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侦查犯罪方面," 桑代克回答,"我认为它们没什么用。你无法叫一只警犬出庭作证,也不能从它们口中得到任何有意义的陈述。就算它们有任何见解,也无法表达。其实--"桑代克接着说,"在侦查犯罪中,运用警犬的这整套系统是建立在相当谬误的推论上的。在美国,这些动物是用来找寻逃跑的奴隶的。然而,奴隶是身份确定的个人,所以你只要查明他的下落就行了。侦查犯罪中遇到的问题则全然不同,调查人员所关心的,并不是某位特定人士的下落,而是要知道某个陌生人的身份。就这一点而言,警犬完全没有用处。它们也许可以发现某些特性但是却无法表达它们所知道的事。如果不知道罪犯的身份,它们就无法指认;如果已经知道罪犯的身份,那么,警方就不需要警犬帮忙了。"
"还是回到眼前这桩案子上来吧,"桑代克停了一会,接着又说, "我们找来某个代理者--也就是警犬--帮忙查案子,但是,套句灵媒的说法,我们和它之间没办法'通灵',因此也没有所谓的'媒介'存在。警犬的嗅觉神经特别灵敏,人类在这方面则并不是十分发达。警犬是用所谓的嗅觉来思考,因此它的想法不能传达给我们这些嗅觉不发达的生物。我们将刀子放在警犬面前,它们发现上面有某种特殊的味道,同时也发现这种味道和某片草地、某个人--也就是艾利斯身上的味道颇为类似。然而,我们却无法确认警犬究竟发现了什么,也不能确定此举真正的意义是付么。这还告诉了我们什么呢? 我们只能说,那把刀的味道和艾利斯身上的味道有某种关联; 但是,在找出真正的原因之前,我们无法断言这项关联足以当做证据。至于其他的'证据'只不过是你和将军想象的产物罢了。因此,目前并没有不利于艾利斯的证据。 "
"案发时,"警探说,"艾利斯一定非常接近现场吧。 "
"也许,"桑代克回答,"但是还有许多其他人也是啊。再说,他有时间把身上洗干净并且更换衣服吗?案子如果是他做的,他必定要换洗一番的。"
"我想也是。"警探含糊地附和着。"毫无疑问,凶手一定得清洗一番,他花了点时间才刺了普拉特七刀,普拉特不太可能站在那里乖乖地被刺。事实上,就像我之前说的,从伤口的位置来看,普拉特并不是没有反抗。双方一定发生过打斗,凶手用一只手抵住普拉特的背,很可能两只手都在他的背后;一只手紧抓着普拉特的背,另外那只手则用力地刺他。凶于有一只手一定沾满了血迹,也可能双手都沾满了血。但是,你说艾利斯身上没有血迹,而且他似乎也没有时间或机会清洗。"
"嗯,这真是件神秘的案子。"警探说,"不过,我还是不懂你要如何解释警犬的行为。 "
桑代克不耐烦地耸耸肩说,"这些警犬还真是阴魂不散,其实整件案子真正的关键是那把刀。那把刀是谁的?刀和艾利斯之间有什么关系 ? 杰维斯啊,"桑代克转向我,并继续说,"这个问题交给你想一想吧,答案可能相当地稀奇古怪哦。 "
当我们走出贝斯福德火车站时,桑代克看了一下表,记下时间,并说,"请带我们走普拉特当时走过的那条路吧。 "
"这个嘛,"警探说,"他有可能走马路,也可能走小径。不过两条路都差不多远。 "
从贝斯福德出发后,我们沿着马路朝索普村的方向往西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小径人口前的台阶上。
"那条小径,"警探说,"大约在中途和林荫路相交。不过我们最好还是走马路。"
再走了四分之一英里后,我们来到两扇生锈的铁门前。其中一扇门是开着的。进去之后,我们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宽阔、两侧种有树木的林荫路上,从树干之间向外望去,道路两旁各有一片很开阔的青草地。这是一条挺不错的林荫路,此时已接近年尾,树上的黄叶浓密地堆在人们的头顶上。
我们从铁门处又向前走了一百五十码,警探停了下来。"这里就是陈尸现场。"他说。
"正好九分钟。那么,普拉特大约是在六点四十六分抵达这里的,而他的尸体则是在六点五十五分时被发现--约在他抵达此地的丸分钟后。这么说来,发现尸体的时候,凶手一定还没有跑远。 "
"是啊。死者看起来的确是刚死不久。"警探答道,"先生,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你想先看看尸体吗?"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也请让我看看那把刀。 "
"我得请人去警察局拿,我把刀锁在办公室里。"
于是警探进屋差遣信差去警察局,然后再带我们到停放尸体的车房去。桑代克很快地检查过死者的刀伤和在衣服上的破洞,两者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异状,犯案的凶器显然刀背很厚、只有单面刀锋,这和先前的描述很类似。从伤口附近的污渍看来,凶器刀肩的形状和挪威刀一模一样,凶手凶残地将刀刺进了死者的背部。
当桑代克检查完毕之后,警探问:"你找到任何有助于破案的线索了吗?"
"在还没有看到那把刀之前,什么都不能确定。"桑代克回答,"但是,在刀子送来之前,也许我们可以先到惨剧发生的现场去看看。我想,这只是普拉特的靴子吧。"
桑代克拿起桌上一双结实、系有鞋带的靴子,井将靴子翻过来检查鞋底。
"是的,那是他的靴于。"福克斯回答,"这种靴子的鞋印很容易辨认,如果反过来是嫌疑犯穿这种靴子的话,那么就很容易追踪了。这种布莱奇牌的靴子很特别,就像它的注册商标一样很容易辨认。"
"无论如何,我们带着靴子过去。"桑代克说。
警探从他手上接过靴子,我们便走回林荫路。
案发现场很容易辨认,因为马路一侧的碎石路上有一大片深色血迹,而且就在两棵树之间。那两棵树其中一棵是树龄颇大、修剪过的铁木.另一棵则是榆树。榆树旁边有一棵七英尺高、底部长了块树榴的橡树,也修剪过树枝.并有三条巨大的枝干,其中一提枝干斜斜地伸到林荫路中央。在榆树和橡树之前的地面上,有-些马蹄印,马蹄印上头还覆盖了人和猎犬的脚印。
"那把刀是在哪里发现的?"桑代克问。
警探指着靠近马路中央、几乎位于铁木正对面的地方,桑代克拿起一个大石头放在警探指示的地点做标记。接着,桑代克若有所思地察看现场,包括林荫路四周和路旁的两排树木。最后,他慢慢走向那棵榆树和橡树之间,边走边审视地面。桑代克低头望着那片被踩烂的泥土,冷冷地说:"这里的鞋印倒是蛮多的。"
"是啊,问题是,这些鞋印是谁的呢?"警探说。
"没错,这正是问题所在。"桑代克说,"我们就先来比对普拉特的鞋印吧。"
"我看不出这对案情有什么帮助。"警探说,"我们早就知道普拉特当时人在现场了啊。 "
桑代克吃惊地望着他。我必须承认,见惯了苏格兰场那些机智的警官之后,福克斯警探的这番蠢话也让我非常惊讶。
"发现死者的那批喧闹的人马," 桑代克说,"似乎曾经穿越这棵榆树和惚树之间,因为地面上其他的部分还算相当于净。" 他绕着榆树走动了一会儿,仍然专注地看着地面。不一会儿,他继续说道,"还有,草皮边缘的软泥地上有一些鞋印.这是一双尺寸短小的尖头靴子 ;从脚掌大小和步履长短看来,他的身材显然颇为矮小,还有,他似乎并不属于发现死者的那群人。但是我并没布看见普拉特的鞋印; 他似乎并未离开那条坚硬的碎石子路。 "
桑代克盯着地面,继续缓缓朝铁木走去。突然,他停下脚步,弯下腰极为专注地看着地面。福克斯和我跟过去,他站起来,并指著地面说:"这是普拉特的鞋印--虽然模糊破碎,但是错不了。警探,现在你知道鞋印的重要性了吧?和其他的鞋印相互比对,我们便可以推测出时间的先后顺序。你先看着这个鞋印,再看着那个。"
桑代克分别指出两处属于死者的模糊鞋印。
"你的意思是,这些鞋印表示死者生前有过一番打斗吗?"福克斯问。
"不仅如此,"桑代克说,"这边这个普拉特的鞋印是踩在小尖头鞋印上;而另一个普拉特的鞋印则是被尖头鞋印覆盖,几乎快看不出来了。很明显,第一个尖头鞋印是在普拉特之前印上去的,而第二个尖头鞋印是在普拉特之后才印上去的。由此可推断,穿尖头鞋的那个人和普拉特于同时间都在现场。"
福克斯大声说:"想必穿尖头鞋的那个人就是凶手了。 "
"很可能," 桑代克回答,"但是让我们先看看他之后去了哪里。你们看,首先,我们知道凶于站在这棵树附近。"桑代克指着铁木这么说,"接着,他朝榆树走去。让我们跟着他的足迹,你们看,他走到榆树那边去了。大家可以看得出来,这一整串鞋印相当规律,都是从铁木开始走过来,而且并未掺杂打斗的痕迹。因此,这些足迹很可能是在凶手杀人之后留下的。还有,这些鞋印是沿着树木背面留下的一一也就是说,这些鞋印留在林荫路外缘。你们从这里看出什么没? "
警探不知所以地摇摇头。我则说道:"就我看来,当凶手逃离的时候,林荫路上大概有人在吧。 "
"一点儿也没错," 桑代克说,"普拉特抵达这里之后,不到十分钟就被人发现陈尸在此处。但是,凶手行凶必定也要花点时间。当时,女管家觉得自己听到叫声,因此举着灯笼出来察看,就在同时,将军和汉福德先生也来到了林荫路。由此可推断,为了避人耳目,凶手便偷偷从树木后面逃走。总之,我们还是先看看凶手的鞋印往哪儿去吧。他先走过那棵榆树,再走到下一棵树去等一等!这里有点奇怪。"桑代克走到那棵大橡树后面,低头看着橡树根部的软泥,然后说:"这里有一双鞋印比其他的鞋印更深,而且它们并不属于那些整串的鞋印,因为这双鞋印的鞋尖是朝着橡树的。你们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呢 ? "
没等我们回答,他便开始仔细地察看橡树的树干,特别是离地三英尺处的一个树干。树瘤上方的树皮似乎被什么东西刮擦过,留下了一道痕迹。此外,树瘤上头有一段坏死的小枝干,看起来像是刚被折断,断枝掉落在地面上。桑代克指出这些痕迹后,使用脚踏在树瘤上,一跃跳上了那槐树,然后再向上张望着橡树的顶端一一也就是大枝干的分叉处。
"啊!"他大叫,"事情更加清楚了。 "
踩着树上另一个突起的树瘤,桑代克再往上爬到树的顶端,很快地环顾四周后,招手要我们跟着上去。我踩在树上的一个突出处,抬头往对面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树顶边缘有-个闪闪发亮的褐色手印,等我爬上树顶之后,警探也立刻跟了上来。于是我们和桑代克便站在三根大枝干的分叉处中间。我们从站立处望着一根延伸到林荫路中央的枝干; 接着,我们发现一双张开的红褐色手印,印在覆盖着青苔的枝干上。
"你们看," 桑代克斜倚在枝干上说,"凶手是个矮个子; 像我就没办法随便把手扶在那么低的地方。还有,他的两根食指印都完好无缺,因此这一定不是艾利斯的手印。 "
"先生,如果你的意思是这些手印是凶手留下的,"福克斯说,"那么我会告诉你不可能 。因为,那就表示当我们带着警犬搜寻凶手下落时,凶手正从树上俯视着我们。然而警犬在现场并未表现出任何异状,由此可知那个人并不是凶于。 "
桑代克说:"相反地,这个留下血手印的人证实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警犬并未嗅出凶手的踪迹。警探,这么说好了,在这件案子里,有一个人被杀害了,凶手的双手几乎可以肯定沾满了鲜血;而此处有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潜伏在离陈尸现场只有几英尺的树上,况且他躲在树上的时间,距离尸体被发现相差不到几分钟--这点可以从鞋印推算得知。从这些迹象,我们可以得到什么合理的推论 ? "
"先生,但是你没考虑到警犬,还有那把凶刀。"警探极力强调着。
"得了,老兄!" 桑代克嚷着,"那些警犬还真是阴魂不散哪。不过,我看到一位警官走过来了,希望他身上带着那把刀子,也许那把刀子可以帮我们解开谜团。 "
我们从树上下来,那位带着一只小公文箱的警官站在对面,似乎有点惊讶。他走上前来行了个军礼,然后把箱子交给警探,警探立刻解开箱子的锁,再打开盖子,拿出一个用手帕包住的东西说:"先生,这就是那把刀。我收到它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手帕是这位警官的。 "
桑代克把手帕展开,从里头拿出一把大型挪威刀,他仔细地看过刀子之后.便把刀子交给我。当我正在检查刀身时,桑代克拿起手帕抖了一抖。接着,里里外外检查过之后,他转而询问那位警盲:"你是在什么时候拾起这把刀的? "
"大约在七点十五分,也就是警犬展开搜索行动时。我很小心地握着刀环部分将它拾起来,然后立刻包在手帕里。 "
"七点十五分--" 桑代克说,"距离案发还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这很奇怪,你注意到这条手帕了吗? 手帕上没有任何痕迹,连一丝血迹也没有,由此可以证明那把刀被拾起来的时候,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不过,在这么一个湿气极重的秋日傍晚,东西干得很慢,要彻底干透更是不容易。从外观上似乎可以断定,这把刀子被丢在地上时,刀上的血迹早就干了。对了,警官,你手帕上洒的是什么香水 ? "
"香水,"警官吃了一惊,愤怒地吼道,"我在手帕上洒香水?没有,先生,当然没有。先生,我这辈子可从来没有用过香水。"
桑代克拿起手帕,警官狐疑地闻了闻。
"手帕上的确有香水味。" 警官承认,"但是那味道一定是从刀子上传过来的。 "
我也这么想,于是,我将鼻子凑近刀柄一闻,立刻降到一股甜腻的麝香味。
当我和警探两个人都闻过刀子和手帕之后,警探说:"问题是到底是刀子上的香味传到了手帕上,还是手帕上的香味传到了刀子上。 "
"你已经听到警官的说法了,"桑代克回答,"当他把刀子包起来的时候,手帕上并没有香味。你知道吗?警探,我觉得这个香味似乎提供了一个相当特殊的解释。我们来回想一下案情:有一些明显的线索直指艾利斯,然而他身上并没有抓痕或是血迹;我在火车上曾指出一些不合理之处,现在再加上这把刀,很显然,在刀子被丢弃之前,上面的血早就干了,而且被抹上了麟香的味道。依我判断,这是桩周密设计、精心预谋的凶案。凶手知道将军有警犬,而且利用这点来掩饰罪行。他找到这把刀,把血涂在上面,然后抹上麝香,让它发出气味。如此一来,毫无疑问,某个也被涂上爵香的东西会划过地面留下踪迹。当然,这只是一个假想,不过很值得参考。 "
"但是,先生,"警探很不以为然地说,"如果凶手拿过那把刀,那么他也会沾上那个香味啊。"
"一点儿也不错。因此,这个家伙不是傻瓜,他不会徒手拿那把刀,他可能会先把刀子备妥,比方用一根棍子,放在某个可以拿得到的地方,而又不需要碰到刀子。 "
"也许刀子就藏在这棵树上,先生。" 警官指着那棵橡树说。
"不可能了。" 桑代克说,"他不会把刀子放在自己藏身的橡树上。因为警犬可能会闻出树上的香味,那么它们就不会立刻循着气味跑到艾利斯那里。那把刀最有可能的藏匿之处,就是离凶刀的发现场所最近的地方。"他走到标示凶刀位置的那颗石头旁边,环顾一盎然后说:"你看,这棵铁木离凶刀最近,平整的顶端很适合藏东西,即使是矮小的人也很容易爬上去。让我们看看树上是否留有痕迹。警官,这里没有梯子,也许你可以当我的'垫背'。 "
警官微笑表示同意,并在树旁弯下腰来,双手牢牢地扶着膝盖,摆出蛙跳游戏里的姿势。桑代克抓住一根结实的树枝,一跃跳到警官宽阔的背上,然后低下头往树顶瞧去。接着,他拨开树枝踩在一根枝干上,然后便消失在树顶中央的凹陷处。
当桑代克再度现身时,手里靠着两件非常奇特的东西:把钢钳和一个涂有黑色亮漆的画笔盒子。他把钢钳递给我,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握着画笔盒子和铁丝把手跳下树来。
"这些东西实在非常重要。"他说,"钢钳是用来夹取刀子的,而盒子则是用来装凶刀的,这样,刀的香味便不会沾到凶手的衣服或袋子上。这件案子计划得非常仔细。 "
"如果是这样的话,"警探说. "那么,画笔盒子里应该会有麝香的味道。"
"那当然,"桑代克说,"不过,在打开盒子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杰维斯,你可不可以把显影用的维托根粉拿给我。"
我打开帆布罩着的实验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很像迷你胡椒罐的东西--其实罐子里放的是黄色的碘粉--然后把它交给桑代克。他抓着画笔盒子的铁丝把手,用指关节轻敲罐口,将浅黄色的粉末均匀地撒在整个盒盖上,然后再吹去多余的粉末,两名警员也高兴地喘了口气。没多久,黑色的盒盖上出现了几枚指纹,隆起的条纹十分清晰,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得出来。
"这些大概是右手的指纹。"桑代克说,"现在再看看左手指纹。"
他用同样的方法把粉末撒在盒子上,吹去粉末之后,整个盒子的表面浮现出很多黄色的椭圆形印子。这时桑代克说。"杰维斯,请戴上手套,然后打开盒盖,我们检查一下盒子里面。 "
盖口的边缘被涂上一层凡士林,显然是为了不让里面的空气外泄。我很轻易地便把盖子打开了,打开盒盖时盒子发出一声闷响。接着,盒里散发出一股微弱的廓香味。
"更进一步的调查,"我把盖子合上时桑代克说,"最好在警察局进行。我们也可以在那里把指纹拍摄下来。"
"到警局的路径就是穿过草地,"福克斯说,"也就是警犬走过的路径。"
于是我们沿着那条路前往警察局,桑代克握着盒子的把手,一路小心地拿着盒子。
"就算这家伙对普拉特怀恨在心,"警探边走边说,"我还是不大明白艾利斯在案子里所扮演的角色。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密友。"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桑代克说,"你说他们曾经同时在波特兰监狱任职,这个案子有点像是某个人被认出来并遭到勒索的罪犯做的。这个人可能被普拉特或艾利斯认出来了。这时,指纹就格外重要了:如果此人曾经是个囚犯的话,那么苏格兰场就会有他的指纹档案,否则我们采到的指纹就查不出进一步的线索了。"
"没错,先生。"警探说,"你要见艾利斯吧?"
"我想先看看你说的那个小钱包。"桑代克回答,"那会让案情更明朗化。"
我们一到警察局,警探就打开一个保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裹,他边打开包裹边说,"这些是艾利斯的东西,这就是那只小钱包。
他将一只猪皮做的小钱包交给桑代克,桑代克打开钱包,闻了闻钱包里的味道,便把钱包递给我。钱包里的麝香味很明显,钱包背面小内袋里的味道更是浓重。
"照理说,包裹中其他的东西八成也会沾上小钱包的味道。" 桑代克逐一嗅着每一件物品,然后继续说,"不过我的嗅觉怎么好像不太灵,我并没有闻出什么味道。包裹中别的东西我都闻不出味道,然而那只钱包的味道却相当明显。现在可否请艾利斯过来一下? "
警探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一把钥匙往牢房走去。不久便把囚犯带来 ,这名囚犯身材结实粗壮,神情显得非常沮丧。
"来吧,艾利斯,振作点。"警探说,"这位是桑代克医师,他来这里帮我们的忙,现在他想问你一两个问题。"
艾利斯以令人怜悯的眼神看着桑代克,并大声说,"先生,我发誓。我对这个案子一无所知。"
"我从来没觉得你涉案。"桑代克说,"但是,我要你告诉我几件事情;首先是那个小钱包你是在哪里发现它的。"
"先生,在通往索普村的路上,小钱包就搁在道路中央。"
"之前有任何人经过吗? 你有没有遇见谁或是曾和任何人擦肩而过?"
"先生,有的。发现那个小钱包之前约一分钟.我遇见了一个工人但我不知道他为何没看见那个小钱包。 "
"大慨是因为当时小钱包还不在路中央吧。" 桑代克说,"那里有没有树篱呢? "
"有的,先生。就在一处低矮的士坡上。 "
"哈!嗯,那么,请告诉我,这附近有任何你和普拉特之前在波特兰工作时所认识的人吗? 可有任何当时由你和普拉特看守过的囚犯? "
"没有,先生。我发誓我不知道附近有任何昔日的囚犯,不过我不知道普拉特是否认识就是了,他非常善于记住人的长相。 "
桑代克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问道,"你在波特兰的时候,有没有人越狱?"
"只有一个人--一个叫做多布斯的人。他趁着突然起雾跳海逃走,应该是淹死了。稍后他的衣服被冲上比尔港,只是井没有发现尸体口。总之,后来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
"谢谢你,艾利斯。你介不介意让我采集一下你的指纹呢? "
艾利斯以一种几近急切的口气说,"当然不介意,先生。 "
于是,桑代克要来一个印盒,让艾利斯压了一组指纹。桑代克把艾利斯的指纹和那些在画笔盒子上的指纹比对之后,发现两者并没有相似之处;艾利斯于是颇为愉快地回牢房去了。
我们为盒子上那些奇怪的指纹拍了几张照片之后,拿了底片,当晚便打道回府。在我们等火车的时候,桑代克交代警探几句临别的指示,他说:"记住,凶手出现在人前时,必定已经洗过手了。请搜查附近每个池塘、水沟和小溪的边缘,找寻林荫路上出现过的那种尖头鞋印;如果发现鞋印的话,那么,请仔细地检查水底,因为凶手很可能把凶刀埋在水底的泥土中。 "
当晚,我们将指纹照交给苏格兰场,经过专家鉴定之后,确认那是逃犯弗朗西斯·多布斯的指纹。他的档案中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正面的,一张是侧面的--以及关于他的描述。随后档案资料被送到贝福德经过调查之后,发现这资料和一名叫做鲁弗斯·彭伯利的人一模一样 。此人有点神秘,住在此地约莫两年,平日很少与人往来。但是,无论是在彭伯利优雅的家中或别的地方,都找不到他的踪影。只知道案发后隔日,他便把所有的财产转换成不记名证券,从此消失主无踪,至今仍没有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