊,再移到耳朵。
梁研白皙的脖颈泛了红晕。
梁研不太清楚男人,她在这方面只有那段太糟糕的经历。
但现在,她觉得沈逢南的耐心有点可怕。
胸口被他吮住的时候,梁研的身体绷着,气息混乱,昏沉地喊他,“沈逢南…”
没得到回应,她皱了眉。
“很热…”
这一句不知道是抱怨还是什么。
沈逢南从她身上抬起头,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身体也很难受。
忍耐了一会,他有点冲动地抱住她,手慢慢地摸了下去。
感觉到梁研抖了一下,他几乎立刻就停了。
梁研在这时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你在害怕么…”
沈逢南愣了一下,没有说话,他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梁研摸了摸他的脸,说:“来吧。”
沈逢南看了她一会,手继续探了进去。
梁研看了一眼天花板,脸慢慢地皱了皱。
不知过去多久,她感觉到沈逢南的呼吸更加重了。
他的身体完全地贴着她,很烫,也很有力量。
梁研莫名地颤栗。
然而下一秒,却听到了他嘶哑的声音:“研研,不行…”
“…什么?”
沈逢南有些痛苦把脸贴在她头发上,很低地说:“没做准备。”
梁研有点迷茫,缓了两秒,明白了。
“不用不行?”
沈逢南摇头,“你还小。”
“没关系,可以吃药。”
沈逢南还是摇头,梁研忽然看着他说:“沈逢南,我不想停下来。”
沈逢南怔了一下。
有几秒,他觉得梁研在说的不只是他们在做的这件事,好像还有一些别的更深的什么。
他喉咙一紧,嗓子里很痒。他没有说出话,也没有再继续忍耐。
在这件事上,除了胆量,梁研没有一点真本事,后面的一切都是沈逢南带着她,有一些感觉无法形容,她分不清是舒服还是难受。
但他进来的时候,她莫名地有一种成就感,那一点疼痛好像远到了天边。
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沈逢南身上的汗水把她的皮肤也弄湿了。
梁研很混乱,却也很清醒。
在最后的那一刻,她的脑袋有短暂的空白。
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她张着嘴,嗓子里没了声音。
昏茫中,好像听见身上的男人喊了她,他的声音哑得难以形容。
隔了几秒,他汗湿的身体伏到她身上。
“研研…”
一切好像静止了。
第29章
沈逢南怔了一下,梁研把他拉进了浴室。
门关上,封闭的空间水汽氤氲,梁研全身赤-裸。
她毫无遮蔽地站在他面前。
“一起洗吧。”
她走到水雾里。
水流从头顶浇下来,梁研仰着头,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沈逢南站了几秒,把自己的衣服脱了,走过去。
梁研的头发湿透了,水从脸上不断地流下来。
她睁了睁眼,看见沈逢南站在那里。
梁研朝他伸手,沈逢南握住她。
梁研拉了一把,他就过来了。
热水同时浇在两个人身上,梁研看着沈逢南,他的脸庞湿了,眉毛和眼睛都挂着水珠,看上去更黑。
梁研没有说话,张开手臂楼住了他的腰。
沈逢南抱着她。
梁研感觉他粗糙的体毛贴在她的小腹,也感觉到了别的。
好一会,这里只有水声裹着两道呼吸。
他们没有做更多的事。
洗澡的时候,沈逢南倒了洗发露,给梁研搓头发。
梁研低着头,偶然在水流中睁开眼,看到她头发上的泡沫被水浇到地上,淌到沈逢南的脚趾上。
他的脚很大,腿很直,肌肉紧硕,小腿上的毛发卷曲着。
水冲下来,梁研闭了一下眼,再睁开,视线往上,看到他身体那里还翘着。
水雾弥漫,梁研没眨眼,她像研究什么难题似的盯着他身上最隐秘的部位。
沈逢南帮她洗完了头,关了花洒,挤了一捧沐浴露给她涂上,从肩膀抹到胸口,揉出细腻的泡沫。
梁研抹了一把眼睛,指着他腰下,“一直那样,什么感觉,会难受吧?”
沈逢南顿了一下,头抬起来,他的脸被热水浇得有些发红。看了两眼,他把梁研搂过来,给她后背抹沐浴露,抹完说了一句:“别乱好奇,自己冲一下。”
他开了花洒,热水淋到梁研身上。沈逢南挤了一捧沐浴露,背过身走到一边往身上抹。
梁研从后面看着,视线滑过他的肩背腰臀。
沈逢南转过身,正对上她的目光。
他停了一下,觉得这个澡是怎么都洗不下去了。
他两步走到水流下,很快地冲了身体,伸手拿毛巾,梁研从后面把他抱住了。
沈逢南心跳一滞,那簇暗火陡然烧旺。
这怎么忍?
他皱了下眉,把毛巾丢回去,转身把梁研搂着压到墙边,捏着下巴吻过去。
水声哗哗,其他的声音都掩盖了。
他们吻了很久。
沈逢南最终还是松了手,他没法鲁莽着来。
他拿了浴巾把她包住,直接抱出了浴室。
梁研坐在床尾看沈逢南换床单。
换好后,以为他也要上来,她在被窝里等着,一转头,却见他擦了身体,从衣柜里取了衣服套上,就这么出了门。
没一会,拎着她的箱子进来了。
梁研坐起身。
沈逢南打开她的箱子,问:“穿哪个衣服?”
“随便拿吧。”
梁研的胸罩内裤放在侧袋里,都不是一套的。
沈逢南看了看,拿了件藏青色胸罩和颜色有点相近的黑色内裤,又拣了套低领的保暖内衣给她。
梁研没立刻穿衣,看着他问:“你为什么…”
沈逢南知道她问什么,低声说:“现在不行,你身体受不了。”
“是么。”
“嗯。”
梁研没问了,把衣服穿上。
沈艺回来的时候,梁研在吹头发,沈逢南在卫生间洗床单和衣服。
沈艺把早餐放下,先跑卫生间冒个头,笑嘻嘻打完招呼,又跑进卧室,假模假样在门口敲了一下,“研研?”
梁研转过头:“沈艺姐。”
沈艺笑着说:“吹好头发来吃早饭哦。”
早饭比昨天更丰盛,沈艺说话算话,还真的给沈逢南买了五个鸡肉卷。
有沈艺在,餐桌上气氛总是很好。
她一边吃一边跟梁研讲话,“早上我还真以为你走了,你把房间收得好好的,都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哥又要光棍了!”
“…”
梁研不知道怎么接话,沈逢南放了个鸡肉卷到沈艺碗里,“多吃点,少说话。”
“我跟研研讲话呢,你安静点。”沈艺毫不领情,转头又开始夸梁研,“我真没夸张,当时我就想我哥肯定犯了大错,你一定是太生气了都不想原谅他了,还好是我白担心了,研研,讲实话,我哥追到你,简直是太有福气了,他做梦都要笑醒的。”
她满面笑容地喝了口豆汁。
梁研刚好吃完鸡肉卷,擦了擦手,说:“是我追他的。”
沈艺:“…”
沈逢南抬起头,望着梁研。
沈艺瞪着眼,有点呆愣地把豆汁咽下去,“我哥真是走了狗屎运…”
梁研这回真被逗笑了。她朝沈逢南看了一眼,瞥见他的表情,笑涡更深。
“给你喝。”
她将剩下半杯豆汁给他,不知是安慰还是揶揄。
早饭后,沈艺有意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便约了朋友出门了。
梁研却在这时收到严祈的信息。
他要求跟她见面。
梁研看完有点愣神,甚至有些怀疑这不是严祈发的。
他破天荒地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恶言恶语。
沈逢南晾完床单进来,就见梁研坐在那发呆。
他在她身边坐下,梁研回过神,把手机收起来。
“怎么了?”沈逢南问。
梁研看着他,说:“我要出去一趟。”
“想去哪?”
梁研说:“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还记得么?”
沈逢南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去见他?”
梁研点头,“我去解决这些事情。”
“你怎么解决?”他眉头皱了起来。
梁研说:“我去试试。”
“不要冒险,这件事我——”
“沈逢南,”梁研打断他,“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去处理,别人没法帮我,你也一样,我不想把你扯进来。”
“研研…”
“你别担心,”梁研说,“我已经想好了,除了这一件,还有别的事。”
“还有什么?”
“一些家里的事。”梁研说,“我以后再告诉你,我今天得回去一趟。”
“我陪你回去。”
“不用。”
“梁研!”沈逢南眼睛漆黑,脸有些冷了,“你不能这样。”
梁研微微怔了一下,顿了顿,她说:“没事的。”
沈逢南不说话。
梁研想了想,妥协了:“你送我回去,然后在外面等我,可以么?”
见他脸色没缓,梁研低头说:“我会让我爸爸在场,我不会跟他单独在一起,你可以放心。”
沈逢南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只能点头。
下午,梁研给梁越霆打了个电话,然后给严祈回了信息。
梁越霆四点半之后有空,梁研算好时间,三点出发。
沈逢南开车送她。
一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梁研没让沈逢南开到梁家大门口,剩下的百来米她自己走过去了。
梁越霆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等她。
梁研直接过去。
这是梁研第三次进梁越霆的书房,前两次是小时候,她已经快忘记那间屋是什么样子。
梁越霆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西装。
他坐在书桌前。
梁研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梁越霆抬起头,看到她,严肃的面庞缓和了一些,“进来吧。”
梁研走过去,梁越霆说:“上次怎么没留下来?我回来,你已经走了。”
见她没回答,梁越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指着一张椅子,“坐吧。”
梁研坐下来。
梁越霆说:“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讲,是什么事?”
梁研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
“你这几年打的钱都在里面,我没动。上大学以前的,我就不还给你了。”
梁越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梁研看着他,说:“我很清楚,我本来就不该是你的女儿,我只是个意外。我妈妈当年做的事,我没办法改变,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以那种方式出生。这些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很抱歉。”
“研研,你…”
“爸爸,”梁研打断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以后,你就当我那一年跟沈玉一起死了吧。”
梁越霆愣住了。
第30章
梁越霆久久没有说话。
梁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有些生气,或许他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不愿意再去多想他的心理。
等了一会,她说:“还有件事,我——”
“研研。”
梁越霆突然开口,梁研顿了一下。
梁越霆抬手解开了袖扣,微蹙着眉问:“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
什么时候?
梁研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每次被羞辱的时候。但真正做决定就是今天。
她沉默了一会,说:“很早。”
梁越霆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声音有些沉了,“看来你是仔细想过了,今天只是来通知我?”
梁研没有否认。
梁越霆停顿了一下,说:“你母亲的事,你有怨恨我?”
“没有。”梁研摇头,“那不是你的错。”
她答得太快,毫不犹豫,梁越霆一时无言。
安静了几秒,他说:“同样,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
梁研起初没听懂,等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明白了。
她心口微微一热。
梁越霆说:“你的出生的确不在我预料内,但那跟你无关,你母亲做了一些事令我厌烦,但那年去接你,是我反复思考的决定,自此我不曾拿你与你母亲等同。对你母亲我不觉得亏欠,但对你,我或许应该反省,我并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些年,我没有照顾好你。”
停了一下,低沉的声音继续说道,“事实上,我至今仍不清楚如何去照顾好一个女儿。你七岁,我才知道自己有女儿,梁靖他是男人,对他要训要打我无需顾忌,但你不同。”
说到这里,梁越霆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说的是实话,很多时候他并不清楚梁研在想什么,就像那时,她被严祈欺负,也不曾同他提过一句,直到那一晚把事情闹到那样的地步。
梁越霆的一番话令梁研惊讶。她记忆里的梁越霆沉严肃又沉默,给人天然的距离感,讲话更是简短,何曾有过这样父女谈心的场景?
她愣愣地看着梁越霆,不知怎么接话。
屋里一时寂静,直到敲门声响起。
管家在门外说:“先生,太太回来了,请您下楼用饭。”
梁研回过了神。
管家走后,梁越霆没再多说,他将桌上的银行-卡推回梁研面前,说:“研研,你已成年,你决心如此,我不阻拦,但十三年父女,你这样锱铢分明,我无法接受,你如果没有深造打算,那应当还有四年学业,剩下的钱我会一次性转给你。”
见梁研张口要说话,他没给时间,直截道,“我同意你的选择,这当作条件,不能拒绝。”
梁研看着他,眼底渐渐酸热。
她低下头,听见梁越霆说:“收好。”
她将那张卡重新放回口袋。
谈话至此,似乎已经结束了。
梁越霆默了几秒,说:“吃了晚饭再走吧。”
“还有件事…”梁研揉了一把眼睛,抬起头,“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