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为了钱肯当白老鼠的人不少。况且,如果这个疫苗有效,等于不再害怕『鬼雾』的侵袭…与其未来不晓得买不买的起、买不买的到,还不如拼个命到药厂做人体实验——确实有很多人是这样想的。
“你的意思是施打过疫苗的人,已经抵御得了变种的类肉毒杆菌侵蚀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么神奇,第四代疫苗的发明几乎可以被称作神迹,凡人证明了可以挑战自然的力量。”倒吸了好几口冷空气,白发的老学者震惊不已地瞪着药厂的研究人员。
药厂的研究人员难掩得意神态地点点头,节目配合地制作出夸张的音效。在这一天,他们向全世界证明了,凡人自己搞出来的问题,他们也有办法收拾。
节目播放到这里,咖啡馆开始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着,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彼此交流着对于新疫苗的看法。
虽然前三剂证实了是失败的发明,面对第四代的疫苗,仍然可悲得燃起盲目的信心。他们不得不如此,如果不心存希望,只怕谁都抵挡不了这股绝望的气息。
角落中,一名消瘦得惊人的年轻男子,原本疲累地趴在桌上补眠,却因为这个节目的关系,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并不是咖啡厅内突然扬起的嘈杂打扰到他,而是一些此起彼伏的思想洪流不断地涌向他脑子里,推挤着、交叠着,让他的身体本能反应地想要逃离。他不知道如何去证实、也不想去证实自己是不是能听见别人心底的秘密,在他清醒之前,他只想要片刻的安宁。
猛力吸了口气惊醒,游乐琪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咖啡厅里的顾客,有几名好奇地打量着这名既高且瘦,苍白的像是只幽魂似的年轻男子,不过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将注意力摆在新疫苗上头继续讨论着。
“先生,你还好吗?”也许是游乐琪的气色真的太糟,临桌的几名年轻女子关心地多问一句,从她们的装扮来看,应该是休息时间出来透气的护士,本能地察觉出游乐琪的状况不对劲。
礼貌的微微笑、摇摇头,游乐琪拢了拢衣服缩回座位里,他其实一点都不好,只是不习惯也不想要旁人的关心。翻了翻口袋,找出仅剩的几颗阿司匹林,就着早已凉透的咖啡咽了下去。他想到一个完全没有人的地方,想要好好地透口气、睡上一觉,但是除非世界末日,否则他休想找到这份安宁。
此起彼落的思想洪流再次涌向他,游乐琪痛苦地扶着额头皱起眉,努力地想抵抗这股力量,挣扎了好一会儿后,那些在脑海里叫嚣的声音终于转小。游乐琪长长呼出口气,吸了吸鼻子,随手一擦,纸巾上猩红不片。
“Shit…”低声咒骂一句,游乐琪知道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
不知从何时开始,仿佛一觉醒来后,他的世界就开始天翻地覆,再也阻挡不了这股力量在他体内爆炸。努力了好一会,鼻血终于停止,脑海中嘈杂的声响也转为宁静,游乐琪有些虚脱得靠向玻璃窗,茫然望着路上行人匆忙地来来去去。
对街的3C用品店外摆设的超大电视,正在播放着新闻,详细地描述着手段凶残的连续杀人事件,被害人的照片一张一张闪过,全部都是充满朝气、年轻漂亮的女孩。游乐琪看着新闻、看着自己被通缉的照片,心底又是一阵苦笑。
这个城市真的冷漠得可怕!没有一个路人停下来瞧一瞧这些女孩,没有人愿意花个几秒钟同情哀悼她们,正如当初没有人发现她们失踪了、她们死亡了。游乐琪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凶杀人,全因这个城市的冷漠与视而不见——如同现在这样,连续杀人魔坐在街角的咖啡厅里,却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嘿…你真的不要太常吃那些药,而且,你已经过量了。”临桌的护士们显然注意了游乐琪好一阵子。
说实话,他对她们真的非常有吸引力:不错的五官,再加上又高又瘦的身材,越是脸色苍白、骨瘦如柴,越是能激起她们的母性及保护欲,仿佛她们就是该拯救他一般地理所当然。也难怪总是有一些好女人会爱上坏男人,因为她们总是傻气地认为自己能改变他。
看着眼着年轻护士那有些尴尬的笑容、泛红的双颊,及僵硬的四肢,她恐怕内心交战了好一会儿才敢过来和他说话,再看看和她同桌的其他护士,又是替她紧张又是加油打气…
幼稚无比的姐妹情深。游乐琪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冷笑,她们越是如此善良单纯,身上圣洁的光辉越是让他不自在,因为他们是如此的不一样。游乐琪身后吞食着希望的黑暗,早已超乎世人所能想象。
“你不要对我太好…”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你不要对我太好,我会忍不住想杀你。”
***
啪的一声,昏黄的灯泡亮起,上了点年纪、头发灰白的殷诚,推了推老花眼镜走下楼来。身为殷家长辈,在维护殷家的声誉上,殷诚一直是个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男人。这一次,为了让殷家的长子嫡孙殷坚能够真正继承、扛起家族责任,特意将他召了回来,并且紧迫盯人地督促他学习。
一个天资如此之高的年轻人,怎么可以为了怠惰懒散而浪费了上天赐予他的能力?殷诚绝对不允许他这样不长进。
“怎么不开灯?”平静地看着排放整齐的棺木,这里是殷家老宅的禁区也是圣地,每回踏进来这里,殷诚都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份敬畏的心情——只有最优秀的子孙,才有资格能躺在这里,也因为躺在这里,才让人不得不惋惜,他们全部都有着惊人的能力,却通通活不过二十九岁。
“开灯也没用。这里的古籍我不晓得看了多少遍,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可是又能如何?还是找不到任何方法阻挡那阵怪风。殷家的道术从来都是遵循自然,你怎么去阻止风不去吹、云不再飘?”
扔了手中翻了一半的手抄本,殷坚自暴自弃地朝着那一柜又一柜的书大吼大叫,他并不想如此无礼,只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殷诚很体谅地苦笑着。『鬼雾』杀死越多人,殷坚就越自责,因为一开始正是他阻止不了女娲重临人间,如果他们能够毁去四件玉器或是创世女神像,那么就不会有接下来这场灾难了。
“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这是我们的天命。”殷诚平静地回答。他遵守着这条家规,就算世人并不懂得感激,他们殷家仍要一肩挑起拯救阳间的责任,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选择站在凡人这一边了。
“怎么阻止?就算有天命又如何?还不是血肉之躯!让你知道女娲就躲在『鬼雾』当中,有本事走进去杀她吗?”殷坚气得破口大骂。
他已经劝了这个死脑筋的长辈不晓得多少次!他们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在找出阻止女娲跟那阵怪风的方法之前,他们殷家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存实力,而不是眼看着『鬼雾』吹向他们了,还继续守着老宅等死!
“她是神,她不能插手人间的事务。”
“是的,但是我们会自己杀死自己!除非你一点恶念都没有,否则让那阵怪风刮中,你就会让自己的恶念啃食,最后化成一滩灰烬!”
正当两人还在那里互不相让地争执时,突然一阵怪风卷了进来,殷诚本能地用身体护住殷坚,可惜仍然阻止不了『鬼雾』啃食两人的皮肤。
剧烈的疼痛掠夺出两人凄厉的嚎叫。殷坚最后瞧见的是怪风将灯泡刮破,摆在棺木上方的油灯一盏一盏熄灭,跟着碰的一声,棺木一具一具炸开…
猛吸口气,殷坚愕然地望着四周,努力压抑住颤抖,让心跳恢复正常。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老宅的情人潭边,冰凉的潭水让殷坚慢慢地回复冷静。
刚刚那只是恶梦而已?殷坚不知该如何应对。被逼着练习道术练习得烦了,所以跑来情人潭边打坐,结果却梦到了这个诡异的情景…
殷坚抿了抿薄唇,他知道殷家优秀的子孙,全都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躺在地下室的棺木里,就连他的父亲也是…他该不该将这个梦境当成预言?他的父亲会清醒?
“殷坚,你还好吧?”在老宅等了半天,殷诚终于忍不住出来找寻『失踪』的侄子。表面上他是不苟言笑的长辈,可是实际上,他像只老母鸡似的担心着这些子侄辈。毕竟不是太平盛世,这些道术半桶水的浑小子们,若在外头惹下什么麻烦,还得替他们收拾。
“恩,我没事,回去吧!”拍了拍衣裤,殷坚礼貌地点点头,跟着走回老宅。刚刚那些梦境还是暂时别提,免得让原本已经够麻烦的事件再增加困难。
***
“有多名试验者证明,仁德药厂的第四剂疫苗确实有效,已经成功抵挡…”调整着车上的收音机频道,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检查着纸袋中的护照及现金。
他们被堵在车阵当中动弹不得,和他们一样想逃到外国去避难的人不少,这让他们十分担心会赶不上这班飞机。
“你确定他们那边没事?”负责驾驶车子的另一名年轻人,不断用照后镜瞄着后座的母子三人。他是悲观主义者,一点都不觉得他们能逃过这场劫难。
“恩,他早上拨过电话,要我们一起过去。”小鱼搂紧自己怀中丝毫不知道害怕的宝宝。他口中的『我们』,当然只包含她们母子三人,不过她相信,她丈夫一定不会介意这两个好心的年轻人一块过去避难。
“如果广播里的疫苗有效,也许我们就不必过去了啊!”副手席那个斯文男子燃起些微弱的希望火苗,像这种会随着风吹、气候变化而移动的怪雾,要避到哪里去?离开这里只是治标,并不能治本。
“听说三楼的那几个大学生有去试用疫苗,看起来没什么副作用。”拥有整栋大楼收租的小鱼,平日最爱做的事便是每个楼层去闲聊,有什么八卦休想逃过她的耳目。
“真是不知死活,万一有副作用看他们怎么办!”握紧方向盘,忍不住地猛按喇叭,像这样被困在车阵当中,他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若不是一车老弱妇孺,他真想叫他们下车用步行,也好过被困在这里。
“穷学生啊!听说药厂出很高价请人做试验哩!”一面抱紧不断扭动着的宝宝,一面又要看牢爬上爬下的女儿,小鱼随口胡乱回答。她不清楚究竟金额是多少,不过那些大学生很爽快地付清了好几个月的房租…应该是不低吧?
“真的希望有用,这样就不会再有人丧命了。”斯文男子悲天悯人地期待着。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离开这个城市,毕竟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家乡。
“你可以自己问他们。”驾车的男子朝着车窗外呶了呶嘴。就看见那群大学生正被记者团团包围,又是麦克风、又是摄影机,让原本平凡的他们顿时觉得自己不平凡起来,口沫横飞、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
就在此时,车上的两名小孩突然间咿咿啊啊地骚动起来,口齿较为清晰的小女孩,用力地扯着小鱼的衣袖,提醒着大人们,车后头出现了不寻常的变化。
“Oh…God!”回过头去,小鱼变得脸色苍白。不只是她,前座的那两名男子也跟着张口结舌,甚至车外的那些路人们开始慌慌张张地朝前奔跑,原本在采访着大学生们的记者,顾不得专业,纷纷地一退再退。
绿色的雾气逐渐逼近,在路上的行人拔足狂奔,有些人则躲入两旁的商家,机警地关门关窗;待在车内的人也拼命地关紧门窗。虽然不清楚这样是不是可以躲过『鬼雾』的攻击,可是下意识地就觉得这样会比较安全些。
“快!快将门窗关好!”切换着排档,年轻男子完全不顾会撞坏车子,开始从夹缝中硬开过去,和他们有着相同念头的人不少,路上的交通更加混乱。
“他们…他们怎么办?”看着路旁的那些大学生,『鬼雾』似乎就是朝着他们扑去。小鱼一方面替他们担心,一方面又很庆幸怪风吹向另一方。
“来不及了!”斯文男子一声惊叫,那几名大学生就这样让『鬼雾』完全吞没。停了半晌,青色的雾气继续往前飘去,那些大学生愣头愣脑地呆站在路旁,刚刚那阵怪风对他们似乎没有影响。
“我们没事!吔——!我们没…”开心不到半秒,正在兴奋尖叫的大学生,高举的手开始转黑,慢慢地剥落,变成灰烬四散…
***
喀啦一声,钥匙熟练地插入孔中旋转。
何弼学下意识将背包扔向沙发,长腿勾住铁门一踹关上,最后才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这才惊觉客厅里早就灯火通明。
心脏冷不防地跳漏两拍,何弼学来不及感到害怕,身体已经自然反应,原本伸去按开关的手,慢慢移向鞋柜旁的高尔夫球袋。
这组明显只是为了展现品位而从来不曾正确使用的昂贵球具,唯一的作用,就是拿它来防御兼攻击入侵者。
厨房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何弼学咬了咬下唇,握紧手中的高尔夫球杆。他有自信长手长脚外加杀伤力不弱的武器,自己的胜算肯定不小,绝对要潜入他家翻东翻西的小偷好看。
“找死!看招——!”有道是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何弼学一冲入厨房,眼角余光瞥见人影,想都不想地立刻发动攻击。
“喂!是我!”机警地朝旁边一闪,反手一劈,帅气地夺过高尔夫球杆,殷坚没好气地回瞪着何弼学那个呆子。又不是在拍三流武侠片,出手前还会喊一声?!何弼学这家伙难不成是看太多了,才出现这种白痴行为?重、点、是他现在不是活死人!若不是长相帅气兼身手了得,刚刚那一棍子下来,他还有命吗?
“吔吔?你怎么回来了?”一直跳跃思考,以致情绪转变也极快,何弼学变脸似的立刻堆满笑容,冷不防地轻啄一口——谁说他反应不够快?还不是偷袭成功!
“想回来就回来啊。”回答得理所当然。现在对殷坚而言,穿梭空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只不过突然想『家』了,自然而然地就溜回来看看,反正在殷诚发现之前溜回去继续装认真就没事了。
“真是好,油价变贵了,你这个功能来得及时。”呵呵笑着,何弼学心情愉快地在厨房里瞎蹭。不知道是因为有热食可吃而高兴,还是因为看见殷坚而开心。
“我拜托你啊,拿出一家之主的样子!现在不是你一人吃饱就全家吃饱了。”看着跟以前相比有进步、但是在他标准而言还是『乱成一片』的客厅,殷坚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果然不能信任何弼学的生存能力,放在那里不管,保证家中会有堆成山的垃圾,再来就是一柜又一柜的泡面。这家伙死后若还能腐化,那真的是奇迹了。
“喂,我在努力工作赚钱养家!”端着热腾腾的面窝进沙发,何弼学回答地理直气壮。
殷坚只是扬扬俊眉、冷哼一声。凭何弼学那点微薄的薪水想养他?念在他是一片真心诚意,就不开口讥讽了。熟练地拿着喷水器浇着客厅中央的那丛小灌木,小孩子果然发育快,几天不见竟然长这么大了…
心满意足地吃着面,时不时还拿脚轻踹正全神贯注欣赏着那丛小灌木的男人,何弼学已经养成了随时随地提醒殷坚吃饭喝水的习惯了。这个家伙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常常要饿得胃开始痛,才惊觉自己不吃东西会死掉。
“怎么样?最近过得好吗?”强硬地将人拉回身旁,塞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到殷坚手里,晚点浇水豆芽菜也不会枯死。何弼学认真地打量着对方,十分不满意他又掉了几公斤的身材,没有人有那癖好喜欢抱着一把骨头睡觉。
“如果你问的是我的灵力…”同样窝在沙发上,殷坚动了动手指,茶几上的水杯顺势飞了出去,摔得粉碎。何弼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现在是在炫耀吗?
“至于女娲那阵会杀人的怪风…一点办法都没有!”泄气的长长一叹。殷坚在老宅里翻遍了所有古籍,跟多位长辈研究又研究,得出的结论就是殷家的道术无法违反自然!他们根本追踪不到女娲的行踪,更别说阻止『鬼雾』了。
“这该怎么办?已经死很多人了吔!治安也变得越来越糟…”话题一旦打开,何弼学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极差,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殷坚理解地点点头,身手搔了搔对方乱发以示安慰。他回来看了好一会的新闻节目,不是有关『鬼雾』杀人的报道,就是趁火打劫、抢夺杀人的新闻。看越久他越觉得:这样的阳间、这些凡人,真的值得他去救吗?还是像女娲说的那样,让他们自生自灭,死光死绝后阳间就清静了?
“你自己要多注意安全啊!我不在你身边…”
“我知道啦!我有那么弱吗?况且,现在的节目也没那个预算可以到处乱撞乱跑了。标哥早就下令要我们乖乖待在摄影棚里录节目,省一笔是一笔啊!”
“我只是担心而已。”
“知道你婆妈了…”
“喂!”
已经好一阵子各忙各的事情,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地腻在一起,何弼学万分想念像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拌嘴。显然的,殷坚也喜欢这种气氛,两人肩靠肩头碰有头地安静享受着这一刻。
“我希望危机赶快过去。不是我想替凡人说话,只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很不公平!谁没有过小奸小恶的念头?按照女娲的高标准,我遇上怪风也是死定了。”
“你给我安分点,有多远躲多远!拯救阳间这种英雄事迹跟你没相干啊!”
“白痴!你这个钱鬼碰上了也是一滩血水啦!你就能去逞英雄啊?”
两人互看一眼,都觉得对方说的有理,可是又不想让对方插手冒险,气氛从温馨转为凝重。面对女娲这样一个力量强大偏偏不讲道理的对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姑姑呢?她找到解决方法了吗?不是说有个什么狗屁联盟也在瞎忙?”哼哼两声,殷坚想起了在回老家之前,殷琳曾跟他介绍过那个N.H.alliance。
即使吴进形容得天花乱坠,即使亲眼见到那个红头发会冒火的女人确实有两下子,殷坚还是觉得这个联盟的存在只是让女娲电好玩的。
他才是那个跟女娲、女媪交过手的人,而他唯一的结论就是,你怎么去赢过一个连『争胜心』都不让你燃烧起来的对手?
“你都没办法了,他们怎么可能有进展?”三两下解决掉热腾腾的爱心面,何弼学伸腿踹了踹殷坚,后者扬了扬俊眉,不情不愿地动动手指,两罐冰凉的啤酒就这样自动自发地飘到了他们身前。
“靠!灵力还挺好用的”
“灵力不是拿来这样用的!”
“不要小气嘛…”努力地挤出可爱笑脸,何弼学吃定了殷坚对小动物没招架力,大大方方地对他予取予求。
享用完冰凉的啤酒,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饱嗝,何弼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翻着自己背包,最后放弃地将整个翻倒,跌出好几盒药剂。
“这是啥?”好奇地研究着,殷坚狐疑地瞄了瞄何弼学。
这个笨蛋除了瘦了点、近视严重了点,没理由买一堆成药。
“仁德药厂开发的第四还是第五剂疫苗?可以对抗『鬼雾』喔!他们是这样说啦…”不怎么有把握地说着,何弼学干笑两声耸耸肩。
“做梦!凭凡人之力也想对抗女娲加持过『鬼雾』?如果这么容易,岂不是显得我很废?”想也不想地反驳,倒不是殷坚自视过高,只是问题并不是病毒扩散之类的单纯,哪可能单凭几剂疫苗就解决了?
冷哼几声,殷坚反手就想将那盒药剂扔进垃圾桶,何弼学眼明手快地一把捉住他,大眼睛传递着制止的讯息,前者又一次扬了扬眉,一脸狐疑。
“别扔!这东西现在很抢手,贵吔。”
“很贵?”
“恩!”
“那就网拍!”
“…靠!你这个钱鬼真的很缺德…难怪你会发财。”
***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在废墟里抢救出超级电脑。大地震虽然让联盟总部毁去大半,幸运的是存储大量资料的超级电脑没什么损伤,里头还有好多讯息需要处理。
“嘿…你们还好吧?”回到N.H.Alliance这栋『不存在的大楼』内清理自己的私人物品,殷琳苦笑两声的和那名红发女子打着招呼。
“不好,一点都不好。”性情中人的阮杰,眼眶有些泛红地回答。她就是做不到冷静、她就是不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元死了、红中白板青发也死了,就在这一栋大楼、就在她眼前!她怎么可能会好过?
“主任已经安排好新地点,这些仪器全都会搬过去,到时我们会再通知你。”一旁帮忙指挥着工作的冯健,同样也面色阴沉。他和元的感情就如同阮杰与亚丽一样,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深厚感情,失去元,让冯健硬生生地消沉了好一阵。
“看来,主任是最快恢复正常的人。”有些佩服地看着那个男人,殷琳一直觉得主任太过机械化、少了点人味,经过了这一役,更加深了她原有的印象——那个男人始终如一、面无表情地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情。
“主任受的正是这样的训练,联盟需要的正是他的这份『冷静』。就算现在、立刻、马上,地球在他眼前核爆了,主任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宜的反应,恐怕连心跳都不会加快一些。”不知道是赞美还是在贬抑,阮杰脸上的笑容很耐人寻味。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殷琳确认了已经清理完自己的东西后,大方地提供着助力,看着这里破败的模样,只怕一时半刻间难以恢复元气。
“不了。接下来的工作,即使是我们也使不上力”冯健摇摇头地婉拒殷琳的好意。要处理元在超级电脑中遗留下来的资料,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办到的,还是交给那些专业的电脑狂人去忙吧!
“元在消失前,超级电脑曾经突然涌入了大量资讯,我们怀疑是他在力量燃烧到最高点时,洞察到的未来…接下来只能等他们分析出影像,我们才能继续调查下去。希望是对未来有帮助的资料啊…”长长地叹了口气。失去元、失去那同个模子刻出的三胞胎,阮杰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大部分的精力,不管进行什么事情,总觉得力不从心。
点了点头,同意阮杰的说法,冯健也是微微地叹了口气。自从联盟总部垮了、药厂也毁了,他们追踪起女娲的下落就更加吃力了。尤其是那阵『鬼雾』,一变再变难以捉摸,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一套系统可以有效的追踪它,现在只能期望元是不是有留下什么线索能帮助他们,继续努力着拯救阳间的计划。
“那好吧!我回去联络我那个小侄子,看看他那里是不是有什么进展——虽然,我对那个混蛋完全不抱任何期望。”知道那些不平凡的人,绝对可以渡过这个不平凡的危机,殷琳废话不多说地马上离开。
除了想联络联络殷坚之外,殷琳也想查查管彤是不是平安,说到底,她还是对那位修行很不到家、现在还让人捅了一刀的狐仙放心不下。
***
喷了口烟,游乐琪望着黑鸦鸦的天色有些茫然。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到这栋高楼的天台上。为什么来这里?怎么通过警卫上来的?这一大段记忆全部空白一片。
望着远方时聚散的青色雾气,游乐琪冷笑数声。看来不管他到哪里,总是摆脱不了那个鬼东西。
“以一个平凡人来说,你真是见鬼的有攻击性。刚刚那个警卫实在太大意了,才会三两下就让你打趴下。”呵呵的笑声传来。
游乐琪警觉地回头,危险地眯起眼睛,瞬也不瞬地瞪着半倚在门旁那名年轻女孩。绑着马尾、穿着学生制服,如果不是脸上的笑容太过不怀好意,游乐琪会给她一个『正妹』的评价。
“你是谁?”冷淡地回过头去,游乐琪继续吸着烟、继续注视着远方的那股青色雾气。究竟发生多少次?每回他愕然惊醒时,总在附近发现人们口中的『鬼雾』…既然它这么危险,为什么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他弄不懂自己与『鬼雾』究竟是不是有关联?
“你未来的朋友。我叫王志瑛,你可以喊我Jillion。”年轻女孩笑笑,一蹦一蹦走到游乐琪身旁,大方亲昵地挽着他,陪他站在天台边缘,丝毫不显得害怕。
眼角余光瞄了瞄这名矮了自己一个头有余的小女孩,游乐琪俊眉微微地皱了皱,又一次喷了口烟,随后将吸了一半的雪茄扔下楼去。
虽然身形高瘦、年纪也不算太大,不过跟身旁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女孩比起来,游乐琪心底自嘲着对方肯定将他视作『大叔』。
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热情大方地挨着自己,游乐琪一点也不觉得是好事。他早就过了无知、自以为有魅力的年纪了,王志瑛突然出现,又表现得如此熟稔,背后肯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