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律师适时插嘴:“所谓的‘那样的场景’跟之前狄先生对你们讲述的一致。上一次狄先生对他跟女死者的关系有所隐瞒,是为了避免这段往事重提影响他与现任妻子的关系。而至于狄先生讲述的目击凶手的那段,则没有任何隐瞒。”
狄亚新狠狠揉了揉泛着泪光的双眼,呢喃着:“当年我的确窝囊,担心凶手就是富二代家雇来的职业杀手,担心我出面指证的话会给自己招惹麻烦,反正李绣都已经死了……最近,我听说市局成立了积案调查组,便再也没办法保持沉默。虽然时隔多年,但李绣的死始终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所以我才会冒着跟妻子不睦的风险,冒着被杀手寻仇的风险来找你们。现在被你们识穿我跟李绣的关系,我也索性把我知道的全盘托出,为的就是给李绣,给我自己,给我当年的爱情一个交代。”
聂长远觉得狄亚新挺诚恳,也有点感动于他对李绣的念念不忘,迟疑了片刻提议道:“狄先生,根据李绣当年的朋友所言,李绣在跟你交往后怀孕,也就是说李欢欢真的很有可能是你的女儿。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安排做DNA的比对……”
“不,没有这个必要。”狄亚新马上否定了聂长远的提议,“如果小女孩还活着,我当然希望认回自己的女儿,可是她已经……又何必多此一举,徒增伤心?”
游亦杨身边的红玫瑰李绣不屑地冷哼:“当然没这个必要啦,人家都说了,担心跟妻子不睦,又怎么会没事找事?”
第七章 照片里的秘密
大乔送走狄亚新后,三个人又集中在办公室商讨案情。
“蒙娜丽莎,狄亚新刚刚有没有说谎?”游亦杨急于确认这一点。
蒙娜耸肩:“别指望我能给出一个准确答案,测谎仪尚且不能,没法作为证据,更何况只是我的目测分析……”
“哎呀好啦,你快说吧。”游亦杨催促。
蒙娜白了游亦杨一眼:“我倾向于狄亚新没说谎,但我不能保证他是否有所隐瞒,就像上一次,关键性的叙述狄亚新也没说谎,但他却隐瞒了太多。”
“这么说,李绣真的是个靠玩弄男人感情来谋生的女人,对狄亚新、廖成和冯焕仁都是这样。但这三个具备杀人动机的男人又都不是留下血指纹的凶手,难道会是那个所谓的海归富二代?”游亦杨也知道,时隔十多年再去找一个李绣在网上认识的富二代,简直如同海底捞针。
蒙娜低头去看卷宗中的现场照片,有一张拍摄的是李绣家客厅的照片墙,其中有一张是李绣一家三口的合照。
“的确,难怪狄亚新会说李欢欢有五分像他,说冯焕仁是个又丑又穷的老男人,从这张全家合照看来,可不就是这样嘛。”蒙娜感叹着,“果然美女与野兽的真爱故事只能是童话。”
“等一下,合照?”游亦杨像是触电一般站起来,一下子冲到蒙娜身前低头去看照片。
“合照有什么问题吗?”蒙娜往后缩了缩,免得跟游亦杨头挨着头。
游亦杨抬头,又往蒙娜脸前凑了凑,激动地说:“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廖成、高慧芳还有狄亚新全都提过墙上的照片,而且李绣也早就提示过我!还不止一次!”
没错,第一次看案件卷宗的时候,游亦杨的潜意识便发现了照片的端倪,所以幻觉中的李绣才会几次三番地在他床头摆弄他的全家福给他提示。可是每一次游亦杨都没有洞悉李绣的用意,真是应了那句话:亏他还是个侦探。
案发现场的照片显示,在李绣家的窄小客厅里有一面照片墙,挂着大约十几张照片,相框像是自制的木框,显得很廉价。
照片墙上的小照片几乎都是户外照,要么是李绣的单人照,要么是李绣跟李欢欢,要么是冯焕仁和李欢欢的合照。拍照的地点都是哈江市的繁华地段,要么是江边雕塑,要么是商场门前、广场中央,要么是旅游景点的门口。其中有一张李绣的单人照,就是之前蒙娜存在手机里给游亦杨看过的。
照片墙唯独有那么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这张照片最大,摆在照片墙的最中央,照片的背景显示,也是唯一的一张室内照,拍摄地点正是李绣家的客厅。
再仔细去琢磨这张合照,游亦杨很快便发现了个中奥秘:明明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可照片上却是四个人。
有一个人隐藏在一家三口背后玻璃门的反光之中,可以隐约看得出,那是个女人,举着照相机。这女人就是给他们一家三口拍照的人。
游亦杨双眼放光,大脑迅速运转,半分钟后已经有了结论。他责怪自己的后知后觉,也为案情有了新的进展而兴奋不已,最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幻觉里不会再出现两个李绣,关于李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他已经有了答案。
游亦杨挑选出卷宗中拍摄客厅照片墙的那些照片,摆开来,然后招呼聂长远也来看:“老聂,蒙娜丽莎,亏我还是个侦探,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这些照片上的秘密。”
聂长远和蒙娜恨不得钻进照片里去研究,两人看了半分钟,仍旧没什么头绪,纷纷抬头等着游亦杨的下文。
游亦杨指着那些小照片说:“你们看这些照片,应该都是一家三口去可以免费出入的地方拍照的,商场、广场自然不必说,好不容易有一张景点的照片,还是在门口拍的,恐怕是因为三个人进去观光的费用就得个好几百。”
“你想说明什么?李绣和冯焕仁家很穷吗?他家穷这点本来就没什么争议啊,因为李绣赚的钱都给了她父亲和弟弟,而且这钱肯定是背着冯焕仁赚的,冯焕仁根本不知道。在冯焕仁眼里,李绣是个习惯于记账的勤俭女人。”聂长远还是不懂。
游亦杨点头,继续说:“穷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这些户外照片中的人数,为什么要么是一个人,要么是两个人,没有一家三口的合照,而且没有李绣跟冯焕仁两个人的?”
蒙娜叹了口气:“看来李绣跟冯焕仁的感情的确不怎么样,否则怎么会不愿意合照?”
游亦杨惊讶地瞪着蒙娜:“不会吧?蒙娜丽莎,别人不懂这其中的奥秘,你还不懂吗?”
“我为什么一定要懂?”蒙娜莫名其妙,同时思考自己跟别人到底有何不同。
“两个人感情不好的话,应该不会一起带着孩子去这么多地方吧?就算是貌合神离为了孩子,也没那个兴致拍照吧?况且从照片上来看,他们一家三口还是挺开心的。”游亦杨挑着眉毛,倒是乐得去启发蒙娜,“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看看照片上他们的神态,是不是关系还挺融洽?”
蒙娜仔细又去把照片看了一遍,得出结论:“没错,李绣和冯焕仁面对镜头的时候,面部肌肉放松,笑容自然,看起来关系的确融洽。”
蒙娜歪头蹙眉,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等一下,分开拍照的原因是因为得有一个人去拍啊!也就是说,相机是他们自己的,他们没有花钱让景点或广场的那些经营拍照生意的小贩拍。”
聂长远不以为然:“我知道以他们俩的经济情况估计不会花钱拍照,可是就算自己有相机自己拍,如果想要合照,找个人帮忙拍一下不就得了?或者让李欢欢那孩子给他俩拍一张不也可以吗?”
“这个问题就得请教问蒙娜丽莎了。”游亦杨坏笑着问蒙娜,“假如你跟老聂是一对儿,去景点旅游想要拍合照,你会不会把相机或者手机给一个陌生人,让对方在人流聚集的地方跟你们拉开一段距离拍照?又或者让你们的孩子拿着相机或手机,跟你们拉开一段距离拍照?”
对于游亦杨把蒙娜和聂长远假定成一对儿,这两人都有些别扭,但两人还算配合,毕竟是在分析案情。
聂长远先回答:“有何不可?想要合照,自己又有相机或者手机,就找个人帮忙呗,或者干脆让孩子照,虽然孩子不够高,角度可能不好,但也没什么关系吧。”
蒙娜微微吐出一口气,瞥了游亦杨一眼,幽幽地说:“不行,不能那样。相机和手机是值钱物件,怎么能随意交给陌生人?更何况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又要跟我们拉开距离。如果对方拿着相机或手机跑了,混入人群,想追都追不上。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另外,让一个孩子拿着相机或手机远离大人也不妥,那样的环境,孩子还是跟在大人身边保险。”
聂长远恍然大悟,“没错!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说明李绣和冯焕仁跟蒙娜一样谨慎?”
“他们一样谨慎是没错,最重要的是,这说明冯焕仁和李绣是有一个相机的。”游亦杨重点强调“相机”二字,“可是卷宗我都看遍了,当年警方却没有在他家找到这个相机。相机和李绣放在家里的大额存款都不翼而飞,而且当年的警方也不知道有这么两样东西曾经在李绣家存在过。”
聂长远还是不懂相机有什么关键:“也有可能是他们把相机卖了,或者是丢了啊。”
“你们看这张李绣在商场门口拍下的照片,中央商场十周年店庆的牌子显示拍照时间正是13年前的7月,也就是说,案发前的一个月相机还在。一个月里突然遗失或变卖相机的可能性不高。我怀疑相机和钱之所以没有留在案发现场,是因为凶手拿走了它们,它们的存在会引出凶手的身份。”
“可是时隔13年,我们去哪里找相机啊,凶手一定已经把相机毁掉了。”聂长远还是对相机这条线索不感兴趣。
游亦杨神秘一笑:“所以我们才要换个角度,不去找相机。我们要找的是曾经使用过这个相机的人,也许这个人看过相机里的内容也说不定。”
“曾经使用过这个相机的人?”聂长远和蒙娜一起问。
游亦杨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上那张三人合照:“是的,这个人就在这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又有什么不对吗?”聂长远端详着唯一的合照,“这张照片是在家拍摄的,说不定是把相机摆在什么地方用了自动拍摄的功能。”
“非也。”游亦杨指着照片背景的反光玻璃门,“照片是一个女人给他们拍的,这个女人也出现在了照片里。”
聂长远和蒙娜随着游亦杨的手指,仔细辨认之下也纷纷赞同。
“没错,你这么一说,的确像个女人举着相机。这个女人应该跟李绣或者冯焕仁关系不错,这一家三口面对着她也都流露出很自然的笑容,所以这个女人应该不会是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邻居。”蒙娜通过李绣一家三口的状态猜测这个女人的身份。
“亦杨,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拍照的相机正是李绣家遗失的那部?她用李绣家的相机为他们一家三口拍照?”聂长远转念一想,“就不能是这女人自己带着相机去李绣家,用自己的相机为他们拍照吗?”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但我还是倾向于李绣家有一部相机。眼下我们手里没有其他的线索,几个相关人的证词也没能给出一个明确的嫌疑人,指纹比对更是没有结果,除了从这个女人身上着手再试一试,老聂,你还有更好的切入点吗?”
聂长远认真想了想,还真的是没有,不由得点点头。
“我有预感,这个女人一定会给我们意外收获。”看聂长远点头,游亦杨胸有成竹地说,“两个李绣,哦,不,应该说是我的潜意识一早就注意到了这照片上的蹊跷,并且多次提醒,这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蒙娜不了解游亦杨哪里来的如此把握:“我这就去把照片拿给技术队,最大限度还原这个女人的样貌。但愿这一次你的预感‘不是空穴来风’。”
游亦杨伸手拦住了正要开门离去的蒙娜:“等一下,咱们来打一个赌。如果这个女人是案子的关键,我能由此破了李绣的案子,以后你就负责家里的伙食,买菜做饭。怎么样?”
“那如果你的直觉不准,没能破了李绣的案子呢?”蒙娜不服气地反问。
“那么我出资,雇一个人负责咱们俩的伙食,不用你出一分钱一分力。”游亦杨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输。
蒙娜眼波一转:“行,就这么说定了。这是打赌,可不是我要故意占你的便宜,这点你可得搞清楚。”
游亦杨嘴角上扬,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那是自然,大家都是成年人,愿赌服输。既然这样,你也不必去麻烦技术队还原女人的样貌啦,她的脸被相机遮挡了一大半,就算能够还原出来,凭这个去找个女人也是大海捞针。好在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聂长远差点没惊掉下巴,夸张地反问:“不会吧,你又知道?”
游亦杨像个前辈似的,拍了拍聂长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聂啊,我老爸要是还在世,也得被你这个学生给活活气死—这女人的身份不就在这张照片里吗?”
聂长远的脸青红不定,为了挽回面子高声说:“这照片我都快一帧一帧地扫描了,这女人的轮廓更是模糊。你倒说说看,女人的身份在哪里?要是说错了,饶不了你小子。”
游亦杨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指了指照片上坐在李绣和冯焕仁中间的李欢欢:“答案就在李欢欢身上。你们注意观察她的动作表情,再跟其他照片中的她做比对。”
蒙娜替聂长远郁闷,怎么他们两个成年人就这样在智商上被游亦杨这个孩子,而且还是个有精神病的孩子给碾压了呢?她极为不甘心地一把抓过照片,恨不得贴在面前去看。
“没错,李欢欢的确有所不同。”经过游亦杨的提醒,蒙娜总算开窍,“其他照片中的李欢欢像是个淘气的小猴子,不是骑在冯焕仁脖子上,就是抱住李绣的大腿,爬雕塑,跳台阶,站椅子,样样俱全。可唯独这张三人合照,虽然神情上她仍旧是笑得开怀,可是动作却是规规矩矩,笔直端坐不说,还把两只手放在了双膝上。”
聂长远凑到蒙娜身边,看过照片后频频点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又说不出。
“老聂,你总算开窍了?”游亦杨松了一口气,循循善诱地提示,“也难怪你们俩如此迟钝,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婶,对学生时代乃至孩童时代的记忆没那么深刻啦,所以说这个女人就是……”
聂长远听游亦杨这么说,终于豁然开朗,拍了拍额头说道:“是李欢欢的幼儿园老师!只有面对幼儿园老师的时候,才会让一个淘气的小猴子自动自觉变身成为规规矩矩的乖宝宝,而且会情不自禁摆出在幼儿园的坐姿。”
蒙娜看着游亦杨对聂长远挤眉弄眼,总算明白游亦杨为什么非要让这答案从聂长远嘴里讲出,原来是在帮聂长远在自己面前长面子。看来这孩子还真的是在撮合她跟聂长远。
“我这就去查当年李欢欢的幼儿园老师是谁。”蒙娜说着就要出门。
“等一下。”游亦杨拦住蒙娜,“查到之后直接找一张这女人年轻时候的照片,把她的脸P到这张全家福合照上,让她没法狡辩。”
蒙娜不以为然:“可要是你猜错了,人家不承认,不等于摆明了咱们作假使诈嘛。”
“怕什么,到时候把责任推给我,我又不是警察,就说是我作的假。”游亦杨拍拍自己的胸脯,话锋一转,又嬉皮笑脸,“不过你们尽管放心,这种概率微乎其微,我对自己的推理很有信心。”
晚上,上了一下午课的游亦杨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问蒙娜,幼儿园老师找到没。
蒙娜正在客厅看电视,见游亦杨回来了,马上换台。
游亦杨扫了一眼电视,刚刚蒙娜居然在看美食节目,难道她准备学做菜?难道是她对两人之间的赌注已经有了输赢的判断,知道自己快输了,所以临时抱佛脚?
“你说幼儿园老师啊?”蒙娜不着痕迹地不停换台,“找到了,这位老师叫薛灵,现在成了那家幼儿园的园长呢。你要的照片也给你P好了。远哥说了,明天咱们一起去拜访这位园长,但愿你这次不要让我们失望。”
“什么叫‘这次’?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失望过啊?”游亦杨心想,自己跟聂长远合作这也不过是第二次,第一次可是在自己的帮助下才在短时间内破案的。
蒙娜不客气地说:“怎么,你这么快就忘了?你之前可是跟我说狄亚新是凶手啊,可是指纹根本不符。这事儿可是挺让我和远哥失望的。”
游亦杨一时间竟然无从反驳,只能嘴硬:“狄亚新就算不是凶手,也绝对跟李绣的死撇不开关系。”说完,游亦杨不给蒙娜继续数落他的机会,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游亦杨左思右想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冒出那么一个想法,仅凭狄亚新第一次的口供就怀疑他是凶手。直到今天,他仍旧没有找出狄亚新话里的破绽。
就在游亦杨陷入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绣又一次出现在床边。此时的李绣已经不必区分白莲花与红玫瑰,因为她在游亦杨的心里已经有了准确的定位。
“我们的大侦探不是已经豁然开朗了吗?又何必纠结于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错误?”李绣坐在游亦杨的转椅上,一边摆弄桌上的鼠标一边不经意似地说。
游亦杨干脆坐起来,想要从李绣这里得到答案:“我搞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怀疑狄亚新呢?”
李绣嘴角微翘,又露出了调侃的笑容,“也许让你怀疑狄亚新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啊?什么意思?”游亦杨更加迷糊。
李绣放下鼠标,收敛笑容,郑重其事地撂下一句话:“亏你还是个侦探。”
第八章 证据持有人
第二天上午游亦杨有课,因为他这位主角侦探抽不出时间,所以去见薛灵园长的行程只能安排在下午。本来游亦杨想要逃课第一时间去见这个他预感能够提供意外收获的女人,可聂长远坚决不同意游亦杨因为帮助他破案而耽误学业。
下午一点,三个人亮明身份后被请进了薛灵的办公室。
蒙娜表现得跟这个慈眉善目的园长很谈得来,她没有着急进入主题,而是先问了一些关于幼儿园的问题,说到了自己哥哥家的小女儿到了入园的年龄,又正好家就在附近。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游亦杨当然马上就明白了蒙娜的用意。蒙娜这是在建立可供参考的模型。
终于,蒙娜的“暖场”结束,她很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李绣身上,进入正题。
“李绣啊,我当然记得。”薛灵谈及李绣,重重叹气,脸上的笑意也一下子消散,“她很漂亮,只可惜,红颜命薄。”
游亦杨适时取出李绣家的合照以及局部放大后的特写,特写上年轻版的薛灵举着相机挡着脸,但还是露出了三分之二的脸庞和一只眼睛。
聂长远指着相片问及薛灵给他们一家三口拍照的事:“你跟李绣的关系不错吧?”
“也谈不上不错,就是我去李欢欢家里家访,顺便给他们拍照而已。”薛灵只看了一眼游亦杨拿出的特写,便很快承认自己就是拍照的人。
聂长远背着薛灵向游亦杨投去赞许的目光,用眼神对游亦杨说:PS这招还真管用,真的被你找对了人。
“哦?你去家访还带着相机?”蒙娜有些咄咄逼人,跟刚刚咨询入园手续的时候判若两人,因为她能够感受到提及李绣和拍照之后,薛灵的反应有些心虚,“李绣家里没有相机,所以那相机是你带去的吧?”
薛灵尴尬一笑,对于蒙娜突然变脸显然有些不适应:“是的,李绣家没有相机,正巧我那天家访完后要带着儿子去公园拍照,就顺便给他们一家三口拍了。”
蒙娜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吐出两个字:“撒谎。”
听蒙娜如此肯定薛灵在相机的问题上撒谎,游亦杨心中暗喜:果然这个女人是关键,她绝对有所隐瞒。带着这样的想法再去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这个薛灵,还真的被游亦杨找到了一个大有说道的细节。
游亦杨盯着薛灵无名指上佩戴的钻戒,装作惊讶地两眼放光:“呀,薛园长,您这钻石得有一克拉吧?好大好亮啊!”
薛灵本来正在琢磨着怎么跟蒙娜争辩她没有撒谎的问题,听游亦杨突然提到钻戒,马上脸色好转,不由自主地抚摸钻戒,眼神也往办公桌上的电子相框望去。
游亦杨顺着薛灵的目光也去看办公桌,只见桌上面朝外侧摆着一个看起来挺高档的电子相框,展示的照片正是薛灵和一个男人脸贴脸的亲密照片。
“一克拉多,是结婚钻戒。”薛灵几乎是想也没想便习惯性地解释。
游亦杨凑近薛灵,继续打量她手上的钻戒,闲话家常似地说:“我母亲以前是做珠宝生意的,她曾经告诉过我,一个女人手上的结婚钻戒就是她的门面,一定程度上可以向外人折射出她婚姻生活的幸福美满,爱人的慷慨宠爱。”
蒙娜不可置信地瞧着游亦杨,暗想:难道这小子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刚刚蒙娜通过对办公室的观察以及和薛灵表面上的闲聊,已经对薛灵有了初步的认识。这个女人十分在意外界对她的看法,极为要面子,所以大到办公室的布局摆设,小到着装细节都是一丝不苟。而且她尤其在意别人对她私生活的评论,所以才会把展示幸福婚姻家庭生活的电子相框面冲外摆放,这幸福恩爱纯粹是秀给外人看的。
薛灵好像对游亦杨转述他母亲的那番话十分受用,脸色又缓和了不少,嘴角不自觉上扬。
“不过,我妈还说了……”游亦杨把薛灵的反应尽收眼底,而后突然语气一沉,“喜欢佩戴贵重珠宝的女人虚荣心都比较强。而且,一个人越是想要炫耀什么,通常代表他越是缺少什么,在这方面尤其没自信。”
薛灵面色一沉,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游亦杨,嘴唇微微颤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今天来不是问李绣的案子吗?我的私人问题,应该无须跟你们解释吧?”
游亦杨摆摆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眼神四处飘荡,像是找什么东西似的,漫不经心地说:“你的私人问题可跟李绣的案子关系大了,所以我们绝对有必要知道。但我也不指望你能痛痛快快地全盘托出,甚至痛痛快快地交出李绣的相机或者存储卡,所以我只需要你回答一个问题,最基本的问题。”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大吃一惊。
聂长远追问道:“亦杨,你是说,薛灵不但看过李绣相机里的内容,她还拿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