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的锣鼓吹打声,廖氏脸色铁青,与陆焕扬道:“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财,总不至于母亲将那一半家产都补贴了罢?想也不会,静姝两姐妹都还未出嫁呢,怎么也不可能掏空!”她一直看陆策碍眼,不过想着陆焕扬的态度,觉得陆策这一生也无望了,结果圣旨一下,竟然将苏沅嫁与陆策。
这苏家可是名门世家,苏沅也不是庶女了,陆策飞上高枝,攀了好亲家,当时廖氏就分外恼火,不想管这门婚事,结果没有他们长辈的支持,陆策扔能拿出这么多聘礼,往后就算陆嵘娶妻,只怕也比不上。
“皇上不是赏了黄金吗?”听着妻子唠叨,陆焕扬本来心情就不好,越发嫌烦了,“你管这么多,反正又不要我们拿出来。”
“可是,他也太不像话了,如此招摇,分明是想压静英一头!”
那又怎么办?
陆焕扬心想,他当初没能除掉陆策,而今也只能忍下来,总不能叫别人知道他所谓的儿子实则是飞骑将军陆锦麟的遗腹子!
想到惹出这么荒唐又让他丢尽脸面的江氏,陆焕扬狠狠咬了咬牙,那女人对陆锦麟可真是忠心,当初陆家被抄家,因陆锦麟妻子早亡,一直未曾续弦,便不知陆锦麟实则有个心仪女子,当时留在晋县,想等除去吴太后之后娶为妻。结果与英国公举事败露,被抄家。
后来江氏得知此事,寻到京都,许是看到陆锦麟之死,在街头哭泣…他一眼就看上了,被美色所惑,纳其为妾。
要不是那日染病,她昏昏沉沉认错人,叫他锦麟,他怕是要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江氏,真是个狠毒的人,陆策生下来,那策字也是她取的,只当时自己宠爱她,便是样样都依着,而今回想起来,满满的耻辱。
陆焕扬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踢翻,出门而去。
倒是苏家,老夫人非常高兴,但也有点担心,与苏承芳道:“皇上赏得黄金真有这么多吗?就算真有,那都送过来了,自己不留一点?小夫妻还要过日子呢。”
苏承芳笑:“到时叫沅沅再带一些回去就好了。再说,策儿有俸禄呢,不至于养不起,沅沅也有嫁妆。”
正说着,陆策走了进来,对堂上长辈行礼,奉上一对大雁:“这是我昨日出城亲手猎到的。”
大雁忠贞,下聘多用之代表诚意。
老夫人扫了这未来孙女婿一眼。
年轻男人头戴金冠,穿着月白色的团花锦袍,腰间系着白金相间的玉带,脚蹬鹿皮靴,宽肩窄腰,仪表堂堂。
光论这外表,真是与孙女儿如珠联璧合,老夫人叫李嬷嬷收下大雁:“策儿,你最近辛苦了,听我那妹妹说,你还命人重新修葺了院子。”
“也不能大操大办了,只是稍许休整了下,希望三表妹能住得舒服些。”
表现的很是体贴,老夫人眉开眼笑,心想苏沅嫁过去应该不会受欺负,就是,这孩子的前途有点堪忧。也不知怎么就跟那皇帝混一起了,不然凭着他的武功,要在都督府,兵马司,或者三大营谋个职务定是不难。
不过也罢了,想到如今混乱的局势,谁也不知道将来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叫李嬷嬷把大雁收下来。
“皇上下旨赐婚,是一桩好事儿,奈何这日子挑得有些快了,沅沅啊,连及笄都没有过,寻常姑娘可都是十五岁之后方才嫁人的。”老夫人看着陆策,“策儿,沅沅年纪小,许还不懂事,你真的要多多担待。”
“姨祖母,我同三表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彼此熟悉,请您放心吧。”
两个人说着话,苏承芳一言不发,只打量陆策。
陆策心知苏承芳还没有想好,便也不主动提,毕竟这是一桩非常危险的事情,稍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故而他也不想隐瞒这未来岳丈,万一以后事发,不至于显得突然。且他也希望多个帮手。
见老夫人说得差不多了,阮珍笑道:“策儿,你等会儿说下你鞋子的尺寸,好叫沅沅这几日做双鞋子。”这是习俗,要随嫁妆一起抬去陆家的。
陆策笑起来,连声答应。
蕙娘过去苏沅那里,亲自报给她听,连带着做鞋用得料子都一并拿来了:“夫人叫姑娘自己看着做…夫人太忙,这阵子实在无空过来,要准备姑娘的嫁妆,因为匆忙,好多物什都要催着工匠打呢。”
“叫娘莫要太操劳了,嫁妆将就些也无甚。”
“这叫什么话?”蕙娘笑,“怎么能将就,你可是苏家的三姑娘,且还是皇上下旨赐婚,到时候嫁出去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可不能随意的。再说,这是夫人第一次办这种事,送亲生女儿出嫁,定会尽心尽力。”
这是母亲的心意,也是她的责任,苏沅笑道:“我知晓了。”叫宝绿拿来花册挑选。
寻常陆策当值,俱是穿靴,那鞋实则为履,闲暇时穿,富贵人家多用绫绮,她在料子里翻个暗纹酱色的,同两个丫环道:“太繁复了不好看,也不稳重,索性就不绣花样了,鞋子做扎实点就好,你们说呢?”
“姑娘觉得好就好。”采薇抿嘴一笑,“奴婢想,姑娘随便怎么做,姑爷都会喜欢的。”
想到陆策对自己的态度,苏沅脸微微发红,斜睨她:“你倒是会打趣我了!”
采薇忙道:“不敢,就是看陆公子应是不拘小节的。”
那倒是,他不是那种婆妈之人,哪里会注意什么绣花不绣花,苏沅拿起针线做鞋子,做了会儿,突然叹口气出来,前世守孝一直到十九岁方才嫁人,这一世反过来了,那么早。幸好还有些好处,比如她终于可以帮上忙了,陆策应该也会考虑她的建议。
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担惊受怕的好。
她笑一笑。
因是待嫁姑娘,不易再出门露面,故而接踵而来的中秋节,苏沅都待在家里,倒是陆静姝姐妹两个怕她寂寥,时常过来。而在出嫁这一天,苏文惠也托人送来一份添妆,她打开来一看,是一对点翠金簪,非常的华丽,眼眶就忍不住一热。
将来,苏文惠能嫁个良人就好了!
陆静姝晓得她跟苏文惠感情好,笑道:“等你嫁人了,出入方便,时常去看看就是了。”
苏锦倒是担心:“真的方便吗?表伯母会不会管?”那陆静英如此嚣张,还不是陆焕扬,廖氏养出来的,就怕苏沅去到陆家,廖氏又突然拿出婆婆的样子,要管教。
“应是不会。”陆静姝眉头拧了拧,“有祖母在呢,她不敢过分的,不然大哥现在住在西边,也不至于没有办法。”
“大表哥真有那么大决心吗?”苏沅很惊讶,平日里看陆嵘不太聪明,没想到做起事情来倒很果断。
“看来是的,不过,前阵子听说,好似大伯母要给大哥娶妻了。”
陆静妍抢着道:“是许家二姑娘,许娥!那天还请来家里做客的,大伯母邀她赏花,娇里娇气的,随便被什么一碰,就叫疼。哎哟,比我姐姐还胆小,不过长得倒是不错,生得很白,个子也很娇小,不知道大哥会不会看上。”
听起来是个很娇弱的小姑娘,也许很配陆嵘呢,苏锦没说话。
蝉衣这时捧了嫁衣送过来,一抖开,眼前便是落下红云,众人都围上去观赏,只见衣料柔软,颜色艳丽,绣得大团牡丹犹如真花,凤羽璀璨富贵,都忍不住连声夸赞。
“这是我们自己府里绣娘做的。”蝉衣笑着道,“老夫人都去看了几回,稍有点不合心意的便是重新绣制,也是花了足足十天呢。”她扶起苏沅,“马上吉时要到了,姑娘快些穿上,好梳了头发。”
苏沅便去里间换上。
那请的全副夫人是韩氏,同阮珍一起进来,阮珍看女儿穿上了嫁衣,一身的正红,鼻子由不得一酸。
看了十四年的姑娘真的要嫁人了,有种切肤之痛,她忍住眼泪,看韩氏给苏沅梳头发,昨儿她给苏沅梳过了,要讲的话也都讲了,此刻应该安安静静的送她出门。
从镜子里看到母亲的脸,依然那么好看,跟前世一样,跟今世十几年前也好似一样,苏沅喉头一下堵堵的,非常想哭。自从重生之后,她没有一天不在担心母亲,后来她终于改变了命运,能让母亲在自己出嫁的时候陪在身边。
这是何等的幸运!
她眨一眨眼睛,她不哭,她要高高兴兴的出嫁,要跟陆策风雨同舟,再次把握好自己的命运,与家人永永远远,平安的在一起。
梳好头发,她站起来,外面此时也燃放起了爆竹,一声响过一声,夹杂着鼓乐声,欢呼声。
陆策来迎亲了。
韩氏予她罩上盖头,扶着她走向正堂。
陆策在那里等着她,两个人一起向长辈行了大礼,苏沅耳边听到父亲的叮咛,这在前一世是不曾听到的,她仔细的倾听,认真的点头。
行到门外,突然有个声音道:“沅沅,我背你去。”
舅父!
苏沅原本不想掉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
前世,她出嫁时,不在身边的人,今天都在了,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舅父,她曾经日日思念的人,都来相送了,她趴在阮直的背上,低声道:“舅父,你不会远走他乡了罢,你会一直在京都住着罢。”
阮直怔了怔,这外甥女是因为嫁人,一时头脑糊涂了不成,他为什么要走,他而今都在京都做官了。
他也没有理由会离开。
“沅沅,你难道喝酒了吗?”阮直轻笑,“是不是害怕了?别怕,要是陆策欺负你,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还是一贯的豪放,口无遮拦,苏沅笑起来:“好,有舅父这句话,我一点不怕。”
“这就对了,你谁也不用怕,哪怕是陆焕扬,廖氏,他们要是敢让你做规矩,我就让他们死无葬身…”想想苏沅嫁人,这些血腥的词还是不要说了,阮直轻咳一声,“反正你有什么事告诉舅父就好了,我会替你做主。”
这舅父,说起大话时,弄得自己好像皇帝一样,什么都能解决,苏沅一时又觉得好笑,可明明只是个小官啊,但还是答应了一声。
阮直将她背入花轿,跟陆策道:“沅沅交给你了,记得我说的话,我会经常来你们陆家的。”
陆策道:“您随时可以来做客。”
阮直哼了声,站在旁边。
陆策骑上马,往轿子里看了眼,什么都看不见,唯有一个盖头,还有红彤彤的嫁衣,忍不住倾身道:“沅沅,我一点看不见你。”
他想看见什么?
苏沅道:“我还看不见你呢,我只能看见自己的脚!”
一句话把陆策说的笑起来,低声道:“嗯,那等洞房了,我们再好好看看。”
他坐正了,命轿夫抬轿前行。
喧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本来苏沅除了舍不得嫁人的情绪外,暂时还没什么想法的,倒因为陆策那句洞房,登时就有点心慌了。
第80章
轿子在城内转了两圈,撒了许多喜钱,方才抬回威远侯府。
虽然陆策不是自己儿子,但陆焕扬不可能让这事儿捅出来,故而再厌恶陆策,成亲之日,还得受了这礼。
陆家的宴席该摆得的还是要摆。
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苏沅从轿子里出来,拿着红绸一端,另一端,是在陆策手里,他慢慢领着她走向大厅。
宾客们沿路恭贺,一如前世,只不过心境是完全不同了,那时候的她,对将来毫无憧憬,不过为得到祖母原谅才会嫁给韩如遇,心里没有一丝的喜悦。甚至想过,那时候若韩家不来提亲就好了,她可以去出家,忏悔一生。
现在,却是有期盼的,她跟着陆策走入厅内,行成亲大礼。
八月的气候仍有些热,嫁衣裹在身上,很快就过了一身汗,苏沅对陆焕扬,廖氏叩拜完,站起来时,轻轻吁出一口气。
非常的轻,可还是被陆策听到了。
“马上就要好了。”他低声道,“忍忍。”
男人声音温柔,苏沅心头一暖,回道:“无事,我只是有些热。”
陆策嘴角翘了翘。
两人对拜完,便是在一声高喝中,双双走去了洞房。
打开门,就听到陆静妍嘻嘻的笑声,想到几个姑娘,原先苏锦,陆静姝都应该在她前面嫁人,结果却被自己抢先了,苏沅忍不住有点脸红。
采薇扶她坐下。
陆静妍催促道:“二哥,快点挑盖头了!”
这女儿,咋咋呼呼的,太不像个大家闺秀了,韩氏瞪她一眼,把银秤交给陆策:“别太用力,小心碰到沅沅脸上。”
还会这样吗?陆策顿时有点紧张,他慢慢伸出银秤。
韩氏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想这侄儿还有呆头呆脑的时候,便是安抚道:“寻常也不会碰到,你就挑罢。”
众人都笑起来。
陆策轻咳声:“那我挑了。”
听得出来,他的拘谨,可那天晚上分明胆子大的要死,不止闯闺房,还亲她,这会儿却也胆小了吗?苏沅有些好笑,就在这时,头上的盖头一下落了地,眼前登时一亮。
她是笑着的,眉毛弯弯,眼睛也弯弯,好像月牙儿,透着一股子娇美,可眼尾微微的翘起,又有些说不出的媚人,陆策瞬间都呆了,也许是苏沅上了妆,都有些不太像了,整个人非常的艳丽。
六月的牡丹都比不上,像她嫁衣上的凤羽,璀璨的夺目。
男人一点不掩饰惊艳,苏沅倒被他看得低下头去。
“二哥不害臊,这么盯着二嫂看。”陆静妍笑话他们,“姐姐你看,二嫂都脸红了!”
二嫂,二嫂的,苏沅咬唇。
“别说了,不然二嫂更害羞。”
陆静姝竟然也说出这种话,苏沅眼睛都瞪圆了,心想等到她们两个嫁人,她非得也报复回来不可呢。
洞房花烛夜,韩氏也不耽误好时光了,端来合卺酒,桂圆汤与二人喝,众人在旁边说祝语,尤其是陆静妍,叽叽喳喳,一时屋里欢声笑语不断。
好不容易都离开了,苏沅一下坐倒在床上。
陆策走过来问:“是不是累了?”
苏沅点点头,叫采薇摘凤冠,一边问陆策:“你是不是要出去敬酒了?别喝太多,万一醉了…”
陆策轻笑:“你不希望我醉?”
男人眼神暧昧,直勾勾看着她,苏沅原本是觉得醉酒可怕,万一说漏嘴泄露大计,那是要遭殃的,结果陆策想得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她一下心跳如鼓,支吾道:“那,那你醉了好了,我不管你。”
她侧过身,拉身上的腰带。
嫁衣微微松开,露出里面红色的中衣,胸前一朵芍药,正当盛放。
陆策瞧得一眼,俊脸滚烫,连忙站起来道:“我去外面了,你要不先吃点东西,等我回来。”
没等苏沅回话,他疾步走了出去。
心跳得非常快。
他不是几岁的孩子,十八岁该称为男人了,该懂的都懂,只不过以前的心思都在朝政大事上,全然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对一个姑娘魂牵梦萦。自从那晚亲了苏沅,心里的念头就更多了,他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
所以如果还不离开的话,可能会忍不住。
他走得很急,苏沅倒松了口气,将嫁衣脱了。
“姑娘,饿吗?”宝绿问。
采薇笑道:“还姑娘呢,该叫少夫人了。”
宝绿哎呀一声:“对啊,少夫人!”
两个人都笑吟吟的,苏沅却是没什么胃口,摇摇头道:“出了许多汗,不想吃,洗个澡罢。”
采薇连忙叫下人弄热水来。
清洗完了,整个人越发累了,苏沅靠在床头,懒懒的抬眼打量这里,这将会是她居住几年的地方。
采薇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少夫人,外面的墙壁都重新弄过了呢,里面许是不太方便,光是打扫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干净的。您瞧瞧,物件也都齐全,桌椅都是紫檀木的,还有这座大屏风…”
比起这宅子,物件真是称得上奢华,想来是陆策用皇上赏赐的黄金买入的,而宅院要全部修葺的话,太麻烦,故而就显得有一些陈旧。不过也罢了,如果像前世一样,她顶多在此居住三年多吧,到时候就会搬去新的地方。
身后,宝绿给她擦头发,动作柔柔的,轻轻的,苏沅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多久,突然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刚才睡着了,正要叫宝绿,身边传来陆策的声音:“她们都歇着去了。”
“你回来了?”苏沅脸色微变,“你看起来,没喝多少酒。”
陆策笑:“今日大哥居然替我挡酒,我不曾醉,他醉得一塌糊涂。”
“是吗?”苏沅惊讶。
陆策已经洗过换了衣裳,只穿着正红色的中衣,坐下来脱鞋子。
见他要上来了,苏沅连忙挪到里面。
动作很是惊慌,哪里像之前三番四次要跟他共谋大事的样子?不过陆策只觉得可爱,一伸手就揽住了苏沅的腰:“你要去哪里,这张床就那么大。”
“我…”苏沅咬了咬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之前早已经想过要嫁给陆策了,可这样单独坐在床上,免不了会紧张,因为接下去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的。陆策这样又把她搂过来,两个人贴在一起,越发脸红。
想起老夫人说得,苏沅年纪还小,瞧着都缩成一团了,好像只小兔子,陆策把她搂在怀里,低声问:“怎么,很怕吗?”
他是一点不怕,更多的是期待,是欢喜,因为早就认定苏沅做他妻子了,今天将她娶进门,只觉得无比兴奋。
男人的身上热热的,有别于女人的,陌生的气息席卷而来,苏沅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脸也越来越红,甚至烧到了耳边。这种羞怯的模样,叫陆策心猿意马,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娇嫩的唇软软的,没有一点力道,却瞬间点燃了他心头的火,让他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容易满足,光是碰一碰她的唇就放开。他无师自通的,想撬开她的牙,苏沅紧紧闭着,他就啃咬她的唇,吮吸她,叫她受不得张开口透气,他趁机深入,索要所有的甘美。
男人的呼吸声在耳边渐渐沉重,好像跟她一样透不过气似的,却偏偏能一直纠缠,耗得苏沅浑身没有了力气,被他压在身下。
以前只觉得陆策高,但现在这种姿势,顿时让苏沅觉得自己无比渺小,除了脖颈尚能转动外,完全不能动弹。男人一双手开始肆无忌惮,他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热情,如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处探索,没有一处不觉得新奇。
苏沅面红耳赤,浑身发颤,抖声道:“二表哥…”
然而陆策根本听不见她言辞里的请求之意,面对喜爱的姑娘的身体,整个人仿若迷失了一样。充斥着他脑海的,是在马车里,见过的苏沅的腿,是他抱着苏沅,她身上的芳香,是在暗格里,两个人贴在一起,他无法控制的,绮丽的念头。
现在,这一切都成真了,冲动撞击着年轻的身体,将他怂恿着,驱动着,他的唇落在她耳垂上,落在她脖颈,他的手难以停止,他似乎都忘了说话,他所有的感觉都沉浸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会中。
渐渐堆积的欲-望冲壳而出,如同箭搭于弓上,弦已绷紧,他俯下身本能的冲刺,像已潜伏许久的野兽,扑向眼中可口的猎物。
屋内突然一声尖叫,让外面几个丫环都变了脸色,一个个握住了手,忍不住担忧。
陆策也吓了一跳,这声音将他从巨大的欲望中拽了出来,他低头一看,身下的小姑娘眼泪奔涌,那泪珠儿刷刷的落下来,跟下雨似的。
他突然想起来,他曾叫过她哭包,苏承芳娶阮珍,她拼命的哭,在城外打猎,她也莫名其妙的红眼睛。
但这回,是自己把她惹哭了。
陆策连忙下来,搂住她问:“很疼吗?”
比她前世疼得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小,还是陆策太用力,她点点头,抽泣道:“我忍不住。”
忍不住尖叫,忍不住眼泪,就是觉得疼,疼得厉害。
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陆策满腔的□□被灭得干干净净,他实在是不忍心再对苏沅做什么了:“那你歇息吧。”他低下头,要给她盖被子,结果却发现铺在床上的细条锦缎上有一小滩的血迹,红红的刺目。
这就是落红罢?昭示着苏沅成了他真正的妻子,不过实没料到,女人第一次会那么疼,他都没有使劲呢…怪他太期盼拥有苏沅了,想着也不差几个月。他把那锦缎扯下来扔在床下:“可能我们成亲真早了点,”苏沅太娇柔了,或者真应该到及笄之后的,他犹豫会儿,揽着苏沅的腰,“要不等到明年再说?”
明年,那可是他自己说的,苏沅连忙点头:“好!”
看她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陆策突然有种很古怪的感觉,是不是不该说这句话?他可能会后悔。
苏沅却已经躺下来盖好了被子。
“二表哥,我们是不是歇息了?”她问。
乌发全都披散开来,柔柔顺顺的铺了一整个枕头,陆策看着她的脸,看着被他亲得有点红肿的嘴唇,爬起来披件衣服:“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他虽然没做到什么,却出了一身的大汗。
苏沅答应声:“那我先睡了。”她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