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起凑到程英英身边,歪头跟她一起看评语。
“我还看过声声他们的呢。”
热爱集体,团结同学,爱劳动,尊重老师这样的话,每人的本子上都有,但林声有一条“太胆小,希望活泼点”。李枫然写着“太沉默孤僻,希望开朗些”。路子灏的是“爱照顾他人,但很敏感”,梁水的则是“叛逆,不服管教”。
苏起不懂,她觉得老师并不了解她的小伙伴。他们并不是这样子的。
她看着自己的评语,问:“妈妈,我太调皮了吗?”
程英英说:“你也知道啊。”
“那我要改正吗?”
“缺点才需要改正。”程英英说,“调皮不是缺点,不用改。”
“真的?”
“真的。”程英英摸摸她的头,轻声说,“很多人小时候很活泼快乐,等长大了,慢慢的,自然而然,就不会活泼了。”
珍惜现在吧。
作者有话要说:再见,小学鸡~


解释一下上小学的年龄问题,原因有二,
(1)那时候五岁半就上小学的学生还是有一部分的。不算罕见。路子灏大一些,六岁。
(2)到高中毕业刚好17个夏天,不然“十八夏”→_→感觉是不是怪怪的。
还有妹子问是不是写到第17个夏天文就停止了,怎么可能嘛,故事都没讲完呢。17只是在“南江”巷的夏天。
P.S.
昨天评论区出现了一轮CP大混战。
苏起梁水——汽水CP
枫然苏起——燃气CP
梁水枫然——风水CP
梁水林声——水声CP、“LS”CP
枫然林声——风声CP
路造李凡——造反CP
路造梁水——露水CP
苏起林声——生气CP
路子灏苏起林声——好生气CP
你萌的创造力太强了,让我想在歪CP的边缘疯狂试探,嗷,要产粮!
chapter 6-1
chapter 6-1 你好,少年(1)
上初中这件事对苏起来说,更像是一种形式上的转变。
她扔掉了她那粉色的正面是美少女战士反面是乘法口诀表内层贴满小美人鱼和还珠格格贴纸的铁皮铅笔盒,换成了可抽拉的印着水滴娃娃的双层磨砂文具盒;她那长短不一的中华铅笔被漂亮的钢笔替代;自动铅笔和笔芯也换成了高级款。
但她那支胖胖的能切换红绿蓝黑的四色圆珠笔留了下来。又硬又粗的白橡皮换成了软绵绵的印着韩文字母的米黄色橡皮,擦笔记又轻松又干净;她的米菲兔小尺子换成了更专业的三角板量角器组合套装。连彩虹色的儿童双肩包也换成了当时最流行的帆布单肩包,挂在背后酷酷的。
最开心的莫过于她儿童时期的粉色小童车退居二线,换成了少年们骑的赛车单车。
南江巷不在实验中学片区,家和学校离得远,又没有直达的公交,只能骑车上学。
家长给他们买了同款单车,只是颜色不同——梁水的是红色,苏起是黄色,李枫然是蓝色,林声是绿色,路子灏是紫色。
程英英本想给苏起买女孩款的,但苏起看梁水骑在男生款赛车上潇洒极了,叫着也要男款。林声见大家都买一样的,自然不肯落下。
自此,五个穿着校服的小小少年每天在晨光日出时分,骑着车行驶在长江大堤上,而后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去上学,又在日落晚霞时,穿过喧嚣的大街行驶到霞光粼粼的江边。
苏起很喜欢初中,她们班是全年级最特殊的艺体班,人数比其他班少十几个。她很快就跟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
每天下午第四节是专业课,苏起接受了比小学时期更专业的舞蹈训练。给她们上课的正是那位年轻的范老师。
苏起很不喜欢基本功,开胯、压腿、踢腿、劈叉都叫她苦不堪言;但她喜欢跟老师学跳舞,范老师的芭蕾和民族舞非常优异。除此之外,在练功休息之余,她还会教大家一些流行的韩国舞,比如李贞贤和S.E.S。
范老师总夸苏起舞感好,但基本功不刻苦。
苏起很羡慕付茜,付茜长得漂亮,且天生筋骨软。付茜说她没练过,天生会劈叉,前后侧各个方向都轻而易举。
可苏起不行。劈叉是她人生一大坎。
尤其是当舞蹈队所有女生一字劈下去,而她半吊子悬着像一支生锈的剪刀支在原地时,她感觉很丢人,人生都灰暗了。
每天回家苏起都站在屋外,把腿撂到窗台上压腿,一边压一边嗷嗷嗷。整条巷子都回响着她的惨叫。
梁水他们搬着凳子在巷子里写作业,旁边支一根蚊香,有时梁水看她可怜巴巴,会端一盘蚊香过来放在她脚边熏蚊子。
秋天一来,天黑得早。梁水他们转战到李枫然家写作业,留苏起独自在户外嗷嗷叫。
苏起问林声:“你画画跟美术队的同学比,怎么样啊?”
林声说:“中等吧。”
苏起叹:“你说中等,就是前排了。”
她扭头看一眼李枫然,他不用问了;再看梁水,梁水正在转笔,抬眸看她:“怎么?”
苏起问:“你在我们班体育生里排第几啊?”
梁水说:“我们班就我一个学速滑的。”
苏起说:“哦。”
梁水说:“但短跑能跑第一。”
苏起:“……”
苏起万念俱灰,说:“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录取的。我是舞蹈队最不漂亮,基本功最差的。”
梁水转着笔,说:“可能老师同情你。”
“你死远点儿!”苏起一本书砸过去,梁水抬手一挡,轻松接手里一转,书本在他指尖转动起来。
苏起下意识学着他转书,但她一转,书就掉下去了。她连转笔都不会。梁水可以把笔转得起花儿,在三根手指间自如切换,李枫然和路子灏也行,连林声都会简单地转,只有苏起不会。
苏起跟程英英说,感觉小伙伴们学特长都很容易,只有她很难。
程英英说:“不容易的,七七。你没看到他们背后的努力。不管再冷的天,水子早上五点半就起床训练,枫然没有一天间断过练琴。没有一个人容易的。”
苏起思索了一会儿,说:“可路造他跟我一样每天玩,但他考试比我好。”
程英英想了想,无法跟女儿说有人天生就聪明,她说:“有些人有他天生擅长的东西。但如果不努力,这种天赋也会渐渐浪费。长大是一场马拉松,后面的路还很长。”
苏起沉默,问:“那么,我没有天生擅长的东西?只能靠努力吗?”
“你当然有。”程英英说,“你玩成这样,成绩也不差啊。而且老师不是夸你舞感好吗?你跳舞比他们都好看,当然,除开劈叉。”
苏起忽地一笑:“付茜也说我跳舞好看。”
她不再纠结于一字马了,当一个不会劈叉的舞者也不错。
那年国庆,南江巷来了个新玩意儿。
康提给梁水买了台电脑。送货时,邻居们都来围观。
沈卉兰说:“又买电视机了?”
林家民笑:“你这个巴佬,这叫电脑。”
那电脑又笨又重,跟电视机一样,还带着一串叫主机鼠标和键盘的家伙。送货员安装好了,大人们围着观摩半天。
苏勉勤说:“我是搞不懂这种机器的,太复杂了。”
陈燕也说:“什么电脑火脑的,看得我这颗人脑都晕了。还是电视机好用。哎呀,这东西买回来全给小孩子打游戏了。”
程英英提醒康提:“你盯着点儿,别让水子一天到晚玩游戏。”
“放心吧。”康提对儿子的秉性一清二楚,“他玩游戏不上瘾。再说了,现在流行上网,可以看外头的世界。孩子的眼光不能总窝在云西呀。”
康提打开网页,输入yahoo网站:“你们看。”
大人们将脑袋凑过去,果然,网页上花花绿绿全是新闻:
“俄罗斯‘库尔斯克’核潜艇沉没揭秘,118名官兵遇难真相。”
“911恐怖袭击余波:美国民众自发纪念遇难者。”
“乌克兰防空演习击毁俄罗斯客机,78人遇难。”
“美国报复!阿富汗局势恶化,联合国呼吁多方和平协谈。”
“韩日世界杯场馆建设进入收工阶段。”
“中国男足积极备战,期待迎来首次世界杯出线。”
“腾讯QQ注册用户突破3000万。”
林家民激动道:“我看看国足准备得怎么样,这周打阿曼队,赢了就世界杯出线了!”
冯秀英低声对李援平说:“我看这电脑确实好,要不也给枫然买一台。”
沈卉兰问:“这得多少钱啊?”
“四千六。”
沈卉兰“啧”了一声。
大人们各怀心思地回了家。
少年们回家发现了电脑,兴奋极了,又开心又稀奇,全跑去梁水的阁楼,挤在一起申请了QQ。
梁水说:“诶?我的尾号是120?”
苏起:“我生日?我跟你换!”
梁水看一眼她的号码,嫌弃:“不换。我前面一串连续数字呢。你那个烂号码。”
苏起瞪了他一眼。
苏起起了个QQ名,叫“花之露娜lulu”,被梁水嘲笑了一番。他起的是Bryant24,苏起也在心里嫌弃了他一道——你还不是只晓得看科比。
林声叫“绿竹悠然”,路子灏叫“路造”,他说:“李凡,你就叫李凡吧。”
可李枫然想了想,写了个“flower dance”。
苏起左看右看,问:“花?跳舞?这是什么?”
李枫然说:“单词表上随便翻的。”
然而申请后,每人都只有四个好友。加上其他人家里没电脑,没地方登录,QQ形同虚设。
起初苏起总让梁水给她挂号,她要升级星星月亮太阳。梁水懒得搭理她。苏起就去李枫然新买的电脑上挂,李枫然从不拒绝。
能在线上碰到的好友只有有电脑的梁水。苏起便兴奋地跟他QQ聊天。
花之露娜:“你在干嘛?”
Bryant24:“玩电脑。”
“又玩电脑!”
“废话。不玩电脑能回你信息?”
苏起想想也是,回了句:“哈哈。”
梁水那边没消息了。
苏起等了一会儿,又问:“你在干嘛?”
梁水:“无聊么你?”
苏起:吐舌头表情。
Bryant24:“你又去折磨李枫然了?能不能让人好好练琴?”
苏起想想也是,便不打扰李枫然了,跑去隔壁找梁水。
她窜上阁楼,推门进去,不料梁水正在换衣服,T恤刚脱光,露出精瘦平坦的小腹。他吓了一跳,慌忙抓起一件白衬衫,脸都红了:“不会敲门啊你!!”
苏起不以为然:“又不是没看过。”
梁水:“看你个头,小时候能比吗?”
“我小时候还看过你穿开裆裤呢。”
梁水敞着衬衫,逼近她,说:“那你现在要看吗?啊?要看吗?”作势拉裤子腰带。
苏起躲开:“啊——耍流氓!”
梁水白她一眼,扣好衬衫扣子。
苏起麻溜地在电脑前坐下:“哇,《流星花园》要拍第二部了。道明寺真帅,我长大了要嫁给他!”
梁水不屑一顾:“所有电视剧的第二部都不好看。狗尾续貂懂吗?”
“啧啧啧,学了一个成语不得了。”
“不信?”
“比如?”
“还珠格格。”
“第二部好看呀。我喜欢香妃。”苏起还买过香妃的头饰呢。
梁水无语,坐旁边玩贪吃蛇去了。
苏起继续上QQ,她在QQ上认识了几个其他城市的好友,开封的,衢州的。还有一个叫南通的城市。
那个南通的男孩已经上大学了,苏起和他聊过几次天。
此刻她问起南通是个怎样的城市。没想男生忽然说喜欢她,问:“你要不要来找我玩。我给你买火车票。”
苏起还在发愣呢,梁水抬眼见了,起身把她的椅子推滚开,弯腰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
“玩你大爷!”
发送,删好友。
苏起表情震惊,盯着梁水看——她想不出他会说“脏话”。梁水已经快高出她一个头了,但无论怎么看,仍然是孩子啊。
她忘了他删她好友的愤怒,第一反应:“我要告诉提提阿姨,你说脏话。”
梁水说:“我就告诉你妈,你搞网恋。”
苏起吃惊:“你胡说!”
梁水学她的语调,细声道:“你胡说!”
苏起扬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梁水没躲,也没还手,甚至没摇晃,完全不在意地重新坐下玩游戏,一只脚撂在电脑主机上。
可苏起却感觉到了不同。梁水依然瘦弱,可不像更小的时候那么弱不禁风,推一下能摇晃一下。
他好像,有力量了。
似乎在长大的过程中,女生和男生的身体力量愈发悬殊了。
苏起心不在焉地看电脑,忽然,弹窗蹦出一条新闻。
“天呀!”她叫。
梁水抬起眼皮,眼神瞬间聚焦:“我去!中国队出线了!”
中国队在沈阳五里河1:0击败阿曼队,世界杯出线了。
明年暑假,五星红旗将出现在韩日世界杯赛场上。
整条巷子的男人们都很兴奋,喜爱足球的林家民大谈米卢,毫不吝啬将所有赞美之词送给这个南斯拉夫人。
至于苏起,她瞥了眼电视,立刻决定除了中国队,她还要支持意大利队——因为他们实在太帅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
chapter 6-2
chapter 6-2 你好, 少年(2)
北风一过,气温骤降。
苏起缠了条毛茸茸的暖黄色围巾, 把自行车推出门。
康提站在自家门口喝豆浆,见了她, 过来低声问:“七七,听声声说, 你做了校纪值日生?”
实验中学为规范校风校纪,组织了学生检察员巡逻, 发现异常情况及时向教导处报道。苏起踊跃报名, 成了每周三的检查员之一。
康提道:“很多孩子上初中就学坏了, 你要盯着水砸, 知道吗?我一说太多,他就不高兴发脾气,跟个炮仗一样。”
苏起郑重地点点头。
说来,她也对初中生活忧心忡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苏起发现中学这件事变得不可控。
似乎所有可爱乖乖的小学生在踏入中学校门的那一瞬, 从内至外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好像穿上那套校服后,就忽然从天真幼稚的小学生变成了张扬翻腾的少年。仿佛田地里齐整整的小禾苗儿忽然之间杂草横生,野蛮生长。
很多事情在悄然变化, 她抓不到, 某天蓦然回首, 才发现量变已引起质变, 比如忽然之间窜高了的梁水和李枫然,比如她慢慢隆起的胸部, 比如林声毫无预兆的月经初潮。如果这一切只是让人忧愁怅然,是必将面临的成长,那另一种成长却是她不能接受的——变坏——躲在灌木丛中亲嘴摸身的少男少女,跟老师对杠的不良学生,拉帮结派的混混。
高年级有一些这样的学生,课间来初一教学楼巡视,见林声很漂亮,就说:“我收你做妹妹吧,以后在学校我罩着你。”
林声惊得不知所措,那天正好周三,戴着“检查员”红袖标的苏起一大步跨来挡在林声面前,瞪着来人。
对方懒得跟小女生计较,也不想被记名,放过林声了,但没走两步,又问了舞蹈队的陈莎琳同样的问题。
陈莎琳很自豪地认了那群大哥大姐。
苏起很生气,回教室后一巴掌拍在梁水脑袋上:“你要是学坏了,就给我等着!”
梁水正趴桌上睡觉,冷不丁挨了揍,摸着后脑勺抬起头:“苏七七你有病啊?”抄起一本书卷成卷就往她脑袋上敲,“是不是欠扁你?”
路子灏睡眼惺忪地抬头,象征性地拦了下梁水,懒洋洋道:“唉哟又怎么了你们?”
苏起咬牙道:“还有你路造,你们都一样!”
路子灏一头问号,无辜极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旁的李枫然刚要说什么,见此情景,默默闭嘴,扭过头去远离战场,但来不及了,苏起眼睛抓到了他,说:“还有你这条鱼,做一条乖乖的鱼听见没,不然把你烤了吃。”
李枫然抿紧嘴巴,居然默默点了下头。
梁水打抱不平:“苏七七你别欺负李凡啊。”
苏起便去找林声,向她表达对成长的担忧。
林声说:“我也觉得初中不好,还是小学好。”
苏起很高兴她与自己共鸣:“你也觉得吧?”
“嗯。”
苏起观察她半刻,又觉得哪里不对:“声声,你在班上朋友多吗?”
林声却反问:“你跟付茜好,还是跟我比较好?”
苏起毫不犹豫:“当然是你啦!”她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你是最好的!我这么问你是希望你有更多的好朋友,你就更开心。”
林声抿唇笑:“最好的朋友我有四个呢,已经很多了。”
苏起说:“可是除了我们之外,还是要有新的才好呀。”
林声默然半刻,耸肩:“无所谓吧。”
苏起愣了愣。
初一过了大半个学期,她跟班上所有人都混熟了,舞蹈队的不说,美术队体育队都有她的好哥儿们好姐妹,甚至隔壁班都有熟人。
但林声很少有亲近的同学,连美术队的女孩子们都和她来往不多。但这不妨碍她声名远播,年级流传说艺体班出了个校花,连初二初三的男生都故意经过教室来偷看她。
也有很多女生过来看校草。
苏起觉得她们眼神有问题,梁水那狗样子根本就不是校草,校狗尾巴草差不多。她觉得李枫然或许可以当校草。
而这两根草性格迥异。
梁水并不算活泼,成天一副懒懒散散对人爱搭不理的死样子。但从隔壁班到高年级,到处都有他熟人。苏起很费解——他课间不是睡觉就是上厕所就是训练,哪里有空认识了那么多人。
李枫然呢,和很多人并不太熟,只是点头之交——因为梁水认识。
苏起有充分理由怀疑,如果有天他们三个变坏,一定是梁水起的头。
轮到她值日时,她戴着红袖标巡逻。梁水笑话她是红卫.兵,又说她是太平洋警察管得宽。
苏起道:“别让我哪天抓到你,到时候你求我都没用。”
“抓我?”梁水眉毛飞得老高,“你在我眼里跟乌龟一样慢。”
苏起说不过他,决定小女子动手不动口,一拳挥向他肩膀,他轻松一躲,一步跳到楼梯栏杆上,唰地滑下去,半路手撑着一跳,翻身到下一级楼梯上。
她趴在栏杆上,朝下头喊:“校规第二十八条:不准滑楼梯扶手!”
可梁水如此几下,几秒就下了四楼,溜走不见了。
苏起说归说,却没把他名字记在值日生日志里。毕竟,滑楼梯只是小事。嗯,至少她觉得是小事。
但抽烟是大事。
那天最后一节课前,苏起正写着值日报告,走廊上隔壁班女生的对话传了过来。
“你觉不觉得梁水很帅?”
“还用觉得吗?”
“连抽烟都很帅。”
“抽烟?真的假的?”
“在器材室里。李枫然跟路子灏也在。”
下节课是体育课,教室里学生所剩无几。苏起迅速阖上本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四楼,跑过初一教学楼前的空地,冲过主干道,绕到操场,直奔器材室,猛地推开门。
空气忽然安静。
器材室里摆满木架。各种体育器材——跳绳、篮球、排球、足球、羽毛球拍、铅球——杂乱堆着。
李枫然和路子灏正合力把一筐排球从架子上抬下来,梁水正弯腰将篮球从一个筐扔进另一个筐进行清点。
三人的动作因苏起的破门而入戛然而止,齐刷刷扭头看她。
阳光照在梁水的碎发上,他表情有些奚落:“你干嘛?”
苏起眼睛一眯,好歹认识十几年,他尾巴一翘她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绝对有鬼。她目光锁定他,大步走过去,双手揪住他校服运动服衣领,鼻子凑上去猛嗅他脖子。梁水被她脑袋挤得被迫抬起头。
路子灏见状,惊掉了下巴。
梁水衣服被她扯变了形,漏出一大截锁骨。他仰着下巴,好不容易把她脑袋从自己脖子上推开:“苏起你是狗吗?”
苏起质问:“你抽烟了?”
梁水眼睛亮闪闪的,忽然一笑,扯着自己衣领凑近她:“来来来,闻闻闻,钻进来闻。”
苏起揪着眉,瞥一眼他领口里纤细的锁骨和一块胸脯,很确定刚才只闻到了他身上原本的体味。好像熟悉又好像很陌生的味道。或许是男生特有的味道,但她此刻无心追究——
梁水身上没有烟味。
她扭头看向另外两人,路子灏脖子一缩,一手揪紧衣领,一手伸出阻拦的手势,哀嚎:“我还是黄花大闺男!我靠,苏七七你到底是不是个女的!”
但路子灏站得更远,苏起的第二个目标是离她较近的李枫然。
李枫然一声没吭,盯着她。他已经从她的眼神里预料到接下来她要做的事,他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站在原地一动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