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骆绎在吧台里边做事,她在外边写明信片,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她写完交给他,看他转身丢进那个纸篓,她就上楼去了。
上去没一会儿,又下来找骆老板,说是高反药没了,买药。
买了药不久,又来了。
频繁往返,连客栈的员工都没法不注意到,见她来,模仿着她的语气小声地叫了一句:“骆老板——”
骆绎一个眼神过去,对方缩着脖子跑开。
周遥趴在吧台上,扭着高脚凳,问:“骆老板,明天会下雨吗?”
骆绎说:“会。”
“你这儿有雨衣和雨靴卖吗?”
“有。”他说,“比你在山下看到的贵。”
“……”周遥跳下凳子,斜睨着他。
“奸商。”她吐槽。
他要笑不笑的,问:“还买吗?”
“买!”周遥咬着牙说,“各要七个。”
周遥付了钱,拿了东西,板着小脸回去了。
骆绎瞥一眼她离开的身影,表情微妙地笑了一笑,把钱塞进抽屉。
正拖地板的藏族小伙子扎西直起腰,说:“要是客人都像她这样就好了,天天在店里买东西。”
阿敏把刚收的玻璃杯端回来,说:“她哪是买东西呀,我看她想把我们老板买走。”
骆绎充耳不闻。
阿敏笑眯眯:“扎西,你不负责前台不知道的,咱们店里像她这样的客人可多,隔三差五就有。我们老板魅力无边,财源广进。”
骆绎看她一眼:“没地方说话就去下单。”
阿敏吐吐舌头不说了。这样的客人她见多啦,老板没一个放在心上,可怜那一颗颗少女心,哦,也有少妇心,想到这儿,阿敏起了鸡皮疙瘩,赶紧干活去。
柜台后,吴迪却发现不对劲:“绎哥,不对啊。刚那雨衣和雨靴,你给她算少了。”
骆绎回头:“哦?是吗?”
“是啊,”吴迪指着电脑,“二十五一个,你全按十五给的她。”
“哦,算错了。过会儿找她要回来。”骆绎淡定地说。
吴迪听他这么说,就没追究了,心里倒纳闷,绎哥什么时候算错过帐?
周遥憋着一口气回到房间,把雨衣和雨靴式鞋套扔柜子上,自己倒床里。
唐朵见了,拍脑袋:“我说总觉得差了什么。遥遥,你想得蛮周到嘛。多少钱?”
刚才没注意,只顾着给钱找零,周遥从口袋里掏出零钱,想了几秒:“两百一。”
两百一?
周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他正是按山下的价格给的她。
周遥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朵正在试鞋子,抬头:“你傻笑什么?”
周遥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唐朵一脸嫌弃地凑过来,用力揉了揉她的嘴:“能不能把你嘴巴上的牛奶擦擦?留着明早喝?”
“滚!刚抓过鞋子的手居然来碰我嘴巴!”
“哈哈哈,你反应好快!”唐朵大笑。
“要死啊!”周遥跟唐朵打闹起来,一旁的夏韵放下书摇摇头,抱着衣服去洗澡。
闹够了,周遥像个神经病一样还试穿起了雨衣,唐朵窝回自己床上,看了几页书,有意无意地说:“哦,对了,刚林师兄还过来送药呢,对你可关心。”
周遥脱下雨衣,阴阳怪气地说:“是呀,我林哥哥对我可好了。”
唐朵脸色一变,不吭声了。周遥突然一脚踹她屁股。唐朵一愕:“你干嘛?”
周遥皱了眉:“你喜欢林锦炎就喜欢去,一天到晚试探我你有病啊?”
唐朵脸红掉,闷声:“他喜欢——”
“他不喜欢我。”周遥打断她,很确定地说,“唐朵,一个人喜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的。他真的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他——”思索半刻,“他和我其实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亲,只是对师父的女儿多照顾一点。明白吗?”
唐朵如释重负,心中欢喜,又不好意思再说,便转移话题:“那骆老板呢?——你看得出他是否喜欢你?”
提到骆绎,周遥脸色缓和了,旋即粲然一笑:“对我有些好感。”
唐朵:“如何判断他人对你的情感?”
周遥:“直觉。”
唐朵:“——那你能不能判断——”
周遥:“林锦炎喜不喜欢你?——看不出来呀——”
周遥还想说,这三个师兄里就林锦炎让她觉得最难看透,可这时,房门被推开,去收衣服的苏琳琳低头走进来,把收下来的同伴的衣服分别放到各自床上。
“谢谢琳琳。”周遥接过自己的衣服,苏琳琳没应答。周遥看过去,见苏琳琳低着头,齐耳短发遮住大半边红红的脸,周遥脸上笑意淡去,眯起眼睛,“苏琳琳?”
“干嘛?”她低头坐去自己床边叠衣服,至始至终不看大家。
“没事。”周遥平常地说,却突然起身朝她冲过去,苏琳琳立即往被子里躲,不及周遥速度快,周遥摁住她肩膀,把她脑袋拧过来,她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
周遥脸色骤变:“谁打的?”
“哎呀没事——”苏琳琳要别过头去,却再度被她拧回来。
周遥一字一句:“我问你谁打的?”
唐朵:“你说话呀!”
“就玩牌的那几个女生。”苏琳琳原本还能忍,现在朋友一问,顿时委屈得眼泪直往下掉,“我收衣服的时候听见她们骂夏韵,说话很难听,我就让她们别说了——”
苏琳琳抹着脸上的眼泪,呜呜哭:“我爸妈都没打过我呢。”
周遥一句话没说,起身就往外走。
“哎周遥!”唐朵赶紧去追,周遥已经消失在走廊里。
苏琳琳慌了:“怎么办?”
唐朵:“去找骆老板,赶紧去!”
第9章
窗外是墨蓝色的夜幕,305房间里,几个女人坐在床上聊天,男人们抽着烟各聊各的。
“白痴。”短卷发的女人讥笑,“说她朋友夜里在我们房间玩,还不信。”
同伴附和:“现在的学生都那么天真?哈哈。”
另一个稍稍不以为然,小声道:“你们俩也是,吵几句就算了,打人做什么?再说,我看那天,她朋友真以为是来打牌的。”
“打牌?她是纯情小学生?——都是装的。”
房门突然被推开,走廊的穿堂风涌进来。房间里的人齐刷刷看过去。
周遥站在门口,眼神迅速在屋子里扫一遍,最终落到几个女人身上。
她问:“是谁打了我朋友?”
一时没人反应过来。
周遥走进去,俯视着床上的三个女人,重复一遍:“你们几个,谁打了我朋友?”
短卷发昂起头,挑眉:“是我,怎么了?”
周遥笑了一下,说:“麻烦你去给我朋友道个歉。”
“道什么歉?你朋友骂我,我不该打她?”
周遥清楚苏琳琳的性格,软不隆咚的,不是逼急了不会咬人。周遥问:“她骂你什么?”
“说我没有廉耻。”
周遥说:“你的确没有。”
“你——”卷发女腾地站起来。
周遥问:“我也骂你了,你要打我?”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有病啊,”卷发女道,“出去!”
“你去给我朋友道歉。”周遥还是那句话。
“你做梦!”她当着周遥的面说,“不去!你能把我怎么着?来,咱俩抽脸揪头发打一架,看谁打得过谁。”
周遥的脸顿时通红。
她一直待在象牙塔里,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不讲道理的人。明知她无理,偏偏又不能和她一样撕了脸面不要,一种陌生的羞愤与恼怒涌上心头。
她眼里没了任何情绪,像窗外的深夜,她问:“你不道歉吗?”
“不。道。歉。”
周遥走了,然后拎起一把椅子,转身砸向她。屋内人全部倒抽气,惊愕尖叫,卷发女捂着头往地上蹲。椅子却没有落下,在半空中一顿,被周遥稳稳放回到地面。
女人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周遥稍一挑眉:“就你这胆子,还敢打人?”
“我说你也闹够——”一旁的男人终于出手,去推周遥的肩膀,周遥迅速回头看肩膀上的手,抓住他一根手指,往外猛地一掰。
“啊——”男人惨叫,立刻跪在地上,扭着手,“疼疼疼——”
周遥还不松手,规劝:“这位先生,我们女人之间的事,就请你在一旁看热闹,别插手,如何?欺负赢了我,你也不光彩,是不是?”
男人涨红着脸不出声。
周遥其实也没底,却盯着那男人的脸和他较量着,她根本没那么厉害,是真被逼急了,现在就看谁唬得住谁。
终于,男人点点头。
周遥打开他的手,看向卷发女:“现在还道歉吗?”
卷发女恶狠狠看着她,周围人劝:“算了,道歉吧。”
没想,她一把打开周围所有人,往地上一躺,挑眉:“挺厉害的嘛,有种你过来踩死我!”
这无赖!!
周遥只觉头顶一炸,身体本能要冲过去,拳头却握得死死的,将意欲前倾的身体控制住。
唐朵冲了进来:“遥遥!”骆绎和苏琳琳紧跟着进来。
周遥见到骆绎,一愣,脸色变了变。
骆绎已经了解事情经过,让那女人向苏琳琳道歉,事情就算揭过去。
两方都不做声,卷发女人根本不想道歉;而苏琳琳这边哪是道歉能解气的。
周遥咬牙:“道歉便宜她了。”
骆绎道:“事情已经这样,大事化小,难道你还想打回去?”
周遥不做声,面寒如冰。
卷发女的同伴摇了她一下,示意她赶紧趁老板在道个歉息事宁人,卷发女眼珠一转,慢悠悠瞟一眼苏琳琳,道:“对不起啰~~”
满满的讥诮和挑衅,可人家已经道歉,再如何也拿她没办法。
唐朵沉默,
周遥沉默,
苏琳琳也沉默,忍着,眼泪却再度不争气地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骆绎冷冽看着短卷发,无声半刻,终究是克制了,看向周遥:“行了吗?”
周遥没看他,和那个眼含讥讽的女人对视着。
“苏琳琳!”周遥唤了一声,角落里的苏琳琳抬头看过来。
骆绎猛然一怔,立刻去抓她,可周遥已迅速上去,一巴掌挥在短卷发女人的脸上。
骆绎扯回她,周遥冲那女人一挑下巴,笑容挑衅:“对不起啰~~”。
骆绎大力把她扯回,怒道:“周遥!”
他第一次叫她名字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短卷发捂着脸,震惊,尖叫,扑上来要抓打。骆绎也顾不得找周遥算账,迅速把周遥扯到身后护住。那人的朋友们也上来把她拉回去。
房间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骆绎猛拽周遥,冷冷一斥:“你给我站好!”
周遥早已昏头失控,挣他的手。
骆绎寒声道:“你还有没有教养?!”
当头一棒,周遥一下子静了下来,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骆绎,顿时只觉心刺地生疼,满腹委屈冲他嚷:“是她先——”
“她没教养你跟她一样?!”
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
周遥恨恨盯着他,嘴唇直颤。
一时都没人说话。
稍微一个明事理的男的说:“这事到此为止就算了,行吗?”
唐朵:“行。”说着拉周遥,周遥一动不动。
骆绎冷冷开口:“等一下。”
众人齐齐看向他。
“你们这群仇家,接下来三天准备怎么办?”骆绎面上波澜不兴,眼里却冰冷严厉,“继续闲得蛋疼给我找事情?——我他妈不是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就全给我收拾行李滚出去。”
……
出了房间,气氛骤然紧张。周遥脸色难看,骆绎脸色更难看。
骆绎走在前边,周遥三人在后头。
终于,前边的男人停下来。后边苏琳琳和唐朵立刻拉住周遥,刹了步伐。周遥脸色铁青,不看骆绎。倒是骆绎冷嗖嗖看了苏琳琳和唐朵一眼,两人缩着头跑开。
周遥见状,也转身要走,骆绎沉声:“你给我站住。”
周遥头也不回,骆绎几大步上前摁住她胳膊:“叫你站住你听见没?”
周遥被他大力摁着,挣不脱,叫:“你放开!”
“你他妈是特意来给我找事儿的吧?住进来就没一天消停!”
“你明明看到了!是他们找事!”她嚷。
“我说你有没有一点——”骆绎才开口,话就咽回去,她仰头盯着他,眼眶红了,水光闪闪。
他脑子里一愣,空白半刻后,声音不动声色地缓了一截:“有出息没?——我也没说你——”
她颤颤地吸一口气,抬头看天上,用力眨一眨眼又迅速看向他:“你凭什么在那么多人面前凶我?说谁没教养?我爸妈把我教得好好的!”
骆绎脸上宽容之色收敛下去,一点不含糊:“还觉得光荣是吧?你父母教过你打人?你真和那女人是一路,她不讲道理你也就跟着不讲?好的不学坏的倒学挺快,把自己搞成跟她一样你就赢了?——嗯?——说话啊。刚不是很能说?”
周遥虽恨他说话刻薄,但也知不光彩,转过头去带着鼻音道:“你烦死了!”她又羞又愤,说完就要跑,骆绎把她拉回来,嗓音微沉:“你给我站好了!”
周遥站好不动了,罚站一般,低着头。
“还大学生呢,你说你刚才那样子,你像不像个小痞子?”
她握紧拳头,不声不响。
也没有骆绎预料中的顶嘴。
她是知道丢脸了,对方是一个泼妇,她跟一个泼妇较劲发疯,能有多光彩多辉煌。
几秒的沉默后,骆绎手抄在兜里,稍稍分开双脚,蹲下。身子,探头看一眼她的脸:“哭了?”
“谁哭了?!”周遥立刻抬头证明,跟个好斗的小公鸡一样瞪着他,她眼睛一直是红的,但的确没有一滴泪流下。
“好了。”骆绎站直了,轻声说,“我说话语气太重。”
周遥眼睛又一红,没好气道:“你训完了没?训完我要回去了!”
他不开口放她走,她便杵在那儿不走。
骆绎垂眸看她,默了一会儿,缓声道:“别难受了嗯。”
不安慰还好,他这一安慰,她突然就更心酸。
她迅速转过身去,抬头望天空,肩膀颤颤地在深吸空气。
骆绎一时无话。
他看看她倔强的背影,抬了抬手,手在空中悬了半刻,最终收回来放进兜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嘴里,转身去看窗外。
烟在齿间转了几圈,他又侧过头来,睨着她看。
也是无奈。
客栈里怎么就住进了这么个小祸害,隔三差五地出事情。
……
咚咚咚,房门响。
305房间内的男男女女交换眼神:“谁啊?”
“老板。”
门打开,骆绎走进去。
屋内人脸色都不太好看:“骆老板,还有事吗?”
骆绎指间烟雾袅袅,他也不拐弯抹角:“我觉着你们一时半会儿不会消停,有人只怕还想找那群学生的麻烦?”
没人做声。出门在外就是这样,锱铢必较,一点小摩擦都特别容易放大。
“骆老板过来是想赶我们走?”卷发女冷哼,“这三天我们不换客栈,就住这儿。”
骆绎笑一笑,说:“赶是赶不走赖客的。”
卷发女脸色一灰,这是说他们死皮赖脸?
骆绎漆黑的眼中眸光一闪:“住这儿没问题,守规矩。你们几个怎么玩我不管,别招惹店里其他的客人。”
卷发女不服:“你怎么不说她们?”
骆绎呼出一口烟,颇带无奈道:“我说了她不听,我也没办法。”
“凭什么我们就听你的?”
骆绎淡笑,眼里却没了笑意:“我登记过你们的身份证,大家都年纪不小,有几位应该结婚了吧。”
面前几张脸,各个脸色突变。
骆绎道:“订单上留了电话,但下单的姓名和入住的不符。床位是另一半给定的?”
形势急转直下。
“剩下几天,各位好好玩,安生过,以后永不光顾。”
他走到门口,夹着烟的手指抬起来在空中点了一下,回头,“奉劝各位,出门在外的,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10章
事到如今,之前夏韵发生的事也瞒不住苏琳琳和唐朵,三人商量后觉得,未避免夏韵尴尬,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周遥揉苏琳琳的头:“还气不?”
苏琳琳摇头:“不气了。遥遥,谢谢你啊。”
周遥无奈地一笑:“我只希望世界和平。”
唐朵戳戳她的脑们:“你也是拽,打人前还叫苏琳琳一声。”
“苏琳琳不看着,就白打了。”
“所以我眼睛都没眨一下。”
“骆老板呢,刚叫你去干吗?训你了?”
“是啊。”周遥翻了个白眼。
刚才,她情绪稳定后,骆绎告诫她:“下次碰到这种事,别冲动。”
而周遥终究意难平:“她实在太可恶。”
“她是个无赖,”骆绎说,“所以你跟她较真,有没有想过他们再玩阴的来对付你?真要两败俱伤,人家烂命一条,你呢?”
唐朵和苏琳琳听言,同时一愣,这才后怕起来:“那现在——”
“他说后面的事他会处理。”
苏琳琳松了口气,接着感慨:“这次出门才发现我们社会经验太少了。你看看骆老板,心思好深呐,又能忍。”
周遥摇头:“不,是人家的忍比我们高了一级。”
骆老板并不是和稀泥的性格,他原打算先放着,安生过完这几天,等那群人退房时把一千四的押金扣下给苏琳琳。如果他们不同意,就让苏琳琳打一巴掌换一千四。没想到计划被周遥搅得稀巴烂。
“什么?!”苏琳琳和唐朵同时张大嘴巴,“一千四?!”
周遥摊开手掌:“但我已经打了人家,一千四没了——”
苏琳琳:“……”
唐朵:“……”
半晌,苏琳琳说:“还是谢谢你啊遥遥。”
周遥呵呵两下,道:“别谢了,我挺后悔的。”
骆绎说的没错,报复有很多种方法,她选了最廉价的一种。
唐朵边叹气边摇头:“姜还是老的辣,骆老板这个人——”
周遥:“干嘛?”
“你那点小潇洒小霸气,在他跟前,呵呵,周遥,如果你以后真跟他在一起,你会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
回到房间,夏韵缩在被窝里似乎在睡觉。三人轻手轻脚准备洗漱,却听见抽泣声。
三人互看一眼,凑到夏韵床边:“夏韵?”
夏韵闷着脑袋不出来,呜咽:“对不起。”
得,不用瞒了。
“有什么对不起的。”苏琳琳道,“我们刚都把气撒完了。”
“琳琳,谢你维护我。我不该撒谎说那天去散步,我没脸面说。就觉得自己很蠢,很丢脸。”
“夏韵,”周遥坐在榻边拍她的肩,“虽然我们四个很亲,但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不愿意说,是你的自由。不过呢,如果你想说又害怕丢脸,你就记住一点,我们几个是不会笑话你的,只会帮你。”
夏韵呜呜哭:“对不起,是我太蠢。”
“人都有犯蠢的时候嘛。”唐朵安慰道,“你看苏琳琳天天都在犯蠢。”
“噗。”气氛突然一变,哭笑不得。
“好了,都快点洗了睡,明天还要早起。”
……
天刚亮,周遥他们就出发了。
亚丁国家自然保护区地处青藏高原和云贵高原的落差过渡带,在历史上曾是一片汪洋大海,自三叠纪末开始从大海,到陆地,到高原的沧桑巨变。
保护区地质地貌复杂,海拔落差大,既有高山峡谷、湖泊森林,又有冰川雪岭、瀑布草原,加上山脉绵延,地质断裂层众多,是科考人员的天堂。
秋天的风景更是人间仙境。
周遥一行人坐车加徒步过去,路旁景色千变万化,像走过千山万里:青翠的草甸上马儿悠闲地吃草——藏族寺庙掩映青山中,彩色经幡随风飘扬——杜鹃花开得漫山遍野——针松林遮天蔽日直冲云霄——冰川在阳光下晃人眼,像一块块巨大的钻石——高原海子湛蓝欲滴,仿佛装着最深处的海洋——地狱谷中怪石林立,壁立千仞——蛇头泉附近,彩色的小池塘像珍珠落在地表。
林锦炎定下考察点,众人分散各自行动。
周遥正拿着小锤子对一块鞋盒大小的石头敲敲打打,想取一块边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