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小姐。”
“别叫我小姐,叫我沁心吧。”这称呼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沁心,苏婶其实留你也是有私心的。”苏婶眼神温淡。
“什么?”
“是这样的。”苏婶拍拍手上的泥灰,拉过沁心去屋内。
转身进了苏婶的房间,屋子里窗明几净。屋内东西很少,一张旧时的藤花床榻已经磨旧的厉害了,窗边一只摇椅,一张木头桌子。
苏婶径直走到床边,拉开蚊帐,从枕头下摸出一叠东西。
东西被白布所包裹,但明显明面是一些纸状物品。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它,果然,是一叠照片。
苏婶一张张递给沁心,沁心好奇的一看。
照片黑白,略有磨损。一看就知道苏婶常把这些照片翻来覆去的看。
照片上3个男子,穿着皮袄子,带着铜盆帽子。大冬天的站在一建筑门前,笑容憨态。
“中间这个是我儿子,他在上海。”苏婶指了指。
“噢。”沁心才开始着重打量起中间的男子。他双手互掺在袖口里,浓眉,眼睛笑成一缝线,仿佛很是高兴。
“上海做活,一年才回来一趟。”苏婶说:“其实一年回来一次真是很不容易了,很多人家儿子出去都回不来啊。我儿子坚持要每年看见我,让我放心。其实我也是对他日思夜想啊。”
沁心看着眉头紧蔟的苏婶,疑狐道:“他?”
“其实他今年没能回来呢,信才到2月分就没寄了。前面的信说是他跟的老板最近出了事情,他忙的不能走开。后面就没信了。”
苏婶又一叹气,摸了摸照片,一副让人心酸的样子。
“苏婶,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真是太忙了呢。”
“哎,上海这个地方不太平,虽然是能挣的钱多,但也危险着呢。我儿心大,想出去闯闯,做娘的也不能太制止。”苏婶仿佛有些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沁心眼神哀伤,被苏婶的忧伤所感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知道这么多天没看见自己的父母是不是也这么担心了呢?
“戎小姐,哦,不,沁心。”苏婶抬头看着沁心:“我知道你是见过市面的,不像我们乡下人。我,我有个不情之请啊。”
“苏婶你尽管说啊。”沁心义愤填膺。
“村里前些日子里,来个先生。是上海来探亲的,可是亲人也是像你家一样,没了。流落到这,没钱了。”
“噢。”
“不过,我们这村长心地好,见那先生人好,就借了他钱。不久他就要回上海了。我想,我想。”
说到这,沁心恍然大悟,难道是着苏婶想要她去上海帮他找儿子?
“你是说我也跟着…”沁心试探的一问。
苏婶点点头,眼神诚恳哀求,另人好不心软。
上海啊,现在我还搞不清状况该何去何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回得去自己的世界。沁心头混做一团,去上海,去哪找她儿子,把他领回家吗?那我呢,我的家的,我该有什么归宿啊。
物事人非,自己孤身无依。虽说这江西是她的老家,可是77年前,她又该去找谁,她的亲人又在哪里呢。
老天啊,能不能让我再摔一脚摔回去啊。
沁心的心里波涛汹涌的翻滚着,脸上也跟着变幻无常。这一切都收在苏婶的眼底,苏婶心里一叹。看来这孩子是不愿意帮自己这个忙啊。
想着,她又是一阵长叹。
这个忧伤的长叹打扰了沁心的联想,她定眼看看苏婶。温绵的阳光偷过窗户散在这个面容沧桑的中年女人身上,她的发髻略有凌乱,泛起丝丝银光。紧簇的眉头,深刻不已。
她天天都在想这个照片上憨态可掬的男子吧。
想着他过的好不好,辛不辛苦,想不想家乡。
这就是父母吧。
“好吧。”还没来得及理清情绪,沁心就脱口而出。
苏婶猛的一抬头,眼神充满欣喜,闪烁颤动。
“谢谢戎小姐啊…若是,若是真的能找到他,我,我定会当你为我们的大恩人啊!”苏婶语意颤动,很是激动。
沁心小小的折下眉,哎,自己的未来反正都是不可知的。何不去随它逐流呢。
这样一个世界啊。

[正文:第四章 卓先生]
“在外面一个人,辛苦是肯定的。莫要提起自己的以前,也莫要和人争执。”苏婶边说,边帮沁心扣好领口的扣子。一个个,缓慢而熟实。然后拍了拍衣服的下摆,把皱褶摸平了些。
戎沁心看着忙碌的苏婶,突然觉得她对自己其实是蛮好的。虽然只是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她却仿佛把自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叮咛。这已经是这准备的一个星期里不知道第几次着她说在外面一定要小心,身上的钱要放好,不要多跟陌生人说话,找到她儿子就赶紧回来。嘱咐她时不同往日,没了家在外面就不要乱说话。上海有多乱,上海贼多,强盗,黑帮多。
说多了,连沁心都觉得自己是望死坑里跳似的。
一身朴素的嫩色碎花衣着,稍稍点缀的发髻上插了一小对发簪。换上了粗布灰色鞋子,脚舒服了许多。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哎,自己当然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啦。不然,自己的梦中情人就不会跟着系花飞了。头发有一点颜色不健康,眉眼却很整齐,稍有一些凤眼。只可惜没能搭配的天衣无缝,赶上范冰冰的级别。不过,肯定是小美女一个啦,哈哈,看自己换上一身这样的衣服。
冲着我的演技,冲着我的派头,没去拍戏真是可惜了人才。
今天就要跟着那位先生去南昌城里,听说坐火车还不能直达上海,途中还要在多处停靠呢。
昨天自己见个那位先生了,果然彬彬有礼。长相白嫩,眉目清秀,但总觉得又些清秀的过了,反到有了些娘娘腔。书肯定是读的很多的,出口说的话都是不一样的。只恨自己当年没好好学学语文,连那先生说的些典故和成语都摸不找意思。
“苏婶。”想罢,外面便唤了一声。
“哎!”苏婶忙抬起头,向外张望:“是卓先生。”
“恩。”
“要走了啊,记住我给你的纸条在内衬的荷包里,我儿子叫王连生。还有千万要小心啊,路上有事就和卓先生先商量。”苏婶一下子更忙起来,嘴里唠叨着手里又去提行李去了。
戎沁心只是呆呆的站在那,她没有那份匆忙。虽然自己身负重任,但毕竟前途不可琢磨。她真的能顺利找到王连生,然后平安带他回来吗。若不是,偌大的上海她要何去何从,就算是带回来了,莫不是要在这山村里锄一辈子地,刨一辈子花生?
真是莫大的悲哀啊。
此时的沁心并不知道,就是这跳她现在犹豫不绝的路把她推向了一个她永远没有想过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爱,狠,悲,情掺杂不清,而自己早已经没有退路了。
提着并不繁重的行李,沁心走出迈出门槛。不远处的下坡上,卓先生把帽子摘了下来,对着沁心翩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苏婶跟了出来,对着卓先生又是一翻叮咛。
“我这侄女,少见外人的。卓先生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到上海啊。”
“苏婶,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卓某一定好生照料。”
苏婶得到保证,欣慰一笑,随后对着沁心招手。
“孩子,走吧。”
沁心仍然有些木纳,她一点都兴奋不起来。
一个脚印一各脚印的跟着卓先生去了。
他们是早起,天色还没有全亮。蓝透的光色有些浑浊的隔在上空,有些阴逸的阴霾。从这步行到南昌市里真是有些距离啊,苏婶说要走一天一夜。天啊,那不脚都断了。
“戎小姐?”卓先生走在沁心左边前一些。
“嗯?”
“沁心小姐好像并不喜欢说话呢。”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了,身后的山村早就影去了身姿。而他们却不发一语,实显尴尬。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我还在盘算自己的事呢,哪有空跟你说话啊。
“哦,沁心小姐原来不是这村庄上的吧。”
“是啊,我是…在上海读书呢。”沁心接下话。
“难怪要回去了呢,父母也在上海吗?”他真是好奇心奇重啊,沁心愤愤的想。
“噢,噢,在的。”
“读的上海书的人家,必定是大户人家了。不知道…”这男的越问越深,再问下去,戎沁心这屁点大的心眼才遮不住事态了。忙打乱他的问话,沁心哎哟喊了一句。
“哎哟…哎哟…”
“怎么了?”
“扭到脚了,哎哟。”
“噢,那要小心了啊。”卓先生的眼神有一点不自然,仿佛很懊恼没得到答案。这个表情在沁心眼中一闪而过,虽然他又恢复一副很安详可掬的样子,略带笑颜。
又在沉默中持续了许久的步行,天渐渐亮了起来。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闪出了些不均匀的光芒。这个天气,就要冷了下来吧。回想半个月前自己横躺在这路上。
路上,对了,不想还不记得了。自己仿佛又回到那条凹凸不平,有些坎坷的山路上。山路上有辆洋车,里面死了3个人。
想到着,沁心打了个寒碜,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内衬。里面有苏婶儿子的照片地址,还有那块红玉。
真是犯了病才拣了死人东西呢。
不知道这破路上,那些尸体是不是被人发现然后处理了。还是在这连日的阴晴不定的日子里待上了半个多月啊,那不臭翻了!说不定有无数臭虫,蛆啊的爬满了,恶心的跟恐怖片里一样。
哎哟,沁心又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皱了皱眉头。
“沁心小姐真喜欢胡思乱想呢。”
卓先生打乱了沁心的臆想,沁心惊讶的睁了下眼睛,望望卓先生此刻仿佛高深莫测的摸样,似笑非笑的瞳孔。
他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他难道是海公公一个级别的,瞎眼都能知道小桂子心里的咒骂?不过这男的眼睛可没瞎,不过他的眼神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仿佛自己在被他算计。
算计?
真恐怖的想法,戎沁心督了一眼卓先生,不自禁的又打了个寒碜。
“我们走的早,在夜的时候,应该能赶到郊镇。那里就能过一宿了。”卓先生走在前面,声音很轻。
“卓先生对这里很熟的样子哦,卓先生是哪里人。”
“上海人啊,不过这边住了我叔父。本想回来探望他,不了到了这里他家已经没了。不知道是山贼做的还是…”卓先生仿佛有些哀伤。
“是啊,想不到这个世界啊如此的乱。”沁心也感叹,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她的脑子。
卓先生?
卓?
那封有些皱巴巴的信封似乎一跃眼前,笔挺的毛笔字迹很是漂亮。
卓林亲启。
“卓先生的叔父是不是叫卓林?”沁心突然道来。
卓先生一大惊,吃惊的样子使得面部居然有些扭曲。
“你,你怎么知道?”
“半个月前,我来东芹山的时候,在山路上看见一辆洋车。里面,里面…”沁心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个情景。
“你,你居然在那!”卓先生惊恐的瞪大眼睛,“你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三个死人。”
“你发现了什么?!”
他问的很急切,仿佛这些都在他意料之外。
沁心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后悔自己跟他提起那时的事情。本来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理不踩。
“没有。”沁心下意识的散了谎。
“什么都没有!?”
“没,我只是吓了一跳。”
卓先生的气息才缓了下来,别有意味漂了一眼沁心。这个眼神里带有诸多成分,只是此刻的沁心并未读的出来。

[正文:第五章 城郊的夜]
木头楼梯吱呀作响,真怕一个脚力道不对就给它踩踏了。城郊的夜分外寂凉,沁心看看天。现在也不过是8、9点钟的样子吧,城郊的人家就已经没入无尽的沉静中。想想21世纪,这个时候夜才刚刚开始呢。
这间仿佛被水浸了N年的旅馆,房子的墙壁灰暗水滋蔓延,估计是常年漏水的结果。楼梯也觉得的让人心惊胆战。
沁心抱着行李,分外小心的上楼。
“戎小姐小心。”卓先生扶了一把沁心,怕她一个不小心栽了下去。
“谢谢卓先生了。”
进了房间,沁心摸了摸墙沿,一根革质粗线,一拉房间就陷在昏暗的灯光下。真是无比简陋的旅馆啊。床铺铺的并不规则,一看就是自家经营造成的不专业。房间不大,也是布满的木头地板,咯吱作响。沁心一股脑的往床上一躺,哎哟我的妈啊,走的脚都断了。
躺在床上的沁心听见脑袋顶上有些须动静,原来是卓先生的房间正在隔壁。木制的房屋隔音效果本来就不是很好。卓先生在放行李呢,略有匆忙的脚步声在地板上奏响。倒水声,铺床声,椅子挪动声。
他可真是喜欢操弄呢,沁心心里暗自笑到。突然她突发其想,特意对着墙壁喊到:“卓先生!”
对面动静不大,沁心又喊了句加足了气势。
“卓先生还忙呢!!”
对面的动静忽的停了下来,顿时一翻寂静。
“沁心小姐有何事?”卓先生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沁心贼笑,莫不是还有和他说,没事就是逗逗你玩?
“没事,就喊你一声,跟你说晚安。”
“噢,那睡好睡好啊!”
说罢,隔壁的动静也就没了。沁心的眼皮无比沉重,昏暗的鹅黄色灯光散了下来,把瞳孔染上安逸的颜色。一个大字摆在床上,懒散的可以。不久,均匀的呼吸声就充溢在整个房间。
3个小时候后。
一双耳朵靠着墙壁,动了动。
卓先生确定墙那头的人已经沉睡,屋子里安寂一片。一缕不易察觉的诡异从他温色的眼眶里闪过。他缩回靠着墙壁的身子,对着墙一声轻笑。
“哼。”
表情很是不屑。他转身把电灯拉灭了,把门小心翼翼的打开。但仍然在空旷的静夜里吱呀出声,很是尖锐。
卓先生定了定,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步伐小心而均匀,印在地板上。他走向在楼梯边上,那里有一个电话机。
那下话筒,对着机子摇了几摇,电话的那头便传出声响。
“喂。”一个粗矿的男声,有些不耐烦,那边嘈杂的可以,绵情的音乐和女人肆意的笑声从话筒里真实传来,在寂静的走廊里小小的回荡。
“是我,明天我回上海。”
“噢,要我去送你吗?”
“不用,我给你带了份礼物。”声音诡异的变调,带着莫名的兴奋。
“噢?”
“一个粉嫩的女子,不过十八,十九的摸样,肯定还是个没经过男人手的嫩苗苗。”
“哈哈,卓兄果然知我心啊。”对方淫意的笑。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一定得答应我。”
“说。”
“这女子看见了那日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我终究不放心。收了她,随你处置。不过永远不能拿来江西,更不能带去上海!”
说到这,姓卓的男子居然有些歇斯底里的咬牙切齿。
对方有一阵沉默,随后答复到:“可以,我开了她的苞就杀了她。”
卓先生拿真话筒的手微微颤抖,仿佛说到心坎里去了。他怪声怪起的笑出来,但怕被察觉声音被抵制的很小,这样听来这笑声犹如鬼魅。
“那是甚好,那是甚好。明天你去车站,我自会带她前去。倒时候我会骗她跟了你去,之后的事情就是你办的了。”
“那说定了。”很干脆,咔嚓一声电话断了。
走廊里一阵寂静,卓先生停顿了许久,之后便又轻轻的回了房间。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走过那沁心门口的一瞬间。门的背后,沁心正睁着惊恐不安的表情。
她的呼吸都憋住了,仿佛门的那头过去的是个梦魇般的恶魔。豆大的冷汗从脑门流下,她只是半夜被尿憋醒了却不了让她发现了那个姓卓的如此大的居心。
他想把我给卖了!他居然藏的这么好,这么一个和善惬意的面容下居然有着如此歹毒的心思。我居然就这样跟着他走,如果今晚我没醒来,没好奇深更半夜他在走廊上窜,那我明天不就跟着那电话里粗声大语的男子走了。
想到着,沁心不敢往下想。
这是什么世道,有没有好人啊。苏婶,苏婶,你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姓卓的分明就是一禽兽啊!
沁心脚步都不感挪动,她知道那男的在隔壁定还没有睡着。
当他发现这房间的隔音如此不好时,居然忍了这么久不睡才去打电话,可想他沉府之深。不仅如此,那日死了3人的车子,为何他说我看见了,就不放心了?为何因此而要杀我灭口?
难道那事是他做的?
天啊,天啊。
虎口狼穴中,自己能不能脱险啊。戎沁心真是想哭天喊地了,该死的老天把她送来个这么个破地方,破时代!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栽了。
沁心咬咬下嘴唇,夜色里凄凉的月光木窗外散了进来,嵌出一个冷漠的影子。沁心闪动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坚定的神色。

[正文:第六章 虎口脱险(一)]
戎沁心彻夜未眠,她靠在床背上一宿都在想着如何逃脱。如果此时她就冲出去和姓卓的翻脸,会不会太冲动,太有失理性?电话里那个男的说要不要去送他,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他的地头。正面冲突肯定是得不偿失,只有潜下心老想暗自逃脱的办法。
沁心的耳朵时刻都在注意着那头的声响。
终于,寂静的隔壁有了走动的声音。
“咳咳~~”一声轻咳之后,开门声响起。姓卓的想过来!
三两下,惊弓之鸟一般的沁心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不行,不能让他看穿我知道,我要镇定装作若无其事一样。
几声漫不经心的敲门声,如预想的响起。
沁心故意先不作答,等门声再响一次。
“咚咚咚~~”
“卓先生吗?”
“是的,沁心小姐醒来没?”依旧是温文而雅的声音。
戎沁心走向门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真是不愿意见到他那变态摸样,沁心恶狠狠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表情却也在瞬间变的亲切而纯真。
门打了开,卓先生清秀的面容上挂着温暖的笑颜。就是这张脸迷惑了村长,迷惑了苏婶,还差点迷惑了我!
“卓先生很早啊。”
“沁心小姐昨夜睡的好吗?”卓先生礼仪的一问,但分明是有探测的嫌疑。
戎沁心故意叹了口气:“哎,昨天真的是好累啊,挨着床边就睡着了。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小猪了。”说时,还故意噘起嘴巴装可爱。
“沁心小姐真会说笑,睡的好就好。”姓卓的发出轻快的笑声,随后从怀里掏了一掏,出来一块怀表。
“6点半了,7点半就有去南昌的班车。我是来叫沁心小姐准备一下的。”
“我没什么好准备的,要走随时都可以走。”
“那好,我已经叫厨房弄了些早点,待会就送上来,沁心小姐莫要嫌弃它简单。”
“劳烦卓先生了。”
“是应该的,那我先去准备下行李。”
“好的,卓先生去吧。”
姓卓的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沁心瞄了描他离去的背影,长吁一口气。
班车?坐班车走,那我怎么跑掉?戎沁心望望楼梯的尽头,一部黑色的电话机挂在墙上。昨天,他就是在那打的电话。楼梯下已经听的见些须的嘈杂声,旅馆的长工们已经开始工作了。
现在冲出去,他会不会抓的住我?
想到这,戎沁心立马往外跨出一大步。踩在走廊上一个偌大的步子,发出厚重的声响,
也就是这一瞬间,卓先生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他探了个脑袋出来。
“沁心小姐。”这声特别韵味别样。
沁心背对着他,脚步大踏现出一个非常尴尬的姿势。
“恩~恩?”戎沁心略有显露紧张,这个蛛丝般的马脚却落入了奸猾的卓某人眼里。他的眼神在一瞬间闪过一丝不安和猜测。
戎沁心把尴尬的姿势摆了回来,故意做出一副做早操的样子。伸伸胳膊,摇摇脑袋的。
“脖子可真疼~~哎哟~~”沁心转过身来,对上卓先生别有意味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慌忙:“卓先生有事吗?”
“是这样的,不知道沁心小姐喜不喜欢喝红茶,我回家探亲的时候曾经从上海带了些上好的红茶过来。是我的好友从英国带回来的,说是属进贡皇室的一个品种。就算是上海督府里的长官也不一定能喝的上呢。”
“啊~~喜欢,喜欢。”
沁心傻傻出笑,该死我真是出奇的愚笨啊。
7点半左右,戎沁心抱着不大的包袱站在离旅馆不远处的车站下。旧绣的站牌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卓先生笔挺的站在下面,帽子压的有些低沉。手上提着一个规则的长方形皮箱,周边有些磨损的返白皮。
沁心看着那个箱子,心想,说不定里面就有把枪。
想想刚才,那红茶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喝啊。短短的二十多分钟对着他简直就是渡秒如年!说起来他喝茶时那姿势派头,微微翘起的小指,微抿的嘴唇,整一个不是正常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