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不过才十四岁,懂什么呢,作为舅舅,有些事,他必须得做下主张的!
俞朝清便跟着走了。
结果二人刚出大门没几步,就听一个低沉又动人的声音在左侧方道:“肖兰师弟!”
江素梅僵住了,额头上差点出了一层汗。
这人刚才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这儿又遇见?
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这回俞朝清没有了刚才的淡定,双颊火速的红成一片,好似做坏事被人抓到了一般,弄得余文殊十分疑惑。
他见俞朝清身后还有一人,下意识就往她看过去。
江素梅忙把头低下,余文殊见原来是个小厮,自然就移开了目光。
俞朝清咳嗽两声,化解尴尬:“原来崇礼师兄在这儿,我说怎不见你呢。”
其实今日他也被请了过来参加送别会的,结果他为江素梅着想,便没有去,只带着她在旁偷窥,如今还说起谎来,好似自己晚来了一步。
江素梅暗地里啧啧两声,把头垂的更低了。
余文殊笑道:“那边海棠开得不错,我绕了一圈。”
难怪先走还能碰到,江素梅心想,看来他刚才虽然表现的谈定,心中只怕还是有些生气,故而去散步一回,泄了烦闷也不一定。
俞朝清道:“原来如此,既然偶遇,崇礼兄不妨去我家坐一坐罢,让我为师兄饯行。”
徐瑄几个弟子中,余文殊其实暗地里也是欣赏俞朝清的,只是往常交流不多,今日,余家落于困境,俞朝清却并没有避开,还如此诚意邀请,余文殊答应了。
此行,兴许真是永别之日。
可世上并没有让他后退的事情。
他也不能后退。
只是临别前,或许与友人共饮一杯,也是将来可想起的一个美好回忆罢。
他大踏步随俞朝清往前去了。
江素梅跟在后面,看他长袖飘舞,潇洒自如,听他侃侃而谈,疏朗豁达,哪里像是一个将要去往龙潭虎穴的人?
不过也许,便是在京城,也是一样的凶险罢?
余文殊,这只是你的开始。.
未来,相信会有更多的困难在等着你!
就在她考量余文殊的前程时,一辆卖杏仁茶的小车从后面推来,车架上挂着的风车吹得徐徐转动,卖家吆喝着:“香甜的杏仁茶哟,二文钱一碗。”
高亢的声音立时穿透了大街小巷。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听见,手里握着零花钱,从各家各户中跑出。
街道上拥挤起来,江素梅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她惊呼一声,不由自主的往前冲了好几步。
本也没什么,只要收住脚步,平衡住身体,自是不会摔倒的,谁料到,余文殊听见声音,恰巧停下,她不偏不倚就撞了上去。
江素梅只觉自己撞到了一块钢板,脸颊生疼,那小厮的帽子也歪了,露出一头秀发。
“你…”余文殊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肤色白如凝脂,眉若远山,目似春水横动,他一下子就想了起来,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个字入耳,江素梅微一抬眼,与余文殊的对在一处,在这刹那间,他目中流转的华光,让她无所遁形,心知自己必是被看出来了,便忙把头低下去,在心里祈祷俞朝清快点来解围。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了!都是俞朝清干的好事啊!
看她表情复杂的立着,余文殊道:“你帽儿没戴好。”一边竟伸出手给她整了整。
江素梅僵硬的好像一块石头。
他离得那么近,身上的味道萦绕过来,好似春天里花的芬芳。
可是,却与他男子的伟岸并不违和。
他给她戴好帽子,便站远了。
俞朝清见到刚才那一幕,暗道不好,急得额头上都要流下汗。
之所以他让江素梅做小厮打扮,便是不想让人认出来,毕竟姑娘家是不好抛头露面的,可第一次冒险,居然就出了这种事,若是被余文殊发现了,对自家侄女儿还能有好印象吗?
他拿袖子擦了擦汗,勉强说道:“崇礼师兄,您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呢?”
“没什么。”余文殊却装作不知道,“咱们走罢。”
他面上并无异色,俞朝清松了口气。
江素梅却没法松懈。
虽然她没有想过要嫁给余文殊,可今日举动,只怕谁都会猜她是为接近余文殊才女扮男装,行这鬼鬼祟祟之事的,实在是冤枉!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并不想被人如此认为。
江素梅一路上心情都不好,结果俞朝清竟然还跟余文殊提起她,说自己的侄女儿是江家的三姑娘,听说去余家做过客云云。
好罢,真是越抹越黑了!
江素梅恨不得去把俞朝清的嘴巴给捂上。
好不容易到了俞家,她找到机会去换回女装,俞朝清在外面道:“你也在这儿用饭罢,一会儿来书房。”
江素梅正想要好好同他讲一讲,让他别再做这种事了,当下便忙去换衣服。
敲响书房的门之后,她酝酿好情绪,准备给俞朝清当头一棒,好让他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应该怎么当一个合格的长辈。
结果,门开了之后,她抬头一见,面前竟站着余文殊。
除了他,书房里便再没有别人,俞朝清连个影子都不见!
江素梅的火一下子窜上了头顶,她刚才十分生气,只想跟俞朝清说个清楚,谁知道却又一次的被他给坑了!
“江姑娘?”余文殊含笑看着她。
他发现小厮的真面目时,她便是这个又恼又羞,又无处发泄怒火的样子。
看来,这两次都非她本意。
可江素梅哪里知道余文殊的想法,她只知道自己又在这个男人面前丢脸了,当下咬了咬牙道:“不知余二公子在此,我原是来见小舅的,打搅了!”
那语气里甚至都透出一股悲愤,余文殊何许人也,自是猜到江素梅应是被俞朝清给骗了,才会如此。
余文殊有些好笑,但见江素梅对自己避之不及,又不太舒服,淡淡道:“姑娘便那么不喜见到在下?”
那双眼眸滟潋生辉,夺人心魄般的看着她,江素梅的脸颊不由有些发红。
“男女授受不亲。”她给了一个很官方的回答。
想他之前如骄阳当空,所到之处皆是赞美,京城闺秀无有不愿见他的,可自祖父致仕之后,一切不复存在。
余文殊负手而立,下颌微抬道:“亲与不亲,看形势也!”
这下江素梅不高兴了,她才没有因为余老爷子倒台才不待见余文殊,他也太小看人了,只当自己原先也中意他,这回才改变主意么?
她略带嘲讽的道:“形势已定,故一切定,余公子已非众人眼中良配,实属正常!”
这话是故意刺激人的,余文殊听出来她在生气,见她板着脸,又忍不住笑了。
当初在余家,她路过他身边时,一步一步小心自持,与当初在香山时的表现截然相反,直到这时方才又露出一些本性。
他沉吟一声道:“那姑娘觉得谁家形势大好,又谁是姑娘的良配呢?若在下猜的不错,姑娘定也是要嫁入官宦之家的,朝中风云,岂能预测?故在下认为,最安稳的将来,只掌握在自己手中,唯尽力尔。”
意思是,不管你如何选择一条安稳的道路,那都不一定是妥当的,只有当自己拥有了力量,懂得审时度势,才能真正的左右命运,然而,即便是这样,也仍然不能保证万全,只有尽自己的全力。
江素梅没想到他认真起来,听完也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字字真言,余文殊如此年纪便有此等觉悟,当真少见。
她颔首:“小女子受教了。”
余文殊问:“那姑娘还是坚持在下不是良配的说法么?”
这…
江素梅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
见她愕然,余文殊朗声一笑:“在下也不知何时才能从长沙回来,姑娘可以慢慢考虑。”
假如他回不来,自是不用得到这个答案。
江素梅面上发红,不好意思留下来,便要告辞。
谁料余文殊又来了一句:“恕在下冒昧,一游居士到底是何意?”
这下江素梅窘了:“你,你哪儿看到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是我?”
“自然是在香山见到的。”余文殊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只觉分外清丽,好似枝头挂着的果实,咬一口,定是芬芳四溢,他往前一步,“我早就想知道答案,可惜并无机会,今日既然有此机缘,在下也不想错过。”
他身材高大,只是小小一步,却像是拉近了好大的距离,江素梅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她不由自主退后两步,回答:“一游便是到此一游啊,并无什么特别的含义,这来青轩,我仅来此一回,自是一游。”
“原来如此。”余文殊莞尔。
这一笑若被人瞧见,又要倾倒无数。
此刻,身周似乎都弥漫着他的味道,江素梅待不住,再次告辞。
这次余文殊没有挽留,看她离去,暗暗一叹。
想这京城多少闺秀,见过的也是不少,唯有江素梅,先见其人,再见其字,后与她相遇,如此之近。惊鸿一瞥,纵是再不相会,终究留下了浅浅的痕迹,竟是忘却不得。
只是,他身负重任,必得前行,能行多久,自己尚不可知,有又何余力再涉及其他?
未竟之志,实太多!
他回书房缓缓坐下,抬眼一看,又见到了那样的狂草。
俞朝清把上回江素梅写的字,挂在了书房的墙壁上,从没有取下来过。
余文殊心想,空中流云如此洒脱,谁不想过此等日子,可一个人总归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即便江素梅内心渴望,到头来,她只怕也要失望罢?
不过仍愿,她能得一个好的结果。
28 敬王府一行
在余文殊离开之后的半个月,夏天到来了。
知了飞上了枝头,整日的喧闹,每个院子里总能见到几个婆子拿着竹竿驱赶,好让主子们有个清净的午觉可睡。
然而,这几日,江如梅却怎么也睡不好。
算算时间,都过去了快两个月,怎的敬王府丝毫没有消息呢?她那日明明见到敬王,他如此爱慕的眼神,一直罩在自己身上,若是如此,便该派人来了啊,就算暂时不谈婚事,请去做客总是可以的。
可什么都没有。
江如梅便有些忍不住,生气起来砸了好几个碗碟。
如此过了几日,双花忽然来报:“姑娘莫气了,敬王府来人了!”
江如梅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衣服也来不及穿,只着一个绣着梅花的兜肚,催着问:“谁来了,来了干什么呢?快说啊你!”
双花就有些胆怯了,小声道:“只听说是个妈妈,旁的不知呢,在老太太房里,也听不到啊。”
“没用的东西!”江如梅白她一眼,自己翻了衣服穿。
双花跟水萍连忙上去服侍。
她穿戴整齐后,便前往二老那里。
敬王府确实派了一个妈妈来,正跟老太太讲话。
“老王妃高兴,想请众家聚一聚,听听戏,上回去余家,老王妃便很是欢喜呢,说热闹了才有意思,嫌府里太过冷清了。”那位妈妈笑着道。
老太太自然答应了。
未免家里妇人自作主张,老爷子最近总是要提点老太太一回,便说起过敬王。
说敬王还是很得皇上信任,且为人正派,京城里好几件贪墨大案都是他主持的,惩处了不少贪官,话里话外都透着敬重,如此,老太太岂会拒绝敬王府的邀请?
等江如梅到的时候,那妈妈已经走了。
江如梅感到十分的失望,却仍然很殷勤的伺候老太太,端茶削水果,一派孝顺。
老太太只斜眼瞧着。
这孙女儿她清楚得很,虽然看着变了,可骨子里难改呢,不过上回却是做得聪明,没有叫人拿到把柄,还吸引了敬王的注意,要说起来,手段还真不错。
只是啊,她一个庶女能怎么办?
身份在那里摆着,敬王再昏了头也不可能娶她做继室的,老王妃非闹死了不可,但做侧室呢,他们江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好歹江兆敏也是掌有实权的吏部郎中,为人精干,哪里能送女儿去给人家当姨娘的?便是王府也不行,老爷子也不可能同意,所以怎么说,这孙女儿与敬王的事情都成不了。
见她嘘寒问暖,老太太只道可怜,好好一张脸儿,生生是浪费了。
还是以后寻个人家再说罢,小门小户的嫡子兴许还能行。
老太太虽然心肠狠毒,可对子孙的婚事安排都不会太不上道,就是当初对江素梅,也不曾说随便就挑个儿的,毕竟这么大一个家族呢,真要乱来,迟早得倒了。
可江如梅哪里晓得这些,她还暗自高兴得很,小心试探老太太敬王府的事情。
老太太便说老王妃请她们去。
江如梅顿时就放了心,笑容满面。
过了几日,一家子又去王府。
那府邸自不用说,不比余家差,也是建了几百年的大府,不知多少皇亲国戚住过的,古朴大方,大的没个边儿,那园子走一圈得半个时辰。
江素梅现在对这流程是熟悉的很了,也有了几个认识的姑娘们,便聚在一块儿说笑,江画梅也在其中,她听了江素梅的话,最近爱跟江梦梅亲近。
武氏原先还很防备的,后来见江梦梅有两个姐妹带着,总是比自己缩在一个地方好,也就不太管了。
这次,余家的人也还来的,只是,余二夫人身边再没了众星拱月的气势,偶尔有人提到余文殊,众人的眼睛里也没了那些热情,可叹世态炎凉。
故而余文君的心情很差,暗地里骂她们狗眼看人低,最后竟只拉了江素梅说话,倒是叫她受宠若惊。
“原来你小舅便是我哥哥的师弟呢,竟才知道。”余文君道,“你早先怎不说呢?”
江素梅心想,没机会说啊,再说,说了干什么呢?
她本来也没有想让余文君高看她一眼。
她讪讪一笑:“没想起来,再说,我小舅与二公子像是也不太熟。”
“怎么不熟?”余文君笑道,“我哥哥临走时,还在你小舅家吃了一顿饭呢,我们这才知道的。原本哥哥可不随便在别人家用饭,他好几个师兄弟,都没有过的,只在王大儒家留过。”
“哦?”江素梅一愣,原来俞朝清的脸面还很大啊!
却不知余文殊看重他哪一点?
此前江素梅对自家小舅还是很有信心的,可上回他那愣头青的举动把她给惹恼了,江素梅便觉得俞朝清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嫩着呢,而且还不会管家!
想想,槽点挺多。
不过罢,总是有一点值得肯定的,俞朝清有一颗赤子之心。
你看,余家都到这个田地了,他还在相信着余文殊,觉得他一定可以东山再起,还让她嫁给他,这是一种多么叫人感动的执着跟单纯啊!
江素梅扶额。
那天,她跟俞老太太一起好好教育了俞朝清,尤其是俞老太太,恨不得就拿鸡毛掸子打他了,俞朝清这才认错,但愿以后他别再使出这种法子给她找相公了!
众人闲话家常后,便又去听戏。
江画梅悄悄凑到江素梅耳边道:“四姐不安分的很呢,我瞧她坐立不安,定是要寻个机会去会一会敬王。”
“估计不成的。”江素梅指一指后方,“没见老太太今儿特特多带了几个婆子,光是四妹身边便有两个,看得死死的,她哪儿走去呢。”
江画梅张大了嘴巴:“三姐,你眼睛真尖,我都没发现啊,这下四姐惨咯。”
“管她呢。”
二人正当说着,江画梅一下子又瞪大了眼睛:“敬王来了。”
江素梅嘴角抽了下。
好么,佳人不去,主动来寻啊。
她也懒得理,只顾着听戏。
可江画梅天生八卦,却不放过,只在她耳边小声描绘所见。
结果,事情来了一个意外的转折。
江如梅没有在敬王面前走一遭,江念梅却神一般的达成了。
只因敬老王妃忽然点她的名字,说她懂得听戏,叫着坐一起。
她风姿卓越的一路走过去。
敬王的眼睛直了。
要说敬王身边的美人,艳丽的不是没有,可若江念梅这般有几分仙气的却少,可以说,敬王从没有见过此等风格的,他顿时就忘掉了江如梅,满脑子里装得全都是江念梅了。
不过好歹也是要脸面的人,不能太过轻浮了,敬王装作不在乎,同老王妃说了几句便向众人告辞而去。
江如梅原本还想去试一下,奈何两个婆子盯得紧,她完全无法施展,气得都要吐血,眼看敬王到最后都没有朝她这里看一眼,江如梅面如死灰。
她有种感觉,自己这次又要失败了!
仍是拜老太太所赐,老太太像是事先就预知了,才叫人那么看住她,让她什么都做不出来!
李氏心里却喜滋滋,说不出的惬意。
敬老王妃如此做,怕是有意图的,莫非是想要江念梅做她儿媳?
敬王英明神武,又得皇帝看重,实在是一门好亲事啊,最重要的是,他虽然有过妻子,可并没有儿子啊,这便与平常的没有多少差别。
回去的一路上,李氏便忍不住同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点点头:“若真是,也还不错。”
“什么不错啊,人家可是王爷。”李氏笑。
“咱们念姐儿也是万里挑一的。”老太太自信满满,她自然也瞧出来了,不过也有些担忧,“我见那敬王是不是有些…”才看中江如梅的,这换了一个,便又看中江念梅了。
李氏倒不在意:“如姐儿长得好,众所周知的,哪个看到不喜欢,可咱们念姐儿不一样,更是比她端庄,有大家之风,谁都晓得该娶谁当正妻的。”
“倒也是。”老太太沉吟一声,“如姐儿到底是没教好,这次幸好我早有准备,不然不知她还做出什么事呢。”
“可不是,还是三弟妹的错,总是咱们府的姑娘,教的好了,嫁到好人家,对咱们都是有益的,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李氏趁机又告了武氏一状。
老太太便沉下脸:“小家子气,我原本也不该要了她!”
李氏就笑了:“母亲别气,好歹也没其他的事了,等过几年,三弟妹总是会明白事理的。”
老太太又夸她:“还是你大度。”
这里婆媳两个和睦美满,武氏气得翻天覆地。
刚才要上车,老太太竟让她跟姑娘们挤在一起,可见那二人是有话要说,还不给她听见,武氏能不火大么,又在江画梅身上出气,骂得她眼泪汪汪。
到府后,武氏下车就问李氏:“大嫂你好啊,竟撺掇着婆母,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呢?”
“哎哟,三弟妹你多心了,是母亲气闷,马车小么,少个人坐舒服一点,哪里有什么事啊。”李氏轻松带过。
武氏没法子,恨恨的一跺脚走了。
这次事情之后,最闹腾的大概就是三房了。
不止武氏跟江兆年闹,罗姨娘带着江如梅也跟江兆年闹,都是要他给女儿找门好亲事,把江兆年都要弄疯了,他没法子,便去烦老太太,反正老爷子是不敢去惹的。
可老太太怎么满足他,嫁女儿又不是菜场卖东西,价钱给足就卖了,再说,你东西也要好啊!
这两个孙女儿,一个胆子小的像老鼠,拿不出手,一个是心比天高的庶女,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有个好姻缘呢?
她又不是天上的神仙!
29 出招喜转悲
老太太忍不住把江兆年骂了一通,讲他成天不做事情不说,一个大男人还管不住两个女的,跑到老人跟前发疯。
手指头差点戳到他脸上,江兆年便不敢了,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武氏跟罗姨娘后来就发现,要找江兆年不容易了,他索性这都不着家了啊!
两个人气死,武氏回了娘家一趟,罗姨娘的娘家也来了一趟,各自寻各自的法子。
这当儿,安陆伯府传来好消息,江慕梅有喜了。
李氏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女儿有了孩子,便是有了最根本的依靠,若是儿子,那就更好了。
一家子兴高采烈的去探望,顺便联络下感情。
江慕梅红光满面,整个人胖了一大圈,精神也很好,她婆母专门派了一个在生孩子方面可称“大学士”的妈妈照顾,十分的妥帖。
老太太几个满意的很,众人团团坐下,欢声笑语。
李氏很快就去找江慕梅偷偷说话:“请了大夫看,可知道是男是女呢?”
江慕梅小声道:“说是男孩呢。”
“哎哟,太好了!”李氏拍起手来,“你一举得男,亲家老爷,太太可要高兴坏了。”
安陆伯府的大儿子现今还未有子,确实二老都把希望寄托在江慕梅这一胎,要是顺利生下来,她的地位肯定会抬高不少。
江慕梅却叹口气,面显不愉。
李氏忙关切问:“又怎么了,你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能这样,有道是笑口常开,孩子生下来才好呢。我见亲家太太待你很好,多体贴,样样都给你准备了,多好的福气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她嫁到江家,老太太可从未这样对待过,倒是她的儿媳妇蒋氏,她却是用了心的。
江慕梅身子扭了扭,撅嘴道:“还不是那两个通房,现在可得劲了。”
她有了孩子,那房事就不太好行了,故而,沈珏肯定要常往通房那里去,还是理由十分充分的,她想到了心里就不太舒服。
李氏啧啧两声,摸摸她脑袋:“这不是人之常情么,你这傻孩子,可不要为这个闹别扭,亲家太太只当你不懂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