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理会苏文惠这样的客人。
不过苏文惠早就习惯苏锦这种做派,不就是看不起她的身份吗,父亲没有做官就好像低人一等了,只是老夫人都不曾看低他们家,苏锦又算个什么?她也不去拿着热脸贴,转头与苏沅说话:“下个月我要及笄了,你一定要过来,做我的赞者!”
九月二十三是苏文惠的及笄礼,原本她早早就准备了贺礼,但是母亲突然去世,便没有亲自去恭贺,这次她又怎么可能不去?
“你放心好了,一定会有大礼。”
苏文惠扑哧一声:“说得我好像在贪这个!”
“怎么不行呢?”苏沅打趣,“等后年我及笄,我也要你的大礼。”
苏文惠格格笑起来。
说话间,陆静英请的姑娘到了,众人抬眼看去,一时都极为的震惊,那竟是曹国公的小女儿吴丽华。曹国公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弟弟,很早前就被封国公爷,后来先帝去世之后,便是重权在握,朝政大事,皇太后许多时候都要同他商量,而吴丽华又很得太后娘娘与曹国公的喜欢。
万姑娘与赵姑娘见到这样的人,面上都露出几分微妙之色,但苏沅并不惊讶,因前世就是这样的,唯独苏锦绷紧了脸,暗想陆静英实在是太嚣张了。明明知道自己请了哪些人,却偏偏要把吴丽华请过来,这是在压她的台面!
奈何她从来都不敢与陆静英作对,便是硬生生吞了这口恶气。
气氛有些尴尬,陆静姝笑道:“瞧着正是吉时,我们这就拜月罢?”她请的都是的姑娘,家世都差不多。
众人便开始焚香拜月。
老夫人稍后命奴婢送了许多的吃食来,姑娘们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远处老夫人与太夫人等女眷在一起,父亲同陆焕扬等人闲谈,唯独母亲因身孕不曾出来。念及她一个人吃中秋宴,苏沅心头一阵酸涩,想着等明日找个机会去看一看。
她低头咬了口香梨。
等到夜深了,姑娘们才纷纷离去。
回去时,苏沅也很发困了,临睡时却突然叫宝绿找一方石头,说是什么寿山石,非得要找出来,弄得厢房里乱七八糟,一直找到子时才寻到。
那是一块上好的牛角冻石,作为印章最是合适了,将来她要送给阮直,好让他刻上自己的名字,做个威风的印章。
她拿着石头睡着了。
因昨夜拜月,老夫人知晓她们都睡得晚,提前就叫丫环们莫要吵着姑娘睡觉,故而苏沅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还未等吩咐,宝绿宝翠就把早膳都端了上来,一看是自己喜欢的,苏沅笑着洗漱,坐下来享用。
“祖母可曾起来了?”她问。
“还不曾,昨日许是与太夫人说久了,半夜口干舌燥,起得次数多。”
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也难怪昨日与太夫人说,下回不要在晚上聚会了,这真是个英明的决定,苏沅想着老夫人头上的白发,对她的怨突然又消去了一些,父亲这样的儿子,任谁失去了都会生出绝望的,何况老夫人就一个儿子。
她微微叹息。
宝翠过来低语道:“晚上老爷去了姨娘那里,姨娘吃了两个月饼!”
母亲原本是不怎么喜欢吃月饼的,说有些腻,可见昨日心情不错,是不是父亲宽慰了她?父亲虽然从来没有给母亲正室的名分,但私底下却是极为体贴的。
苏沅笑了笑,只想到宝翠善解人意之下掩藏的本性,又不禁心头一冷。
用完膳,她去东苑的凝萃阁听刘燕知教书。
刘燕知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才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这一世认真听讲受益匪浅。
进去的时候,刘燕知正在整理书籍,笑着道:“还以为你们要更晚些来呢!”
“我以为先生还未到…”
“我早早就歇息了。”刘燕知道,“其实也不用非得中秋才赏月,我平时便是常看,反而到中秋竟是没有多少兴致。”
苏沅听得一怔,想到刘燕知的身份,她是寡妇。
也许身边少了一个原本日日相伴的男人,到得中秋感觉就不一样了罢?她前世不也再不看什么风景了吗,什么都入不得眼里。
苏锦匆匆进来,坐在另一张案前:“刘先生,您今日是不是要指点我们书法?”她叫冬葵拿来一叠宣纸,诚挚的说道,“都是我前阵子写的,还请您帮我看看,有哪几个字不好的,您一定要告诉我怎么写,我原想请教父亲,可父亲实在太忙了。”
非常端正的簪花小楷,看起来花了功夫。
刘燕知点点头:“你写得很不错,不过这几个字欠缺了些…”
苏锦认真的听着。
明亮的光线里,她面上的绒毛都很清晰,透着小女儿的娇嫩,苏沅想起这些年两个人之间的争斗,真是觉得倦了,若是她们可以和平共处,那是对谁都好的事情,只是…她想着突然一个激灵,谷娘是甄家的人,到底这事儿跟甄家有关吗,又或者与苏锦也有关?她可是从来都不喜欢母亲的。
她抿了抿唇,收敛了笑容。
两个人写字一直写到申时才出来,回到院中,苏沅坐在窗口,看见采薇原本在给盆花浇水的,突然停下来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那是有事要禀告了,而且是想避着宝翠!
她站起来吩咐屋里两个:“昨日翻得乱糟糟的,现在还没有整理干净吗?瞧瞧这香炉旁边,还有香灰,赶紧擦干净了,等我回来别让我再发现什么脏乱的!”
两个丫环吓一跳,连忙去擦拭,她趁机走出来,把采薇叫上。
行到僻静之地停下来,苏沅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生怕还有人,采薇又到处看了看才道:“回姑娘,自从姑娘叫奴婢看着宝翠,奴婢就一刻不曾松散,但前阵子并无什么,倒是昨日晚上因中秋,老夫人赏了银钱月饼给奴婢们,一时欢喜,好些个儿都凑着喝了几口酒,便是乱了些,奴婢就发现宝翠偷偷溜到房里…”
过节时,到处都在庆贺,规矩比起平日是没那么的严。
“她去做什么了?”苏沅眼眸眯起来,“是趁我在赏月的时候吗?”
那时候许多的姑娘,每个又带了不少奴婢,哪里注意会少谁,宝翠定是瞧准了这一点才溜走了,只是她去房里做什么?
“奴婢也没看见,”采薇道,“怕太近被她发现,结果只看到好像是翻了姑娘的妆奁。”
苏沅大怒,疾步走了回去。
宝绿跟宝翠还在收拾。
苏沅不声不响行到大理石面的花兰小桌前,她的妆奁就是放在上面的,里面的首饰非常的多,根本不记得有多少件,每日早上只挑合适的戴上,有时候她自己看都不看一眼,都是由着奴婢选。
谁想到宝翠竟然打这个主意。
她打开妆奁,细细查看。
宝翠没想到苏沅会这样,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上来道:“姑娘,您是想换个簪子戴吗,奴婢看,不如就戴这一个罢?”
要给她挑,苏沅摆摆手:“我只是想看看罢了。”
一样样的拿出来,她突然发现,有支金莲玉扣不见了,那玉扣非常的小,却很精致,是母亲送给她的,她幼时常戴,后来大了不太合适便是放在妆奁里。也许几个月都不碰一下,可旁人要是碰了,她定会大发雷霆,宝翠竟然拿走了它!
她要做什么?
“给我搜!”苏沅朝院中的婆子厉声喝道,“将宝翠住的地方好好搜一遍,还有她身上,也给我细细的搜。”
宝翠脸色煞白。
她昨日偷了苏沅的玉扣是为放在采英的枕头底下,谁想到今日还没找到机会就被苏沅发现了,知晓后果,她连忙跪下。
“姑娘,为何突然要搜奴婢?是不是姑娘听谁挑拨…”她声泪俱下,膝行到苏沅脚边,“姑娘,奴婢对您一片忠心,怎么会偷姑娘的东西呢?姑娘,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十三岁的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惨不忍睹。
这些年,她确实也是好好照顾了自己的,知晓她的心思,替她解忧,苏沅心头也不好过,要是可以,她也不想这样对付宝翠,故意对采英好来激怒她。可宝翠真的上钩了,也真的是坏了心肠。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不然她如何护得了宝绿和采英呢?
苏沅淡淡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们的主仆缘分到此为止了。”
宝翠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第22章
在婆子的搜查下,果然在宝翠房里翻出了玉扣,老夫人得知极为的恼火,这奴婢真是不像样了,每月给她丰厚的月例不说,好吃好穿供着,还要去偷姑娘的首饰,她立刻就吩咐管事将宝翠打了一顿发卖出去。
宝绿好几日都惴惴不安,想不明白。
她们每个月都有二两银子拿,姑娘待着又极好,宝翠为何如此想不通呢?念及曾经的相处,宝绿偷偷的掉了眼泪。
这傻丫头也是猪油蒙了心,一点识不清人,跟采英一样的淳朴,假使自己身边都是这种人,是不是也是有点危险?苏沅想了又想,抬了采薇做大丫环,有时候想对一个人好,也未必就是要予她高位的,像采英这种小姑娘,只要心里记着她,不亏待,留在身边远远的地方也好。
采薇非常高兴,尽心伺候。
八月底,是举国学子最为关注的日子,因为要放桂榜公布天下,家家户户都派了下人盯着衙门口,等着榜贴出来。
也不知舅父那里怎么样?自从老太太被接到京都她一眼都没有看到呢,此时此刻,老太太定然也派了人去守着了,可惜,她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阵子,几乎是掐着时辰数,只她关心阮直,苏锦却关心韩如遇,偷偷叫奴婢去打听。
没有多久,小厮传来消息,韩如遇中了解元,榜首第一,老夫人惊呼一声:“这韩夫人真的生了个好儿子,看来我们要备份大礼了。”
苏锦小脸微红,想到什么,笑容好似春花。
苏沅却心不在焉,完全不管韩如遇是解元还是什么,反正都是与她无关的了,从正堂出来,琢磨着是不是也派个人去打听打听。
这一世有些事情改变了,该不会这桂榜也变了罢?她突然十分的担心,舅父念书这样刻苦,且为进国子监花了多少银子,而今总不能落榜了!
正胡思乱想,有个小丫头跑过来,轻声道:“姑娘,阮公子考中了,排在二十八!阮家放了好些的炮仗,许多人去恭贺呢。”
苏沅大喜,连忙叫宝绿送一个封红。
小丫头道谢声接过来就走了。
都忘了问名字,苏沅回过神,心想这小丫头哪里来的,以前也没有见过…再说,这桂榜应该才挂上来,舅父就能告知自己了,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安插了细作在苏府?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低声问道:“刚才那个丫环是谁?”
宝绿不知,采薇道:“前阵子新添了人,许是才来的,姑娘想知道的话,奴婢这就去打听。”
苏沅点点头。
阮直中榜,阮家张灯结彩,外面放得爆竹炸开了,铺了一地的红色,老太太站在庭中看着儿子,喜笑颜开。
总以为这儿子是疯了突然要念书,只怕将来一事无成,谁料却不止考中秀才,连举人都不在话下,待到明年再会试,许要做官了!想阮家一个商户,哪里来得这种荣耀,老太太道:“得给你父亲烧些纸钱了,好让他也高兴高兴,心里再不替你担忧。”
阮直一直笑嘻嘻的,闻言神色微黯,可惜父亲没有看到这一日,他叫小厮去买些纸钱,放在铜盆里烧。
火焰窜上来,烟气拂到面上,熏得他眼角发涩。
老太太忽地一声轻叹:“这等日子,要是珍儿也在就好了,还有沅沅…这孩子定然长得很高了,我一早看出她像珍儿,多好看的孩子。”
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遗憾,无奈,阮直没有作声,只是想到十多年前,阮珍来狱中探望父亲与他,笑着道,“我是心甘情愿的,苏大人不知多好…”
他心如刀割。
年少时鲁莽叫妹妹受了罪,而今,她很快就不用再过这种日子了!
第23章
九月九重阳节,原是登高的日子,谁想到偏偏是风雨大作,只好在家里吃菊花糕,戴茱萸。
这种气候叫人不悦,苏沅却说不出的高兴,在前世,母亲已经出事了,但现在母亲好好的,她前两日见到,脸都丰腴了些,看起来很是康健。她改变了原先的结果,再没有比这更叫人欢喜的事情了,便是喜滋滋的,这日吃了许多的东西。
奴婢们自是不知道这种心思,满腹疑惑。
采薇的动作非常快,没多久就查出了那小姑娘是谁,原来是起先跟着她们那一批进来的奴婢,负责厨房烧水,听闻父亲是在门房当差的,许是被阮直买通了,所以他总能顺利的捎来消息。
“是叫霜花罢?”苏沅确认。
采薇笑道:“是的。”
苏沅记住了。
采薇看着她手里的一支翠玉簪,忍不住夸赞道:“这玉的水头真好,姑娘是要送给文惠姑娘吗?她一定会喜欢的。”
苏沅笑起来,递过去:“你找个好看的檀木盒子装了。”
采薇便去寻。
因到下午了,苏沅去了凝萃阁,谁料前阵子非常刻苦练字的苏锦竟然没有来,她奇怪的问刘燕知,刘燕知笑道:“听说有位程夫人来看她。”
甄筠吗?
苏沅拧了拧眉,又不由自主想到谷娘,她总是怀疑与甄家有关,不过凭甄家的家底,甄老爷子的名望,甄家好似也不必如此,毕竟甄佩要选个好夫婿不难,且甄老夫人看着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何苦要做到这个地步?她想了又想,回去写了一封很长的信。
前世的事情还与谷娘在晋县的亲戚有关,她要请阮直查一查,只可惜老夫人不准他们之间通信,便是要想个别的法子了。
苏家二姑娘的房里,此时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甄筠刚刚到,苏锦就扑到她怀里哭起来。
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甄筠爱怜的轻抚乌发,轻声道:“到底怎么了,要哭成这样?你告诉我,谁欺负了你,真是胆大!”
苏锦只是哭,半响道:“是苏沅,还有祖母。”
甄筠讶然。
“母亲竟然为三妹责备我,当着一干下人的面把我赶出去,我都不知道哪里错了。”苏锦抹着眼泪,嘟囔道,“祖母从来都不这样的,三妹是给她老人家吃了迷魂汤了,她还给父亲吃了,他们全都连起来一起欺负我。姨母,您快去告诉外祖母一声,叫她把我接到甄家去,这里我不要住了!”
好像女儿似的撒娇朝甄筠撒娇。
甄筠叹口气,关起门来说话:“你总是不听我的,我一早叫你好好对待三姑娘…你不是不知,她是被仙师批了命的,将来飞黄腾达,便是姐姐的命都扛不住,又哪里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什么仙师批命?”苏锦咬着唇道,“我不信她有什么好命,她生母不过是个姨娘。”声音大,心里却惶然,因眼睁睁看着苏沅得了人心,连祖母都要偏向那一边了,还有韩如遇,她们一同在场,却非要与苏沅说话。
“你不信便罢了,你看看姐夫,他也不肯续弦…”
“堂姨母怎么样了?”苏锦忙问起甄佩。
“在家里哭,非要嫁给姐夫,但母亲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硬塞到苏家来,甄家丢不起这个人,便是重新要选夫婿。”
苏锦越听越恼,不满父亲挑三拣四。
“也许姐夫是不想娶别人了。”甄佩淡淡一笑,“我听说阮公子中举了呢。”
苏承芳可能就是在等这一天,才会拒绝甄佩,不管长辈的面子,等到阮直明年三月再通过会试,那阮珍被抬为正室就轻而易举了。
听到这话,苏锦大吃一惊:“什么?您说那阮直中举了?”
那个粗鲁的男人,兜里就几个铜臭就了不得的男人,竟然还中举了?苏锦简直觉得匪夷所思,暗自心想,许是给考官送了钱财买到的吧?不然凭着他自己怎么能考上,那么多的学子,人家可是从小就有名师教导的,他不过是个下贱的商人!
苏锦气得心口发疼。
甄筠安抚道:“你不必这样,再如何说,他与苏家也是沾亲带故的,也许等到明年还要入仕…”见苏锦不悦,揽她入怀宽慰,“不要钻牛角尖了,有时候要顺势而为,你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不如放宽心,服个软。”
这一刻,苏锦都宁愿甄筠今日不要过来,她的心情非常的差。
难道那仙师说得都是真的?苏沅生下来之后,阮家就开始起运了,生意蒸蒸日上不说,又在京都定居,阮珍得父亲喜欢有身孕了,而今阮直居然还中了举,等到他真的做官,阮家就是官宦之家了!
苏锦越想越不是滋味。
甄筠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采薇低声与苏沅道:“好似说了许久的话,听说三姑娘送程夫人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什么事情要哭成这样?
苏沅打量采薇一眼:“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不像宝翠,她也会说苏锦的近况,但宝翠会说很多诋毁苏锦的话,来讨苏沅的欢心,采薇却是只说事情,不提好坏,就这一点,高下立分。采薇回答:“奴婢与红杏是同个庄上出来的,红杏是二姑娘院子里的粗使丫环,有时候碰到一起,会说几句。”
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苏沅也就随采薇了,前世自己身边的宝翠不就去了苏锦那里吗?她招招手叫采薇低下头:“过几日去莲花胡同,我会让你去李记的铺子买马蹄糕,你记得趁这个工夫把信送去阮家,顺便再送点马蹄糕,还有我前几日找出来的那块寿山石…若阮公子不在就交到门房,说是我写的信。”
采薇看姑娘那么看重,连忙道:“奴婢一定会送到的,请姑娘放心。”
苏沅笑起来。
等到九月二十三,苏文惠的及笄礼,苏沅与苏锦坐车出门。
行得一会儿,苏沅就叫车夫停下来。
苏锦一点不喜欢苏文惠,要不是因为两家之间的关系,怕不去会引得祖母不满,她才不要去恭贺,便是没好气的道:“有什么事情?”
“我早上胃口不好,吃得少,这会儿有些饿了。”苏沅隔着车窗道,“采薇,你快些去给我买点马蹄糕来,要李记的,”转头问苏锦,“二姐,你要不要吃?”
“外面的东西哪里有家里的可口?”苏锦冷哼了声,“我不要,你自己吃罢。”
采薇急忙走了。
为什么是李记,便是因为李记在麒麟胡同,而阮家也是,故而采薇走过去能两样都不拉下,先去李记买了马蹄糕,走两步就到阮家。
阮直今日在家中,听说是苏沅来信,疾步就走出去,采薇见到人,忙忙的道:“阮公子,这是姑娘亲手写得,您一定要看,还有这寿山石,是送您的贺礼,马蹄糕是送给老太太吃的,。”
她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原本是舅父与外甥女的关系,却弄得躲躲藏藏,好像见不得人,阮直心里不舒服,阴沉的哼了声,接过来提着回去,走到大堂却爽朗的笑起来:“娘,沅沅送东西给您了,是您喜欢吃的马蹄糕,您快来尝一尝,还热着呢。”
老太太高兴极了,快步从屋里出来。
“沅沅人呢?”
“她是叫一个丫环送来的。”
老太太心头一黯,不过想到苏沅的身份,左侍郎的女儿哪里好在街上到处走呢,去外面都是坐着轿子或是马车,也不好来他们家坐一坐的,而今能送马蹄糕,记得她已经很好了。她叫丫环拿来筷子,一连吃了好几个,差点呛到。
母亲真是很喜欢苏沅,这到底是她的外孙女儿,阮直笑着给老太太拍了拍背:“您慢慢吃,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他去了书房。
苏沅这样送来的信定是有要紧事儿,也许是关乎妹妹的,为怕老太太担心,他避着看了。
谁想到苏沅竟然是要他去查一个奴婢的亲戚。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阮直心想,上回就指使他在京都置业,又催三催四的要他接母亲过来,这次又把他当什么了,竟然查这种东西,这什么谷娘是谁?阮直一阵头疼,可看到装在丝绒袋里的寿山石时,心一下又软得好像那马蹄糕。
不过这丫头还是不像话,鬼鬼祟祟,也不知在谋划什么!
那头苏沅却不觉有什么,把自己的舅父使唤来使唤去,那是自然而然的,因阮直是除了父亲母亲之外,她觉得最为亲近的一个人,不找他又找谁呢?他又有那么多的银钱,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查一个谷娘的家事应该很容易吧?所以苏沅得知阮直拿到信,心里就没那么担忧了。
马车行到垂花门口停下来,苏锦瞧着冷清清的门庭,淡淡道:“看来文惠表妹没有请什么人呀。”
不像她,等到明年她及笄,一定是非常热闹的。
苏沅道:“又不一定非要多少人,只要有心,哪怕是一个人来,又有什么?”
这一点上,她实在看不惯苏锦,不过苏锦也许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如当初的她,一味在意表面的东西,但实际上,那些都是不堪一击的,锦上添花的多,真正雪中送炭的又有几人?而予她来说,苏文惠就是雪中送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