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卿之。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咱们出去吃大餐,我刚从我爸那里要来的银行卡,咱俩也潇洒一回去!”想起钱包里插着的银行卡,秦雪就乐的合不上嘴。
卿之心思不知飘在哪里,随口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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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似乎特别讨厌家里为她举办生日宴会什么的,这次特意早早就跟秦局长申请要和卿之两人一起过生日。秦局长宠女儿是出了名的,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卿之很少出来用餐,但这家她倒是来过几次,别具一格的装修,用餐坏境优雅安静,特别符合那个男人精益求精的品味。
秦雪似乎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也是,这里的消费档次不是一般人负担的起的,就连秦局长的女儿也要在生日当天才有机会潇洒一回。
秦雪好心情展露无遗,一路上叽叽喳喳,前方带路的服务生都一脸笑意。相比之下,卿之似乎太过于沉默。
卿之若有所思的跟在秦雪的身后,垂着头上了楼,没有发觉秦雪难得的安静下来。这时,一队人马从他们身旁错身而过,卿之下意识皱了皱纤眉,熟悉的味道沁入鼻端。下意识抬起头,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最近似乎神游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忽然,一阵沉默的脚步在身边响起。她的手腕被人攥住,那人的指尖微凉,拇指就按在她的脉搏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特别的近,以至于她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烟草味,其中还夹杂着酒精的味道。
这时只听到为她们带路的服务生,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景先生。”
卿之猛然间抬起头,瞳孔中首先倒影出男人微蹙的浓眉,他抿着唇,下巴刻出刚毅的线条。虽然他现在饱受质疑,但她没从他身上看到一丝丝的颓废。手工剪裁的西装,似乎再也没有人能比景丞修还能穿出那股商人的霸气和稳重。长身玉立,似乎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自若的男人,那一晚斜靠在车门旁的身影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卿之注意到他的身后,还站着一排精英似的人物,各个西装笔挺,但眼底的惊讶之色都毫无隐藏,正诧异的看着他们。
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他们正站在饭店最中央的旋转楼梯上。她轻轻挣扎,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难看。但显然他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固执的握住她的手腕,脸色严肃,异常深邃的目光像是能蜇人一般,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暗光,让她愈发的不自在。
所有人似乎都在向他们看过来,秦雪都难得的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要知道,秦雪可是一刻都闲不下来的人,可此时却瞠目结舌的看着景丞修。卿之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是这些人的焦点,但眼前的罪魁祸首早已习惯这样的万众瞩目。
“你这人怎么回事?快放开我。”她有些脸红,神情十足的孩子气,就连瞪他的模样都有点像是在撒娇。
景丞修目光下移,眉尖的隆起愈发的深了。
卿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的注意力在自己的手背上。现在想悄无声息的藏起来只怕是不可能了。
“手怎么弄的?”他开口,声音紧绷。
她心中蓦地一紧,若无其事的别过头,尽量说的云淡风轻:“就……就磕了一下。我没事。你朋友还在等你,快走吧。”
他掀开眼睑,终于将目光从她的右手转移到她的脸上。高深莫测的看了她一会儿,回过头对那些人说了一句:“你们先回公司,我待会再回去。”
那些人点了点头,又颇为好奇的看了一眼卿之,缓缓离开。
秦雪这时才如梦初醒般的,眼睛睁得比之前更大了,暧昧的目光在卿之和景丞修面前流转:“卿之,你的男朋友不会就是……景先生吧?”
景丞修挑了挑眉,眼底深深浅浅,似乎掺杂了些微笑意。
卿之被秦雪完全搞不清状况的话搞到无语,血气上涌,脸颊愈发的潮热起来。
他忽然毫无预警的俯下身,凑到她的面前。这样的距离,似乎她一眨眼睛,睫毛都会扫过他直挺的鼻子。她身体微微向后仰,黑瞳睁大,充满着戒备。
“再问你一遍,手是怎么弄的?”他的呼吸带着酒精的味道,似乎能醉人。
“不是说了,就是磕了一下。你怎么这么罗嗦!”秦雪的话在她心底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而这罪过自然是要落到这男人头上的。
从没见过卿之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甚至她都不曾见过卿之发脾气,此刻,秦雪满脸的不可思议。
然而景丞修似乎并不以为然,摇摇头,转过头对秦雪礼貌的点点头:“不介意我现在带她去医院吧。”
“什么?”卿之惊呼出声。
秦雪已经忙摆手,受宠若惊的道:“不介意,不介意,景先生您随意。”
“秦雪!”
卿之才刚要抗议,修长的手臂一伸,已经轻轻揽住她的肩,带着她下了楼。
第三十章 同居
作者:妖都 发布时间:2011-12-17 22:23 字数:1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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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吃准了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做什么出格的事,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拉着她就走。不过她也的确没什么出息,挣脱了几下也没得逞。
景丞修似乎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所以和卿之一同坐在了后座。她有些孩子气的哼了一声,记恨他刚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丢脸。挪了挪身子,坐到距离他很远的位置上,好像他身上携带着什么致命病毒似的。
司机将车稳稳的行驶在路上,车内开着暖风,虽然是江南,可到了冬天还是让人觉得刺骨的寒冷。
身体暖和了一些,心情也平静了很多。夜晚的景色斑斓,街灯从车窗外迅速掠过,形成一条长长的散发着荧光的金线。
车内的气压有些低,大都是身旁男人的缘故。卿之闻到一阵淡淡的酒香,不会让她觉得厌恶,反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味道。
脑海里忽然出现那个夜里,他站在楼下倚着车门的画面。有些不自在,却又不敢偷偷的去瞧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景丞修向来不太喜欢说话,之前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她来充当缓和气氛的角色,可今晚她实在没有什么心情。直到到达医院,他们两人都没有开口交谈过一句。
“怎么现在才送过来?手肿得这么厉害,都不知道该来医院看看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负责任!”可能是看卿之又瘦又小,铁定是个受欺负的人物。热心的医生自然而然将景丞修看成了十恶不赦的虐待狂。一边为卿之包扎,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他。
卿之几次想开口,可都被医生截去了:“小姐,你别怕,现在是法治社会了,谁也不能只手遮天。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带你去找警察报案去。”
简单一个手伤被医生一下子提升到犯罪的高度上去,她都不知道现在的医护人员都这么有责任心。
不过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景丞修,虽然手上这伤,归根究底也是因为他。但也不能将责任全推到他身上,而且她还没见过谁把他这么灰头土脸的数落一遍。
令卿之觉得意外的是,景丞修竟然没发火,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估计真有被虐倾向,景丞修越安静,她越觉得愧疚。
去了一趟医院,才知道她手上的红肿一直不退,竟是因为韧带和肌腱受到了损伤。她都没有想到只是磕了一下就会这么严重,听医生的意思,恐怕最近这段时间,她都要做个残疾人了。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司机迅速的绕过车身为卿之打开车门,一股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卿之打了一个哆嗦,咬着牙忍住想要坐回车里的欲望。可一抬头,却愣住了。
身后似乎有人靠近,将冷风阻挡在外。下一刻,带着特殊气息的黑色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向后一缩,结果还是慢了半拍。他不喜欢被拒绝,哪怕那个人是她。干脆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连大衣一起揽进怀里。
他身上阳刚的味道很浓,侵入她的感官。卿之不敢再动,整张脸却憋得很红。悄悄的垂着羽睫,没忘身旁还有个第三者在看着他们。
“先生,那我先走了。”司机微弯着腰,目不斜视。
“嗯。”
“不行。”
司机有些为难的看向景丞修,而后者则是微微蹙眉,深黑的眸底闪过一丝无奈。
卿之也抬起头来,问“那我怎么办?”现在已经很晚了,公交车和地铁是不能指望了。景丞修的公寓她之前来过几次,安保森严,又是有钱有势的富豪们住的地方,他们大都家里有两辆以上的私家车,所以在这里压根找不到什么出租车的影子。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住在这里。”景丞修不管卿之的反映,直接对司机下达命令:“你先回去。”
司机如获特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车离开。卿之是在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才回过神来的,可已经被他趁机拉近了电梯。
第三十一章 服从我的心
作者:妖都 发布时间:2011-12-19 02:26 字数: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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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停在了他所居住的楼层,景丞修打开门旁墙壁上镶嵌着的盖子,将食指印上去。指纹识别后,一声清脆声响,大门已经打开。
她站在身后,看着他熟练的做这些动作,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他已经一步跨进房间,许是感觉到她没有跟上来,又退了出来,偏过头望向她的方向。
这样的角度刚刚好,可以让她仔细的看他。高挑又挺拔,英俊得无以伦比,她还从没有见过哪个人比他更具商人气息,不是市侩奸诈的味道,而是他身上那种指点江山的霸气和自信。她想,即便他一无所有,恐怕也会有太多女人趋之如鹜。而他的身价和资产,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她只是不明白,他门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怎么会有交集?
她的房子是租来的,唯一的家具只是那张每天晚上需要用到的小床。而他的公寓,位置、地点最佳,地下一层是两百名方米的车库,连开门的锁都是指纹识别。她是连学费都要用母亲遗产缴纳的穷学生,而他已经是年轻有为的成功商人。
和他接触的时间越长,她便越能看清他们之间的不可能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让她连试一试的勇气,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消弭殆尽。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卿之开始向后退去。
景丞修看着她的举动,面色已经沉了下来,眸底的光芒变得邃暗,近乎形成浓黑的墨一般。
在这样的眼神下,她选择落荒而逃,然而只是刚来得及转过身,身后就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胆小鬼。”
她的脚步一顿,没有听清他的话。
转过头来时,景丞修已经没在看她,而是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来缓缓地点燃。他斜靠在墙壁,用手扯开颈间的领带,开始吞云吐雾。
她的眼前又出现那夜的画面,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慵懒的姿态,又似乎微微落寞。不知怎的,她的双脚沉重,没办法挪动半步。
似乎又过了许久,他看着指尖的半截香烟微怔,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仍旧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须臾,点点星芒也被他用双指掐断。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终于低低的笑了一声,漆黑如墨的眼底显得异常深远,仿佛能将人都吸进去。
“花卿之,迈出这一步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么?”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一并看清她的心:”如果从没想过会和我在一起,那么当初就不要给我希望。每次我已经我们有进展的时候,你却又忽然退得很远。花卿之,我到底亏欠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折磨我?”
他的语调波澜不惊,哪怕一丝丝的起伏都没有。可这样的语气,却让她哑口无言。
“对不起……”她缓缓垂下羽睫,薄翼似的在空中轻颤。
他的眼睛盯着她的脸,眸光变幻,最后趋于深谙,褪去了光彩。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对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是个孩子。“
他将手插进口袋,站直了身体,才两步便来到卿之面前。她能看到他擦得增亮的皮鞋,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医生说了,你的手最近要好好修养。你的房子没有空调,最近一段时间又这么冷,你现在这里住下吧。”顿了顿,他又说:“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所以这段时间我会让钟点阿姨多帮着照看一下,除了好好养伤其它的你不要多想。”
“可是……”她不能再亏欠他了。
“卿之,关心你也不行了吗?”他沉着声音问。
她抿着唇,脸色有些发白。
略微沉吟,他轻轻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跨进电梯。
这一刻,她连抬起头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花卿之,你果然是个胆小鬼。
“其实……”电梯门迟迟没有闭合,景丞修站在这一端,静静的看着她:“其实,这一步对我来说同样艰难。可是,卿之,我选择服从我的心。”
第三十二章 云破月来花弄影
作者:妖都 发布时间:2011-12-19 17:11 字数:2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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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以后,景丞修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好似从她的世界里整个人消失了一样,她再听不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
她请了假留在家里修养,除了偶尔翻翻书房里那些看不懂的经济学著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秦雪煲电话粥。
秦雪因为和父亲在未来工作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一个不爽便离家出走逃到英国表哥那里。两个人都无所事事,便一致开始为国际通讯事业做贡献。
她很纳闷秦雪为什么不接受父亲的安排,至少她不用面临和其他同学一样,在毕业后开始头疼工作问题。卿之一直以为秦雪只是还没过叛逆期,单纯是为了反对父亲而反对。
可秦雪好似并不是这样想,秦雪告诉她,她会接受父亲的安排,进国家机关工作。但,不是现在。也许是三十岁、四十岁,当她对生活产生了和父亲相同的看法和感悟,她也许真的会捧着铁饭碗安安稳稳的把这辈子过下去。
“卿之,我们现在还年轻,让我们能任性妄为的时间并不长。这么短暂的青春,我要用它来做一切我想做而其他人做不了的事。至少,我得为自己轰轰烈烈的活几年,是不是?”秦雪顿了顿,似乎意有所指:“卿之,没有人可以代替你生活。如果遇到你想要的,不要错过,也不要浪费这么好的光阴,更不要在你三十岁、四十岁的时候,再来后悔今天的懦弱和退缩。”
她第一次发现,秦雪好似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大大咧咧。也许,每个人身体都藏有另一个人,一个自己希望成为的人,单纯的喜欢,单纯的欲望。只是秦雪将它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而她,却一直都在掩藏和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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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纹识别后,景丞修刻意放轻了步伐。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不想吵醒睡在卧房里的小女人。
这段时间,为了浅月弯的事,他忙得焦头烂额。再加上搬到了酒店,要重新适应新的坏境,每天他的睡眠时间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四个小时。
他喝了些酒,但很清醒。之前在酒店踌躇了很久,才决定过来看一看她。只是,看一看而已。
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一丝幽光映进他的眸底。窗帘拉的严密,但床头的一盏小灯正散发着光芒,穿透了黑暗,缱绻柔和的照亮床头的一角,也将蜷缩而眠的纤细身影袒露在他的目光之中。
垂顺丝滑的长发乌黑,肆意的散落在床上,几缕贴合着她的脸颊,和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肤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冲击着他的视觉。她侧卧着,睡裙是棉质的,洗的泛白,有些看不出图案。柔软的肩带顺着圆润的肩头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大片雪莹的皮肤。
薄被被踢到床尾,她的纤足不忘勾着被单的一角,以防它从床上掉落。姿态有些可爱,他却笑不出来。
他的神志似乎被阻断,墨黑的眸子愈发深谙,瞳孔倒影着她曼妙玲珑的身姿,视线被她熟睡时单纯无害的素颜满满的占据着。
景丞修缓缓的接近,如蛰伏的猛兽在发动进攻前那般小心翼翼。他坐在床边,更加专注而仔细的凝望。干净而又带着稚嫩的一张脸,未施粉黛,却美得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紧阖的羽睫在眼睑处形成一道剪影,娇唇似桃花,妖冶中透着无声的引诱。
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微凉修长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丝滑的触感在指尖蔓延。
是什么时候陷入情网的?从没想过,他这个久经情场的人也会变成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每天小心的揣度着对方的心情、一举一动,甚至连一个细微的眼神都能触动他内心深处。他坚信自己没有恋童的癖好,却独独对她放不开手。
他暗自苦笑,薄唇勾起的弧度却很浅很浅,颇有自嘲的意味。
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微掀眼帘,看到她睁着一双清澈乌黑的眸子,毫无睡意。
目光下移,落在自己的手上,自己的指腹停在她嫣红的唇瓣,有些暧昧。
他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收回自己的手,却仍坐在床边。
卿之红着脸从床上坐起,其实从他一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靠近她。
羽睫颤了颤,随后缓缓掀开。她乌亮的双瞳专注的看着他,看得景丞修感觉到不自在。
忽然醒悟今晚他的这些举动,简直就像是一个变态。她无辜又单纯的目光,更是将他那消失多年的正义感逼出了头。
“我只是过来看一看……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他从容优雅的站起身,只是下一刻,手臂便被突然被小小的力道拉住。
景丞修深浓的眸底划过一丝小小的讶然,侧过头看她,脸上的神情似乎仍是波澜不惊的,可是眼睛里有深深浅浅的光,仿佛在缓慢地流动。
她微仰着头,他则半垂着眉目。两两相望,却谁也不曾开口。
“我妈她……”她终于出声,却好似碰触到了不该砰的伤口,说话时,瞳孔紧缩,连带他的心也一并揪紧。卿之深呼吸,缓缓地道:“我妈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个人不爱她,应该说那个人爱权势比爱我妈要多。她不快乐,一辈子都没怎么笑过。做为母亲,她唯一对我的教导,就是告诉我——卿之,这一辈子都不要爱上什么人。”
她的眼底有盈盈的水光,眼眶泛红。
他似乎知道她要开口说些什么,眼神愈发的柔和,重新坐到她的身边,指腹划过她的眼角,带着缱绻的柔情。
他的温柔逼出她的眼泪,第一次她在别人面前软弱。
“丞修,我不想像我妈一样。我害怕,真的怕。我怕会像她一样,错爱一个人,蹉跎一生。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伤口和痛苦之中,挣脱不出。”
“胆小鬼。”他轻斥,手下的动作却是极轻。将她小心的揽入怀里,眼底带着无限宠溺:“要不要和我赌一赌?你压上你的一生,赌未来我会带给你幸福。”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神情捂住迷惘。
他将她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露出那张苍白的小脸。看着她,他的语调同眼神一样严肃正经:“既然你迈出这一步那么难,那么就不要动。只要给我一个暗示,我会主动走向你,毫不犹豫。”
这一瞬间,她好似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他。
她忽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无论将来会不会带给她痛苦,会不会使她终其一生都活在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中。在这一刻,他都值得她的义无反顾。
然而,他的确做到了。他带给了她无限的快乐和幸福,以至于那段时间中的每一天,她都在庆幸自己当时选择了前进,而不是退缩。
他让她变成了赌徒,压上了自己的一生。只是结局终究不是太美好,她赢了,却很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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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再回到这里,曾以为忘记的往事一幕幕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昨日的甜蜜,愈发显露出今天的残酷。她浅浅笑着,却无法欺骗自己心口的某一处正隐隐作痛。
时间不一样了,就算旧地重游,却还是有什么变了。
收拾好东西后,卿之已经很累。洗过澡后,来不及等景丞修回来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一阵轻微的声响惊醒了她,在法国的那五年她一直睡不安稳,所以睡觉愈发的轻,一点动静,就能将她吵醒。
赤着脚下了床,地上的毛毯淹没了她的脚步声。走出卧房,客厅里流泻出的灯光吸引了她的脚步。
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迎窗而立,身姿提拔。
满月的清辉从玻璃洒落进来,和七彩的霓虹交织成一面美丽的网,窗前的男人只手端着小杯盏,里面的素液透明如镜,清月似落入其中。他的手骨修长,甲片雪莹,指腹轻滑过杯沿的时候一同抚过她的心尖一样让人颤抖。
卿之有些犹豫,因为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怎么面对他。明明他们现在的关系称不上亲密,恐怕他对她的厌恶使他们比陌生人还要尴尬。
她正打算退回房间,却听见他低如大提琴般的嗓音:“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