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浑说了?”陈敏哼了一声,“你看萧姑娘又请你了,还有前日,王爷过来看你…”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萧隐拉堂姐的手,不止如此,还将那么难吃的烤鱼都吃了,她十岁了,又不是瞎子,哪里看不出来?
“你要是王妃,那我就是王妃的堂妹了!”陈敏得意洋洋,“我还是萧姑娘的亲戚,旁人都要羡煞死了呢!”
陈莹都不知说什么。
那天萧隐是做得太过显眼,恐怕不止陈敏,老夫人也是看出来了,今日才那么欢喜,还让她们请萧姑娘过来。可这是八字都没有一撇的,真不知道她们怎么能如此乐观?
再说,萧隐也没有提过什么娶不娶,老夫人竟不怕他到时让自己做妾?这种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陈莹胡思乱想,与陈敏道:“事关我清誉,你可不能与别人说,王爷为人如何,你是知道的,惯来没有顾忌。至于王妃,那是皇后娘娘说得算的,我们可是连见都没有见过。”
“皇后娘娘与萧姑娘一样,都是好人呢!”陈敏笑嘻嘻道,“堂姐莫要担心,我虽然没见过,但见过的人都说娘娘很是和蔼的。”
沈夫人还很和蔼呢,结果如何?知人知面不知心。
“反正你不准胡说八道,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陈莹沉下脸,“这几日我也不会同你玩。”
见她生气,陈敏忙去拉她袖子,告饶道:“我就今日说这一句,往后再不说了,行吗?”
“会告诉大堂妹吗?”
“不会!”
“婶娘呢?”
“也不会!”
陈莹这才捏捏她的脸,露出笑来。
与陈家的农庄相比,萧家的农庄真是好像园林一样,依山伴湖,美不胜收,沿途甚至有从山上流下的溪流,落在石头上,泛起一阵阵白色的水花,迎面就是一股清凉之意。
这才是真正的避暑呢!
看得陈莹都想脱了鞋子走到那水里去,就跟幼时在浮山一样,陈敏更是高兴,笑着道:“要是萧姑娘留我们住在这里就好了。”
远处传来一声笑:“这有何难,我今日就留你们住一晚。”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萧月兰与齐月双双走出来,陈敏张大了眼眸:“萧姑娘,你说得是真的吗?”
她实在太喜欢这里了!
小姑娘真是高兴过了头,陈莹抱歉道:“萧姑娘,敏儿口不择言,请你见谅,我们怎么好真的打搅呢?”
“这有什么?我还觉得好,我同月儿两个人冷清,连叶子牌都不能凑一桌,你们在不是好事儿吗?我们晚上就在这里支一张大案,不管是打叶子牌,或者玩别的都可以。”萧月兰笑着看一眼齐月,“月儿弹琴可是一绝,我们月下听琴,更是乐事一桩。”
描绘的十分美妙,陈莹都由不得心动,但她还是没有答应:“恐怕祖母一会儿就会催我们回去的。”
她大概还是在意哥哥的事情,萧月兰记得陈莹提到萧隐时的小心翼翼,由不得暗骂了他几句,明明是看中的姑娘,也不知怎么就令她讨厌了?她可得把这错误弥补过来。
“走,我们去花厅坐坐,或者去游船?”萧月兰上来拉陈莹的手,“建造农庄的时候,哥哥命他们引水下来,挖了很大一处湖泊,而且没有种多少荷花,不像我们王府,荷花太多了,反而不太好行船。”
听到要去游船了,陈敏拍着手道:“是不是还可以在上面撒网钓鱼?我们前日在白鹤湖钓过鱼,我一条都没有钓到呢。”
齐月抿嘴一笑:“三姑娘要想钓鱼,这里是最好的,王爷在里面投放了许多鱼,我昨日看见,有许多非常肥大的鱼跃出水面呢!”
四个姑娘边说边走,将将到得池塘边,却见一个丫环跑着过来:“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萧月兰十分吃惊:“他怎么会来?”
“听说前不久黄河决口,淹了开封,死掉好些人,皇上派蒋大人几位去治水,殿下随行…”
“许是惦记你,途中来看一看。”齐月笑道,“月兰,你还不去迎,殿下对你多好啊。”
萧月兰却拧了拧眉:“治水大事,还惦记我作甚,真是浪费了时间,这种事情,拖得一刻便是害百姓性命的。”
在她看来,赵括应该直接就去开封,不该还特意到此地停留。
“你呀,真是有些不识好了。”齐月幽幽一叹。
陈莹在旁听着,也有些惊讶萧月兰的顾全大局,要是她,未来夫君在这一刻还想着自己,怎么也该是很欢喜的吧?萧月兰这样的小姑娘,却是有这种气度。
思忖间,却见有一行人从远处走过来了,为首的年轻人穿着件淡紫色的夏袍,个子很是修长,就是瘦了一些。
与上元节那天远远看到的很是相像,那应该是太子了,陈莹偷偷提醒陈敏:“可不能胡乱说话了。”
陈敏应一声,轻声道:“莫担心,那可能也是我们亲戚呢。”
又在说她是未来王妃了,陈莹恼得差点要敲她一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后面几天都是“存稿君”哦,时间是在早上七点,到下个礼拜忙完,会天天双更哒.么么哒^_^。
040
太子驾临, 众人上前拜见。
起来时,陈莹偷偷打量他一眼,只见这年轻人除了瘦弱了些, 眉眼倒是生得极好的,唇红齿白, 看起来也很随和,并没有那种居高临下之感。
她不由得又想到萧隐,怎么他就不能那么谦逊呢?人家是太子,都不像他那般嚣张。
赵括声音也很柔和:“父皇命我去开封,临走时我才知道你竟然在云县, 怎么突然有这种兴致的?”
萧月兰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笑一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月儿有日提起,我心想,来这里住一阵也挺好, 倒是殿下,是不是该早些去开封呢?”
“便是要走了。”赵括朝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立时从后面搬过来一箱东西。
炎热夏气里,竟是生出一阵白烟,她们都吃了一惊, 待到细看才知道是水气。箱底放了大量的冰,冰上面是一串串鲜艳的荔枝,红红的颜色,引人食欲, 感觉吃一口,浑身都会清凉了。
陈敏第一次瞧见那么新鲜的荔枝,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那果子在京都是少有的,想吃到,便是须得马车披星戴月,用冰封着送过来,陈莹心想这太子对萧月兰好似真的很好呢。
“这东西有冰也不经放,你今日便都吃了罢,正好又请了几位姑娘来,我倒是不怕你冷清了。”赵括笑着,朝陈莹看去,他与齐月是表兄妹,但并不认识那姐妹两个,且他知道萧月兰不善交友,实在是有几分好奇,只是这一看,倒是怔住了。
“这两位是…”赵括询问。
“是陈家的姑娘。”萧月兰道,“她们正好在附近的农庄,我便是请过来坐一坐的。”
陈家,倒不知是哪个陈家,朝廷中官员姓陈的有好几个,不过看萧月兰的样子,她好像是有些在意她们,不知为何,赵括突然想到那天萧隐提到的绝色美人。
难道就是眼前这人吗?不然萧月兰为何要请了来,她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来农庄的,恐怕便是为了萧隐了。
不过萧隐的运气也真是好,年幼时住在宫里,便是贪玩皇后也纵着他,年少时,向往沙场为父报仇,他便去了边疆,十年间在军中立威,战功赫赫,大仇得报,而今要娶妻了,想要绝色,便真有个绝色。赵括暗自苦笑,有时候他真怀疑,萧隐才是那个得天独厚的人,而不是他。
看着满箱的荔枝,萧月兰眉头拧了拧:“怎么会想到送这个来?我们庄上果子也很多,像这种,实在是有些劳民伤财。”
赵括道:“都是上贡来的,本来就已经送到宫里了,我不过是顺带又送了一路,怎么,你不喜欢吗?”
他有些失望。
想到平日里,但凡是她要的,他都不遗余力的寻来送她,萧月兰摇摇头:“也不是,只是觉得你还要长途跋涉,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了精力。”她走上前两步,柔声道,“你要当心些,黄河决口可不是小事儿,你又不会游水…”
“说得好像我要去河里似的。”赵括伸手搭在她肩头,“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萧月兰点点头。
赵括又看她一眼,告辞走了。
萧月兰回过身来,看着荔枝叹了口气。
陈敏心想,要是她觉得吃不完,自己可以帮着拼命吃的啊!
侧眸见小姑娘口水都要滴下来了,陈莹无言,到底还是小孩子,贪吃,她轻嗔道:“你这样子,我回头要去告诉祖母。”
“哪能怪我,我是没见过这么好的荔枝!”陈敏理直气壮的。
齐月扑哧一声笑出来。
“快些在盘子里盛满了,给三姑娘端去。”萧月兰也笑,她倒是很喜欢陈敏这种直性子,“我让别人也送些给老夫人去…你们弟弟来了吗?”
“来了。”不等陈莹婉拒,陈敏已经连连点头了,“小堂弟肯定喜欢吃。”
真是没辙了,陈莹想到陈静对陈敏头疼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萧月兰便让人送去了。
她们一起坐在池塘边吃荔枝,水边凉风习习,十分惬意。
萧月兰专拿了一碟给齐月:“比起荔枝,我更喜欢吃山里的野果了,你多吃些,我倒是觉得这味道有点儿淡…”她拿起那姐妹俩送来的野果放进嘴里,“这种酸酸甜甜的还好一些。”
见她喜欢,陈莹道:“看来我们没有带错。”
齐月笑着剥了只荔枝:“我今儿也是沾了你的光。”
这样的荔枝,寻常人家见不到,也只有宫里能有,像这种季节她去拜见惠妃,偶尔就会吃到,她总会特意留一些给她,知道她喜欢吃。
味道甜滋滋的,也不知哪里淡了,偏萧月兰不喜欢,酸得又有什么好呢?
齐月一连吃了好几个。
陈敏惦记着抓鱼,提起游船的事情,萧月兰便命人将拴在池塘边的船划过来,陈莹瞧去,发现这游船长长的,并不多宽,不似在白河上坐得那种,显得很小巧,但也很精致。
四个小姑娘陆续坐上去,又有几个奴仆。
划船的一撑竹篙,船就往中央荡了去。
池塘非常大,船儿在中间好像一尾鱼似的,来到空阔处,只觉越发清凉了,萧月兰一时兴起,拿了笛子吹,悠悠扬扬,好似仙音。
陈敏则坐在船头钓起鱼来。
姑娘们兴致都很好,其乐融融,连水从床底钻进来都没有发现,直到湿了裙衫,陈敏叫起来:“哪里来的水?”
她是最不专注的,也是第一个发现。
萧月兰低下头,果见又水渗透了进来,一下花容失色,急切道:“你们快些把船划到岸边去,把水舀走,快些!”
她声音都颤抖起来。
奴婢们也很惊讶,她们也害怕主子们出事,撑篙的撑篙,舀水的舀水,可不知为何,水竟是变得越来越大,很快就占了船的半厢,眼看船就要翻了,陈莹一把拉住陈敏的手,低声道:“你别动,我带你过去,别害怕,知道吗?”
陈敏哭起来:“我要淹死了!”
“不会的,萧姑娘何等身份,身边的奴婢们定会保护好我们的。”说话间,船上的人全都落入了水中,陈莹一只手捞住陈敏的腰,“我也会游水,只要你乖乖听话,不要动…”
她自小就调皮,爹娘又宠着,幼时没有任何拘束,很小就在家门口的河里学会了游水,只是后来长大了,知道了女孩儿男孩儿的不同,才没有再那般玩耍,但这种事儿学会了不容易忘,她初时有些生疏,游得会儿便是顺畅了。
见她好像河里的鸭儿一样,陈敏由害怕变成了惊奇,笑嘻嘻道:“堂姐你真厉害,你怎么还会游水呢?下次教我好不好?”
真是个孩子,陈莹呼出一口气道:“你学了作甚,寻常哪里用得到。”
“这种时候就用得到啊!”陈敏回头望,瞧得远处几眼,一下脸色剧变,叫道,“堂姐,不好了,萧姑娘不见了!”
陈莹吓一跳,也看过去,只见那船上的奴婢果然是会游水的,有个抓住了齐月,正带她游向岸边,但确实没有萧月兰。
怎么会…
正奇怪,就见萧月兰从水里冒出了头,她看上去十分惊恐,脸色铁青,她身边有个奴婢拉着她,也是要相救的,可好像使不出力气,不到片刻,两个人又沉了。陈莹忽然想到幼时听过的事情,有个小姑娘落入水里,有人去救,那小姑娘便是疯了一般,使劲的挣扎,结果两个人都没有活着出来。
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她连忙用力的往河边游去,等到将陈敏送到岸边,又折返去寻萧月兰。
“姑娘,您别动…”那奴婢已经是没有力气了,可萧月兰还是不听话,好像困兽一样不停的挣扎,陈莹游过去,叫道:“萧姑娘,你别害怕,你这样,没有谁能救你的,萧姑娘…”
萧月兰置若罔闻。
河水径直将她吞没了,从口里,从鼻子,从耳朵里,四面八方的涌过来,她觉得自己又一次置身在了地狱。她十岁的时候便落过水,就像现在,没有谁看见她,她一个人直沉到湖底,惊恐万分,就在要死的时候,是赵括将她救出来的。
“哥哥,哥哥…”她叫道,双手乱舞。
她又要死了。
她谁也看不见,只看到水,一望无际的水。
陈莹发现她好像完全失去了神智,忙用力掐了她一下,但萧月兰丝毫的没有反应,这样下去,就算不沉没,她都会被水呛死!而身边的奴婢只知道哀求她,不敢伤害萧月兰,陈莹也是没有办法了,她使出浑身的力气,猛的朝萧月兰脸上一扇。
兴许是太痛了,也许是头脑被迫停止了思考,没有了那种幻觉,萧月兰终于不再动弹。
陈莹连忙与奴婢一人拉着她一只胳膊游向了岸边,齐月站在浅水里,见到她们,哭着就扑过来,也不顾水了,趴在萧月兰身上道:“月兰,你总算过来了…你怎么样?你怎么了?”眼见她一句话不说,她喝道,“快些去请大夫!”
下人们抬着萧月兰急匆匆走去厢房,陈莹立在河边,看着远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明明之前好好的,也没有撞到什么,怎么这船无端端就进水了?
可要说是谁使了什么手段,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在船底凿洞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041
陈敏看她发呆, 笑着拉一拉她的手道:“今日谢谢堂姐了,救命之恩,我以后一定会报答。”
“谈什么报答, 你好生听话,不给我惹麻烦就行了。”尤其是瞎说什么王妃, 陈莹戳戳她脑袋。
陈敏格格一笑。
农庄的女管事过来,恭敬的道:“大姑娘,今日真的多谢您了,请您与三姑娘随奴婢去客房换下裙衫罢,省得着凉。”
陈莹道:“不用客气, 我们还是回去换罢。”
实在是太见外了,管事连忙道:“这怎么行,您要是这么走了,只怕姑娘清醒过来会怪责奴婢的,再说, 你们这样回去,也不方便,便是我们庄上,路上都有许多小厮呢。”
她目光落在陈莹身上,裙衫湿透了, 露出窈窕的身姿,便是女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别提是男人了。
陈莹也才发现,笑一笑:“那劳烦你了。”
裙衫都是萧月兰带过来的, 陈莹的身量勉强可穿,陈敏就不行了,只得寻个小丫环的给她换上,她年纪小,无论穿什么都天真可爱。
两人又擦干了头发才出来。
已经过了一刻钟,陈莹问管事:“大夫请到了吗?”
管事叹口气:“这县里的大夫只怕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奴婢使人又去京都请太医了。”
太医那是宫里的,陈莹暗想好歹救上来了,萧月兰应该只是呛了点儿水,不至于太过严重,应该不需要动用到太医罢?不过转念一想,萧月兰是王府之女,金枝玉叶,也许小病都是要看太医的,且皇后又是她姑姑,传用下想必容易。
看出陈莹的心思,管事道:“以前姑娘也落水过,救上来之后几日都不说话,那会儿哪里敢去河上,一直到前几年,才好起来。”
谁料今日又落水,往后只怕是再也不敢了。
难怪她那么害怕,以至于都没有平日里的样子了,陈莹恍然大悟,连忙道:“你带我们去看一看萧姑娘罢,她现在是醒着的罢?”
管事点点头,领她们去厢房。
萧月兰的住处在一片竹林间,绿意盎然又清幽,白墙黑瓦,比起别处好像十分的简朴,陈莹走到门口,听见齐月的声音,安慰道:“月兰,你不要怕,你已经不在水里了,我们等会儿就回京都,好不好?”
陈莹走进去,看到萧月兰躺在床上,她已经换好干净的中衣,素淡的颜色衬得她脸色也很苍白,没有什么血色。
“萧姑娘。”陈莹轻声唤道,“你有没有好一些了?”她坐在床头,看到萧月兰脸上唯一有红色的,竟是个巴掌印,一下有些不安。
“刚才我弄疼你了罢?”她声音越发温柔了。
眼前的脸十分的妍丽,刚刚洗净了,像雨后的芍药,萧月兰看到她,想到在水里的事情,是她一巴掌将可怕的幻象打没了,她微微露出笑来:“谢谢你。”
听到她说话,陈莹呼出一口气,她真有些害怕像那管事说的,萧月兰受到惊吓,不再开口了,这样好的小姑娘,实在是于心不忍的。
“你没有事就好。”她拍拍萧月兰的手,“好好歇息罢,不要多想。”
萧月兰轻叹口气:“原本请你们来是要好好招待的,没想到会这样…三姑娘也吓坏了罢?”陈敏只有十岁,这年纪与她当初落入水中是一样的,只是陈敏有个好姐姐救了她,她那时候彷徨无助,哥哥又不在身边,他去了边疆…
赵括救了她,从此她便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那时候,她多么希望哥哥在。
第一次,她体悟到了人生中的那种绝望。
她本是不想再感受一回的,萧月兰肩膀缩了缩,突然颤抖起来,陈莹见她又要失去神智一样,一时都不知怎么办了,她总不能再出手打人。
就在这时候,大夫来了,太医太远,便是县里的先凑活着看,她们先退出去。
齐月站在门口,眼泪又流下来:“早知道,我就不让她来这里了,都是我的错…”
“齐姑娘,你不要胡乱揽在自己身上,都是意想不到的。”看她哭得伤心,陈莹安慰道,“若能早知,我也不会来了,这样萧姑娘可能就不会去坐船。”
“早知道我也不钓鱼了!”陈敏抹抹眼睛,萧姑娘没有架子,又好客,她也很喜欢她。
三个小姑娘一直在外面等。
大夫出来的时候道:“许是太过疲劳了,睡了过去,你们不要太过担心,小人看过了,身体无碍,应是多多歇息便会好的。”
管事并不太信任这种县里的大夫,便是将他送了出去。
陈莹站在窗外,看到萧月兰真的睡着了,她靠在枕头上,有几缕乌发落在颊边,脸显得十分小,想到她无父无母,陈莹忽然觉得,也许自己还是幸运的,她有个疼爱自己的母亲,不像萧月兰,她一个姑娘家,早早就失去了原本最体贴的亲人。
她哥哥又是那种…
陈莹摇摇头,萧隐真谈不上温柔,更谈不上细心了,他这样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了解萧月兰这种小姑娘的需求呢。
齐月走过来道:“也不知月兰她何时能醒呢,陈姑娘你们…”
“我们等她醒来再走罢。”陈莹道。
齐月点点头:“也好,她看到你们还在,定然欢喜的。”
陈莹便与陈敏坐在外间。
也不知过得多久,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抬起头,只见萧隐径直走了进来,他脸上都是汗,定是在烈日下纵马所致。
他从京都赶回来了。
见到陈莹,萧隐怔了怔:“你还在?”
天都已经黑了。
他在京都收到消息,得知妹妹落水,便连忙请了宫里的王太医一同前往云县,那时知道陈莹是在的,没想到,他到了云县,她还没有走。
“萧姑娘一直不醒,我有点担心。”陈莹看向他身后的大夫,“是不是太医?应该没有事情的罢?”
昏暗的光影里,她神色看起来有几分疲惫,也很关切,这种神情不像她以前遇到自己的时候,萧隐道:“是,你可以回去了。”
“要是萧姑娘醒了…”
“我会使人告诉你的。”他略微拧起眉,“快走吧。”
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他没有自称本王,陈莹心想,他肯定是很着急的,所以都忘了摆架子,她站起来,拉着陈敏告辞。
回到家中,老夫人正在堂屋等着,很是着急的道:“萧姑娘到底病得有多严重,你们竟然等到这时候?哎,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好好的去玩,发生这种事情!往后你们也不要去坐船了,谁知道哪一日,会不会又这样,这回萧姑娘带了会游水的奴婢尚且如此,我们家里的丫环还都不会游水呢。”
“可堂姐会呀!”陈敏道,“我也想学。”
老夫人朝她一瞪眼:“大家闺秀学这等成何体统,莹莹来了京都也没见去哪里游水的,别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