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正好在吩咐随从将他带来的礼物摆出来。
一时屋里放得满当当的,绫罗绸缎,珠玉首饰,应有尽有,萧月兰瞧在眼里,隐隐发愁,除了他寻到的几本珍稀佛经外,别得她当真没多少兴趣。
萧隐双手抱在胸口,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游历了呢。”
赵括有些尴尬,讪讪道:“只是沿途见到就买下来的。”
不管如何,总是对妹妹的心意,萧隐便没再说了。
因太晚,赵括也没有待多久便是告辞走了,萧月兰将佛经拿出来放在书架上,与齐月道:“这些东西我哪里用得完,你也挑几样罢。”
“这哪里行?”齐月连忙推辞。
“你不挑便全浪费了,堆到库房里吃灰尘,还不如选一些有用的。”萧月兰托着腮一样样的看,侧眸间发现齐月盯着一对玉娃娃,便是道,“就这对玉娃娃了,你拿回去罢。”
齐月心里喜欢,但刚才被陈莹问过意中人的事情,连忙道:“不用了,这是殿下送给你的,我怎么好要呢。”
萧月兰有些吃惊,她从来都不拒绝自己送她东西的,今儿怎么回事?
“已经太晚了,我还是回去罢。”齐月告辞,笑着道,“母亲恐怕还在等着我。”
她推了齐夫人出来,萧月兰不好挽留,送她到门外。
陈莹见状,悄悄与石燕说了几句,石燕会意,借机溜出去,眼见齐月消失在夜色里了,陈莹转过身将那对娃娃拿起来看。
很是漂亮的一对金童玉女,衣裳是翠玉,露在外面的肌肤又正好是白玉,加上雕刻的功夫,看起来浑然天成。
见她爱不释手,萧月兰道:“宝剑赠英雄,你喜欢便带回去吧。”
这小姑娘,真是什么都能送人,太过慷慨了,陈莹并没有收下,装作不在意的问:“萧姑娘总是将东西送给齐姑娘吗?”
“是啊,谁让殿下总是买许多的东西来,我实在是觉得可惜了,谁知道她今日这般客气呢。”萧月兰摇摇头。
“那她以前会收吗?”
“她与我不分彼此,她的东西有时候也会送我,去年还替我手抄了一本佛经。”
陈莹淡淡笑了笑,把娃娃放下来,试探的道:“听王爷说,等到我们成亲之后,便是要轮到你了,今日见太子殿下如此看重你,想必王爷也很欣慰。”
萧月兰嘴唇抿了抿,不知该说什么。
赵括是对她太好了,不管她只看佛经冷淡他,还是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他都是一如往昔,这样的男人,世上也许难寻,可不知为何,她便是难以全心全意的喜欢他。但让她拒绝,又太难,她不忍心说出这种话,那样太忘恩负义了,也会让姑姑失望。
姑姑在宫里冷清,她年幼时便说,要一直陪着姑姑,怎么能大了就反悔了呢?
她深呼一口气,浅浅笑道:“等我出嫁了,哥哥可真要交给你了。”
好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陈莹怕错过机会询问,连忙道:“既然你把我当家人,若你有为难之处,定要同我说,毕竟宫里不像王府,你当真是…”
“哪里有这样难?”萧月兰道,“我去到宫里便是同姑姑整日在一起的,不知多好呢,姑姑早就盼着了!”
听到这话,陈莹怔了怔,她突然明白过来,萧月兰为何会有烦恼了,因这个小姑娘太过善良了,她不想为难别人,便只有为难自己。
可为难自己的滋味又怎么好受?也难怪她处理不好,从小金枝玉叶般的尊贵,人又单纯,让她做到两全,委实是太难了。
石燕这时回来了,在陈莹耳边说得几句,陈莹待不住,连忙与萧月兰告辞了,她想快点见到萧隐。
059
也不知他在哪里, 她将将出得院门,便有小厮来引路。
夜里看不清,只觉七拐八弯的, 走得一阵子才停下来,她模模糊糊看见青石路的尽头有处两层的小楼, 屋檐下挂着羊角灯,里面的烛火一闪一闪。
“王爷在等您。”小厮垂手。
陈莹便是单独走了进去。
原来是书楼,里面十分的宽敞,前后左右都摆着高大的书架,每一层都放满了书, 陈莹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地方,忍不住东张西望,心想这么多的书,得看多少年才看得完?莫说楼上还有一层呢!
瞧她露出小姑娘似的好奇,萧隐嘴角挑了挑, 走到她身边道:“我们萧家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才收集到这些的。”
“萧家原先难道是书香之家吗?”
“你是看不起武将吗?”萧隐手指一指东边,“那里全是兵书,你别以为世上只有文臣才需要看书,武将也一样,不然如何能做到运筹帷幄之中, 决胜千里之外?我们萧家自祖上起,便收录兵书了,甚至还有自己编写的。”
他言辞间满是骄傲,那是生于萧家, 来自内心的荣耀之感。
陈莹笑起来:“那王爷也会编书吗?”
“尚在考虑之中。”
没想到他还真有打算,陈莹斜睨他一眼,实在不能将这个人与编书联系在一起,抬眼间,看到不远处有书案,她走过去,瞧见案上正铺着宣纸,寥寥写了几个字。
笔迹十分的有力,力透纸背,她有些吃惊,这字还真不丑!
原想调侃几句,她想到正事儿,转身道:“恐怕这谋后主使便是齐姑娘。”
萧隐眉头高高挑了起来,她这一查,全查清楚了吗?这般笃定?他眼眸眯了眯:“此事非同小可,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陈莹淡淡道,“只是凭着直觉,因我见太子送与萧姑娘礼物,齐姑娘都表现的很贪婪,上回荔枝她便是吃了好些,这回又盯着一对玉娃娃,若不是顾忌我,只怕早就带回去了。且她有意中人却藏藏掖掖不说,今日回去又偷偷哭,定是看上太子了,心里难过。另外,萧姑娘不想嫁太子,表现得有些明显…”
“明显吗?”萧隐不太好接受。
这男人是真的粗心,自家妹妹喜不喜欢未来姑爷,他一点不知,陈莹心想果然是武将出身,性子太大大咧咧了,非得要她一个女人才看出来。她轻咳一声:“王爷是贵人事忙,没有注意到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萧姑娘并不想告诉任何人。”
萧隐冷哼声:“照你这么说,她是傻子了,被齐月这样蒙骗!”他脸色越来越阴沉,“这桩事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陈莹火上浇油:“云县落水那事儿,那天我问起敏儿,她是看到那撑篙丫环与齐姑娘都去了船厢的,必是有什么蹊跷。”
齐月要真喜欢太子,在心里定然会恨萧月兰,这就好像刘云珍一样的,想要毁掉她的脸,所以齐月也想要萧月兰的命。
陈莹有点不寒而栗。
萧隐目光更是要杀人一样。
可齐月怎么说都是朝廷大臣的女儿,还是宫里宠妃的侄女儿,陈莹突然有点担心起来,她轻轻一拉萧隐的袖子:“王爷,您千万不要冲动,还需细细调查才好,这件事情容不得一丝误会,不然只怕萧姑娘也会接受不了的。”
这种女人,最该一刀了事!
萧隐不置可否,问陈莹:“她可说为何不愿意嫁太子?”
“想必便是不喜欢罢,但是她心软,不好开口,且她好像也顾念皇后娘娘,想去宫中陪伴。”
听到这话,萧隐真是啼笑皆非,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里就那么困难了?她要去宫里,什么时候不能去?
“下回我与姑姑说一下罢,幸好还没有定亲。”萧隐揉一揉眉心,觉得他这妹妹真是太过软弱了,连拒绝都不会。
她是怕她不肯,赵括要吃了她不成?真要吃,还有他挡着呢!
眼见事情办完了,陈莹便是要告辞。
萧隐拉住她:“你今日立了大功,不想要本王什么奖赏吗?”
这般孤男寡女在一室,陈莹还真不敢要东西久留,怕萧隐忍不住又对她搂搂抱抱的,怎么说都没有成亲呢,她可不想每回都纵容他。
“为王爷做事是应该的,还有萧姑娘。”她堆笑,“无需奖赏。”
她越是这样说,萧隐越是要给了,低头将腰间一块玉佩取下来:“你收着。”
玉佩乃圆形,羊脂玉的乳白色,周边镂空雕花,正中间刻了一只猛虎,原是张牙舞爪很是凶猛的,但这玉佩太小,不过巴掌般大,倒是显得有几分可爱。
瞧出来不是凡品,陈莹忙道:“王爷身上之物,小女子如何能收?”
“废话恁多了。”萧隐将玉佩一下扎在她的腰带上,“往后日日给本王戴着,不要摘下来,知道吗?”
可这东西不像是女子之物啊,怎么瞧怎么不衬,陈莹为难,但他这样独断的一个人,她能怎么办呢?只好道谢了几句。
他垂眸,好像是犹豫了会儿,轻咳声:“礼尚往来,本王这东西甚是珍贵,世上独有一件的,虽是送予你,你也该回报一件。”
还要回礼,那这叫奖赏吗,陈莹简直无言了!
“快些拿来。”他道。
听起来像是命令了,陈莹咬了咬嘴唇,觉得萧隐是无理取闹,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家世,哪里有什么好东西,非得要送玉佩,可男人盯着他好像索食的饿狼,她想一想,从发上取下一支玉簪:“这是我最贵重的簪子了。”
镶嵌了宝石的,老夫人送的。
岂料萧隐竟不要:“你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这人真是难伺候,陈莹有点恼了,不知他想要什么,萧隐却突然将她另外一根簪子取了下来。那是他曾经夺去又送还的,陈莹叫起来:“你要这个作甚?又不值钱的!”
萧隐道:“本王就要这个。”
陈莹拿他没辙,要用抢的肯定不行,他人高马大的,她怎么抢得到,便是心想等以后再同萧月兰告状一回,他指不定又乖乖送回来。
她恨恨得告辞走了。
只临到门口,又回过头看他一眼,发现萧隐不知何时坐到了书案边,拿了一方描金的盒子出来,细心的将簪子收到里面。
她怔了怔,有点奇怪的走了。
大男人要一支簪子到底作甚?那东西真不值钱,家里穷,父亲母亲买不起好玉给她,只是很普通的玉簪,但对于她的意义却不同。
他要的是这个吗?那么,陈莹坐在轿子里,将玉佩托在掌心看了又看,这么小的玉佩,可能是在他年幼时就已经佩戴在身上了,她突然恍然大悟,那是对萧隐很重要的一样东西,所以他才说礼尚往来。
这男人,其实是拐着弯问她要定情信物罢?
她瞬时竟是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陈莹:表脸!
萧隐:你说什么?本王可还有更表脸的!
060
夜深风高, 有一乘轿子从金玉街抬出来,荣安伯喝多了酒,歪在软垫上, 手里还拿着酒壶不放,时不时得倒几口。
他近日不顺, 想要的没得到,在吕氏身上栽了跟斗,每每想起来都满腹郁闷,可偏偏绞尽脑汁,想不到一个好法子, 便是借酒消愁。
谁料从暗中走出来一个人,将轿夫们吓一跳,轿子猛得顿住,他的酒壶将将到嘴边,撒的一脸都是酒, 荣安伯怒不可遏,欲将气撒在那人身上。掀开帘子,把酒壶砸过去,厉声骂道:“哪个不长眼睛的拦路,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打搅伯爷兴致了。”那人隐在夜色里, 瞧不清容貌。
荣安伯却一下清醒了,连忙下了轿子:“怎么是您呀,您大晚上的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那人不说话,走到旁边小巷中。
荣安伯越发奇怪了, 只他知道这个人在赵轩身边的地位,便是跟了上去。
“昨日有官员弹劾,说高家的下人仗势欺人,为在苏州占地盖一处园子,将人都打死了…还有军仓库的事情,伯爷一度掌管兵器,在宏德十二年,出仓许多劣质枪戟。”
八月秋凉,荣安伯听得浑身发汗。
这些事情,皇上要真的彻查,只怕不止他的爵位不保,人头也要落地,他紧紧握住拳头:“是不是萧隐那小子使人弹劾的?”
他原就想要自己去请罪,他不去,萧隐这就开始使绊子了!或者陈怀安也插了一脚,他们这些文官更是杀人不见血的,荣安伯呼吸沉重,猛地一拳砸在了身侧的右墙上。
碎石迸裂,露出一个洞来,那人瞧得一眼:“故而我才来与伯爷相商。”
“多谢您了!”荣安伯作揖,“此事高某必有重谢。”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情,这人不惜提前告知他奏疏上的事情,定然是有其目的,而多半是为钱财,他髙纶倒是不缺。
那人却好似不屑,淡淡一笑:“过几日我再来拜见伯爷。”
他慢慢走了,融入夜色中。
被风一吹,荣安伯因身上的汗越发冷了,他疾步走入轿中,命轿夫抬轿,但却并不是去向伯府,他是去了王家。
萧隐要对付他,他也不是傻子,只今日之势看,不是萧隐死就是他亡了!
陈家今日大早上,门口便是排起了长龙,豫王府下得聘礼,足足有一百二十担,堪比那宫里皇子娶妻,爆竹唢呐双声响,整个京都都为之热闹起来。
许多的百姓来看热闹,一个个都在羡慕陈家大房出了个好女儿,能攀上这种亲事。
为放那些聘礼,家里许多仓库都腾出来,可就这样恨不得还放不下,罗嬷嬷站在窗口瞧见这番景象,心头酸溜溜,想到原先大房来投奔的样子,而今陈莹却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忍不住叹气,偏偏自家夫人又落得如此境地,两相比较,岂止是凄惨两个字。
她这奴婢跟在身边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因陈怀安的关系,许多管事都拿吕氏不吃劲,她自然也没有以前那般的滋润。
她正唉声叹气,突然听到小丫环禀告,说常夫人过来了,便是连忙迎到门口。
常夫人是才听到这消息,坐到袁氏床边道:“你是不把我当姐姐了,病成这样也不告诉我,要不是今日豫王下聘,我使人来问,还不知呢!”
这算是一种耻辱了,袁氏怎么会告诉常夫人?她轻咳声道:“不过是小病,歇息阵子也就好了。”
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常夫人心想,陈怀安都不住在这里,谁不晓得是他们夫妻之间出了事情了?只是不好拆穿了,让袁氏下不来台。只要她在陈家,便是陈怀安的夫人,如今陈家又攀上豫王府,更是一步登高了,她真是没有想到那个小姑娘,有一日会做王妃。
常夫人而今是有些后悔的,得罪过陈莹,她笑道:“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们家有这种喜事儿,想必你会很快好起来的,你还要帮着老夫人替莹莹准备嫁妆罢?”
这样亲昵的叫小名儿,袁氏眸光一闪,暗想她这姐姐大抵是想借着她讨好陈莹,可她哪里想多看那母女俩一眼,便是病着不想起来。
袁氏淡淡道:“嫁妆母亲都准备好了,无需我做什么的。”
“王府送来这么多聘礼,你们嫁妆定也不少,便这些妥当了,出嫁之日又有许多的事情,还有将来回门,”常夫人笑道,“你只怕忙不过来,或者我…”
听她还要来帮忙,是不是想借着豫王府与那些皇亲贵族亲近亲近?袁氏便是一阵生气,恼道:“姐姐,这是我们家的事情,自然会安排好的。”
常夫人嘴唇抿了抿,心想袁氏在京都就她一个亲人,不知道拉拢她还往外面推,真是不知道以后依靠谁了,她道:“你心里得有一本账才好!”
她起身走了。
袁氏气得连声咳嗽。
罗嬷嬷忙上前拍她的背脊,轻声道:“常夫人也是关心夫人,夫人或者该与她商量商量。”
袁氏冷笑了一声。
她这亲姐姐要真的关心自己,不该一开口就是说陈莹的事情了,她原先就想借着陈怀安为常翊谋个好亲事,后来因为陈莹又疏远了,说到底不过是利益相关。就同家里的那些下人一样,看陈怀安搬走了,一个个都跳上跳下。
微微闭了闭眼睛,她心想,这事儿得有个什么转机才好。
清和苑此时却是喜洋洋的,石燕笑着告诉吕氏,陈莹,说萧隐亲自送这些聘礼来,还有一对活得大雁,拿红绳扎了,在院子里喳喳的叫。
陈莹好奇:“真的是活得吗?”
她以为射下来必是要死了。
“活得,听说叫大夫治过。”
陈莹忍不住笑,轻声同吕氏道:“母亲,我去看看。”
吕氏点点头。
陈莹便是从苑里出去,远远看到好些小厮抬着东西,那箱笼都是红木的,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也不知有多少,络绎不绝的样子。
走到老夫人院门口,她听见陈佑的声音:“这大雁是用什么弓箭打下来的?”
小孩子第一回见到活得大雁,正同陈彰围着看呢。
“用牛角弓打的,这筋也是牛筋。”萧隐打量陈莹的弟弟,见他生得五官清秀,依稀有几分姐姐的影子,脸色更是和蔼了些,“你会射箭吗,要是不会,本王可以教你。”
陈佑才七岁,个子还小,看萧隐的脸很吃力,得抬高了脖子,闻言欢喜道:“真的吗?我在书上看到说楚霸王有弓重百斤,可以射很远,不管是天上飞鸟还是河中游鱼,牛角弓也可以吗?”他指着远处的一棵树,“像这么远的地方,真的可以射到吗?”
“这算什么远?”萧隐从袖中抽出一把飞刀,随手一掷,稳稳的便刺进了树干。
陈佑连呼厉害。
连陈彰都瞪圆了眼睛。
他们从小认识的都是文人,包括陈怀安,哪里会与萧隐这种武将相熟,故而十分的兴奋,陈佑道:“这功夫也不错,您能教我吗?”
他学会了要给姐姐看,姐姐肯定会称赞他的!
见他实在太矮了,萧隐弯下腰将他抱起来:“自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叫本王姐夫。”
陈佑眼睛转了转。
想到第一次见到萧隐时,姐姐害怕的样子,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可后来姐姐却嫁给他了,可见姐姐又觉得他是好人了。今日看来,威风凛凛,器宇轩昂,陈佑心想,姐姐反正很快就要嫁过去了,叫姐夫也没什么,他甜甜道:“姐夫。”
在门口听着的陈莹,嘴角一动。
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好哄呢!
她原本要去见一见萧隐的,却收住了脚步,而今他兴许得意的很呢,她便不去见了再让他得意了,陈莹转身回了去。
等到聘礼搬完,萧隐也走了,老夫人叫吕氏与陈莹去,拿了礼单给她们看。
“都在上面呢,你们要什么便让下人取了给你们。”她的意思,这些东西她是不会动的,全都是他们大房的,旁人不得染指。
母女两个连忙道谢。
出来的时候,吕氏看一眼礼单,惴惴道:“这么多的东西,真是闻所未闻,我们这些嫁妆一比,真是少得可怜了。”
是怕拿不出手,陈莹笑道:“我们本来就是门不当户不对,何必强求,王爷又不是不知,宫里也不是不知,不会在意的。”
萧隐这种人不拘小节,恐怕成亲就她一个人过去,什么都不带也是可以的。
看女儿坦坦荡荡的,吕氏也就罢了,真让要她拿,也实在拿不出更多的。
过得几日,又提起宅子的事情,这日吕氏便要同陈莹去外面挑选宅院,老夫人坐在堂中叮嘱,让她们好好看一看,切莫买得差了。
陈敏听了不高兴,嘟囔道:“我们陈家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偏偏要他们住到外面去,祖母您这是好心办坏事!我不依!”
见妹妹舍不得,陈静劝解道:“便是在附近的,你每日去见堂姐也很方便,又有什么不好?难道你希望他们还住在清和苑吗?他们要买的可是大宅院,衬得上王妃的身份。”
陈敏不乐意的噘了噘嘴,却无法反驳,陈莹要当王妃了,要是住在陈家,被人说寄人篱下不好听,且萧家这般的富贵,还让亲家挤在清和苑,也说不过去。
老夫人道:“好了,这是喜事儿,看把你愁得,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你堂姐也喜欢你,必定不会住远了,是不是,莹莹?”
“当然,必定是几步之遥。”陈莹笑道,“要不你也同我们去选?”
陈敏眼睛一亮,连声道好,从椅子上跳下来就走到陈莹身边。
老夫人看她是不会撒手了,便准许她去。
三个人去门口坐马车。
陈敏叽叽喳喳的好像小喜鹊,一会儿让她们去同瑞街看看,一会儿又让她们去凤翔街看,吕氏瞧她也是摸不着南北的样子,忍不住笑。
“我们找了孔太太了,她来到京都之后,最是喜欢出去的,说有合适的地方。”陈莹道,“你就别瞎嚷嚷了,看你也是没个数,你定是不知道那些宅子卖多少钱吧?”
不过是个小姑娘,哪里懂这些,陈敏摇摇头:“我算术本来也不好…”说话间,目光撇到陈莹的裙衫,忽见她腰间挂了一块十分漂亮的玉佩,好奇道,“你何时买的?”她手伸过去,只觉触手滑腻温润,更是惊讶了,“这种玉可贵呢,我上次看中一块拇指般大的,都要几十两银子!”
那日萧隐送给她,让她日日戴,今日出来便是戴着了,陈莹笑道:“是王爷送我的。”
“难怪。”陈敏羡慕,“你往后可是有数之不尽的好东西了,”她扑过去挽住陈莹的袖子,“一定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