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当然只是客套。
坐在她对面的沈弦月仍旧苍白着一张脸,没有动面前陈艳点的茶和点心,僵硬地开口:“你约我来不会是为了看我过得怎么样吧?”虽然明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安什么好心,或者只是想看自己笑话,可是沈弦月依旧来了。
这个女人让她的人生溃败,代表着她尊严尽扫的历史。
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她明知道是一种自虐也逃不开。
见了面后,再听到如此讽刺的一句话,对比着这个女人的艳容明媚得意,沈弦月用力抑止着想扑过去撕了她的脸的冲动。
陈艳笑了笑:“当然是要关心姐姐您的生活的,要不亦强会怪我不懂事的。”搬出王亦强当借口,成功地看到沈弦月的脸又从苍白涨得通红,牙关紧咬。她笑得更为灿烂了,似乎感觉十分有趣般继续:“对了,亦强和我想再要一个孩子,你也知道他仅有丫丫一个女儿,女儿大了总会嫁人的,不如儿子来得贴心,姐姐您看我再帮亦强生个男孩好不好呢?”
一边说她一边微笑地有意无意地抚过小腹的部位,笑得很甜很憧憬。
“你!”沈弦月这辈子都在教书,知识分子虽然也不乏各种明争暗斗,可总会顾着点脸面,哪里见过如此无耻的直白,她气得手直抖心跳如鼓想骂又不知道该骂什么,只好恨恨地说了句:“不要脸!”
“姐姐先别生气,小心身体。”陈艳笑得更为欢快了,像是这句骂言不仅不能伤她分毫,反而摇头觉得沈弦月用词贫乏,佯作好心地劝:“男人嘛,谁不想生个儿子,亦强他可是一个十足的男人呢,每天都还使劲地折腾…”
捂着嘴像是不好意思一样,陈艳问:“姐姐那时候,是不是也会觉得他精力过旺啊?”
“你滚——”再也抑止不住眼前发黑喉咙生甜的恶心,沈弦月紧紧握扶住桌沿,闭目低吼。她不能张开眼,整个环境在转眼前昏花,这两个字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才能吼出来,可是实际上声音却十分的小,几乎只有气音。
感觉天地都在摇晃,沈弦月用力到手指都几乎发白,握紧桌沿仍然抑止不住晕眩感,缓缓地斜倒。
唐祝这时正好走进酒店,远远地看到不对劲,赶过来时正好扶住晃动着因为昏眩感差点晕倒的沈弦月。
唐祝是一个优秀的医生,遇上这种情况当然不会慌乱,立刻单膝跪下托住她的头,靠在自己腿部和椅子尽可能形成平躺,将她的头部略为放低。然后将她的衣领扣子松开一个,掐她人中和合谷穴,轻轻地镇定地在她耳边叫:“沈阿姨,我是小祝,没事的我在你身边,你能听到吗?”
一边叫唤一边有节奏地按压她的穴位,唐祝的动作平稳、眼神坚定地观察着沈弦月的反应。
沈弦月点点头,缓缓睁开了眼。
唐祝看到她的瞳孔没有扩张,眼神虽然迷茫但神志是清醒的,脸色虽然潮红但没有紫胀感,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他做完以上急救措施后,一直有号着她的腕脉,除了跳得快点并不觉得有特别的异常,知道沈弦月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
不过看她的样子,也不能掉以轻心,唐祝心里明白最好能将沈弦月带到医院验一下血压。
他转身向过来查看的侍应说:“麻烦给我一杯热咖啡和红糖水,如果可以的话,在红糖水里加点姜汁或姜末煮热一下,谢谢。”
虽然菜单上没有,但这是五星级酒店的露天咖啡厅,侍应看到有人晕倒也很机灵地先答应了再说。反正,还有中厨部,总会弄得出来。
“沈阿姨,没有任何事情比身体重要,您别着急,需要我去给您买点药吗?”如果换了别的场景,他根本不需要询问,可是现在他怎么也不放心将沈弦月单独留在这里。
沈弦月摇了摇头。
一边的陈艳,轻轻地咳了几声,清清嗓子宣告她的存在。
唐祝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看着表,心里继续暗数着沈弦月的脉搏。沈弦月更是闭着眼睛微喘着气,完全没有余地去看陈艳。
这个小骚动也引来了不少在场的客人的探头,还有服务生的关注,大家看着沈弦月和唐祝这边有关心的、有好奇的、有敬佩的,老人的突然晕倒和这个年青人的稳定自若的系列急救引来了他们的悄悄议论和赞叹。
而看向陈艳的目光,却是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有些人的眼中还隐隐地升起了解的不屑。
本来嘛,这个年纪大的女人晕倒前还有不少时间,也没见这个年青的去扶下,肯定里面有猫腻。
人类的好奇心和猜测能力是旺盛的,陈艳越发地被看得不自在起来。
章30 风波(下)
陈艳现在是尴尬的,本来嘛,沈弦月就算真晕倒了大不了给她叫救护车,她总能撇得一干二净。可是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俊雅沉着的年轻男人,还那么的镇定自如地将她晾在边上当空气,她就莫名地多了分心虚。
这个人她认得,是沈弦月生的那个臭丫头喜欢的男人,名字叫唐祝的。
几年过去了,他越发的长得好看了,而且还多了几分贵气和威慑力。
真是什么便宜都让那个臭丫头占了,想起王亦强已经开始松弛发福的躯体,再看看眼前这人的俊颀,陈艳莫名其妙地嫉妒起来。
“姐姐,您没事吧?”于是她不得不假惺惺地问候,以提醒这两人自己的存在。
沈弦月紧紧攀着唐祝的手,慢慢地坐回去,这是她的耻辱,就算被亲厚如唐祝者看到,她也觉得很受伤。
眼前这个抢了她丈夫的女人,又一次成功地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
沈弦月心里有一股悲凉升起,她恨自己的没用,这样轻易地被击倒。
唐祝感觉沈弦月的指甲已经掐进自己手臂的肉里了,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却并未发觉,他安抚似地拍拍她的手,眼中有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光芒在跳动。
“谢谢三姨,我想沈阿姨她已经没事了。”轻描淡写地转身,他替沈弦月向陈艳道谢,语气十分真诚。
三姨?
先是不满于自己被称为阿姨,但陈艳也没弄懂为什么唐祝会这样称呼自己,她看向沈弦月发现她也一脸的不解。
唐祝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这次的笑容虽然仍然是清清浅浅的,可是神色里有掩不住的嘲讽。
三姨?小三阿姨!
陈艳突然美目圆睁,神色变得狰狞起来,好一个骂人不带脏字的人。
只是这个暗亏她是吃定了,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争执,这只会让那些在场刚刚消褪了看热闹兴趣的人又被吸引过来,愈发爆露自己的身份。
陈艳可以对着沈弦月使横手,因为她明白沈弦月比自己更要面子,更无法冷静。对着面前看似无害但完全看不透深浅的唐祝,她不敢轻举枉动。
她,总是还会多少在意点脸面的。
看到她脸上青红交错,唐祝知道她懂了,也就温和地开口:“沈阿姨有点不舒服,如果三姨没有什么要事,我和沈阿姨晚上还有事,先行告辞。”
说完扶起沈弦月打算往外走,客套话其实不必对方同意的。
陈艳被他再一个三姨给弄恼了,失去了面对沈弦月时的平静自得,低吼:“站住,还有别管我叫三姨!”
唐祝停住了脚步,脸上还是笑容满满。
“哦,王叔和我父母同辈,礼不可废,三姨是王叔目前的枕边人,自然也是长辈。”说是礼不可废,可是一句目前的枕边人,又一个三姨扔过去,陈艳脸色更是难看。王亦强都离婚五、六个年头了,她仍然只是一个枕边人,没有名份,这是她心里深深扎着的一根刺。
这次来找沈弦月,为的也是这个,她最近偷看了王亦强的电脑,发现他竟然有立遗嘱,财产受益人填的是丫丫和沈弦月。而她和她的儿子,只获得一栋目前居住着的有10年楼龄的二居室一套。
虽然现在A市的房产升值翻了倍,10年前价值50万的房子,现在已经翻了两倍。可是她也陪了他接近十年,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原来他心里念着的全是前妻和女儿,没有他们母子的地位。
虽然儿子不是他亲生的,可也是从小伴在他身边长大的,王亦强一个老人能够有他们母子的陪伴是他的福份,老了也有个儿子替他送终,他怎么能这样对他娘俩。
如果不是王亦强因为应酬过多,他的精-子已经彻底没有了活动能力,陈艳也想替他生个儿子。
可惜,已经没有了这个机会。
她太了解沈弦月那所谓的傲气,本来十分有把握地打算先刺激到沈弦月激动和不能自己,然后再趁这个机会讽刺她们母女俩还存着霸占王亦强财产的心。
她知道,沈弦月一定会忍不住打电话给王亦强,糟蹋他的好意。
如果沈弦月忍住了,她会再下猛药刺激她,不把这个自栩清高的知识分子弄到主动放弃这笔遗产誓不罢休。王亦强对她不薄,感情不是说没有,可是这次的做法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在财产和她母子的下半生面前,这份感情算得了什么。
她的青春她的大好时光,已经在王亦强身上浪费了十年,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沈弦月恨她,她又何尝不恨沈弦月母女俩的存在。
等到沈弦月爆发对王亦强口不择言,自己再去软语温声好生侍候着,王亦强很容易就会被鲁莽而高傲的前妻刺激到改变主意。就好比6年前的那时候,明明王亦强从来没有存过离婚的心,却硬是被沈弦月气得轻率地做了决定。
有时候,夫妻俩结婚越久,就越容易成为冤家般的对头。
轻易地,成为最为揪心的那一根刺。
可恨的是现在多了一个异常冷静的唐祝,害她打好的算盘成了一盘烂账。
想到这里,她恨恨地再也顾不上脸面,冲唐祝和沈弦月喊:“你们母女俩都是一路货色,现在找了个上门女婿也一样的满肚子坏水!沈弦月你不要脸,都离婚了还想霸着亦强的家产,哄他遗嘱写你的名字!”
这几年,虽然口里不说,但陈艳能看到王亦强对这母女俩的思念,这都是埋藏在她心里的恨。同样的,她也会被逼得不顾一切,只要是女人,只要付出了感情,可悲的大多都不能逃脱嫉妒和怨恨。
本来沈弦月虚弱地靠在唐祝身上,已经打算离开。
听到这番话后,果然一股怒火冲上心头,特别是陈艳不仅骂了她还骂了自己的女儿,让她怒不可抑浑身发抖:“你、你血口喷什么人啊你!”
她恨王亦强,都是他找了这个小三,让她们母女俩受尽委屈。
她也恨这个无耻的陈艳,抢人丈夫还理直气壮歪曲事实。
可是她平时清晰的口齿一碰上这些破事,就会牙关打颤控制不住自己乱吼乱叫。现在在外人眼中,她比陈艳更为狂乱更显得不镇静。看到沈弦月形同疯狂,陈艳那颗扭曲的心就舒爽起来,她不好过她也不打算让这对母女好过。
还好仍有个唐祝在身边,他用力搂住沈弦月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劝慰:“沈阿姨,这人就是来刺激您的,别急,您一定要稳住,别让亲者痛仇者快。”
喃喃地重复着唐祝说的话:“亲者痛…仇者快…”沈弦月稍微镇定了一些,是啊,她相信唐祝,她要崩溃也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崩溃。
看到唐祝两三下又劝服贴了沈弦月,没能达到她想要刺激的效果,陈艳眼珠子都红了。
唐祝拿出手机,认真而严肃地对陈艳说:“三姨,这事与沈阿姨和丫丫无关,如果您有意见,这样吧,我帮你打个电话给王叔…”这人在侮辱丫丫,对现在心疼着丫丫的唐祝来说简直是孰不可忍的事,他决定不能宽容。
陈艳惊呼一声,扑过来就想抢他的手机,一边嘴里继续冷笑着刺激沈弦月:“你以为你女儿有多无辜,如果不是你女儿替我们打掩护,我和亦强怎么可能过了这么多年快活日子。你做人都算失败了,生了个女儿还替外人骗你瞒你,替你丈夫掩饰偷情。她如果不是想着亦强的财产,又怎么会帮着自己老子隐瞒他外头有情人的事——”
“你撒谎——”沈弦月挣脱唐祝,也冲着陈艳扑了过去,唐祝本来一手搂护着她一手举高了手机以防陈艳抢夺,却没防到沈弦月这里,手肘被她一撞一甩,手机“啪”地摔到地上摔成几块。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彼此怒骂着,互相撕抓着头发。
唐祝也是初次得知,原来丫丫一直知道王亦强外头有人,可他略一分神就释怀了。
过去的已经不可挽回,追究是最傻的行为,问题是现在得赶紧分开两个女人,特别是沈弦月年老力衰,根本不可能是陈艳的对手。
沈弦月被陈艳压制住,可是陈艳那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也落不到她的身上。唐祝卡进了两人中间,托住陈艳的手肘关节,捏住筋络位置用了点劲就让她的虚软了下来。唐祝不屑于和她纠缠在一起,轻轻一推就将她推回椅子上。
沈弦月本来就不舒服,经过这一冲动的一打一闹,已经直接晕了过去。
唐祝压抑下心里陡生的愤怒,毫不吃力地将沈弦月抱起,然后以极少出现在他脸上的冷然神色和犀利的目光紧盯陈艳:
“三姨,做人要自重。王叔的家事只和沈阿姨和丫丫有关,作为一个外人请您不必太过费心。如果您热心过了头,忘了姓王的只有王叔和丫丫的话,我很乐意请王叔过来解释清楚。”绽开一个笑容,可是同样地不含温度:“还有对丫丫的抵毁是没有用的,我从来不知道她行使自己的权力还需要问过外人的意见,三姨,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医生,可是也有认得一些做媒体和法律工作的朋友,如果您喜欢讲故事和需要公众的认同的话,我不介意给您引荐。”
说完不等陈艳做出反应,他抱着昏迷了的沈弦月大步离开。
等回到医院安置好沈弦月,做完检查项目再办理入院手续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想起与丫丫的约会,心里不安,可仍然决定不管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
章31 追求的清晨
丫丫当然不可能知道唐祝失约背后的故事,也不知道他得知了她深藏在心里多年的另一个秘密后,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对她的心疼。
这个夜里,她睡得很好,满心欢喜和期待于第二天,想象唐祝会以什么样的面目来追求自己。期待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因为心里会被满满当当的希望撑得紧紧实实,让丫丫在睡梦中都会忍不住翘起唇角。
她不会知道楚轻鸿因为失意而转向准备对唐祝出手,也不会知道唐祝为了她费尽了心思去劝阻沈弦月冷静。
而沈弦月目前,正孤单一个人住在医院的病床中,床前尽孝的人是唐祝。
这一个夜,只有这个丫头是幸福的。
第二天一早,丫丫早早就醒了,看了看手机才7点半,离闹铃响还有半小时。
她刷牙洗脸完毕,想了想好像昨晚没有和唐祝约实时间,他应该不会忘掉自己9点上班吧?清了清嗓子,让自己镇定地重重吁出一口浊气:“好呐好呐,担心全喷走了,他会来的!”
然后,拿起手机毅然拨出熟悉的号码。
“醒了吗?”对话很快就接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很是清爽,配上清晨的感觉让丫丫感觉很开怀。她又是习惯性地点点头,然后才说:“起来了,你过来吗?”
矫情,真矫情!她在自己心里对自己吐槽,真正的野蛮女友,应该是用命令的语气直截了当:你,过来没有?
晃了晃头,她让自己晃走曾经看过的韩国电影的片断。好吧,她承认自己还是蛮喜欢幻想和唐祝一起代入某种电影场面的,例如,她超级想将他绑起来,蒙上眼睛,而她则风情万种地骑坐在他身上…
停!不能再想了——
丫丫回过神,正好听到唐祝说:“你住的房间,是不是挂着翠绿色的窗帘?那个颜色太浅,阳光容易透进去,改天我帮你换上遮光的帘子吧。”
呀,房间的窗?她的确24小时都下着窗帘的。
先是不明白为什么唐祝要提她的房间,后来想到房间好像对着马路那边,小区的正门方向,丫丫赶紧跑到房里的窗边一把撩起窗帘。
果然,唐祝开着的TIDDA小车正静静地停在路边。
因为这车的颜色是丫丫挑的,非常风骚的宝蓝色,她绝对不会认错。记得买车的时候,唐祝是喜欢低调的黑色的,相中的也是通用别克君威车款,可是丫丫就是喜欢无尾的小型日本车。
当时唐祝无奈地对她说:“通用的汽车安全性能比较高,开着车我比较放心你的安全。”丫丫却无赖地摇头坚持:“可是无尾小车款很可爱,色彩也很缤纷,丰田雅力仕和日产TIDDA都很好看。”
而且她还振振有词:“你开车一向安全为上,又稳又不会很快速,好看是王道啊。”
唐祝笑着摇头顺了她的意思,仔细试过以后,选了TIDDA:“这车里面比较宽敝,以后我们生了小孩后,空间比较适合孩子活动。”当时丫丫听到这话心里甜丝丝,笑眯眯地指着特骚包的宝蓝色说:“好啊,我生个儿子好了,宝蓝色有爱。”
于是,这车就因为还不存在的小孩而定了下来。
回想起这一幕的丫丫心情大好:“你来了,要上来吗?”她尽量控制着声音里的雀跃显得平静些,却无法抑止嘴角的上扬。
“改天吧。”他听出了她的愉悦,这也间接地取悦了他:“你如果快好了,那就下来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营养早餐。”昨晚知道她住这附近后,他特地上网去查了附近的美食区域,发现这附近也有一家港式茶餐厅,供应港式茶点早餐,决定带她去尝尝。
昨晚和丫丫通过电话后,他回家熬了粥,又送到医院去侍候沈弦月,劝慰着她吃点东西,然后再在医院宿舍休息了下。
一早醒来去将昨晚剩下的粥热好,交待了在医院里请的护工阿姨多照顾下,等沈弦月醒来让护工帮忙照顾着吃早饭。他再回家做了点午餐的饭菜,用饭盒细细盛好两份,一份准备给丫丫补充营养,一份是送到医院去的午餐。
这些,当然丫丫都完全不知道。不是唐祝想刻意瞒着她,而是他现在实在没有把握,沈弦月见到丫丫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丫丫用三分钟迅速下楼,用跑的。
到了小区门口,利用拐角的视线盲点,她停下来用手扶墙,平息喘气和整理下凌乱的头发,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心急的样子。
坐上车拉好安全带,掩饰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浮出的羞涩感。
丫丫问:“你来很久了吗?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我?”现在都还没有到8点,他得来得多早。
“我想给你多睡一会,打算8点叫你。”这里离丫丫公司极近,她又不化妆,起床到出门一般十分钟,还来得及去吃早饭。说完这话,他扭身面向副驾驶位,认真地凝视着端坐着死活决定目不斜视、面向前方一派淑女模样的丫丫,深邃的眼中有着难辩的复杂,闪耀着专注的光芒。
丫丫越发坐得笔直,双手交握在腿上,感觉身边人的目光灼烫。
不过他如何看她,她都愣是不肯转过身子,从来没有坐得这么规矩过。她想,如果沈弦月在看到一定会很欣慰。
“丫丫。”温文的嗓音,带着无法忽视的情感,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嗯”地应了一声,还是不肯扭头看他。
“丫丫——”这次像是叹息又似低语,很坚持地唤着她的名字。唐祝心里有点想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这丫头有这么扭捏的一面,还是个别扭的小情人。
她也继续很坚持地看向前方,只是手指开始像扭麻花一样地揪紧绞缠。
看到她手指都被扭得发白,他又是好笑又是不舍,轻轻将手覆在她的手上,用了点力道握紧以免她挣开。又是低而深情的呼唤:“丫丫,快两个月没见了,你连正眼看我都不愿意了吗?”
她不肯扭头,那么就由他来迁就。
更大幅度地将身子伏过去,手握着她的手,将头靠近她的肩膀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是这个味道,带着阳光与柠檬的气息,是他失去的那股温暖,终于又出现了。
唐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也走上了最老土最无奈的老旧路子,失去过,才明白拥在怀中的感觉是多么美好的实在。但不得不在心里暗自叹息,真好,这股温暖的气息,只有丫丫才能给予。
失去她的夜里,少了这股暖融入心的气息陪伴,让他经常失眠。
“丫丫,我很想你——”细碎的亲吻,带着暖暖和清冽好闻的男性味道,轻轻落在她的脸颊边。唐祝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登徒子的潜质,可是他却运用得极好,一边低喃一边如羽毛般落在她的颊边。
丫丫此时并没有喝醉,并没有成为木偶人丫丫,自然是被他闹得春-心萌动情潮翻涌。她紧紧闭眼不敢去看,却因为看不到以至于触感特别的敏锐,他暖融的气息伴着吻和体温将她笼罩住,让她内心的坚持几乎溃不成军。
还好,也只仅是几乎而已。
她在心里默念抗干扰和抗色-诱宣言:你不是花痴你不是花痴你不是花痴!现在是他在追你是他在追你他在追你——
说实在的,身边有一个男人温柔地将你当宝贝似地纠缠着,这个男人偏偏就是她最希罕的男人,这些抗干扰宣言一点作用也起不上。于是被迫得她很尖锐地吼了一嗓子变调的嚎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