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许绣忆端着最后一分冷漠。
武墨气急败坏,骂了她一句“贱人”,甩袖而去。
武墨一走,许绣忆整个跌坐在了椅子上,只觉得四肢百骸裂开似的疼痛。
武墨说安承少愿意放弃一切带她走,但是武墨也说了安承少痛苦纠结了许多天。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便是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就算知道会灼成一片灰烬,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不决。
秦烟说,安承少爱他的生意胜过爱你。
虽然或许有那么一刻,情感打败了理智,但是但凡有一日理智回归战胜情感,她会成为他的拖累,她会成为他的包袱,会成为他郁郁寡欢的毒瘤,会成为他后悔嫌弃的不堪过往。
好在,他没有比苏锦源早迈出那一步,也或许就算她到了生死关头,他依旧还在纠结痛苦和观望。
对安承少,用情有多深,伤的就有多深。
武墨是凭什么来质问她,她冷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
笑着笑着,喉头一股血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前慢慢的有些模糊,关于安承少,关于那些美好的过往,关于那些曾经以为深爱的故事,一并,融在了黑暗之中。

“绣忆,好点了吗?”
再醒来,耳边是一个温柔的声音,苏李氏坐在床边,轻轻给她掖被角,外头天色已经大亮,却不知是什么时辰。
“大嫂,我很好。”
许绣忆做了一个梦,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个男子叫安承少,英俊潇洒对她又是百般疼爱和温柔,只是醒过来,整个梦就碎了,碎的连细枝末节都找不见,她想,或许关于安承少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再深的伤口,都抵不过时间的冲刷,她很好,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
苏李氏起身给她拿了粥过来:“一直温着,只怕你随时醒来,赶紧吃上一口吧,你大哥给你配的药粥,对你和孩子都好,这几日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许绣忆坐起来,喝了两口,却觉得喉头一阵腥甜,意欲呕血。
苏李氏赶紧拿了痰盂,拍她后背。
“你大哥说你是这几日气郁心头,行气不顺,一下得以释放,所以才会咳血,我给你拿水,你簌簌口我就让金玉把药给你拿来。”
“苏--锦源呢?”
“你怎么喊自家相公喊的这样生分,锦源一早上就去保宁堂了,锦源回来了,以前保宁堂的老伙计也都召了回来,原本保宁堂就是锦源坐镇,锦源走了那苏锦艺才得以嚣张,现在看他怎么嚣张。”
“那我的那些伙计呢?”
“锦源知道他们在你困难时期守护不离,一个也没有辞退,我们苏家要养些闲人还是养得起的。”
许绣忆这才安了心,对苏锦源也是心生感激。
看着外头天色,她问道:“大嫂,这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刚过,你躺着,我让金玉去拿药。--金玉,金玉!”
唤了几句,金玉匆匆进来,见许绣忆醒了,喜极而泣:“奶奶,你可醒了。”
苏李氏拍了她一下:“哭啥,人好好的,去拿药来。”
“诶!”
金玉出去,苏李氏又把药粥给端过来,许绣忆却摇摇头:“吃不下,大嫂你先放着吧,我喝了药过会儿吃。”
苏李氏温和一笑,坐下把手上镯子捋了下来,塞到许绣忆手里:“这镯子是到千佛寺开过光的,保平安,我带着许多年了,现在当作见面礼,提前送给我的这位小侄子。”
许绣忆想笑,可是心里却太苦,勉强撤出一个笑容。
“谢谢大嫂。”
“老四家来看过你。”
苏李氏说到这,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凑到许绣忆耳朵边上:“老四家早上呕了,赶紧的来找你大哥给她把脉,追着问是不是喜脉,看样子,和老四是成事了,真不知道那章脸,老四怎么啃得下去。那八姑婆着实把我们苏家坑大了,生辰八字上书的是生辰是庚辰年,八姑婆插科打诨的把母亲糊弄过去,这庚辰年生人,如今十八岁,母亲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是庚辰年那一年十八岁。偏生是户部府上的,我们苏家白白吃了一顿哑巴亏。”
这哑巴亏是怎么吃的,许绣忆心里最是清楚,她可是陪上了三只大金元宝和一个玉镯子的。
叫苏李氏分散了注意力到苏锦郁身上,心情也就不再那般压抑痛苦。
她道:“陆羽儿怀了没?”
“她都多大岁数了,能怀上个啥丫,你大哥摸了脉不好明说,私底下告诉我,这陆羽儿大约是平素里贪吃寒食,月葵期间也不知节制,坏了身子,要怀孕那是比登天还难啊。”
“这话还是不要说,就算要说,也不要叫大哥说,让大哥给母亲说,那陆小姐脾气甚打,人也傲慢,怕记仇大哥。”
苏李氏忙忙记下,道:“恩,回头我和你大哥说,对了,晴丫头学了新曲子,要弹给你听,我去叫她过来,挺是欢快的一个曲子,你听着病也能好得快。”
苏李氏总是适时的让苏晴英在许绣忆面前表现表现讨许绣忆欢心,她大抵是苏晴英要个灿烂的未来,都得仰赖许绣忆。
许绣忆打心眼里也是挺喜欢苏晴英的,虽然有些刻板和太过规矩,但是人却很少聪明,什么东西一点即通。
半盏茶的功夫,苏晴英和丫鬟抱着古筝过来,坐下给许绣忆弹奏一曲,果然是听的人心旷神怡的,只是心伤,岂能如此简单治愈。
那裂开了一条缝的心脏,她会等到慢慢结痂,就像安承少,她会慢慢忘记。

保宁堂,苏锦源回归,许多老伙计相继回来,均是自动自发。
这些老伙计当日被许绣忆打发走之后,许多人心里其实也后悔,更别说听到那些投诚留下的伙计说到如今的待遇如何如何的好,更是有心回来却拉不下脸来。
如今苏锦源回来了,正是给大家通了一条道儿,再度回到保宁堂。
苏锦源回来,没有动许绣忆的伙计,只是稍微编排了一下秩序。
比如被许绣忆升职了的阿福,仍旧被打发了回去当小工。
还有账房也换成了原来的老伙计,许绣忆的账房先生屈居其下。
还有几个人,也做了调动,其余关大虎等人,原本如今就无事,苏锦源就减半了他们的月钱,照旧养着。
看着一切都没变,其实一切都大变。
有人得意,有人神伤,而其中最为伤神的莫过于苏锦业。
苏锦源作为嫡长子,以前就甚是不把他放在眼睛里,如今他重回保宁堂,依旧没将苏锦业往眼睛里放,直接就让苏锦业回家,照顾一家。
说的客气,说是兄弟二人,一人顾外,一人兼内,相辅相成,照料好苏家。
可是苏锦业心头明白,苏锦源这是要将他在保宁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全部毁于一旦。
他心里憋屈,奈何性子懦弱,不敢言语。
早早他就从保宁堂回来了, 闷在屋子里,一言不发。
苏晴英从许绣忆处回来,见到她爹爹坐在屋内发闷,神色郁结,便上前道:“爹爹你怎么了?”
苏锦业满腹委屈,想到这些年在苏府作为长子却不受待见的日子,眼眶就湿了,抱住苏晴英的脑袋,鼻子抽了抽。
“爹爹你哭了?”
“晴儿啊, 爹爹无能,爹爹一心没有大志向,就想堂堂正正的做回大夫,爹爹随你祖父学习多年,刻苦勤勉,医术自认也不差,可是--可是爹爹就不该是个庶子,还害你也是个庶小姐,爹爹难过啊。”
苏晴英年岁虽小,人却很聪明,闻言大抵明白了。
“是三叔叔不叫爹爹坐堂了吗?”
苏锦业没说话, 眼泪却滚烫的掉进了苏晴英的脖子,苏晴英鼻子一酸,大人模样的拍了拍苏锦业:“爹爹你别哭,爹爹你哭,晴儿也难受。”
“好好,爹爹不哭,不哭。”
苏锦业赶紧的收住眼泪,苏晴英挣开他的怀抱,看着他通红的眼光,郁结不得志的神色,转身往外跑:“我去找三叔母。”
“晴儿,晴儿你回来。”
苏锦业赶紧去追,奈何苏晴英那丫头一溜烟的跑的飞快,他又猛然一阵头晕目眩的,差点跌倒。
苏晴英进了许绣忆房间,金玉正给许绣忆擦手,见到她满脸委屈泪水跌跌撞撞进来,颇为吃惊。
“这是哪里受了委屈了,我们家晴小姐?”
“三叔母!”
苏晴英嘴巴一瘪,眼泪珠子哗啦啦的落下来,跟个短线珍珠似的,就扑到了许绣忆怀中。
得亏她人小,不然这一扑能扑出个事来。
“晴姑娘,你这是要把奶奶肚子撞坏了啊。”
“不碍事,没碰着肚子,金玉,你先出去,带上门。”
苏晴英虽然性子随了父母懦弱,却也不轻易落泪,看哭成这般,必定是有天大的委屈和难过。
金玉出去,许绣忆捧起苏晴英的脸给她擦泪水,苏晴英哽咽的跪了下来:“三叔母,三叔叔不要我爹爹坐堂了,我爹爹难过极了,一个人哭着,我也好难过。”
“什么?”
许绣忆眉心一紧,知道苏锦源回来肯定会有人事调动,苏李氏说了老伙计都没辞退,许绣忆还安了一下心,以为调动归调动,至少保宁堂还能管那些可怜人一口饭吃,没想到苏锦源谁也没辞退,就把苏锦业给哄走了。
她心里怎能痛快,苏锦业虽然懦弱,可是自尊却很强,这会儿恐怕一个人躲着别提有多难过。
不说苏晴英,许绣忆都替苏锦业心疼。
“晴丫头,莫哭,你先回去,守着你爹爹,你在身边,你爹爹能好受些,我去一趟保宁堂。”
苏晴英点点头,起身又跑了回去。
苏晴英一走,许绣忆不顾金玉阻拦,命令备轿,往保宁堂去。
轿子走到了保宁堂,里头伙计正各司其职,只是许绣忆培养起来那些都不知道被安了什么差事,不见几张脸,只有阿福受着师傅的训,左右跑着抓药,样子甚是狼狈,见到许绣忆,面皮一红,看也不敢看她,继续听训。
人最为难堪的,莫过于在喜欢的人面前挨训斥了。
许绣忆眉心一紧,阿福在柜面上历练多月,早就有了当师傅的本事,这当日背弃她背弃保宁堂的老师傅,有什么资格对阿福说三道四。
“阿福,我请你来当师傅,你就是这么给我当的,哪只阿猫阿狗都可以训你?”
名为责骂阿福,实则却是给阿福抬脸,把那所谓是师傅给说的面红耳赤。
阿福心里也万般委屈,若是按照他的性子早就走人了,他如今几个月的历练,随便要找一家医馆当个小师傅绰绰有余,何苦在这受窝囊气,这窝囊气多半还是故意的。
可是为了许绣忆,他忍了。
如今许绣忆心向着他,他更是愿意忍。
“三奶奶,我现在不是师傅了。”
“谁敢给你降职的。”
“绣忆,是我。”内堂出来苏锦源,面色几分为难的看着她,许绣忆冷冷望着苏锦源,“你是怕我夺权,所以才要换掉我所有的人是吗?那好,这是当家的钥匙,我还给你,要求只有一个,我原先的伙计,你一个都不能动,一个也不能贬,一分银钱也不能少给。这些人,你所谓的老伙计,你可知你不在,苏家落难,苏锦艺百般刁难我的时候他们都是怎么做的?”
一番话,有人面红耳赤,有人热血沸腾。
苏锦源面色更是为难:“绣忆,有话我们屋里说好吗?”
“你觉得我在拂你的脸,苏锦源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保宁堂即将倒闭之际,内忧外患,弃我去者我也弃之敝屣,留下帮我的我绝对不会遗弃,阿福,叫关大哥等人收拾东西,我以许绣忆私人名义,到东街开一个医馆,你们依旧各司其职,月俸照给不少,有我许绣忆一口饭吃,我都不会少你们半分银钱。”
苏锦源见许绣忆是动了气,忙是上来安抚,他是心疼许绣忆也心疼孩子,他知道今日自己是有些过分了,那些老伙计,如果不是情面他也不愿意召回来的,他听说过他们是怎么背弃最困难时候的保宁堂,欺负最困难时候的许绣忆。
“好好,都依你,所有人,我一个不动,大家都听好了,所有人回归原位,至于那些回来的,既然当初说走就走,我保宁堂愿意留下你们,你们就踏实从最初开始做起,如果你们委屈想走,我保宁堂绝不留人。”
他对许绣忆,无疑是百依百顺。
许绣忆心头郁结稍平,看着大家振奋的脸,露出欣慰笑容,转身看向苏锦源:“还有大哥,你不知我最难苏家最难的时候,大哥大嫂何等帮衬,如果没有大嫂娘家,如果没有大哥呕心沥血…”
“我都知道,可是你怀孕了,家里需要有人看着你。”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就给一句话,大哥,你是用还是不用?”
“用,用,都听你的,你看你脸色这么差,你这不是惹我心疼吗?别生气,以后,保宁堂用人一应按照你喜欢,我再不插手,不过有些事情。”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许绣忆耳边,几乎讨好道,“多少也得给你夫君我几分面子,好娘子。”
许绣忆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没想打扫苏锦源会撒娇,不过他撒娇的样子,并不让人反感,想想,许绣忆今日,也确实太拂苏锦源脸了。
她软了语气,为了给苏锦源把脸涨回来,故意轻轻帮苏锦源收拾了一下衣襟,温顺的点了点头。
她大约不知道,保宁堂外,阴暗角落,有一个男子看到这亲昵一幕,身侧铁拳几乎要揉碎,指关节,一片青白。
武墨传话过来,气急败坏的想骂醒他,他全不相信,他不信许绣忆早和苏锦源修好,更不相信许绣忆腹中孩子是苏锦源的,可是如今,他何能不信?
那般的亲密,当着众人的面,便是他做梦都未曾享受过。
这个女人,她够狠。
——题外话——
明日继续,求留言金牌,别骂我就行,剧情需要吗,哈哈。
第八十八章 保安堂易主
苏锦源对许绣忆的疼爱,人人看在眼里,既有羡慕和祝福的,也有心底发酸的。
阿福是其一,其二便是苏家那个老太太了。
保宁堂的事情,传到老太太耳朵里也是须臾的功夫,苏家老太太为了这个,下午午睡也没睡,生了半晌闷气。
陆羽儿去看她的时候,她这气还没消呢,也没给陆羽儿笑脸。
陆羽儿在户部家里被当天女宠着,到了苏家颇受了冷待已经是大为不痛快,如今她好心过来看这婆婆,却是给了她一张冷冰冰的脸,她那傲娇的性子,当时没说什么,可是一回屋抬手就将桌子上一个花瓶给砸的粉碎。
动静惊了正在里屋的苏锦郁,一出来瞧见地上的碎片,那是心疼的直喊:“你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一宝贝,你是撒哪门子的野,你这是要我命啊。”
原那苏锦郁虽然是个纨绔,无所事事,也不精通医术不会做生意,在古玩商却是一把好手,常帮人鉴定古玩,识交几个朋友没,偶尔看上着实喜欢的,也会不惜一切的买回来。
这一只釉上彩百子吉祥花瓶,他是用了之前收藏的两幅名人字画换来了,甚是宝贝,今日收拾东西想要拿出来瞻观一番,没想到此进屋的瞬间,就成了碎片了。
他心疼的紧,语气上自然是十分的不好。
陆羽儿在苏家老太太那见不着笑脸,回来还被苏锦郁吼了一顿,气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上去就扯苏锦郁的辫子,疼的苏锦郁嗷嗷的叫。
“疼疼疼。”
“让你说我,你还敢不敢了?”
“松手,好疼,好疼。”
“说,敢不敢了。”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了,松手,松手。”
陆羽儿见他讨饶,才将将的消了点火气,放过了他,只是依旧不是太解气,看着那堆陶瓷碎片,对苏锦郁道:“你那些花瓶都给我搬出来。”
苏锦郁如临大敌:“你,你要做什么?”
“全都给你砸了,叫你宝贝,我给你说了,从今往后你的宝贝只能有我一个。”
可怜那苏锦郁,平素里虽然算不得嚣张跋扈,但是苏家四爷的名堂也是响当当的,就算他名声不好,外头人照旧要阿谀奉承,给他几分脸面,家里人自然不用说了。
可是自从娶了这个悍妇,他就和个面粉团子似乎的,左右的由着她错别捏圆,偏生他是一点都拗不过她,但凡有点发脾气的征兆,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说要回娘家告状,苏锦郁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遭这等报应。
那写个宝贝,都是他的性命,若是叫砸了他还怎么活得了,当下,他竟是噗通跪了下去,涕泪直落:“娘子,好娘子,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的宝贝自然只有你一个,你何必同那些玩意计较呢是吧。”
他都跪下了,陆羽儿却越发来气:“好你个苏锦郁,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爹娘,不是万不得已,谁会给人下跪,苏锦郁,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不惜给我下跪来求情,那堆玩意对你有多重要。”
苏锦郁忙道:“娘子, 你看在为夫年纪小不懂事,不要同为夫计较了,为夫就一句话,往后你要怎样,我都依你。”
陆羽儿就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她今日留不得那些陶瓷古玩,就是死活也要将那些东西给毁了,有本事他苏锦郁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不同你计较,你都依我是吧,行,你起来,我不同你计较,但是你要依了我把那些东西都给砸了。”
她咄咄逼人,苏锦郁怒火中烧,若不是碍于她娘家身份,早一个耳刮子扇到她找不着北。
他极力忍耐,说尽好话:“娘子不然这样,我都送人,送给三哥,都是银钱买来的,咱们不能这样糟践钱。”
才说完,那陆羽儿冷笑了一句:“我那十马车的嫁妆,便是要买你整个苏家也是绰绰有余,好,那你卖给我,你多少钱买来的,我原价十倍问你买。”
说到底陆羽儿今日是非要砸东西了,苏锦郁都做好了最后撕破脸皮的准备,这个娘们,当真叫他恶心坏了,他起了杀意,他发誓若是陆羽儿真敢动他的那堆宝贝,他立刻掐死她, 回头造个上吊自杀的假象,户部就算要追究,也是陆羽儿自己死的,顶多就是和他苏家为了敌,还能怎样,这种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他杀意渐浓,陆羽儿却浑然不知,依旧咄咄逼人:“砸不砸?”
“娘子!”
他最后一句哀求,他发誓,这是最后一句,他已叫她逼迫的全无气节,他对她已是忍无可忍,身侧的拳头捏紧,他周身俱是戾气。
“给我砸。”
陆羽儿一声锐叫,苏锦郁豁然起身,就要朝着陆羽儿冲去,门忽然被推开,苏家老太太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口。
“闹什么闹?”
“娘!”
两人异口同声喊到,陆羽儿面皮有些发烫多少还是对这个婆婆有几分忌惮的,而苏锦郁则是脸色青白一片,一语不发,眼底恨意显可见。
苏老太太会来,全是因为之前陆羽儿奉了汤去看她她因为老三家的事情气郁心头没给陆羽儿几分笑脸,心里觉着不妥所以叫丫鬟梦琪过来瞧瞧。
没想到梦琪回话说苏锦郁都给陆羽儿跪下了,陆羽儿发了脾气非要苏锦郁砸掉所有的古玩。
苏家老太当真是气急败坏,老三若说是宠着老三家,那还好说,顶多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可是这老四家的,忒不像话,逼的老四下了跪,她是个多厉害的婆娘,气的苏家老太太顾不得天气炎热,匆匆就来了,她才到门口就听到了老四家的咄咄逼人,越发是气急,才推了门进来。
她大约不知道,她这一推,算是给陆羽儿留了一条生路,也给苏家留了一条活路。
“羽儿,你太过分了,他是你丈夫。”
陆羽儿自知理亏,自古女子,出嫁从夫,夫是天是地,她方才也是犟着那口气,并不是非要苏锦郁砸东西,只是苏锦郁的娘没给她好脸色,苏锦郁又为了一个瓶子吼她,她气不过想做点威风出来。
没想到给苏家老太太见着了,这下她颇为尴尬,心里又有些着慌,如果苏家老太太将这事情告了她兄弟,她兄弟再疼她也不会包庇她,这件事上,她太过分了些。
“娘,对不起。”
陆羽儿倒是能伸缩,如今低眉顺目的给的苏家老太太致歉。
苏家老太太如今只巴不得上去给这泼女人两个耳光,却也生生忍住了。
“两个人,都给我跪下。”
若是光叫陆羽儿跪,她只怕她一走陆羽儿又往她家老四身上撒气,索性来个看着公平。
两人跪下,都低着头。
苏家老太太凌冽的扫了一眼两人:“都是什么年纪了,还这么不得歇?也不怕人看笑话,就是一些古董,有什么好争的,你,锦郁你说说你这些年在古董上头花了多少银钱,你如今都是成家的人了,你也不精打细算着些。我们苏家素来以节俭为本,娘以前就和你说过适可而止,别一味沉迷这些,有这功夫,不如帮你爹爹打理生意。”
苏家老太太这一番话,那做媳妇的陆羽儿心里听着舒坦,原本以为苏家老太太这是要责骂死自己,没想到还挺是通情达理的,不免对苏家老太太有了几分信服。
“母亲,孩儿知错了。”
苏锦郁却最是了解自己的母亲,苏蒋氏以前就从未说过让他节俭,让他别捯饬古玩,甚至还鼓励他多多囤货,以后给他专门开个古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