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那胆大的一脚踢上去,“谁白吃白拿了,哪天不是给你钱的,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来这里骗钱了,大人,您千万不要相信他!”
余文殊看那老人穿着半旧的棉袄,一张脸又黑又干,手上的皮也都皱了,一看就是辛苦劳作的,这样的人,会来找官兵讹钱,这是嫌自己命长?
“你起来。”余文殊命那老人,“好好说话。”
两个兵士急了:“大人,他是疯的,您不能信他啊!”
“给我闭嘴,旁边站好!”余文殊一声大喝。
两个兵士只得住口,互相看一看,都紧张的不得了。
那老人当然说的是真得了,他开的羊肉饼生意原本不错的,做的也好吃,所以才吸引很多人去买,他们便是其中两个,一开始也是花钱买的,后来发现老人好欺负,便仗着自己巡城兵士的身份,常常吃霸王饼不给钱,只说记在账上,问题是,账本在哪儿呢,自然在他们心里了!
老人没法子,总不能因为他们欠账就不做声音了,仍然继续做下去,可这两个人越来越不像话,后来不止自己吃,还拿了几十个请别人吃,这羊肉可不便宜,老人慢慢的就要亏欠了,他们一家也等着吃饭的,好几日晚上,老人都睡不着觉,心一横,就跑来这里讨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幸好今日遇到了余文殊,不然他投诉无门。
不过是羊肉饼子,又没有证据在手,一般衙门都不会受理的。
余文殊听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巡城兵士的俸禄也不算太差,不至于吃饼子还得赊账,很明显他们是故意的,就是不愿意给钱呢。
两个兵士给他一看,脸色发白的跪下来。
“你们叫什么?”余文殊发问。
“小人叫薛正。”
“小人叫王志和。”
此刻,又有几个巡城兵士回来换人了,见到余文殊都上来行礼。
“把名册给我。”余文殊道。
薛正一听,差点没晕过去。
余文殊翻开名册一看,脸色豁然大变,对左右兵士吩咐道:“把薛正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打!”
90 顶替
每个屋舍都备有巡兵的点名册,好方便上司考察,可这本名册上却没有薛正的名字,在他管辖之下,竟然有冒名顶替的巡兵,他岂能不震惊?
这也太大胆了!
眼见余文殊要对他下刑罚,薛正知道兵马司的棍杖是有多厉害,打下去,自己不死也得残废,连忙说道:“大人手下留情,小人刚才报错名字了,小人其实叫黄起高,刚才被大人威严所镇,小人害怕,一害怕就有胡说的毛病,小人真的叫黄起高啊!”
这话别说余文殊不信了,就是旁边的巡兵都想笑。
哪里会有人把自己的名字说错的?还连名带姓一个字不差的说错?
余文殊看一下名册,果然见里面有黄起高,那么,这薛正应是顶替黄起高的,他淡淡道:“不打你也可以,一会儿我问什么,你需得老老实实回答。”
“谢谢大人,小人知道什么,一定说什么!”薛正信誓旦旦。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薛正一愣,结巴道:“叫,叫,叫薛,啊不,叫黄大!”
周围巡兵终于憋不住发出了笑声。
余文殊又问:“你家住哪儿?”
这下薛正装不下去了,他还能随便说个自己住的地儿呢?可要说真的住址,一查便知他的真实身份,薛正脑门上的汗“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
他意识到余文殊是认真的了,他肯定逃不过去。
薛正再三思考,决定坦白,总比自己被打一顿来得好,便伏下身子道:“求大人饶命,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原本只是想来寻一个差事,正巧就遇到可以顶替黄起高的好事儿,小人岂有不肯的,可这不是小人的主意啊!”
余文殊沉吟片刻,又抬眼四处一看,只见原本围着的十几个巡兵少了几个,他点点头:“那是谁所为?你说出来,我可以少打你几板子。”
薛正脸色发白,嗫嚅道:“大人,您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么?”
余文殊明白他是怕说出来遭受报复,想一想叫同他一起的那个王志和过来:“把你们身上钱都拿出来。”
薛正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当然不敢再否认此事,急忙忙往外掏银子,同伙都承认了,王志和也只得跟从。
二人一共带了十几两的碎银,余文殊问那老人:“可够了?”
老人犹豫。
王志和喝道:“咱们就吃了你一点羊肉饼,能有几个钱啊!”
老人浑身一抖,忙道:“够了,够了。”
在上司面前,王志和还敢发话,余文殊这回饶不了他了,命人立刻把王志和拖下去执行杖刑。
很快,王志和的惨叫声便传遍了整个屋舍。
薛正跪下来磕头,颤着声音道:“小人身上实在就这些了,明儿一定会全数补上,还请大人饶命啊!”
“你记得便好,只顶替之名无可饶恕,你领十板子回家去罢!”这是驱除出五城兵马司的意思。
不过十板子还算轻的,养好了应该不至于残废,此乃不幸中大幸了,薛正苦着脸道谢。
剩下的巡兵见余文殊走后,不免窃窃私语。
这些顶替的事情他们司空见惯,像这几个屋舍都是百户周霖统领的,刚才那薛正自然便是他安插进来的了,只他们揭发出来,对自己一点好处皆无,还可能会招来不妄之灾,故而都当做没有看见。
今日余文殊既然发现了,他们本以为会借题发挥,把周霖找来算账呢,结果这位巡城御史竟然拍拍屁股走人了,算是令他们颇为失望。
一场好戏看不到了啊!
其实同时间,周霖也知道了此事。
他管理一百来个巡兵,自然是有自己的耳目的,刚才听闻薛正这个蠢货不小心在余文殊面前暴露了身份,当时真恨不得冲过去把薛正给宰了。
真是猪脑袋啊,早知道不该要了这个蠢蛋,那黄起高死了,名额给谁顶不好,怎么就选了这个人?居然连名字都能给报错!
蠢归蠢,运气还不好,非得这时候惹到那老头儿上门讨债,不然岂能被余文殊撞见?
周霖烦闷不已,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应付。
“大人,御史大人走了!”又有耳目来报。
“走了?”周霖怀疑自己听错了,“回家了,还是来这儿了?”
“反正没有再去各处屋舍,他甚至都没有问黄起高的事情呢,以小人来看,像是不会追究的意思,大人尽可放心。”
周霖皱起了眉头。
奇怪啊,这余文殊自从当了巡税御史,又做了杭州知府,政绩斐然,所向披靡,传闻此人手段高超,还油盐不进,怎么会就此收手,没有来审问他呢?
周霖想不明白,他这人乃是武将,弯弯绕绕的事情猜不出来的,他自己也知道,当下披了外衣便出了去。
此时,余文殊其实并没有回去,却是去了江家。
江兆敏刚要准备睡觉呢,听说他来,忙派人领入书房。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江兆敏倒上两盏茶,两人喝了提提神。
余文殊谢过,说道:“今日去巡查,发现竟有人顶替别人名号当巡兵。”
“嗯。”江兆敏并不惊讶,事实上,这事不管哪个朝代都有,只看为官的管不管罢了,他点点头,“你准备如何?”
“我想问下您,您兼为巡城御史时,可有发现此事?”
“既是兼职,自然力有不逮。”江兆敏坦言。
原来他也是知道的。
余文殊暗暗心惊,又有些不满,但一想到当时的情况,江家余家正处于危机之中,江兆敏定是不敢节外生枝,随后便有新任御史上任,他又管不了了。
“我知你做事果决,今日来此,定是犹豫。”江兆敏目光何其敏锐,“你是怕皇后出行一事有意外罢?”
“是。”余文殊道,“若我在此刻调查,定有不服的,万一惹事,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能因为一时贪功,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也是投鼠忌器。
这些人虽不过是百户,是巡兵,可若整理不当,却是危险万分的,他负责的乃是皇后的安全,岂能冒险?
江兆敏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那你是想我替你监察那几个百户的动向?”
他如今升任为都察院左副都御使,乃是三品官,权限自然是极大的,不过察看几个百户的举动,轻而易举。
“伯父英明。”余文殊站起来行一礼,“晚辈这里谢过了。”
“跟我客气什么,咱们同朝为官,自是以社稷为重。”江兆敏抚一抚颌下乌须,“也算弥补我当日疏漏!”
二人算是达成了一致。
这时候,周霖也敲响了程顺的大门。
事实上,周霖乃是程顺的外甥。
程顺坐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些好处。
比如周霖,他便做了兵马司的百户。
程顺是个勤奋的人,这会儿也还没有要歇息呢,正当在看书,听说他来,便有些不耐烦,见了见道:“你来干什么?这当儿不好好的巡城,还四处乱跑?马上皇后娘娘就要来同泰寺的,你事情给我办办好才行!”
周霖忙道:“舅父,您要帮帮我啊!”
“你惹事了?”程顺的眼睛瞪了起来。
“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周霖有些结巴,他是很怕程顺的,程顺不过才四十出头便已经是阁臣了,又是吏部侍郎,这吏部尚书的位置也是指日可待,当真是位高权重,要不是因他母亲是程顺疼爱的妹妹,他哪儿有胆子过来。
程顺听出了一点什么,厉声道:“你老实说,你到底做什么了!”
“就是,就是顶了几个名额。”周霖抹了一把汗,“舅父,我知道错了,以后定然不敢再犯的。”
这种顶名额的事情虽然到处都有,可要被揭发出来,却是大事,程顺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怒骂道:“你昏了头了!你是钱不够用还是怎的,竟然做出这种事?你还敢上门来,是怕我不打死你?”
周霖扑通一声跪下来:“舅父啊,母亲可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被您打死了,母亲可怎么活?我知道错了,只求舅父护我过这一关。”
听他提起妹妹,程顺缓和了一些,冷静下来道:“你把人撤出去不就完了,动作快一些,不要拖。”
“可是,已经晚了啊。”周霖低声道,“被余大人发现了,我不小心用了个蠢人,他自己报错了名字暴露出来。”
“余文殊?”程顺大吃一惊。
他现在在朝堂已算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可也有忌惮的人,而余文殊恰巧在其中之一,早在很久前,在章醇一事上,他便已经把余文殊当做自己未来的对手,因为他发现,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有些对手是势必不能与他并存的。
但是,他隐而不发,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别说江家余家强强联合,就是他现在顶头还有个首辅大人呢,他得慢慢等待机会。
可谁想到,他这个外甥不干好事,居然把把柄直接送到了余文殊的手上,万一他借此机会攻击自己,倒也不是容易对付的。
程顺气得一巴掌又呼了上去,把周霖打翻在地,斥责道:“尽给我惹事,我告诉你,这事了了,你也别给我在兵马司待着了,给我滚的远远的!”
周霖委屈道:“舅父还能怕他呢,您不是吏部侍郎么,把他弄下台,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过舅父既不愿见到我,我这就走了,舅父你千万别生气啊!”他爬起来,一溜烟的走了。
程顺陷入了深思中。
91 誓死保卫
说起刘氏为何要去同泰寺祈福,那还得回到一年多前。
皇帝对刘氏的宠爱一直未曾有人超越,可刘氏就是怀不上孩子,皇帝为此很是苦恼,太医都不知被骂了多少回,刘氏见他渐有暴躁倾向,便主动要求去同泰寺祈福。
这神佛是受众人信奉的,假使这样,也还没有孩子,只能说是天命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怪罪旁人。
谁知道,去了一趟寺庙回来,刘氏没过多久,竟真得有了孩子,皇帝狂喜之下,大赐同泰寺,命工部给庙里修了一座赤金的送子娘娘神像。
因刘氏怀有身孕,怕出行会有意外,故而等到她生下孩儿,身体也康复了,这才出来还愿。
现在离这一日还有两天,余文殊从衙门回来,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意。
江素梅看他那么高兴,自然要问了。
他就把一个卷轴文书递给她,笑道:“你打开看看。”
江素梅狐疑,不过一个文书,有什么神秘的,难道里面写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么?可这看着不像是圣旨呀。
她慢慢摊开来,只见这文书竟是锦绣所制,底图是美丽的大红芙蓉花,细纹俱是金线银丝所刺,流华溢彩,极为耀眼,她再看到上头写的字,差点就跳了起来,惊喜道:“是诰书啊!那我现在是诰命夫人了么?”
“是啊,江恭人。”余文殊拉住她的手,“早就想帮你求了,只一直未成得愿,如今也不算晚。”
“不晚,不晚。”江素梅连连摇头,“我都没有想过这些呢,还以为得等到我做祖母了才能有这些荣耀。”
印象里,好似只有那些侯爵夫人,或者太夫人这等上了年纪的,才会有诰命。
余文殊好笑,弹一弹她脑门:“你就这么小看我?”
“自然不是这个意思,相公您这升官就跟飞一般似的,谁敢小看你?不过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命罢!”江素梅这是实话实说。
到今日这个结果,着实是她没有料到的。
原本像她无父无母的身世,哪里能嫁入余家呢,就算嫁了,她也不能肯定自己能得到十全十美的生活。
然而,相公优秀忠诚,自己又生下了儿子,公婆都是好相与的,她觉得自己真是大大的赚到了。
现在还多个诰命,更像是别无所求?
余文殊拥住她道:“这是你该得的,别妄自菲薄,你可是我的妻子呀!”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被他环抱着,只觉全身暖洋洋的,好像化开了一般,轻叹声道:“执子之手,夫复何求呢。”
他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感慨,心花怒放,托起她下颌问:“嫁给我,可是欢喜死了?”
噫,立马就得意上了,江素梅环住他脖子笑道:“是啊,相公,妾身每天都是笑着醒的呢,天下再没有比你余大人更好的相公啦!”
历经这些年,她的外形也不多不少有了变化,褪去年少时的青涩,渐渐多了成熟的风韵,这一笑,当真是又娇又美,余文殊心头一荡,低头便吻了上去。
翠羽在外屋,见状忙不及的出去把门带上。
她现也成亲了,嫁的乃是余文殊的随从长德,他们同在杭州,时间久了,便产生了感情,可谓是水到渠成。
如今回到京城,她还跟往常一样服侍江素梅,只是身份换成了管事妈妈,当然,房里也添了几个年轻的丫环,都是她在管着的。
此时正是要吃晚饭的时间,余廷元准时来了,他越来越像个活时钟,总是在准确的时候做规划的事情,不早也不晚。
翠羽心想这孩子以后定是有大作为的,即便是大人,又哪里能有这种克制力?
可余廷元就是这样的,哪怕是玩得兴起的时候,说歇息便立刻歇息,叫人惊叹。
“小少爷来了啊,你先在外面玩一玩罢。”翠羽怕打搅屋里二人,连忙拦住余廷元,“等好了,奴婢会叫人说一声的。”
余廷元奇怪:“父亲母亲不在么?去祖父祖母那里了?”
“这个…”翠羽咳嗽一声,“少爷,少夫人有要事商量。”
“哦!”余廷元表示理解,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当官的,母亲常说,当官的事情很多,所以每日很忙,故而他常常见不到父亲。
父亲就是回家了,也很忙呢,常与母亲要相商的,他很自觉的道:“那我去书房了,你叫人把饭菜端去那里,再跟父亲母亲说一声,不用管我,慢慢相商。”
翠羽又咳嗽了几下,被口水呛的。
这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这孩子已经习惯,这会儿怕饿,直接就去书房用饭。
等到江素梅发觉晚了,一把推开余文殊,才知道余廷元已经把饭吃了一半,脸皮子便有点儿发红,嗔怪的斜睨余文殊一眼。
“下回可别这样了。”
余文殊却觉得没什么:“他也不小了,以后便是一个人用饭,也是可以的。”
他觉得对儿子不用太过亲昵,从小培养他独立才是正道。
江素梅幽幽道:“你现在不同他好一些,以后长大了,会懒得搭理你呢,男孩儿哪个会恋家?很少的,等他大了,我只望他还愿意与我一起吃饭。”
像余文殊,还不是娶了媳妇儿,便一门心思在媳妇身上了,与余二夫人又有多少话讲?
所以父母与孩子那么亲密的时光,其实是非常短暂的。
她又叫翠羽把余廷元叫过来,三人坐在一起用饭。
“等皇后娘娘去同泰寺之后,你得空,咱们得要去祖父那里一趟了。”自他们回来,还没有探亲访友,主要是余文殊太忙了,一来便做了巡城御史,还得了那么重要的任务,实在抽不出空。
余文殊点点头:“是该这样。”说完,他脸上却露出担忧之色。
“怎么了?”江素梅忙问。
“我前几日发现有人冒用去世的巡兵名号,领取俸禄,不过我没有追究,可这些天过去,竟是风平浪静。我托大伯父监察了那些百户,一无所获,除了有几人试图贿赂外,他们好似并不慌乱。”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大概同吃空饷差不多,江素梅想一想道:“也许他们真得觉得你不追究罢。”
也许罢。
可是,又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你是怕皇后娘娘出行会发生意外?”眼下就这件事最是紧要。
“嗯,只有这样,才是对付我最有效的方式。”一旦真出事了,他将会陷入极大的危险。
“那你多派些人防护啊。”江素梅被他说的也有些担心了,“尤其是皇后身边,你最好一刻不离。”
余文殊苦笑:“那些守卫的人便是巡兵啊,而且,他们应该不会真的对皇后怎么样,至多制造些骚动。”
他就是怕这些人当中出乱子。
江素梅看他脸色凝重,忽地一笑道:“你会不会想多了呢?这些巡兵真的闹事,那是要掉脑袋的啊,可比顶替的罪还要来的大。”
这倒也是,余文殊沉默一会儿:“也许真是我想多了。”
“不过你还是小心些,皇上很重视皇后娘娘,要我说,真有骚乱也就罢了,可皇后娘娘要是出了一丝一毫的问题,那都是大事。”江素梅觉得只要皇后平平安安,那应该就行了,毕竟余文殊立下不少功,总不至于出点别的小事,皇帝也会处置他。
余文殊笑道:“我知道了,菜都凉了,快吃。”给江素梅,余廷元一人夹了一筷子的冬笋片。
隔了一日,刘氏一大早起来,做盛装打扮,准备去同泰寺。
其实同泰寺离得并不远,也就两条大街的样子,可皇帝生怕有什么,昨日左吩咐右吩咐的,自己却又不陪着一起去,刘氏摇摇头,恋恋不舍放下女儿月仪公主道:“你们好生照顾着,别让她着凉了。”
众婢女连忙称是。
她刚要出宫,永和公主来了,上去挽着她的手道:“我同娘娘一起去。”
刘氏笑一笑:“好,你也是该求一求了。”
永和公主红了脸,她是二十岁才嫁人的,不过好在是公主的身份,不似常人那么困难,现嫁于谢家三公子谢琅,正满足于她的条件,这谢琅生得俊美无匹,性子也不错,不卑不亢的,只才学差一点,勉勉强强,她还算满意。
就是嫁过去一年,肚子没有动静,她婆婆就来暗示说不如也去一趟同泰寺,她这才来的。
二人说说笑笑坐上仪舆。
皇后出行,仗势自是隆重无比的,前一排护卫,后一排护卫,还有宫女,凤旗,常常一大串,半条街都能占满。
所以基本上,这队伍过去一会儿,也就到同泰寺了。
看起来很是顺利,余文殊松了口气,立在仪舆前,等候皇后与永和公主下来。
时隔这么多年,二人再次遇见,仍是同上一次一般,皇后是皇后,臣子是臣子,刘氏在仪舆里便已经见到他骑马的英姿,他的样子与脑海里的一般,并没有变化多少,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是身上的气质罢。
他更加沉稳了,却又多了一些温柔。
想当初她第一眼见到他时,他的眸光里并没有那样的颜色,那是为人夫,为人父所独有的平和。
刘氏走下来,走向了寺庙的大门。
同泰寺的主持领着一群僧人跪下来接驾。
皇后娘娘驾到,寺里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并无其他香客,十分安静,刘氏随主持去敬香,她也是满怀真诚的,这个女儿生下来,带给了她不少乐趣与希望,原本心中孤寂,总算是有些填补了。
永和公主也跪下来,许了愿望。
庙里众僧同时念起佛经,还有乐者奏佛乐,一片祥和之气,当真如神仙之地了,人人听得都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