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不妒忌,也不觉得楚维琳多得了个镯子是抢了她的风光,问心无愧之余,她也想向夏淑人证明一番。
正思量着要如何是好,楚维琳格外贴心地递过了由头,让楚维琬把话接了过去,且是这般自然,似家中姐妹平日相处一般。
第十三章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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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笑看向楚维琳,楚维琬脑海中盘旋着家中长辈的话语。
在很小的时候,楚维琬很喜欢楚维琳,虽有两个庶妹,但与她们相处时少不得要忌讳黄氏和韩、徐两位姨娘的心思,不如与隔房的楚维琳处得轻松,加之楚维琳闺教出色,琴棋皆通,姐妹一道切磋,也有乐子。
等她去了旧都,难免会想念京中亲人,几年后,听闻三房要送楚维琳到旧都,楚维琬很是高兴,翘首盼了几个月,传来的却是楚维琳身子弱、不能远行的消息。
楚维琬遗憾失望,等到回了旧都,从旁人口中得知情况,一时都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她真的见到了楚维琳。
不是楚维瑷那般木讷,也不似楚维瑢那样谨慎,楚维琳身上的那种格格不入的怪异和别扭让她想亲近都不知如何亲近了,加之楚维琳完全不记得受伤前的事情,楚维琬想与她回忆过去都没有办法。
原本可惜可悲,今日再见,一言一行之间,楚维琳似乎与前些日子又不一样了。
提起绢花时的大方磊落且不说,巧妙地与她对谈化解柳娘子的试探,实在是格外的贴心。
“刚才说到哪儿了?”楚维琬微扬唇角,抿了一口茶,“其实我回来之后,感觉最大的不同就是出行。我们几房之间往来是坐马车,在旧都那儿是坐船。楚家大宅里就有湖水,又有水道相通,每一房都有小渡口,坐船比穿花园、坐车都方便呢。”
楚维琳认真听着,说到趣处,姐妹俩笑作一团。
因着今日喜气,黄氏依着旧例分了管事的丫鬟婆子们的红封,人人脸上都添了笑容。
下午时,过府的太太们都先回去了,内院里只留下三房的几位姑娘,这事儿也就一下子清闲了不少。
便有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说着闲散话。
“李妈妈,那几个里头,哪个是六姑娘?”
李妈妈睨了问话人一眼,瞧见她是小厨房里帮忙的习娘子,不由嗤笑道:“难怪不认识主子们,赶紧来认认,免得冲撞了。”
边上几个老婆子跟着笑了。
习娘子也不恼,央着李妈妈问。
李妈妈到底不敢对着主子们指点,只抬了抬下巴,低声道:“三房里头,坐在我们三姑娘身边、个儿最高的就是六姑娘,鹅黄夹袄的是八姑娘,另一个自然就是五姑娘。”
习娘子猛一阵点头,正巧瞧清楚她们姐妹长相,喃喃道:“六姑娘长得可真出挑,可惜啊,命不好…”
李妈妈闻言一愣,回神后瞪了习娘子一眼:“浑说些什么!当心叫人听见!”
偏偏习娘子不觉得说错了什么,反问道:“我说得不对?我听说前些年没磕到之前可是伶俐晓事了,后来就…如今又是个没娘疼的…”
李妈妈脸上一阵发白,正要训斥几句,又有一婆子搭话。
“习娘子说得也没错,我可是听说,要不是当初磕着了什么都忘了,三房那位老太太是要学着我们老太太把姑娘送去旧都抚养的。”
“还有这等事儿?妈妈与我细细说说。”习娘子追问。
那婆子想要细说,一瞧李妈妈已经阴沉了脸,不敢造次,干笑了几声。
李妈妈沉声喝道:“主子们的事情,哪里轮得到我们这帮做奴才的在背后编排长短?都闭紧了嘴巴。”
习娘子不以为意,斜眼瞧见一个窈窕身影,赶紧挂上了笑容,福身换道:“流玉姑娘。”
李妈妈闻声转过头去,见了来人,也露出了笑容:“姑娘怎么来了?可是老太太有吩咐?”
“来寻妈妈呢。”流玉点了点头,又与其他人含笑见礼,扶了李妈妈的手,“妈妈,快些走吧。”
李妈妈应了,临走又警告地扫了习娘子一眼,这才抬步。
习娘子暗暗哼了一声,不就是在老太太跟前能说上几句话嘛,一样是奴才,偏爱摆架子。
李妈妈一面走一面问道:“老太太寻我何事?”
流玉巧笑着道:“姑娘们都是如花似玉一般,老太太高兴,想寻些压箱货给姑娘们添一添。妈妈眼光好,老太太想让妈妈帮着参详参详。”
李妈妈闻言,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哎呦老太太高看了,姑娘们正是好年华,老太太的压箱货又都是好东西…”
两人絮絮说着,便又提到了三房的几个姑娘身上。
“六姑娘倒真是长开了,模样比小时候更讨喜了。”李妈妈声音压得很低,“这般也好,当年出了那等事体,老太太都说可惜。”
流玉抿唇,没有接话。她虽然是闻老太太屋里体面的,但毕竟年纪小些,不比李妈妈这些在府里伺候得久的老人,有些事情她也弄不明白。
李妈妈不见流玉应话,心中暗暗点头,到底是经过老太太**的,知道轻重,不似习娘子那般无礼,她笑了笑,也不多言了。
经过园子时,见姑娘们凑在一块说话,她不由多看了楚维琳几眼。
印象里,幼年的楚维琳很是聪慧,章老太太动了把她送去旧都的心思,闻老太太也没有反对。
哪里晓得旧都里刚刚应下这事体,传回来还没多久,楚维琳好端端磕到了脑袋,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
不会琴棋不会女红,连父母都不认识了,哪里还懂什么规矩。章老太太好颜面,怎么会把一个连行礼都行得别扭的孩子送去旧都,这事也就搁下了。
到后来,六太太江氏遇难,楚维琳也极少出来走动。
今年清明时闻老太太还讲过,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大约是养不回来了,哪知今日一看,似乎是开了窍了。
楚维琳正在听楚维琬说旧都风貌,察觉到有人盯着她瞧,不由抬眼寻去,对上李妈妈目光,她微微愣怔,而后淡淡笑着又挪开了视线。
日头偏西时,微微起了风,怕姑娘们受寒,婆子们劝着她们收了玩心。
长房里留了饭,等吃完了,马车送了三姐妹回三房去。
第十四章 喜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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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妈妈等在颐顺堂外头,等马车停稳,亲自扶了楚维琳下车。
“妈妈怎么来了?”楚维琳摸了摸陆妈妈的手,“可吹冷了?”
陆妈妈受宠若惊,赶忙摇了摇头:“奴婢不冷。”
楚维琳笑道:“我去和祖母说会儿话,妈妈和宝莲在抱厦那儿躲会儿风,等下与我一道回去。”
正屋里,章老太太闭目养神,冬青跪坐在软榻边,手中美人捶轻轻敲打着。帘子挑起,楚维琛带头进来,冬青停下手中动作,起身行礼。
章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几个孙女。
楚伦歆回常家前来看过她,从女儿口中,章老太太听说了夏淑人的事情,此刻不由多看了楚维琳几眼。
楚维琳恭谨站着,低眉顺目,这段日子看起来是比之前机灵规矩多了,章老太太眯着眼打量了许久,不由面前就浮现出了江氏的模样。
真的是越来越像死去的江氏了。
章老太太移开了目光,不愿意再看她不喜的容颜,因楚维琳受了夏淑人夸赞而生出的几分自豪也消散了大半,不冷不热道:“荷包绣得如何了?”
“荷包绣好了,明日送过来请祖母指点。”
章老太太不置可否,挥了挥手,让她们都散了。
楚维琳瞧出章老太太的不厌烦,福身退了出来。
宝莲立在廊下,手中挽着一顶湖绿缎面披风,见楚维琳出来,赶紧上前替她系上。
在抱厦小房里与婆子们说话的陆妈妈听见响动,亦起身出来,抬眼就见楚维瑷缓缓行礼后叫丫鬟们护着走了,又见楚维琛似笑非笑冲楚维琳撇了撇嘴,与李氏派来迎她的婆子一道离开了。
陆妈妈心有疑惑,只是这颐顺堂不是说话的地方,便与宝莲一左一右扶着楚维琳回了清晖苑。
宝槿掌了灯,楚维琳坐在东次间里,仔细回忆着章老太太的神情变化。
若她没有看错,初进屋时,章老太太的情绪不错,似是有些喜悦的,可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就又冷了下去,一副嫌弃模样。
那一瞬间,章老太太到底想到的是什么?
陆妈妈打发了宝槿守着门,又让宝莲守了中屋,自个儿站在软榻边,低声问道:“姑娘,老太太为难你了?”
“谈不上为难。”楚维琳也有话与陆妈妈讲,便让她搬把杌子坐下。
陆妈妈思忖着楚维琛临走时的表情,那明明就是幸灾乐祸的样子,也只有在楚维琳倒霉时,她才会如此。
“姑娘,奴婢刚才在赵妈妈那儿坐着,听她的意思,五姑太太来问安时夸赞了姑娘,老太太听得还挺高兴的。”陆妈妈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疑惑。
虽然章老太太这些年的脾气越发喜怒不定,可也不该变化得如此快,楚伦歆回去之后,也没其他人与章老太太说过话,身边的丫鬟婆子处,陆妈妈打点过一番,不会贸然说楚维琳的是非,亦不可能惹得章老太太对自家姑娘不喜起来。
要说楚维琳思前想后还弄不明白,陆妈妈借着烛光细细望了会儿楚维琳的脸庞,突然心中一动,有些醒悟过来了。
章老太太不喜欢江氏,那是整个楚家都晓得的事情。
江氏这门亲事,不仅仅是三老太爷楚证赋的意思,更是已经过世了的老祖宗亲自定下的。章老太太万般懂得为人媳妇的礼数规矩,但内心深处难免对婆母插手自己儿子的婚事有所怨言吧。
思及此处,陆妈妈不由叹息,这恨屋及乌,定然是为了江氏才为难起了楚维琳的,可这些话,她又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跟楚维琳讲,万一害得楚维琳怨恨起章老太太、彻底坏了祖孙关系,那吃亏的不还是楚维琳?
毕竟,江氏不在了,楚维琳的将来全拿捏在章老太太手中,一个不好,害了姑娘,也要连累了还算受宠的楚维琮。
“老太太年纪大了,难免有精神不济的时候,今日也是,听说是一直等到这么晚,要等几位姑娘回来了才安心。”陆妈妈含笑宽慰着楚维琳。
楚维琳微微颔首,比起章老太太对她的不喜,她更想弄明白楚维琬提起来的事情。
祖父身边曾有过的那一位贵妾到底是什么出身?现在又去了哪里?
“妈妈可听说过,祖父原有一房贵妾,姓桂。”楚维琳压着声,附耳与陆妈妈道。
陆妈妈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从未听说过。姑娘是从哪儿听来的?”
“三姐姐说的。”楚维琳解释道,“她是在旧都老宅时听人提起来过。”
陆妈妈沉默许久,缓缓道:“若真有,那也是在旧都时的事情了吧。”
楚氏随先帝进京已有三十余年,陆妈妈跟着江氏进楚家也有十五年了,在她的记忆里,从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也没有谁提起来过。
“颐顺堂里的老人会不会晓得什么?”
陆妈妈背后一凉,低声问楚维琳:“姑娘为何打听那些事情?要真有这个我们都不晓得的桂姨娘,那老太太那儿定然是封了口的。姑娘还是莫打听了,免得犯了老太太的忌讳。”
楚维琳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弄不明白,也会犯忌讳的。小心些打听就好。”
陆妈妈还是觉得不妥当,心中犹豫,欲言又止。
楚维琳已经开口唤了宝莲进来。
宝莲挑了帘子,见屋里气氛沉闷,不由一愣:“姑娘唤我?”
“附耳过来。”楚维琳冲宝莲招了招手,等她弯下腰,才轻声把事情说了一遍,“你去打听打听。”
宝莲的面色从红到白,最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楚维琳,局促道:“姑娘当真?”
楚维琳重重点了点头。
宝莲为难地望了眼陆妈妈。
陆妈妈看看宝莲,又看看楚维琳,见自家姑娘执拗,一咬牙跟着点了头:“千万小心些。慢些没关系,打听不到也没关系,可千万别露了风声。”
宝莲转了转眼珠子,应了一声。
第十五章 打听
时辰已晚,宝莲又唤了宝槿,一块伺候楚维琳梳洗,楚维琳褪下首饰,指腹抚过夏淑人送的镯子时,这才想起了这一茬。
“宝莲,你知不知道夏淑人的女儿是谁?”
宝莲正铺床,闻言手上没停,只偏过了头,道:“奴婢原也不晓得,就前些日子去常府时听人提起过。姑娘可还记得那日过府的常大奶奶的娘家嫂嫂?那便是夏淑人的女儿。”
那日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赵涵忆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女眷,此时宝莲提及,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楚维琳仔细回想了一番,许久才问:“是不是身边跟了个很小的女儿的那一位?”
“是有个小女儿,长得可真漂亮,粉雕玉琢的,人人都夸赞呢。”宝莲应道,“常大奶奶一直抱在身边。”
这么一说,楚维琳倒是有些记起来了。
常大奶奶卢氏的确有一位嫂嫂过府祝寿,她为人不招摇,坐在一旁与常家几位奶奶说话,时不时与常老祖宗说上几句,对其他到场的别府女眷,也只有一两句行礼问安之言。
只是不清楚为何,卢夏氏竟然记住了楚维琳,还与夏淑人提了几句。
今夜是宝槿值夜,宝莲收缀之后便捧了水盆出去了。
陆妈妈虽是应下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亲自替楚维琳掖了被角:“姑娘,这事…”
“宝莲做事,妈妈且放宽了心。”
陆妈妈见此,也不多劝了,落了帐子吹了灯,宝槿送她出去,才又把房门关上了。
楚维琳躺在床上,思绪翻飞。
她晓得宝莲的能耐,宝莲一张嘴灵巧又讨喜,各房各屋都吃得开,但凡想打听什么,总能有所斩获且不招眼,前世常家大赵氏那些污秽事体也全靠宝莲去打探来的。
要是楚证赋身边的确出现过这么一位贵妾,不可能没有一丁点线索,便是那位贵妾没有跟着来了京城,章老太太身边的那些老人也该知道一二。
不过,楚维琳倒也赞同陆妈妈说的,千万小心,急不得。
翌日天刚亮,楚维琳便醒了。
梳洗妥当之后,她从锦盒里取出了一只前些日子才刚刚绣成的荷包。
回字纹苏锦上绣了满福图样,瞧着也算喜气。
宝莲伺候楚维琳去了颐顺堂请安,她记着昨日的吩咐,等楚维琳进了正屋,便转身往西厢去。
西厢外游廊下站了两个丫鬟,凑着脑袋嘀嘀咕咕说话,时不时瞧一眼天井里指挥丫鬟们清扫的渝妈妈。
宝莲缓步靠过去,福身招呼道:“冬青姐姐、冬葵姐姐。”
被人打断了,冬青有些不耐,转身瞧见是宝莲,面上好了些:“是你呀,六姑娘来请安了?”
“是呀。”宝莲浅笑着又走近了几步,低声道,“远远就见两位姐姐在商量事体了,可有什么我能做的?”
冬青闻言,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既然六姑娘到了,我先进去伺候。”
等冬青走远了,宝莲又望向冬葵。
冬葵不似冬青谨慎,又素来与宝莲交好,扯了她的袖口走到拐角处,冲天井里努了努嘴:“再过几日便是重阳了,照往年啊,正是满院子摆菊花的时候了。可今年,老太太那儿见了花草就头痛,看来是摆不得了的。不过,到底是重阳,这空荡荡的也不像回事。”
宝莲的眸子往天井里转了一圈,颔首道:“姐姐说得是。重阳不比寻常日子,颐顺堂里不摆,其他院子里可都有,老太太过去长房也难免会瞧见。再说了,长房老太太那儿,每年都是新酿得的菊花酒,可避不开的。”
“可不就是嘛!”冬葵摇了摇头。
宝莲凑得更近了些,压声道:“老太太怎么突然就见不得花草了?”
“我是真不知道。”冬葵摆了摆手,“还有活儿要做,我先走了,你得了空就来寻我吧。”
宝莲盯着冬葵离开的身影,瞧冬葵神色,的确是不知情的,至于楚维琳想打探的事情,这些丫鬟们也未必清楚。她把目光挪到了渝妈妈身上。
渝妈妈是章老太太的陪嫁,跟了她数十年了,现今这颐顺堂里章家带来的老人剩下的也就三人,一位是开脸做了姨娘的夏姨娘,另一位是身体欠妥、蒙章老太**典休养的薛妈妈,最后一位便是渝妈妈了。
渝妈妈颇得信赖,如今颐顺堂里里外外的事情她能都说几句话。
“妈妈,”宝莲走过去甜甜唤了一声,见四周小丫鬟们无人留意,她低声与渝妈妈道,“昨日我们姑娘去了长房,四姑娘提起来说大太太新得了不少好看的菊花盆儿,想送来颐顺堂给重阳节添个景。”
“大太太有心了。”渝妈妈抬手理了理鬓发,往正屋方向望了一眼,“你也晓得,老太太最近不喜那些,还是不搬来的好。”
宝莲应了一声,又道:“初九那日,府里四处都是秋花。”
渝妈妈抿唇笑了笑,听见院外问安声响,她抬眼望去,原来是何氏来了。
宝莲亦不好再问。
屋里,楚维琳正与章老太太说着绣功。
章老太太反复看了荷包,又翻开看了缝合的针脚,见各处细密整齐,她不由点头:“瞧着比开春的时候绣得好多了。”
“孙女知道自己女红不精,平日里一直在练。”楚维琳低眉顺目答道。
“讲究的就是熟能生巧。”章老太太把荷包交给冬青,又接着道,“琴棋书画和女红都一样,若要精湛出挑,需要的是灵气和天分,强求不得。但要求个工整规矩,只要认真去练就能有所成。你既然知道自个儿天分不足,就必须靠勤奋去补,不要失了楚氏女儿颜面。”
“勤能补拙,孙女铭记于心。”
章老太太满意了,何氏进来请安,她有事要吩咐,便让楚维琳先回了清晖苑。
关起门来,宝莲把今日冬葵的抱怨和渝妈妈的态度都讲了一遍,后道:“姑娘,我晚些再去颐顺堂里走走。”
“不急。”楚维琳止住了宝莲,“等重阳那日再看吧。”
第十六章 维璟
九月初九,登高之日。
依着旧例,所有人都要去祠堂磕头敬酒。
楚维琳早早到了颐顺堂,却被渝妈妈拦在了外头。
“老太太身子不适,还未起身。”
楚维琳一怔,李氏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听闻此言,急道:“可请了大夫了?”
“已经请了。”
楚家奉了朱大夫坐堂,朱大夫快步来了,请脉之后出来与众人道:“老太太染了风寒,不宜起身,等鄙人写了药方,照着吃上几日,去了寒气就无事了。”
三老爷楚伦沣见此,也没有旁的办法,亦不好误了时辰,与渝妈妈交代了几句,先领着众人往长房去了。
楚维琳坐在马车上,一声不响,她记得前世时,章老太太并没有病上许久,此时想来,大约只是不愿意出门见到那些花花草草吧。
只是,章老太太素来讲究规矩礼数,看重清明、重阳、腊八这样的祭祖日子,往年便是病着都要坚持前往,这一回不惜称病躲避,可见心结之深。
到底是为了何事?
到了祠堂外头,楚维琳下车一瞧,长房和二房的人都齐了。
楚伦沣先上前与闻老太太问安,闻老太太听说章老太太病倒了,略皱了皱眉头,转身吩咐大老爷楚伦凛道:“既如此,便开始吧。”
证字辈的三位老太爷,两位已经仙归,三老太爷楚证赋在江南任职,京城之中男子以长房大老爷楚伦凛为尊。
男子们一个个进去,二房四老爷楚论肃理了理衣衫,转头看了一眼原配留下的嫡子楚维璟,道:“照看好你弟弟。”
楚维璟啧了一声,一把挥开了靠过来的楚维瑞。
楚维瑞不过三岁,一时没站稳,亏得边上婆子们细心,这才没叫他摔着。
“三爷这是做什么?”楚维瑞的奶娘见小主子吃了亏,赶紧护在怀里,尖声尖气地叫道。
楚维璟不愿意与一仆妇多废话,楚维瑞呆了片刻,眨巴眨巴乌黑的眼睛,嘴巴一歪,哭出声来。
楚维瑞年纪小,生的粉雕玉琢,哭起来最是招人疼。
阮氏见此,水灵的眼眶亦是红了,跪下身去把幼儿拥入怀中,抬头与楚维璟道:“璟哥儿,瑞哥儿还小不懂事,不是故意扯你袖口的,我替他给你赔不是。瑞哥儿很喜欢你的,你别因为我,迁怒了他,他还小,经不起推。”
楚论肃听见幼子哭声,扭头瞧见继室跪在地上,一副委屈模样,不由怒火中烧,冲楚维璟吼道:“还有没有规矩了!她是你继母,是长辈!让她跪你给你赔礼?你也不抬头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要让列祖列宗都看看你这不肖东西有多无法无天了?”
楚维璟劈头盖脑被骂了一顿,一张脸涨得通红,反驳道:“这是什么地方?祠堂里不仅仅是列祖列宗,还有你的嫡妻我的亲娘!她也在看着,看着你这位在她死后不过半月就抬进门来的新人!”
阮氏身子一僵,面上惧色一闪而过,复又垂泪不语。
楚论肃扬手就要打:“反了!”
不理楚论肃的怒火,楚维璟径直走向三房这儿,冲楚维琳笑了笑,牵了楚维琛的手:“跟三哥一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