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也跟着去瞧。
玉珠跟珊瑚倒是害怕,捂住耳朵躲在门后面,只探了头出来。
“砰,砰,砰…”
爆竹窜得老高,在半空狂啸。
沈月华抬头看向天上,那火星子只是闪了闪就熄灭了,只留下震耳的声音。
王敏兴奋的蹦来跳去,也要去放,洪氏忙拦着,怕她烫到手。
王宝善却叫王敏试试。
洪氏又说王宝善太过纵容王敏。
沈月华袖手瞧着,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王敏最后还是放到了一个,哈哈大笑。
王氏招呼道:“快洗洗手吃饭了,菜都凉了。”
几人便说笑着进了屋。
红烛高照,尽管外面天寒地冻,关上门,却是一屋子的温馨。
然而,西平侯府,此刻却不是那么热闹。
爆竹虽然也放了,可吃饭的人就只有贺琏跟贺允宁。
贺允宁胃口不太好,吃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
贺琏问:“吃饱了?”
贺允宁点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
贺允宁两只小手在桌肚子底下扭来扭去,好一会儿,才大着胆子道:“爹爹,孩儿能不能出去玩一会儿?亥时前就回来的。”
“去哪里?”贺琏抬起眼。
“去姐姐那里玩。”贺允宁小声回答。
贺琏皱了皱眉。
“孩儿保证不会惹事,爹爹就答应罢?”贺允宁恳求道,“爹爹可以叫人跟着一起去,孩儿只是想念几个姐姐了。那时候孩儿住在姐姐家里,她们待我很好,珊瑚小姐姐给我做鞋子,比金铃做得还好,穿的暖和,玉珠小姐姐也疼我,陪我玩儿,姐姐给我讲故事听…”
贺琏本想拒绝,可一看自己儿子那张小脸,却是硬不下心肠。
刚才那番话显然是真心的,只是相处二十天,他竟是有感情了,贺琏点点头:“那你去罢,记得准时回来。”
贺允宁大为高兴,忙道:“孩儿记住了,要是没有准时回,孩儿愿意抄书。”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到责罚,贺琏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姐姐叫我这么说的,姐姐说,爹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我好好说,爹爹就会批准。”
“哦?”贺琏脑海里浮现出沈月华的模样。
她对待孩子好像很有办法。
不过听雷管事说,她和离却是因为不能怀上孩子,这对于任何女子来说,都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可她的脸上一点看不出来,极是乐观。
“爹爹,那孩儿能去了吗?”贺允宁催问。
贺琏回过神,叫人去把雷管事请来。
雷管事听说贺允宁要去沈月华家里,脸上便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
“明儿早上也能去么,少爷何必要今日去?”
“我想去跟她们玩升官图,姐姐说要是我赢了,给我在脸上贴纸呢!”贺允宁还在惦记这件事情。
雷管事叹了口气。
府邸已经够冷清了。
几年来,侯爷都是一个人过的新年,他有时候主动留下来陪伴,侯爷也不要,今年好不容易有儿子在身边,却要去别人家。
雷管事想得鼻子都发酸。
他很想劝贺琏再去娶个夫人,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难道侯爷的这一辈子都要独身终老吗?
“雷管事,我在亥时前就回来的。”贺允宁拉了拉雷管事的袖子,“我又不是不回了,我还得陪爹爹过新年呢。”
贺琏淡淡道:“你送他去罢。”
雷管事应了声。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贺琏。
贺琏正拿了酒盅,放在嘴边,也没有饮下去。
想当年,夫人还在的时候,侯府的新年多么热闹!
那时候,侯爷笑得多开怀啊!
雷管事抬头抹了抹眼睛,他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贺琏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他急步往前而走。
外头有人敲门。
王氏正坐在沈月华旁边看他们玩牌,便起身去开门。
回来的时候,她满脸的喜气,大叫道:“小侯爷来了!”
沈月华手里的牌一下子掉了下来。
“你又是逃出来的?”她见到贺允宁,连忙询问。
贺允宁摇头:“我跟爹爹请示过,雷管事送我来的呢。”
雷管事也跟了进来。
沈月华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这会儿要来呢?”她又问。
“我要玩升官图!”贺允宁摩拳擦掌,“姐姐,咱们快来玩罢。”
洪氏已经把位置让了出来。
王敏却叫道:“干什么要跟他玩,娘,你坐着!”她瞪着贺允宁,“你老往这儿跑干什么啊,烦…”
洪氏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小声警告:“他可是小侯爷,你别给我胡说,惹恼了,能给你打板子!”
王敏气得脸通红。
贺允宁看她一眼,冷哼了声,大咧咧坐下。
上一回他在他们家只是一个苦孩子,如今身份一变,却是人人都不敢得罪的侯府少爷了。
不管是玉珠,珊瑚,还是王氏等人,他们的态度也都有了转变。
唯有沈月华淡淡道:“只要上咱们家来,他就还是原先的李余佑,你们照样像以前那样,不然还有什么意思?允宁,你说是不是?”
贺允宁忙点头:“是啊,别跟我那些丫环一样。”
众人这才随意了点。
“小侯爷,要不要吃点咱们自个儿包的春卷儿?”王氏端来一盘。
那春卷炸的金黄金黄的,冒着香味。
贺允宁“咕咚”咽了下口水,连连点头。
王氏给他拿来筷子。
他一下子吃了四个进去。
王氏高兴的直笑。
雷管事在那儿抽嘴角。
明明侯府的晚膳都是有名的大厨掌勺的,堪称天下美味,可小侯爷在这里,却像是穷苦人家跑出来的孩子,没有吃饱一样。
哎,怪不得侯爷觉得他丢脸。
雷管事都有些尴尬。
“雷管事,你也尝尝,可好吃呢,我觉得比咱们家里的还好吃!”偏偏贺允宁还招呼他。
雷管事呵呵笑了两声:“少爷吃就行了,我饱的很。”
贺允宁就又吃了两个。
沈月华让珊瑚把升官图拿出来,这游戏也不拘人数的,王敏看着有趣,也要玩,便五个人玩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又有人敲门。
王氏闲着,去开门,进来后笑眯眯凑到沈月华耳边说了几句,沈月华便站起来出去了。
赵兰修立在门口,看见她时,她脸上还贴了两张纸条,偏还一脸认真的道:“你这会儿又来干什么,我忙着呢!”
他扑哧笑了起来。
第24章 观察
沈月华秀眉一拧,转身要关门。
他手探过来,扯下红纸条,笑道:“跟谁玩呢?”
“关你什么事。”沈月华摸了摸脸,确保再没有纸条贴在上面。
月光下,那张脸宜喜宜嗔,娇艳动人,就好像今晚在灵湖边盛放的绚丽烟花,可望而不可即,赵兰修一时看得入神。
“你有事?”她半关着门询问。
“只是来看看你。”他笑了笑,“我还不习惯没有你的新年。”
她的眼帘垂下来:“总是会习惯的,我娘孤身一人,有我这个女儿以后陪着过年,也不错。”
他静默片刻,“我想到你,就能看到你,现在这样,也是不错。”
她不知道说什么,指了指院子:“他们还等着我去玩。”
他眼眸微微变窄,怒气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大年夜,他毫无心思庆贺,勉强应付完就来看她,结果沈月华却一点不肯抽出时间,才说了几句话,这便要走了。
想往年,她与他,哪一刻不是腻在一起?
她以为和离了,就真的和离了吗?
她的心怎么那么狠?
赵兰修感觉自己要气得吐血了,但是他必须告诫自己,不要发作。
沈月华有时候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你来硬的,她能更硬。
他挽留她:“只等一会儿…”
“姐姐?”同时间,贺允宁也来了。
他不见沈月华回来,玩的不太尽兴,便自个儿出来找。
赵兰修看到这小子,火气更重。
跟他猜想的一样,只要这孩子在,准能经常坏他的事情。
然而,王氏一句“小侯爷”又让他凌乱了。
“他不是月华认的弟弟?”
王氏跟出来,其实是为阻止贺允宁打搅二人,让他们好好说一会儿话,在王氏的心里,总是还存着一点希望的。
听到赵兰修问,王氏笑道:“哪里呢,是小侯爷调皮,溜着出来玩的,他其实是侯爷的儿子。”
“哪个侯爷?”
“西平侯。”
赵兰修心里一跳。
沈月华终于还是知道贺琏的身份了!
只是,贺琏的孩子怎么会跟她扯上这样的关系呢?
“姐姐,姐姐,咱们继续去玩罢。”贺允宁也不管赵兰修,伸手去拉沈月华的袖子。
沈月华笑着道:“好,好,这就去。”
见她对贺允宁柔声细语,赵兰修脸色一沉,抬脚就往里面走。
“你干什么?”沈月华奇怪道。
“不就是升官图么,我也会玩。”他一拂衣袖,走在最前面。
这升官图,沈月华以前在赵府的时候,闲极无聊,便会跟两个丫头玩,输了也是贴纸,所以赵兰修看到她脸上的纸条时,便知道她是在玩这个。
王宝善跟洪氏见到赵兰修来了,都有些吃惊。
毕竟两个人已经和离了,怎么还上家里来了。
王敏却高兴的扑上去,叫道:“表姐夫,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啊!娘说你同表姐闹别扭,所以不来了,表姐夫,是不是啊?”
洪氏忙去拉王敏。
小孩子哪里知道和离是什么意思呢,所以大人都是随口糊弄的。
赵兰修笑了笑:“闹别扭也会和解啊。”
王敏点头:“我爹跟我娘也老吵架呢,一会儿就好啦!表姐夫以后可不能再跟表姐闹了,表姐会伤心的!”
赵兰修看看沈月华,笑道:“好。”
沈月华无奈。
雷管事立在墙角,不声不响的看着。
赵兰修坐下来,拿起骰子道,“再开一盘。”
贺允宁第一个响应。
他给沈月华贴纸条的心愿还没有达成呢,沈月华脸上的纸条都是玉珠贴到的,所以他的兴致很高。
沈月华这会儿也不好赶赵兰修走,便只得随便玩几盘,心想,他肯定待一会儿也就走了。
到底好些人在呢,他总是尴尬的。
结果才不是这么回事。
赵兰修玩得很投入,转眼间,十几盘就过去了。
眼见天色不早,沈月华便要收骰子:“允宁,天不早了,下回咱们再玩罢。”
贺允宁最后终于赢了几把,给沈月华贴了纸条,心愿已成,又想到答应过父亲要在亥时前回去,便告辞一声,同雷管事走了。
赵兰修看着他的背影,眉心一簇。
据他观察,沈月华对贺允宁很有耐心,贺允宁也很喜欢她,如此说来,这二人还有可能会经常来往。
“你还不走?”沈月华瞪着他,“想赖到什么时候啊?”
他拍拍衣袍,把脸上的纸条扯下来:“这就走了。”
以前也不见他喜欢的,她同玉珠,珊瑚玩的时候,他最多瞧几眼,丝毫没有兴趣,这会儿还玩了这么久,沈月华完全不晓得他想干什么。
王氏却还留他吃宵夜。
“天寒地冻的,肚子容易饿,赵大人,我给你下一碗饺子,你吃过再走。”
赵兰修又坐下来:“麻烦您了。”
沈月华去扯她娘的袖子,憋着声音道:“你多什么事儿啊!”
“怎么了,好歹是前女婿,就当是来看看咱们的,我下碗饺子不行?”王氏瞪她一眼,去厨房了。
洪氏宽慰沈月华:“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嫂多喜欢赵大人,他既然来了,还是得好好招待不是?也不是说和离了,这面都不能见了。”
沈月华叹口气。
王宝善一家也告辞走了。
她看赵兰修吃饺子。
烛光摇曳,在他身上晃出斑斑点点的光,眼前的人像是真实,又像是虚幻的,在这瞬间,她觉得那三年,就好像一场漫长又华丽的梦。
幸好她是个穿越者,经历过生死离别,不然这般的结果,如何承受?
想透了,人生也不过尔尔。
不管是幸福,快乐,还是痛苦,悲伤,总有终结的一天。
在此之前,无论如何,还是让自己开怀起来罢。
他吃完饺子,抬起头,只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但眼神却又是散的,不知落在了哪个不知名的地方,有时候,她就好像天上的一片云,让人丝毫没有什么踏实的感觉。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放不开罢?
因为他仿佛从来都不曾真正的拥有过她。
沈月华站起来收碗,收筷子。
他立在她身旁,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片刻后道:“我走了。”
她点点头。
他便走了。
夜空里,又响起了爆竹声。
贺允宁跟雷管事来到了侯府门口。
贺允宁下车后,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姐姐的相公?”
雷管事道:“不是。”
他拧起了眉:“可是,如果不是姐姐的相公,他为什么老是来呢,还跟姐姐看起来很好,我有次见到…”
“见到什么?”
他摇摇头:“那姐姐是没有相公的吗?”
“嗯,沈掌柜和离了。”
“和离?”贺允宁哦了一声,“我听表哥说过,和离就是成过的亲不算了,那姐姐还能再嫁人咯?”
“当然可以。”
贺允宁高兴的问:“那姐姐可以嫁给我爹吗?”
雷管事:“…”
“可以还是不可以啊?”
“可以,不过…”
贺允宁已经往里跑了:“我叫爹去娶姐姐回来,她就能天天讲故事给我听了!到时候,玉珠,珊瑚也能住到侯府来呢!”
雷管事一头汗,叫道:“少爷,你别乱说啊,小心被侯爷打!”
听到“打”字,贺允宁果然停下了脚步。
“爹爹会打我?”他有些惊恐,“为什么啊?”
雷管事暗地叹了口气。
夫人去世的时候,贺允宁才出生几个月,可以说对他的母亲没有丝毫的感情,所以提到夫人,他跟侯爷的情绪是截然不同的。
于贺允宁来说,母亲只是一个称呼,是一个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他性子本又开朗,所以更多的只是觉得遗憾。
故而,重新找个母亲,他可以很轻松的说出来。
可侯爷就不一样了。
若是贺允宁去同他提这个要求,雷管事不敢想象,侯爷会是怎样的心情。
“少爷,这话不能随便说的。”雷管事思考了一下道,“侯爷还想着夫人呢。”
贺允宁皱了皱眉:“我也想娘啊,可是娘去了天上,再也不会回来了。爹爹就是再想,又有什么用?”
雷管事噎了噎。
“雷管事,你也去过我外祖母家的,你看舅父,除了舅母外,还有两个姨娘呢,爹爹为什么不能学舅父呢?咱们家里人好少,外祖母家就不一样,表哥,表姐,表妹好多啊,真热闹!”贺允宁很羡慕。
到底是小孩子,尽管聪明,又哪里能了解世间复杂的情爱?
雷管事摇了摇头,劝解道:“少爷,你想让侯爷娶沈掌柜,也不是不可能,可这事儿不是一下子就能成的。一来,少爷没问过沈掌柜的意思,你怎么晓得她肯呢?二来,少爷也不知道侯爷的心思,对不对?侯爷跟沈掌柜都没怎么说话呢,哪里好成亲的?”
贺允宁似懂非懂。
雷管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到了一个比喻:“少爷要是没有跟沈掌柜相处二十天,也不会喜欢她罢?”
“那当然,之前我也不认识姐姐啊!”
“这就是了,现在侯爷也没有跟沈掌柜相处啊,怎么好成亲呢?少爷,要是我随便从路上拉一个姑娘来当少爷的娘亲,少爷也不肯罢?”
“可爹爹见过姐姐啊,又不是不认识。”
雷管事笑起来:“侯爷还见过金铃银铃呢,你说让她们以后当你娘亲,好不好?”
贺允宁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当我娘,得要我喜欢的!”
“这不就结了,当侯爷的妻子,也得侯爷喜欢啊!”
贺允宁摸清了重点,兴奋道:“我知道了,以后我要让爹爹经常见到姐姐,是不是?”
雷管事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贺允宁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桩事情若是能成,也算了却了雷管事的心愿,作为一个忠仆,他只希望贺琏可以尽早摆脱亡妻带来的痛苦,过好以后的生活。不管将来的夫人身份地位如何,只要侯府能够重新热闹,兴旺起来,雷管事都会觉得欣慰无比,都觉得可以去烧高香了。
第25章 敌视
新年过后,天气逐渐暖了。
街边的桃花梨花都开了起来,城中满溢春-色。
沈月华回家的时候,顺便去裁缝铺取衣服。
她每个季节总要做几套新的,也给王氏,珊瑚,玉珠添置一些,每每一做就是十来件,料子又爱买好的,故而,裁缝们见到她总是笑脸相迎。
“都做好了,沈掌柜先瞧瞧,要是哪里不满意,立马就能给您改了。”金裁缝笑眯眯道。
这家李记裁缝铺在京城开了三十来年了,专做女子的生意,不管是裁缝还是伙计也都是女子,虽然名气不是很大,可回头客甚多,主要裁缝们的手艺好,绣花精美,衣服合身,料子上面也不偷工减料,故而很得顾客的信任,就是官宦人家,也有来此定制的。
沈月华逐件看了下,也没发现不好的,点点头道:“还得她们都穿了试试,我瞧着是不错。”
“没事儿,我叫人给您送过去,要是还哪里不合身,再过来。”金裁缝很好说话。
事实上,她做的衣服,只要量好了尺寸,也不会出错。
沈月华把钱付了。
金裁缝就叫一个伙计把衣服重新包好,等会儿跟沈月华一起回去。
“沈掌柜请喝茶。”另外有伙计来招呼,顺便再推荐下铺里新近买进来的布料。
沈月华听着,时不时的叫伙计把料子拿给她看看。
她是喜欢享受人生的。
见到喜欢的东西,不管什么,只要付得起,便会买。
“沈姑娘来的正好,刚想给你们家里送过去呢。”一位姓卢的裁缝在招待刚进门的客人。
这家铺子共有三位裁缝师傅,可说各有所长,而沈月华是专找金裁缝的,因为觉得她待人更坦诚些,像那位卢裁缝,她的嘴巴则特别甜,特别会奉承人,她反倒不喜,还有一位季裁缝,又专爱走奢侈富贵风,以她的经济能力,尚不能负担。
“沈姑娘穿上这套裙衫,可谓艳压群芳啊!咱京城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您这样美的姑娘了!”卢裁缝又在吹捧人了。
沈月华见那伙计已经包好了衣服,便要同她回去。
结果刚站起来,就听见沈月茹的声音:“这不是堂姐么?”
沈月华才发现,原来卢裁缝口中的沈姑娘是沈月茹。
沈月茹冲她一笑,转了个身:“堂姐,你看这衣服,我穿了如何?”
沈月华上下看一眼,称赞道:“不错。”
年轻小姑娘就算不装扮,这种青春逼人就够引人注目的,更何况沈月茹的长相也很不错,穿着这身衣服,确实有几分惊艳。
沈月茹很得意:“我是要去柳府呢,柳大人的府上。”
是那个在大理寺当差的公子?
沈月华想起来刘氏说的,那柳公子好像是看上了沈月茹,常送东西,没想到这次还请她回府上了。
“挺好的。”她点点头。
自从王氏跟她分家出来,她跟沈月茹算是在两个家庭长大的,虽然是堂姐妹,可平日里几乎没怎么交往,论到感情,那是等同没有的,所以她也没什么话好说。
见她要走,沈月茹冷笑了一声:“是挺好的,我可不会说大话,那柳家是真邀请我去,哪里像某些人,就爱胡说八道!什么侯爷,把自己托的那么高,以为真有侯爷撑腰呢?我可是问过柳公子了,那西平侯根本也不见旁人的,谁能随便进去西平侯府?”
她说完,眼睛盯着沈月华看,只以为自己戳破了沈月华跟王氏说的大谎。
沈月华却只是笑了笑:“随你怎么想。”抬脚就出了门去。
沈月茹大怒。
从小到大,沈月华就总爱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好像什么事情在她面前都不算个事,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她追上去:“沈月华,你不要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沈月华奇怪道。
“我以后可是要做柳家少奶奶的,你呢,你生不出孩子,谁都嫁不成,你如今不对我好些,将来求到我头上,可怨不得我!”沈月茹脸色有几分凶狠。
自从她心思成熟之后,就见她的父母一直在讨好沈月华,仰她鼻息过活。王氏跟沈月华分出去后,沈月华几乎不回老宅,就是祖母,也是对她一味的忍让,不敢提出什么多余的要求。
刘氏每每提到沈月华,又总是让她要多学学这位堂姐,将来嫁个好人家。
在家中,甚至在县里,沈月华都好似成了某一种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