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不是什么都可以扛,原来我不是什么都可以坚强,只有这与她离别的撕心般的疼痛,却能最轻易的将我湮灭……
紫苏……你是最爱和我闹着玩儿的吧?我在心里暗暗祈祷,肯定因为我这几日吃气没理你,你才想出这法子来折腾我……让我故意为你着急,让我故意为你难过……
肯定是这样的……紫苏,只有你才能理解我的牵绊与踌躇,只有你才洞晓我的悲苦与欢乐,这样的唇齿相依,你怎么会离开我?
紫苏,你肯定是躲着不见我的吧……你不会走的,对不对……
不知不觉来到她的寝宫,灯火通明,与这夜空有着极其不相配的热闹。眼前这灯火仿佛灼伤了我的眼,我忽然有些害怕起来……
“皇兄!”“皇阿玛!”刚一进门就有人齐刷刷的给我行礼,我一惊,怎么会是胤祥和弘历?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俩怎么还不回去?”我的怒气腾地一下子冲了上来,“夜留嫔妃寝宫,传出去成什么体统?!”
胤祥却极为苦涩的冲我一笑,“臣弟知罪。可是没了贵妃,这宫殿的体统到底还能约束谁呢?”
我愣愣的站住,“什么意思!”接着意识到了胤祥的意思,不可控制的情绪猛然袭过来,“屁话!”
弘历哭意甚浓的扑倒在我的面前,“皇阿玛,是真的啊!年姨她……年姨她真的不见了!”
我疯了一般的冲向紫苏的内室,猛然掀开她的被子,还是如以往那般整洁干净,可是再也没有了那个熟悉的影子。不甘心的我再查看这寝殿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门后的夹隙都寻了好多遍,却都是空空的。
空气里依然还飘荡着她那般清新怡然的气息,可是四周却再也没有了那个灵动的影子……
段紫苏,你真的走了么?
猛地像被人抽去骨头,我颓然的瘫坐在地上。胤祥急忙跑过来扶住我继续慵软的身子,“皇兄,不可过于悲伤……”
我求救似的看着他的眼睛,“他一向与你关系好,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是不是让你藏起来了?”
胤祥痛苦的摇头,“我也不知道……”说完奋力把我扶起,“我和弘历也是刚才知道的,紫苏走的时候告诉弦筝,有事儿的话让我和弘历帮忙顶着,幸好弦筝这丫头懂事,即使告知了我们俩……”
弦筝那丫头大概早就已经被吓破了胆,“万岁爷!是奴婢的不是啊!您杀了奴婢吧!”
我突然拿起桌子上的茶碗愤怒一摔,“你当是朕不敢?来人啊,将这丫头拉出去砍了!”
弦筝这孩子既没哭也没闹,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任由着侍卫们拖了出去。看到她这个样子我更加来气,宫里要丫头是干什么的?自然是为了照顾主子,连个主子都看不住,要她还有何用?
倒是一旁的弘历着了急,上来拖住我的腿,“皇阿玛!不可!”
此时的我已经象一只被逼急了的困兽,再也没有了理智,眼睛一瞪,“有何不可?朕看到底还有谁能拦得住朕?”
门外传来凄离哀怨的声音,每一个字,仿佛都那么哀怨与绵长,“皇阿玛,您已经逼走了额娘,难道还要让她在宫外也要恨您一辈子不成?”
愣愣的看着那张与紫苏极为相似的脸,我的世界轰然倒塌,霎那间百感交集,两眼一闭,终是无力的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只见福沛怔怔的伏在我的床头。面目无限憔悴,但却是盯着我一言不发。
他,是最恨我的吧?
“她走前说过什么?”我吃力的坐起来,却没料到,自己平日清亮的声音竟然有些难以抑制的沙哑,不自主的清了清嗓子,“她去找过你吧?”
福沛像没见过我一样,仍是那样陌生而又迷离的看着我。好像以前那个谦恭知礼的孩子从没有出现过,他现在的目光,充满了埋怨与质疑,像是在为他母亲寻得一个知性的理由,就那样紧紧攥着我的愧疚不放。
我没能迎上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孩子单纯的情绪面前,我那颗骄傲一世的心竟布满了深深的恐惧与愧视。
过了良久,他才慢慢的端起放在一旁案子上的药汤,轻轻的用勺子细细的搅了搅,然后依然那般贴心的凑到我的嘴上,“额娘离开时的眼泪,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的心一震,本来拿起的勺子“哐啷”一声重新跌入碗里,刹那间药汁四溅,像极了我那原本就纷乱不安定的心灵,仿佛麻木了一般看着落入锦被上的药汁点一点点的放大,终于扩成一个不规则的圆晕,我低低的问道,“她哭了么?为什么哭?”
那眼泪是为我流的么?想到要离开,难道他的心里也划过深深的不舍?既然不舍,何必要走?
“或许……”福沛没有回答我期待的那种答案,“我还不知道,那是额娘就已经打定了要离开的主意……我以为她只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孤单单的守岁不高兴……我以为她只是因为不放心我和弟弟……我以为她只是……”
慢慢的,语气越来越低迷……
像是被人灼伤了心,一点一点儿,我的心苦涩难耐的紧揪着疼痛。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心口,想缓解一下这原发的疼痛,却仍然无济于事……
“她……说起……我么?”仿佛在这山与那山的夹隙中喘息,我万分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没……”福沛亮亮的眸子里溢满了失去母亲的泪滴,他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大悲在前,却仍然憋足了劲努力不让自己哭泣,因为这样,他的嘴唇甚至咬出点点血迹,我知道,他是在努力控制自己。
可是眼下,我却连劝慰他的资格也没有。因为,我就是逼走她母亲的那个坏男人……
“额娘曾经说过,她不会再为您流泪……”福沛的眼睛不看向我,却怔怔的盯着那明黄的床帘,“她为您流的泪太多了,她说,她不会再悲伤……”
“从她为九叔求情而不被您理解的那日起,额娘心里就裂了一个小小的缝,可是她却忍着疼,一直自信着拥有您的信任……还记得那日我问她,是否和九叔如外界传闻般那般的不堪?额娘没有多回答我什么,只是那种坚定的眼神让我一下子彻底摒弃了他人对她的不公平……她一直笑着面对流言绯语,像冬日那多幽幽的梅花,只是那样淡淡的释放着幽香,却从不为自己辩解……那时的额娘,只为您的信任活着……就为了与您的那般感情,额娘那般不低头的硬骨头,甚至也学会了使用苦肉计,到大殿那儿顶着风雨眼巴巴的盼着您的回归……虽说额娘嘴上不说,可是我却知道她内心也是万分矛盾的,她是最不屑于胁迫和逼诱这种手段的,没想到为了您,她也用了这般鄙弃的法子……”
“后来宛央的逝去,额娘的痛苦也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我甚至为您鸣过不平,只是一个丫头,干嘛值得额娘那么狠心决断的与您对峙?可是额娘说,人的出生不是由自己作主的,关键是那份感情。从一开始遇到宛央那日起,他便把宛央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想想女儿的离去,做母亲的怎么能不万念俱灰?她控制不了自己,再也没法和您再那时共言那一往的滴滴欢乐……再到后来,您宠幸了春常在,额娘那时背着您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却因为弘历哥哥的解释,吃力的将对您的背叛与怀疑痛苦的收起,她不相信您是那般喜新厌旧的人,她从来就没信过……”
“再到后来因为九叔……额娘去您那儿求情的时候也是万般思虑过,怕您误会……可是想到九叔那生死一线的境遇,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去求您,可是却没想到,您真的将她打入了那般残酷的现实……那日额娘万般疲惫的回到寝宫,虽说没说什么,但是那悲切的哭泣却让我洞晓了一切……因为,只有您,才能让她那般在乎与痛苦……您日后夜夜宠幸其他嫔妃,额娘却几乎每日都是无法入睡……她曾经千千万万次告诉自己不要哭,却还是难耐自己的委屈与痛楚……您越来越像那个让世人臣民称颂的帝王,可额娘却成为那个被人笑谈的落魄贵妃……可是面对这些,额娘却从不理会……直到除夕,您要求后宫嫔妃聚宴,却独独没有下旨于额娘,我想在那时,额娘才心如死水了吧?纵是再高傲的人,也想与您在哄哄闹闹的聚宴中远远的瞧您一眼,可是,您却连这点机会也不赐予……那般举家团圆的日子,您却狠心的将她逐入了如此冰冷的境地……”
不知不觉,我已经流下眼泪……伴随福沛一句句控诉般的回忆,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几日……她在风雨中的跪等,为此还晕了过去……她在宛央逝去后的无助……她在我万般该死“兽行”后的决绝……
原来从不知道,回忆竟也这般酸涩与痛苦……一滴一滴,眼泪无力的砸在我的手背上,像是饥渴了许久,迅速从手背上滑下。而我的心却早已经陷入了那般用后悔与绝望筑起的淤泥里,纵使我如何攀爬,却还是只有沦丧的结局……
一时间无语,只剩下那种叫做“痛悔”的余味在空气中肆意的流动,像是一把钝钝的刀子,一下一下生硬的拉着我的心口……
“皇阿玛,您这样真的对额娘不公平……”福沛诺诺的说道,“额娘,原本是最不容易的……”
我紧紧的攥着被角,因为用力太深的缘故手已经透出了微微的苍白色,紫苏,天涯海角,你到底在哪里?
真的就这样放弃我了么?
“万岁爷……”高全儿试探的看向我,“怡亲王来了……”
“传他进来……”我直了直身子,福沛细心的将我靠在背后的靠枕竖起来,然后扶起我,“皇阿玛,十三叔来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儿子先回去了……怕是额娘宫里,也已经乱七八糟……”
我点点头,“回去吧……”
“皇上吉祥!”胤祥大踏步跨了进来,还是那样不失礼数,“臣弟给皇上请安……”
“罢了!”我泄气的一摆手,“虚礼都统统收起来,朕烦心得很……老十三,你有什么新情况么?”
“没有。”胤祥垂下了脸,“派出去的人已经回话,没有贵妃娘娘任何信息……”
我绝望的闭上眼,“哦……”
这是预料到的事情,既然她已经决定要远走,就不可能给我留下任何找寻的线索……
“可是,可是臣弟从侍卫那里拿到了这个……”胤祥将手里的东西递向我,“那些奴才们说,贵妃是带着您的旨意出宫的,因此,他们才没敢拦……”
我迟疑的接过,我下过什么旨意?这许久时间,我还一次也没和她见过,所有他的情况都是透过派往他那儿的“眼线”才能知道……这样的关系,我还能有什么旨意?
打开那张“旨意”,我幡然大悟,那是她的字体……
还是那年,她初进府的时候,我第一次对她有了心动之意,便霸道的让她练起了我的字体……她原本就聪慧,再加之性子安稳,一番学习,倒也和我的字体学了个神似,一般不仔细看,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记得她那时还得意洋洋的拿着自个儿写的帖子,无比绚烂的冲我天真一笑,“胤禛,你可不能负我!若你有一日对不起我,我就靠这身手艺到处给人写东西求生去!然后逢人便说,这是皇四子写的……”说完便又极其烂漫的一眨眼,“这样,能赚好多钱呢你信不信?”
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毫不留情的赏给了她一个暴栗。虽说形态凶狠,但却是怎么也下不了手。只是轻轻的比划了一下了事。对于她,自己一向是舍不得的……她那般的精灵,曾经是自己的最大骄傲……
想想这些事情,仿佛就在昨天……我不由的扯动了嘴角,造化弄人,没想到当日对她的种种好却变成了如今成全他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帮手……若不是自己让他练的那一手字,她会如此轻易的走出自己的视线么?
爱新觉罗胤禛,你怕是作茧自缚了吧?
“皇兄……”胤祥打断了我的想法,“臣刚才已经冒然的做了决断,贵妃失踪这事儿,无论如何不能传出去……”
我轻轻的回应,“哦?”脑子却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硬的很,只是傻傻的看着她那与我如此“般配”的字体,只顾百感交集……
“咳咳……”胤祥仿佛是在提醒我一般,清亮的咳了两下,“皇兄先不要如此沉痛,关键是不要在此时乱了阵脚……”
我不得不集中自己所有的注意力,“说说你的想法……”
“臣弟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封锁住消息。宫里丢了个大活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儿,更别提这个人是皇上的贵妃……臣弟认为,这是皇兄最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就这么一味的痛苦……”
不得不承认,胤祥说的对。
我首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认为紫苏还在。
“臣弟觉得,皇兄可以向外宣称,贵妃去五台山为大清祈福去了……因为贵妃身子一向不好,皇兄便遂了她的愿,也好让她在那里静修养身……”
我点点头,“是个好法子……”
“皇兄再尽力不动声色的派遣各路人马四处寻找贵妃,但是动静不要闹大,以免天下不宁……”
“恩……”
“不过恐怕这也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胤祥突然叹了一口气,“若过了一段时间还没找到贵妃,怕就要……”
“什么意思?”我打断了胤祥的犹疑。
“堂堂贵妃总不能老呆在五台山上养着吧……”胤祥看似无奈,“再说人人都知道贵妃是个闲不住的脾气,那么清净的五台山,她会心甘情愿的呆着?就这么个理由,怕是不能阻住众人的嘴啊……”胤祥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到了那时若还没有找到贵妃,怕只能对外宣称贵妃暴病而亡了……”
我的心猛然一震,“你什么意思?”
“臣弟只是觉得情况不乐观……”胤祥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紫苏的性子,你懂我懂,若不是有一定的委屈,断不会走这条路的,毕竟,她是那么乐观的人……”
胤祥故意没用“贵妃”这个字眼,而用的是紫苏,此刻的他,又成为紫苏身边那个念念不忘的朋友……
这种感情让我心中一暖,怪不得紫苏什么事儿都要交付与他……
“那你说,她会回来么?”我渴求的看着胤祥,“或者说,咱们能找得到他么?”
我是多么的想在这个她平日最信任的人身上得到肯定的答案,哪怕是只安定一下我的心思也好……
“不会……”胤祥利落的断绝了我的所有期盼,“臣弟有种预感,不会那么简单……”
“为什么?”我绝望的压低声音。
“伤心人难觅……”胤祥直直的看向我,“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直是个性情中人……性情中人一旦被伤了心,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很快愈合,另一种则是万劫不复……紫苏已经把自己与您的这段情感决断的封存了起来,她觉得伤心,这才想到逃离……一旦逃离,就不会让咱们轻易找到,因为她心底已经希望不再回来……她那样的人,又怎会违背自己的心?”
被他这样一说,我更是像被抛进了海里,刺骨的失望与溺水般的难主沉浮……
“皇兄,你伤她伤的太深了……”胤祥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了两本册子,“臣也是刚才才找到的,就在紫苏的房间,据弦筝那丫头说,她平时就喜欢在上面勾勾写写的……恕臣弟先前查看,看过之后,竟然全是不可抑制的悲哀……紫苏将对您的爱与恨,全都写到了这里……”
我颤抖的接过那两本册子,慢慢的抚上那熟悉的字体,轻轻的触及鼻尖,竟然也有一股她身上的清香气味儿……
“臣弟先告退……”胤祥站起身来,“皇兄不可太过伤心,已经走了一个,不能再垮另一个……”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到了雍正三年十月。伴随着紫苏的出走,我也渐渐平静下来。伤痛在所难免,紫苏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我却不能。这紫禁城早已牢牢的困住了我,我要是再不负责任的逃避,怕负的不只是紫苏,更会负天下人吧……
我每日都会将紫苏的那本称作“日记”的册子放在身边,批阅奏折的时候会,晚上入眠的时候亦会。看到紫苏在日记中所描述的点点滴滴,仿佛在难的事情,我都能扛下来。这本册子已经成为我的安神良药,只要一翻起它,我的心就会出奇的平静。
“今日,胤禛开始立后侧妃大典。很好笑的是,这家伙居然很早就眼巴巴的问我的意思,问我想要什么地位。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我越发兴起了捉弄他的念头,故作蛮横的赖在他的身上,‘我想做与你并肩的那个位置……’
如我所料,胤禛的脸色极其难看。我知道他是极其为难的,他不可能废了那拉氏,也没有废了她的理由……
‘紫苏,你明知道我不可以……’胤禛愧疚的看着我,‘真的不行……除了这个,你要什么都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竟然微微的发疼。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会是否定,可是为什么还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得到那个答案?知晓他的想法了,又开始难过……
‘如果我不依呢?’我执拗的微笑着看他。
‘不行!’他心疼的暖着我的手,‘紫苏,你要体谅我……’
我被他眼里流露出来深深的愧疚与无奈击中了,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抚上他的脸庞,‘没事儿的,我说着玩呢……你还以为我真想要啊……’
说完,装作不在乎的撇开脸。
胤禛却一把扯住我,‘除了这个,我必将把最好的给你……’
我努力向他咧开嘴笑,可是却感到那么心酸。作为女人,我是想与他堂堂正正的站在一块儿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在他身边的那个只是我……
可是这就是现实……如今,能和他光明正大的站在一块儿的只有他的皇后……
认命的闭上眼睛,故意装作很慵懒的样子想让他察觉不到我的失落。内心里却犹如翻江倒海,原来段紫苏还是这样一个人,深宫重重,却总幻想着自己一个人与他携手至老……”
再一次看到这里,我难过的闭上眼睛。心里的泪早已经流干,在重重的政务压制之下,我已经渐渐麻木掉了这些心痛的知觉。可是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关于紫苏的一切,还是那般难以抵抗的脆弱……
闭上眼睛似是假寐,心里却又飞向了与她相处的那些单纯美好的时光。她在我身边骄傲灿烂的笑,在我怀里肆意干脆的大哭,深情的吻上我的嘴角,总是能轻易的平息我的怒气……
“来人啊!”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唤怡亲王来!”
胤祥即使赶到乾清宫,依然那般恭敬的给我福下身子,不等他作礼我便拉起他来,“老十三,朕想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胤祥询问的看向我,“什么事儿皇兄拿主意就好了……”
“朕拿不准……”我打断他的话,并且暗示下人们都退出去。
“皇兄……”
“紫苏走了多少天了?”看见左右都没了旁人,我这才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快一年了吧……”
“皇兄记得没错。”胤祥肯定的点点头,“统共十月又二十一天……”
“那最近还是没有消息?”
“嗯。”胤祥为难的看向我,似是愧疚,“人海茫茫,找个人原本就不易,何况又不能大作声势的找,更加困难……”
“朕想给紫苏晋位……”我又一次打断胤祥的解释,“朕想给她最好的,你看如何?”
胤祥立即张大了嘴巴,“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甚至有些激动,“朕想让紫苏堂堂正正的做朕的皇贵妃,你看如何?”
胤祥的嘴更加大了起来,“可是,她已经走了好久了……如何晋位?如何听封?”
“这正是朕要找你商量的地方。”我不由置疑的说道,“给朕一个合适的理由……”
“可是……”胤祥似乎还没从那惊诧里回过神来,“皇兄……”
“不要试图阻拦朕!”我适当的提高了声音,“朕已经下定主意,这事儿朕非做不可!没有人能拦得住朕!”
“那就……”胤祥无奈的看向我,“容臣弟想一想……”
过了良久,胤祥抬起头,“就说娘娘突发重病,无法忍受旅途颠簸,即使回宫诊治。只能在五台山上修养如何?”
我紧紧的蹙紧眉头,“说下去……”
“皇兄可说,娘娘身患重病仍不忘为大清祈福,实为后宫诸嫔妃的典范。以此为借口,确定为娘娘晋封的名分。”
我忍不住点头,“正是此意。那好,老十三马上为我拟定个旨意,朕要马上给紫苏晋封!”
胤祥似是无奈的看着我,“皇兄,真要这么做么?”
苍茫转身,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心里却好像对她有那么多愧疚,好像只有这样儿才能舒服一些。”
次日,我便下了旨意,“贵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在藩邸时,事圳克尽敬慎,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朕在即位后,贵妃于皇考,皇妣大事悉皆尽心力尽礼,实能赞襄内政。”
这是十三弟为她拟的旨意。当太监高声朗读的时候,我脑子里却老闪现出紫苏那活泼的面容来,仿佛依然那般俏皮的笑着躲在我身后,依然那般亲昵的晃着我的胳膊,”哪儿有啊,我哪儿有胤祥说得那么好?他就是爱瞎说,我哪儿能衬得起‘秉性柔嘉’这个词儿来?!“
“皇兄……”胤祥突然打断了我的幻想,我忙装作看奏折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却见胤祥轻轻的咳了两声,“皇兄,旨意已然发了出去。臣有一话不得不说……”
我“哼”了一声,暗示他说下去,却依然没抬头。
“已经对天下晋封了紫苏为皇贵妃,紫苏就变得更加招人注目了。另外,我们已经对外宣称娘娘已经重病,再加之她又失踪了近一年,如果再找不到,恐怕……恐怕……”
胤祥突然止住声,仿佛说不下去。
我气恼的将折子一扔,“恐怕什么?!”
“恐怕我们就要宣称娘娘已经归去了……”胤祥看了我一眼,这才放心的说道,“时间太长,若再不放出这样的消息,怕无法掩人耳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