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莹笑开了。
吕氏见她春风满面,也是微微一笑,可见女儿得了这姻缘,心里真是欢喜的。
马车到得孔家门口停下来,瞿氏早就等着了,提着裙角坐上来道:“我这就带你们去,真的离陈家很近的,便是在左手边。”
“真是麻烦你了。”吕氏道谢。
“我们之间还谈麻烦?”瞿氏性子泼辣,直爽的道,“我就等着你们搬出来呢,到时候我每日都来找你,我们出去喝茶,赏花,明春明山来找佑儿也方便。”
听得这话,陈敏撇了撇嘴角,她可是不想他们搬出去的,无奈罢了,立时就不太喜欢瞿氏了。
瞿氏让马车停在华英桥。
华英桥与他们陈家只隔了一条巷子,比起陈家更幽静些,桥下有条小河,两丈宽的样子,站在桥上能看见许多妇人拿着木盆在洗衣。
陈敏眉头拧了拧,这里多数是平头百姓住的,可堂姐不是要当王妃了吗,她正要反对,却听吕氏笑道:“有些像我们浮山呢,我们家门口就有一条河,不过这条河小了些。”
“是吧,我也觉得像。”瞿氏笑,“我要带你们看的这院子呢,挺大,也很清爽,是顾家的,顾先生是教书的夫子,他过两年要去钦州了,原先多出来的院子便想卖掉当做盘缠。我们明春明山现在就是他教的,他学问好,人也和善,我有回说起你想买宅院,他主动与我们提的。”
说话间,她们便是来到一处大院前。
两株很大的西府海棠长得茂盛,枝叶都伸到了外面,瞿氏有钥匙打开了门,只见眼前是一道宽阔的甬道,上头铺着的青石砖好像被水洗过一样,十分干净。
沿着甬道往前走,墙壁雪白,黑瓦完整,要不是看见几处窗棱有旧日的印记,恨不得都以为是才修葺过的院子了。
“顾先生很珍稀这院子,见着破损的便会亲自修补,只是有些地方没有办法。”
陈莹越看越觉得这院子格局也不错,虽然东西少,但寥寥几样摆放着便是颇有神韵,且坐南朝北通风宽敞,心里便很是满意了,询问道:“这处院子的价钱如何?”
“一点不高。”瞿氏笑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再四处打听打听便知,顾先生这个人很是实诚。”
陈莹点点头。
但置办宅院不是什么小事儿,绝不会看一处就定下来,故而她们这一日又看了好几处,第二日也是,但比来比去,到底还是觉得第一眼相中的最好。不过陈莹想象了下,母亲与弟弟将来住进去,自己却在王府,由不得一阵惆怅,轻声与吕氏道:“其实也未必要买,不如等我嫁了,娘跟佑儿跟我一起住到王府去罢。”
这样日日不分离才好呢!
谁料得吕氏连连摇头:“这怎么使得,从不曾听说岳母与女婿住一起的,这是你同王爷的家,为娘不应该去打搅,再有佑儿,他是男孩儿,将来也要娶妻的,难道也住在王府吗?”她自己的身份还是寡妇,并不想拖累了陈莹,也许女儿不介意,可保不得外人说。
弟弟现在小没什么,大了是不太合适,陈莹沉默。
“我看就顾家的了,住在那里像回到浮山一样呢。”吕氏拉一拉陈莹的手,“你要是想我们了,随时都可以过来的,又不是分隔两地!”
看吕氏这样说,陈莹便罢了,这日去同老夫人商量,谁料刚刚进去就听见凤娘的声音:“衙役都去荣安伯府拉人了,连荣安伯都不能幸免,怕是惹上了了不得的官司。”陈莹心头一喜,结果又听凤娘道,“但昨日下午荣安伯便放了出来,好像有人认了罪,反正外头传来传去说什么的都有。”
那是被荣安伯又逃脱了吗?陈莹眼眸一眯,看来荣安伯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能还有王家罢,他们两家是姻亲,髙纶有难,肯定是要相帮的。
她走进去。
老夫人见孙女儿来了,摆摆手让凤娘住了口,陈莹马上要嫁人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少听些。
“祖母,我们打算买华英桥下的宅子了。”陈莹笑着道,“您觉得如何?”
那位置不算好,不过她们看上了,老夫人也无意反对,只要吕氏住出去,家里就能太平,她住得舒不舒服,她自己选,毕竟陈莹又不去那里,她是要去豫王府的,至于陈佑,老夫人心想,从早上就来陈家念书,晚上回去,跟现在也没什么两样。
“既然你们喜欢,就买下来吧。”老夫人叫凤娘去管事那里支取银子。
陈莹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您真好!”
“你真念着我的好就行了。”老夫人摸摸她的发髻,“别到时候去了王府,成日都不晓得回来。”
“怎么会,只要您愿意,我三天两头回来。”
老夫人笑起来:“别浑说,这豫王只怕要不肯的!”
祖孙两个其乐融融。
说得会儿,陈莹从上房出来,谁料竟在园子西边遇到萧隐,那里离集萃苑很近,她一下想到刚才听到的荣安伯的事情,连忙迎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比较肥,两更并一更啦。

061

年轻姑娘穿了件月白色的秋衫, 乌发梳成简单的单螺,耳边垂着一对碧绿的水珠坠子,清爽又不乏味, 好像今日的天气,不暖不冷, 让人心情舒畅。
男人看一眼,眸中露出笑。
他唇不厚不薄的,陈莹发现,笑起来嘴角竟是很翘,带着点儿甜, 她向他行一礼问道:“王爷怎么突然来了?”
“陈大人相邀。”
原来是陈怀安请的,难怪刚才都没有听到下人同老夫人禀告,许是有小厮径直就迎到集萃苑去了,她犹豫了下:“我刚才听到有人说起荣安伯…”
萧隐眼眸眯了眯,与陈莹道:“你随我一起去集萃苑罢。”
“我也去?”陈莹惊讶。
“是, 你也去。”萧隐拉住她的手,上回让她去试探萧月兰,他看出来,陈莹是个挺聪明的人,这样的姑娘, 让她听一下也没什么。
陈莹笑起来。
两人朝集萃苑走去。
玉佩随着她的脚步,微微在腰间摆动,萧隐垂眸看了看,嘴角弯了弯, 今日陈莹不知道他来,可还是把玉佩戴着了。
男人的笑容落在眼里,陈莹觉得有些孩子气,她不知道萧隐原来这么容易讨好的,只不过戴了玉佩,他就那么高兴了,她歪头问:“这玉佩是萧老爷同萧夫人送你的吗?”
萧隐抬起头:“不是,是祖父送我的。”
那是萧家最勇猛的老将军了,陈莹想到以前听陈敏提起的事情,说当时的太子看中萧老将军的未来妻子,想要抢夺,后来萧老将军便是将三皇子送到了皇位上。这位老爷子想必是十分的厉害,不然怎么能绊倒大梁国的储君呢?
“这块玉佩,我一定会好好保护,绝不会让它掉了。”陈莹低头又扎紧了些。
萧隐觉得她可爱,伸手捏捏她的脸。
陈怀安听说萧隐来了,起身相迎,谁料走到门口却看到这侄女儿,他露出惊讶之色,但想到两人即将成亲,萧隐又看重她,便是也理解了。
等到两人进来,他将门关上。
萧隐这时才露出一丝怒意:“只怕是宫里有人走漏风声,让髙纶钻了空子,不然凭他,根本不可能提前准备。”
如同许多权贵,立下功劳之后便是贪图安乐,享受奢华,髙纶自从被封伯爵之后,暗地里做下的龌龊事不少,不提别的,他两任妻子死得不明不白,妻家不敢追究就可见一斑了。
陈怀安瞧一眼萧隐,他这侄女婿却不同,兴许自出生便是锦衣玉食,享尽了荣华,反是不太在意,一心为梁国驱除外夷,不过他这趟回来,京都局势势必会有变化。谁让他手里还握有兵权呢,外敌虎视眈眈时,他是利剑,但没有了这些,萧隐便是一种威胁了。
他知道自己既然选了萧家站队,必是要为萧家考虑。
“髙纶逃过一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来要做的事情。”陈怀安淡淡道,“不管是谁提醒了他,这人的心思只怕是在王爷的身上。”
萧隐挑眉:“你是说让髙纶对付本王吗?”
他并不怕,因那一日从髙纶手里救回吕氏,便知有这一天。
年轻人骄狂自大,毫不畏惧,这是一种优点,但有时候却会被别人利用,陈怀安心想,也不知萧隐知不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王爷要扳回局面,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可以了。”陈怀安看着他。
对面的男人面色沉稳,眸色却深邃锐利,萧隐凝视他半响,嘴角一撇,发出声不屑的轻笑来:“许多人可能都在盼着这一天。”
见他明白了是什么,陈怀安一笑。
只有陈莹听得云里雾里,她心想陈怀安装神弄鬼的也就罢了,怎么萧隐也跟打哑谜似的?他到底要做什么事情?她突然觉得比起这两个人,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两个男人说得会儿,萧隐欲要告辞。
陈怀安送到门口时,问陈莹:“听说你们的宅院已经找到了?”
“是,在华英桥下。”
那里一到春天,桃李盛开,华英缤纷,故而由此名字,陈怀安心想,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她一定会喜欢吧?他没有再多说。
走在路上,萧隐问道:“你要搬家吗?怎么不告诉本王一声?”
“难道王爷要送我吗?”陈莹打趣。
“送你又如何,本王又不缺宅院。”
他很慷慨,陈莹笑道:“多谢王爷好意了,只母亲很中意那处院子。”她想到刚才的事情,低声相问,“王爷,您到底要做什么呀?”
满脸的好奇,萧隐一笑,并不告诉她:“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陈莹看他卖关子,忍不住撇嘴。
姑娘发嗔,看得心痒,萧隐低头就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待到要吻嘴唇,陈莹好像鱼儿一样滑远了,轻斥道:“你不说,也休想!”
她快步走了。
真是一点不好欺负,不予她说,连亲都不给了,萧隐有些后悔起来,或者该仔细告诉她?
陈莹回到房里,便一直左思右想的,甚至睡前也是,结果梦里金戈铁马,瞧见萧隐手中扬剑,浑身浴血,但他仍没有停下来,冲入了厮杀的人群中。
远处,黑烟滚滚,好像着了火,地上堆满尸体,寸步难行,陈莹突然惊醒过来,心口狂跳,不管是在浮山,还是京都,哪怕她受过委屈,困苦过,但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战争,她心想,然而萧隐却是在那种地方待了十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受得了的?
也难怪萧月兰提起这种事情的时候,满是骄傲。
他毕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手里有十万兵马,或者更多…
陈莹轻吁一口气,靠在了床头。
侄儿马上要成亲了,萧氏喜不自禁,让尚衣局做了许多的新衣裳,都是要送给陈莹的,还让御膳房开始着手准备那天的宴席,她是打算让豫王府摆上上百桌的席面。
“嫁衣也已经做好了,不如你先过个眼?”她与今日来拜见的萧隐说话,“我瞧着不错,就是重了些,不知道陈姑娘可会难受。”
这要是看过了,还能有惊喜吗?萧隐坚决不看:“姑姑觉得好,便是了,再怎么重也不至于把人压垮了罢?”
“倒不至于。”萧氏眉开眼笑,“反正是坐在花轿里的,说到花轿,我也命人做好了,用了红木的,看起来喜庆,你到时候在轿顶放些花更好看。不过天气冷了,恐怕没有那么多的花儿,只有芙蓉,茶梅了,或者让人做些假的,一点不比真花差。”
萧隐真觉得她有点啰嗦,顺了心意,话更多了,他眉头拧了拧:“这些琐碎的事情交于下人做便可以了,姑姑不用如此劳累的。”
可她把他当儿子看待的,怎么会觉得劳累?在萧氏心里,萧隐自然是比赵括亲近多了,她笑着道:“累什么,都是高兴的事情,再说,你之后还有月兰呢,我先熟悉了,办她的婚事更游刃有余一点。”
今日来,萧隐便是为这个,他朝殿中下人们使个眼色,那些人便都退了下去。
看起来十分的严肃,萧氏道:“怎么了?”
“月兰不能嫁给太子。”
“什么?”萧氏吃了一惊,“你在说什么?月兰同括儿青梅竹马,自小就在一起,感情深厚无人可比的,她不嫁给括儿要嫁给谁?我可是问过她了,她很是欢喜。”
这妹妹就是个笨人,在姑姑面前做戏,结果自己一点儿都不欢喜,他正色道:“她是怕您不高兴,故意骗您呢。”
萧氏话都说不出来。
“是太子喜欢她,她不好拒绝,她这个人,心善,小时候连只蚂蚁都不敢踩的,怎么肯拒绝太子?所以便是答应了。姑姑,您要为她好,便把这事儿同皇上商量一下吧。”
萧氏实在没有想到萧月兰竟是那样的傻,她又不会强迫她嫁人,怎么要如此委屈自己呢?她虽然是有些失望,但还是道:“既然她不愿意,也只能作罢,幸好还没有定亲…这傻孩子,真是太傻了!我是希望她可以陪着我,但我并没有想要勉强她。”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黄门来传话,说皇上请萧隐过去。
“定是为你的婚事。”萧氏笑道,“他前阵子就在说了,一定要让你的婚事盛大些,许是要赏赐什么,你可不要贪心。”
因他父母去世的早,萧隐常在宫里,与赵轩是十分亲近的,有时候这孩子的举动在她看来,都是僭越了,可赵轩从来没有生气,她的丈夫是个性子很好的男人。
萧隐答应一声,过去了。
赵轩正在御花园里,见到他便露出笑容来:“你而今终于要成家了,你姑姑总算也能放下心来。”他招招手,“陪朕走一圈看看花罢。”
深秋的园子有些寂寥,即便是皇宫,也不能让百花竟艳,萧隐一边看着一边想,到底是谁泄露了风声,照理说,这奏疏便是该赵轩看到的,或者他又疏懒了,叫执笔太监明安相帮?他脚步顿下来,与赵轩道:“微臣今日来原也有事相求。”
赵轩奇怪,问道:“何事?”
两人赏花,其余人等都离得远远的,萧隐颔首道:“而今盛世,四海太平,百姓安乐,微臣大婚在即,想偷懒歇一阵子,还请皇上准许。”

062

萧家自萧老将军始, 便是掌控了大梁国的兵权,故而当年的太子才敌不过,后来赵轩因身子病弱, 又依仗萧老王爷坐稳了储君之位,赵轩又如何不知萧家的重要?
这些年, 都是萧隐在边疆阻止了外夷,没有他,绝谈不上什么盛世。
赵轩虽然忌惮萧隐,可心里清楚,一旦萧隐真的将兵权交出来, 又会被别得武将瓜分,但那些武将比起萧家,又会有多忠诚呢?他身体不好,又无治世大才,前半生依仗皇太后, 后半生也是因手下能臣,文有杨阁老,陈怀安,武有萧隐,才能顺遂。
他并不想打破这种局势, 只愿意太太平平下去,将来把皇位交给赵括便好。
“你想偷懒几日容易,但别的就休想了。”赵轩笑道,“梁国的兵士都等着你操练呢, 还有朝政大事,朕也要同你商量。”
“皇上,微臣何德何能…这些事情,还有太子殿下呢。”
“他有什么资历可言?”赵轩摇摇头,“括儿虽然聪明,可一直深居宫中,处理能力太过差了,他要多多学习才能担起重任。不像你,你虽然只比他年长几岁,却已经有你父亲的本事了,好了,”他手掌在萧隐肩头拍了拍,“你莫再想这种念头,好好准备婚事,朕等着喝一口喜酒呢。说起喜酒,朕召你来,便是打算将宫里酿制的酒赐予你,吉日里锦上添花。”
萧隐连忙道:“谢皇上隆恩。”
年轻男人英姿勃勃,立在阳光下浑身散发着强势的魄力,赵轩眼眉含笑,他自己孱弱,太子赵括也是瘦弱的身形,有时候他想,要有个萧隐这样英伟的儿子就好了,所以他对萧隐是真心有几分喜欢的。
“朕听皇后说,嫁衣已经做好了,是不是?”他问。
“是,姑姑还准备了花轿。”萧隐有点无奈。
“你姑姑是疼你,把你当儿子似的,莫身在福中不知福。”赵轩想到那日萧氏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仍是有些心惊,他这辈子最对不住便是萧氏,萧氏若没有嫁给他,定不会落得无儿无女的结果。
她应是比现在幸福多了。
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赵轩看着远处早已凋零的春花,脑中回想着太后临死前说的话,他心想,也许可以重来,这样残酷,令人变得无情无义的地方,他或许都不愿意待着了,也许当个逍遥自在的藩王也没什么不好。
萧隐与陈莹成亲之日是定在十月初二,不过就几天了,宫里把嫁衣都送了来,除此之外,还有一顶珠冠,冠身金丝缠绕,顶部镶嵌着十来颗硕大的南珠,极为的贵气。
但看着也极为的重,陈莹由不得抱怨道:“那是要把我脖子都压断了!”
吕氏听见,一叠声的呸:“你这孩子又胡说八道,怎么能讲这些话?前几日你祖母甚至都叮嘱敏儿,叫她不要浑说,你瞧瞧你…”
看母亲十分着急,陈莹扑哧一声:“我就不信我说这些,往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真这样,想要什么日子岂非就靠自己一张嘴?
吕氏向来说不过她的,只是抿了唇。
怕母亲生气,陈莹又笑着挽住她的手:“好了,我不说行了罢?不过这珠冠真的有点可怕,您掂量掂量…”她刚想拿起来,不知陈敏何时进来的,一把抢过去,哎哟叫道,“好家伙,真重,瞧瞧这珠子,不知值多少钱呢!”
陈静见妹妹这样大惊小怪的,连忙道:“还请大伯母别介意,自从母亲病了,越发没人管她了。”
“谁不知她的德性,无事,娘也不会怪的,就是怕将来的姑爷…”陈莹打趣。
谁料陈敏嘻嘻一笑,将珠冠在头上比划了下:“怕什么,堂姐你做了王妃,不管是我,还是姐姐,以后门槛都要被踩破的,我才不怕呢,我到时候必定要千挑万选。”
这种话也只有她说得出来,陈静听得面红耳赤。
从来没有人把沾光的事情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陈莹大笑。
几个人又看了看嫁衣,连声惊叹。
姐妹两个走了,吕氏忙叫人收起来,一边同陈莹道:“我今儿得带几个丫环出去一趟,叫她们把宅子收拾下。你瞿大婶说了,顾先生有些东西在里面,如果我们不要便是退给他,要了也说一声。”
陈莹道:“那我也跟您去。”
“不行,这都没几日了,你如何出门?”吕氏再不准了,“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
看她难得这么的严肃,心知母亲还是相信这些婚前的说法的,她便道:“那您小心些,可别只带几个丫环,也带几个护卫,遇到不认识的,千万不要下来搭话,还有…”
“真把我当孩子了。”吕氏笑起来,“我会仔细着的。”
其实经过荣安伯的事情,她也是害怕的,但总不能因此一辈子不出门了,她既然要同陈佑搬出去,就得像个母亲的样子。只要当心些,多带几个护卫便无事,吕氏又叮嘱陈莹几句便是去新买下来的宅子了。
还是很满意的,她站在庭院里,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与桂兰道:“你们把这里留着的家什看一看,都报给我。”
第一次来的时候吕氏便是注意到的,有些家什很是古朴,也有些破旧,可能顾先生怕他们不喜欢扔掉了,所以才叮嘱瞿氏。
这真是个念旧的人,吕氏打算都还给他,因这宅子已经卖得很是便宜了。
丫环们便一处一处的去看。
吕氏在庑廊下走,琢磨着怎么给女儿布置个房间,留待她回娘家时可以歇息下,这时候,守在外面的护卫进来禀告,说是有位顾先生在外面。
那是原主人了,吕氏连忙走过去。
大门口,立着一位个头高高的男人,穿着青色直裰,面孔白净,瞧着三十来许的样子,见到吕氏笑道:“想必您就是陈夫人了。”
在瞿氏的口里,陈夫人生得很是美貌,性子又好,正是像了眼前这人,顾温道:“我正好路过看过有人在,便是想来打个招呼,陈夫人您是多久搬进来呢?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最近观天,许是这两日要下雨,二进那儿左厢房似乎还有些漏水,陈夫人可请人修一下,那工钱我来出。”
吕氏还没说一句呢,他已经说了好几句了,可因语气十分的真诚,一点不让人讨厌,吕氏道:“您客气了,怎么好让您掏钱,我今天来是看下家具。”
“哦。”顾温恍然大悟,“我是同孔太太提过这事儿,这些家什您要不要?”
“我还是还给顾先生您吧。”吕氏并不惯与陌生的男人说太多的话,略略低下头,“请您说个地点,我叫人送过来。”
看起来有些不太自在了,顾温心想她毕竟是妇道人家,便是笑一笑:“好。”
可人还不走,吕氏又不知再说些什么,半响道:“您走好。”
“好。”顾温看到她脸上有一团淡淡的红晕,觉得这个妇人的性子有些像姑娘家,他把地点告诉吕氏,作揖告辞。
吕氏很快就让丫环把那些家什收拾好了,让几个护卫抬去了顾温家,这就回去了,女儿马上要出嫁,她是十分珍惜在一起的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