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竟是萧隐,他叫那人表叔…
髙纶抬起头,看出萧隐眸中的警醒,又听见陈怀安,下意识就放开手,站起来道:“原来是陈大夫人,失礼了。”
陈莹奔到吕氏身边,着急的道:“娘,您伤到哪里了?”她钓鱼太过专心,刚才又有一条鱼上钩,竟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直到听见石燕的叫声。
“夫人摔了一跤。”石燕道,“恐怕是扭到了。”
“无妨。”吕氏怕女儿担心,忍住痛道,“只是小伤,躺得几日就好了,桂兰,你跟石燕一起来扶我,我们回去罢。”
她真有些怕刚才那个男人。
两个奴婢将她扶起来,陈莹跟在后面。
听说吕氏受伤了,陈佑几个也围过来。
陈敏熟悉此地,说道:“这儿县里有个怀云医馆,去年我来玩,不小心被林子里的毒刺划伤,就是去那里看好的,有个金大夫是很厉害的跌打大夫。”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罢。”陈莹怕耽搁了危险,与陈敏道,“你引路。”又吩咐带来的小厮,“你们送少爷回去,顺带告知祖母。”
陈佑不肯:“我也要去!”
吕氏柔声道:“听你姐姐的,回庄上,同彰儿去见祖母,省得我们都没回去,她老人家着急。”
母亲开口说了,陈佑只得答应。
见弟弟们走了,陈莹转身也要离开,却见萧隐还立在那里,他手里也有一把长弓,乌沉沉的。想到他刚才喝止那男人,陈莹犹豫了下,不知该不会同他说话,萧隐却道:“你想过去县里,要走多久吗?这里出去,都是小路,车马不能通行。”
吕氏即便有两个丫环扶着,也还是需要用一只脚的,在泥路上未必好走,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太阳,陈莹被他一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姑娘为难起来。
萧隐目光落在她发上,见她还戴着昨日他送还的簪子,嘴角不由挑了挑,心想她戴的时候也不知可会想起自己?
“我这里有软轿。”萧隐朝髙纶道,“表叔,你先回去吧。”
髙纶是萧隐母亲高氏的堂弟,出身将门,曾是萧隐父亲的麾下猛将,后来被封为荣安伯,听说萧隐也来农庄,今日便是邀他一起出来打猎的。他闻言笑道:“刚才既是我惊扰到夫人,便该将功赎罪,随行保护,再说,我们等会儿还可以打猎的。”
可陈莹怎么肯,她斜睨髙纶一眼,眸色不善。
髙纶心想,这小姑娘还在记恨呢!
“我恐怕没有时间再打猎了。”萧隐一口回绝。
髙纶的神色有些尴尬。
比起萧老将军,萧隐青出于蓝,十六岁便能领十万大军,二十岁时更是所向披靡,常年在军中,性子越发冷硬,藏着刀刃似的。髙纶虽是他表叔,也不过得个称呼,萧隐眼里又哪里真的有他?今次,也是自己主动相请,不然这个表侄儿只怕都不会来见一见。
髙纶摸摸鼻子:“也罢。”
他转身离开,临走时又看吕氏一眼,她半靠在奴婢的肩头,柔弱的好像一朵弯下枝头的玉兰花,让人忍不住想折下来。
这个女人,比他见过的都好看。
髙纶低头与小厮说得几句,走远了。
刚才还如此强硬的男人,却因萧隐一句话就放弃了,陈莹心想,这豫王不愧是横行霸道的主儿,世上恐怕也只有宫中两位,还有萧姑娘才能说他几句罢?这种人,做他敌人真是危险,她想着,看到有小厮抬来软轿,原是不想要,这回改了主意。
一是母亲走到县里,怕伤得更重,二来,萧隐既出于好意,她没必要得罪,不然凭他的个性,只怕硬是要跟着去医馆的,她难道还能赶走他不成?反正这种举手之劳,还人情容易。
陈莹将母亲扶上软轿,让小厮抬去医馆,同时朝萧隐道谢:“我们今日钓得几尾鱼,王爷若不嫌弃,便来庄里用一顿午膳罢。”
吃了,两清,谁也不欠谁。
萧隐挑眉:“是你钓得还是别人钓得?”
陈莹奇怪:“有什么不同吗,都是鱼儿。”
“本王只吃你的。”
陈莹一下红了脸。
她没有想到萧隐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难得的,她竟露出了一丝羞怯,没有什么伪装,萧隐笑起来:“你到底钓了几条?”
“五条。”陈莹走开一些,她只是不想与萧隐为敌,不想再惹怒他,可不是说要同他亲近了。
然而她往右走,萧隐也往右走。
窄窄一条泥路,怎么容得下,陈莹一个没注意,差点从田埂上滑下去。
萧隐拉住她:“你是螃蟹吗,总横着走?”
真是恶人先告状!不是他,她怎么会被挤下去?陈莹咬一咬嘴唇,站稳了。
“多谢王爷相扶,这条路是不好走,王爷也请小心呢,我去前面看看我娘。”她不打算再同他说话了,点到为止。
可萧隐不放手。
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指。
像阳光封在里面般灼热,陈莹感觉自己好像出了汗,想到那汗水通过肌肤,沾染到他的掌心,她脸颊更红,轻声道:“王爷,会被人看见…”
他垂眸瞧她,眸中有戏虐之色。
陈莹抬起头,看到他发上的紫金冠闪闪发亮,忽然有些无力之感。
萧隐贵为王爷,家世显赫,又有勇有谋,年纪轻轻手握重兵,这样的男人,嫁给他,定是富贵两得,她再也不用担心母亲与弟弟的将来,然而凭着她的身份能嫁吗,萧隐又真的喜欢她吗?他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想与她纠缠。
但这种纠缠,却不是她能消受得起的,只怕稍不小心,又要深陷泥潭了。
她正待相求,却见萧隐的脸色十分的严肃,疑惑间,只听耳边嗡嗡作响,也不知从哪里,竟是飞来数十支芒星一般的东西,好像夏日里的萤虫,直冲过来。
错愕间,被萧隐用力拉到怀里。
额头撞到他坚硬的胸口,她疼得没有办法思考,只觉自己好像在原地打转,周身是丁零当啷清脆的声响,勉强抬起眼,瞧见他手里擎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如灵蛇般游动。
光芒交织成盾,脚边落了一地的暗器。
是遇到偷袭了吗?
她明白过来,差些惊呼,慌乱间,脸颊一痛,有什么东西擦着过去,沿着那方向猛地嵌入了萧隐的左肩,只见血瞬时在他衣服上开了花。
“你受伤了。”她叫道。
萧隐没理会,沉声道:“速速去搜,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莹才发现周围竟有好些的护卫。
他们得了令,飞奔而出。
“你肩头…”陈莹提醒他。
萧隐见她洁白的脸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竟是不知,还光顾着他的伤,倒是有些意外,他从袖中拿出玉瓶倒了一颗药,捏住陈莹的下颌道:“吞下去!”
陈莹吓一跳,她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药,怎么敢吃。
她不松口。
萧隐道:“难道要本王喂你不成?吃下去。”
他的脸贴近过来,两人唇不过距离几寸,陈莹方寸大乱,真怕他强行吻下来,只好把药吃了,可心里有火,她瞪着萧隐:“你到底给我吃什么了,你是想毒死我?”
他轻嗤一笑,手指轻抚下她的脸颊,擦去血迹:“你受伤了,不知道吗?这暗器可能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继爹什么的还没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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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陈莹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萧隐拿出一颗药丸, 自己也吞了下去。
这么的冷静,熟稔,他是不是已经经历过无数回了?
“是谁要杀你?”陈莹好奇。
“想杀本王的人多如牛毛…”萧隐瞄她一眼, “好比蒋震申。”
“那不是没有王法了!”
“王法可不是谁都会遵守的,你还不知道吗?”
陈莹抿住了唇。
她是领教过了, 不管是蒋震申,还是刘云珍,他们显然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的,还有眼前这个人,她轻轻撇了撇唇:“王爷又何尝不是?”
萧隐挑眉, 伸手将肩头的暗器□□。
刚才那一幕,着实都吓到了众人,暗器虽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彩云石燕甚至都滚到了麦田里, 爬起来时,满身泥泞。
陈敏与吕氏在最前面还好一些,她蹬蹬蹬的跑过来:“堂姐,你没有事情吧?大伯母都要着急死了,让我过来看看!”说话间, 看到陈莹脸上的血,叫道,“堂姐,你受伤了?你还有哪里伤到了吗?走, 我们快些去看大夫!”
陈莹怕母亲担心,连忙往前走,只是走得几步又回过头来。
见她朝自己看,萧隐调侃道:“难道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谁担心他!
陈莹脸一红,转身走了,但她不能忘记刚才暗器射来的时候,是他将她护周全的,若没有他,只怕自己会被射成了个筛子。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萧隐,她也不会被牵连,那些人可是冲着他来的。他又拉住她不放,不然她可能早就走远了,兴许脸都不会破呢!
管他作甚!
她朝母亲快步走去。
看到女儿,吕氏松了口气,只见到她脸花了,又心痛。
“很浅,可能两日就好了。”陈莹笑着道,“娘,我们先给你治伤罢。”她吩咐小厮快些抬轿,离开这危险之地。
吕氏摔得不严重,就是小腿的筋扭着了,跌打大夫开了药酒,让陈莹每日予吕氏揉几次,便是好了,至于陈莹脸上的伤,大夫都没有管,只让她不要去挠。
几人很快就回了农庄。
刚才田埂上出了这种事,弄出两拨人打起来,已经在附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老夫人也知道了,见到他们便是问:“真有人偷袭豫王吗?”
陈敏抢着道:“是啊,祖母您是没瞧见,那暗器好像蝗虫似的飞来飞去,把我都吓傻了,幸好王爷好身手,不然堂姐要遭殃!”她还发现一桩秘密,“原来王爷平日里带了好些护卫的,只是藏着看不见,那些人也真厉害,怎么钻到空子的?”
老夫人听得惊险,轻吁一口气道:“说起偷袭,京都都出过好几回了,王家的老爷子回乡探亲便是死在路上,还有以前的吏部尚书,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便是有一把飞剑…”盯在喉头,太过吓人了,想到几个孙女孙儿还小,老夫人收了口,“这些事情,还是不说了。”
吊胃口可不好,陈敏叫道:“祖母,我还想听呢。”
“听什么,快回屋里洗洗吧,瞧你们一个个出去一趟都跟泥猴似的。”老夫人催促。
陈敏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告辞。
老夫人留吕氏说话。
“你伤得重不重?要是严重,这几日就不要起来了,反正几个孩子都听莹莹的话,他们要去游玩,也不会有什么。”
“不严重。”吕氏低头道,“说是很快就好的。”
她穿着这一身裙衫,真是像个姑娘家,想到小厮回来禀告的话,老夫人淡淡道:“听说你们遇到豫王的表舅了?”
想到那男人握在手臂上的力度,吕氏脸色略有些发白,她轻声道:“是。”
三十来岁的女人了,还是没有一点妇人的精明气,仍如以前那般的柔弱,老夫人眉头拧了拧,心想吕氏便是这幅样子,才让大儿子丢了魂一样。这回出去,又使得荣安伯动手动脚,幸好没有被外人看见,不然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这荣安伯也是,没个体统,难道还想纳两个孩子的娘做妾不成?
老夫人道:“你好好养着吧,没事儿别出门了。”
吕氏点点头。
老夫人端起凉茶喝一口,沉吟片刻问道:“打起来的时候,莹莹是跟豫王在一起吗,我听小厮说,他们两个一直走在后面,肩并肩的。这豫王,你们往前应该不认识罢?”
吕氏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
浮山这种地方,最大的官儿就是知府了,哪里会有王爷来。
没有往前的交情,光是见过一两回面,这豫王就看上自家孙女儿了吗?不止萧姑娘请了去王府,他又来家里的农庄,老夫人暗自啧啧两声,心想这大孙女儿命贵啊,先是沈家,后是豫王府,一家高过一家,指不定真有可能做上王妃呢。
她喜上眉梢。
萧隐回到庄上,将占了血的骑射服脱下来,扔在桐木的衣架上。
伤口小,却有些深,他抹了金创药在上面。
李综进来禀告:“寻到三人…”
“死了吗?”萧隐挑眉。
李综垂首:“是。”
都是些死士,一旦发现有被抓到的危险,便是先行夺了自己的命。
萧隐穿上中衣,坐下来道:“恐怕是江湖人士,这等暗器不是出自军中的,你派人去查一查,”他顿一顿,“蒋震申在元洲自身难保,应不是他,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是不是江西那些官员?”李综道,“被罢黜的李大人,听说他弟弟曾经是南山派的弟子。”
他前阵子彻查吏部,揪出了好些人,结党营私最严重的便是江西的那些官员,聚在一起暗地里称什么派,党同伐异,兴风作浪,只都是些文人,便是沾亲带故的有些江湖关系,也不至于真有这种胆子。
萧隐摇摇头,兴许是因别的。
梁国外敌环视时,他常年驻守边疆,对别人没有什么妨碍,可一旦回到京都,就不一样了,可能他对有些人造成了太大的威胁。
他摆摆手让李综出去。
闭起眼睛,正想歇息会儿,他突然想到之前陈莹说的话,她要请他吃鱼。
她钓得鱼!
萧隐一下站了起来,拿起件湖绿色的夏袍披在身上走出去。
临到门口,竟遇到萧月兰与齐月。
两个小姑娘显然是要来农庄住一阵子的,车上竟然带了许多的行李。
“哥哥,”萧月兰笑道,“你果真在这里!”
见到这妹妹,萧隐沉了沉脸色。
上回她冒然训斥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只信陈莹的话,他还记着呢,淡淡道:“你来做甚?你不是说不喜欢出门么,怎么来庄上了?”
“难得出来,也不错。”萧月兰打量他一眼,“哥哥要去哪里?”
“你问了作甚。”萧隐心想,他是不会告诉萧月兰他要去见陈莹的,不然妹妹肯定会跟过来,谁知道她又会胡说什么。
萧月兰看他好像心情不好,也不敢太过招惹,加之路上坐马车累了,便是没有再管,只让下人们把行李抬进去。
萧隐径直走去陈家的农庄。
今日虽然被髙纶打搅,吕氏受伤,没有钓多久的鱼,但加起来还是有十几条的,陈敏嘴馋,已经命人在院子里搭了烤火的。
夏日吃烤食,主子们坐在廊下有奴婢们扇风纳凉,下人们可是热得满脸滚汗。
见烟滚滚的,陈莹说道:“也别烤多少了,这些鱼,还有些肉够了,吃多了小心上火,反正还有厨房炖得汤呢。”
陈敏吃得满嘴的油,又给陈佑,陈彰拿了好些,笑道:“是了,不能吃太撑了,不然别的吃不下去,堂姐,我们明儿再去吧,我今日一条鱼都没有钓到!”
她这种性子,坐不住,便是再去几天也不会钓到的,陈莹斜睨她一眼。
外面有个小丫环过来禀告:“姑娘,王爷来了。”
刚才才发生偷袭的事情,他不去查么,还来庄上?陈莹站起来,拍掉裙衫上沾到的碳灰,就见萧隐已经走到了廊下。
他换掉了骑射服,踏步而来,看起来除了肩头也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了,陈莹上前行礼:“王爷,抓到嫌犯了吗?”
“死了。”他言简意赅,瞄一眼院中的狼藉,他们好像才吃过东西。
可她不是说请他吃鱼吗?
萧隐道:“你的鱼呢?”
陈莹一怔。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居然问她要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王爷有多饿呢!
不过这确实是自己早前说过的话,她不否认,陈莹蹲下来将盘子里最后剩余的一条小鱼递到萧隐面前:“才烤好的,王爷请用。”
巴掌般的一条鱼,烤得浑身漆黑,隐隐透出一点焦香,萧隐眼眸眯起来。
他今日救过她,还带伤过来,她就给他吃这个?
039
他怒意上来, 恨不得将盘子摔在地上,可陈莹好像丝毫的没有察觉,端着盘子, 十分好客的等他享用烤鱼。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还能装出如此天真的样子。
萧隐挑眉, 将鱼接过来,就在陈莹要走开的时候,扣住她手臂猛地往前一拉。
太过突然,陈莹是女子,本就没有多大的力气, 哪里禁得住他的袭击,没站稳,差些撞入他的胸膛,惊得瞪圆了眼睛。
萧隐贴在她耳边道:“本王要真吃了这鱼,你可知道后果?”
男人的呼吸径直落在脸颊上, 有些发痒,陈莹脸红了,她是存了戏弄的心,谁让萧隐仗着家世无法无天,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她没有法子对付,便是在这种小事儿上,好比上次在萧月兰面前说的话, 好比这次,小小的使个坏。
陈莹轻叹口气:“烤鱼真就剩这一条了,王爷若嫌弃,小女子也没有办法。”
说得很无奈。
萧隐垂眸看见她小巧的耳垂,近在嘴边,倒是有种咬一口的冲动,就像那日上元节咬她的手腕…他的怒气忽地消退了,为还玉簪来这里,为吃鱼来这里,真正为什么,他心里清楚。手指在她腕上逗留了片刻,他放开来:“本王今日就吃了你这条鱼。”
陈莹差些以为听错了,惊愕的朝他看,却见萧隐真的拿了那条鱼,将外层一剥便放入了嘴里。
没有嫌弃,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样的结果出乎意料。
这男人怎么会…想到他平日里的行径,如此张狂,哪里是会为别人委屈他自己的?陈莹一时倒觉得过意不去,讷讷道:“这鱼很不好吃吧,其实厨房还有鱼汤呢。”
见她语气不一样了,萧隐心想这鱼吃得不亏,他微微一笑:“那熬汤的鱼是你钓得吗?”
“是的,有两条鲫鱼,大的恨不得有一尺长。”
“鲫鱼不足为奇,要是你饵料下得好,在白鹤湖可以钓到乌鱼,或者鳜鱼。”萧隐比划了一下,“当然,你的鱼竿得长一些,不要像今日用得那种,太短了,只能在水浅的地方。”
“是吗?”陈莹惊讶,“你还知道这些?”
她以为他只懂得打仗,只懂得欺负人。
萧隐淡淡道:“本王知道的事情很多,”他倾下身子,拉住她声音微沉,“要是你愿意,都可以教你。”
他身上有种药香飘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肩头的伤口,陈莹恍惚间,都没有发现他突然离得那么近。
远处传来老夫人的声音:“王爷来做客,怎么你们如此怠慢?还不请王爷去堂屋坐着?”
好像被冷水泼了般,陈莹一下清醒了,心想她怎么能因为萧隐吃条鱼就改变了态度?他可是豫王!难道还能指望他像沈溶一样对自己百依百顺吗,可就是沈溶,背后都有个沈夫人,她连忙从萧隐身边逃了出去。
手掌感觉到一阵空,萧隐垂下胳膊,懊恼老夫人来得不巧,不然也许陈莹要给他亲手端来鱼汤了!
老夫人刚才听说萧隐来了,便是出来的,正巧瞧见萧隐的动作,好像要将自家孙女儿揽入怀里一样,。他显然是看中了陈莹,老夫人心想,好事儿是好事儿,但诗经里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也得有个求法。
“莹莹,你带敏儿他们进去罢,王爷来庄上,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
陈莹听从,连忙招呼陈敏三个从廊下去厢房了。
老夫人这才与萧隐道:“莹莹他们不懂事体,光是知道吃呢,叫王爷笑话了…听说王爷今日遇到偷袭,还受了伤,可严重?”
萧隐来是为陈莹,哪里有闲心与老夫人说话,只碍于老人家的面,不好做得过分,回道:“小伤而已,劳您记挂了。”
“哪里,还未多谢王爷借软轿一事儿呢。”
“不足挂齿。”他越发言简意赅了。
老夫人看出他心不在此地,暗暗好笑,心想陈莹真是像她母亲,容易把人的魂儿勾没了,就是不知这豫王可会就此来提亲?她想着,又有些忧虑起来,恐怕这桩事情定要经过皇后娘娘的首肯。
那自家这大孙女儿是不是还得入宫一趟?
她倒是想得越来越多。
过得一日,萧月兰派人来传话,请陈莹,陈敏去她们庄上坐一坐,生怕陈莹还在为萧隐曾经做过的事情生气,她甚至把萧隐的行踪都告知了,说他今日为要事回了京都。
这个小姑娘十分单纯,又很仗义,陈莹颇是喜欢,只不知她这回请自己去又为什么?她上回是已经说得很是清楚了。
老夫人很高兴:“萧姑娘相请你们便去罢,正好庄上的小厮在山上摘得不少野果,京都也不多见的,你们带过去让萧姑娘尝一尝。礼尚往来,下回也请她过来做客,吃点野味儿。”
她催促姐妹俩快些去。
原是一人一顶轿子,可陈敏却非得要同陈莹一顶,幸好她个头小,陈莹便是答应了。
轿夫们抬着轿子,在狭窄的小路上行走,晃晃悠悠的,陈莹有心思,显得沉默,陈敏盯着她瞧了又瞧,忽地凑到耳边轻声道:“堂姐呀,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做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