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门,穿过走廊,拐了几个弯,才进了一个包间,面积很大,足有一般包间的两倍。和外面的装修风格迥然不同,包间里倒是很清静,布置素雅,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一张圆形的大桌,一幸和林子衍进去的时候,包间里早已有人等候,见了林子衍,“哟喂”了一声,只见其中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子站了起来:“我说林大公子,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可把我们等得心焦啊。”
见了一幸,显然一副惊讶的表情,笑着说:“哟,我说咱林哥哥,什么时候又换了一个女朋友,不是你的口味啊。”
林子衍看了一幸一眼,说了声,过来坐。又回头去答话:“胡说些什么呢,那是我一朋友。”
那方显然不信:“知道,知道,就你那点儿心思,咱们哥几个谁不知道。”
这时候,一幸倒是说话了:“那个,我真是他朋友。”
“哦,妹妹,果真是子衍的朋友?”一旁穿黑色外套的男子也插了进来。
“是啊,是啊。”一幸不住点头。
他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林子衍眼一横:“吃了,吃了,哪那么多话,不嫌累。”几个人都笑着不说了。
其实一幸见过林子衍很多的朋友,可今天这几个还是头一回见,只觉得气氛冷冰冰的’,满桌除了一幸和另外一个卷发女子,全是男性,其中一个只穿了件T恤,露出手臂上醒目的刺青,一个个虽在笑着说话,可一幸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像,像什么?“黑社会”三个字弹跳出来,一幸在心底里“啊”了一声,悄悄问林子衍:“原来你混黑社会呀。”
他侧过来看她,一挑眉:“怎么,怕了?”
一幸赶紧摇摇头,他今天一整天脸色都不快,一幸哪里还敢火上浇油,于是乖乖噤了声。
两个人坐了下去,林子衍突然向那平头男子问了一句:“四哥怎么没来?”
那人笑得厉害:“他们家那只果子狸昨天玩过头,今早动了胎气,这会儿医院躺着呢。”
一幸听得稀里糊涂,怎么连动物都跑出来了,于是压低了声音问林子衍:“果子狸也可以当宠物养么?”
才说完,满桌的人都笑了起来,一个个笑声洪亮,还是那卷发女子轻声细语的向她解释:“是老四家里那位,常和老七拌嘴,果子狸是老七给取得绰号,叫李黎。”
又出了洋相,这时候,才坐下不久,一幸连躲也躲不掉,恰好服务员端了菜上来,锅底是一早便准备好的,只等人到齐了,坐下便吃,所以服务员一上菜,大家便忙着烫菜,倒酒,倒也不顾着去笑了。
一幸挨着林子衍坐,服务员端了油碟子出来,林子衍和服务员说了几句,那服务员点点头便出去,不消一会儿,拿了两个空碟子,摆在一幸前面。
因为一幸吃火锅和别人大不一样,人家通常都是巴不得油碟子里作料多一些,而一幸每回都是推了油碟子,拿一个空碗,舀一勺清汤,就那样活着吃。第一次和别人出去吃火锅的时候,人人都看她,起先一幸也不知晓人家看她是因为从没有见过像她那样吃火锅的。别人看,一幸也看,还抬头笑笑以示友好,可别人还是不时地看她,一幸便觉得奇怪,低头很认真的看看自己的碗,暗自猜测是不是自己碗里有什么东西是人家爱吃的,于是干脆把碗一推,客客气气地说:“别客气,尽管夹。”
那样一说倒把看她的人给吓住了,忙不迭解释说:“没,没有,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那样吃火锅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下,你那样好不好吃?”
“唔。”一幸一听,也是尴尬,于是傻笑着说好吃啊。
这件事情一幸和林子衍说过一次,当时是当笑话讲得,还记得林子衍听完后,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直说一幸是糟蹋。
接过空碟子,一幸向服务员说了声谢谢,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子衍,嘻嘻地也说了声谢谢。林子衍丢下一个不屑的眼神,看着一幸舀了清汤在碗里,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哎,我说你还真这样吃啊?”
“啊,我一直都是这样吃的。”
本来大家也没在意,那位坐一幸身旁的卷发女子,因为起来倒酒,见一幸那样吃,也笑着说:“妹妹,你怎么这样吃火锅呀。”
一幸侧过头来:“我从小就这样吃,每次和别人吃火锅人家都问我。后来次数多了,也见怪不怪了。”
其实一幸一直不怎么习惯和一大群人坐着一起吃饭,因为他们多半的时间都是用来喝酒划拳,说笑话。现在便是,说是吃火锅,其实还是喝酒。
一幸从来没见过能像他们那样喝酒的,一杯一杯,白开水似的,因为自己酒量浅,又是饿了,所以也只是埋着头吃,倒不料林子衍凑过来:“我说你这样能吃吗?”
一幸抬头,这个问题已经有太多的人问过:“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的筷子上正夹了一个鹌鹑蛋,林子衍放下酒杯,突然拉过她握着筷子的那只手,嘴一张,就着一幸的筷子,把那颗鹌鹑蛋给吃了下去,吃完了还皱了皱眉说难吃。
“我说咱林哥哥,是不是准备从良了。”黑色外套的男子显然再次兴奋起来,话说完还故意看了一眼一幸。
“咳,咳,”一幸半口茶还在嘴里,被他那样一误会,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一急,呛地不停咳嗽,喉咙里火辣辣的,连眼角都咳出泪花来,几乎将整个头钻到桌子底下去。
还是先前那女子,重新递了杯茶给一幸:“行了,你们也别开玩笑了。”
一幸接过水,万分感激地看向那女人,说了声:“谢谢嫂子。”这不说还好,一说原本安静下来的满桌“哄”的一阵又笑了起来,一幸傻了眼,愣愣地看向林子衍:“怎么了?”
林子衍也在笑:“怎么那么笨,你是怎么看出来人家是夫妻,随便乱喊。”
一幸“啊”了一声,手足无措的抓着桌子边缘,尴尬不已。
火锅吃到一半,服务员竟拿了个蛋糕进来,恰好摆在一幸前方,一幸完全不知道原来今天还有人生日,站起来想把蛋糕放在寿星的前面,于是问林子衍:“那个,今天谁生日?”
满桌子突然静了下来,林子衍的脸色都变了,静了几秒,最后还是那卷发的女子圆了场:“今天是老七生日。”
黑色外套的男人斜视了一眼林子衍:“妹妹,今天我生日呢。”顿了顿又说“没事,就放你那,不用拿过来。”
之前的热闹全然不再,一桌子的人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也不再胡乱开着玩笑,有好几次,其他人都假装不经意之间向林子衍看去,他一直都在喝酒,一张脸暗淡到极致,一幸心里打鼓,看着众人神色,一下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最后轻轻地和林子衍说话:“子衍,我记得今天好像不是你的生日啊……”
他继续喝着酒,偏过头觑了她一眼,隔了好久,脸色才慢慢缓过来:“不是说了今天老七生日吗?”
一幸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神色终于回复到先前,开始张呼着众人喝酒,满桌的人也似乎都放松了下来,包间里哄哄闹闹的又响成一片。
饭局吃到九点多,末了,一大圈人嚷着说不尽兴,非要吵着再换个地方玩。
一幸跟在林子衍身后,林子衍便问她:“你去不去。”
一幸摇摇头,自己实在不适合再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不小心闹笑话不说,还要被误会。
那被喊做老七的男人一下子挤到一幸面前:“妹妹,今天我生日,好歹给我个面子,一起去吧。”
连一旁的卷发女子也说了话:“一起去吧,若是累了,中途喊子衍送你回家。”
都说成这样了,一幸实在不好意思再推脱,于是一行人开着车去了一家叫做“东方”的夜总会。
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矮矮胖胖,和和气气,和林子衍他们似乎都是熟人,见着他们进了大门,笑着喊了一句“老地方”,然后招呼服务员端了酒水,水果紧随着他们。
一幸是第一次去夜总会,也不懂,只有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伙人喝酒,唱歌。
夜总会是圆形结构,包间一个挨着一个,墙壁上挂着的画也一模一样,一幸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走错了方向,结果将整个底楼绕了一圈才在过道里见到林子衍的身影,旁边还有那个平头男人,两个人都在抽烟,倚在墙壁上,白色的烟雾飘飘缕缕,隐隐绰绰,似乎在说着什么。
一幸走近了,才稍稍听清楚些。
“哎,我说,你这回好眼光啊,选了个与众不同的。”是那平头男子说的话。
林子衍并没有答他的话,依旧站在那里,手里的烟忽明忽灭,昏暗的走廊里,只看见他手里星星点点,一闪一烁。
“可惜啊,似乎有些难搞定,瞧你这一晚上的表情,简直就叫那啥?”他挠了挠头,“噢,变幻莫测。”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一幸,待听见有脚步声,才都回了头来,那平头男人见了,抖了抖眉,掐了手里的烟:“哟,妹妹,这是去哪了,瞧瞧,这都有人不放心了。”话说完推了门准备进去,倒不料被一幸喊住:“那个,你们不要误会,我和子衍是朋友,而且,我……我有男朋友的。”
话一说完,三个人都站在那,那平头男人最后笑了几声:“妹妹,别放心上。”又去喊林子衍:“走吧,进去吧。”
林子衍扔了烟头才回话:“你先进去吧。”然后看向站在对面的一幸:“我送你回去。”
第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出问题了,俺发现俺把握不住情节,貌似进展过快,逻辑也有些问题,还有女主的性格问题啊,
看得肚里窝火的亲们,请鄙视俺,拍俺吧。
俺是菜鸟,一只巨脑残的菜鸟。%>_<%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一来是不想搅了他们的兴致,二来是因为林子衍今晚喝了太多酒,那些朋友们换来换去的敬酒,该他喝的他全喝了,而他们打趣她的,他也全带着喝了,从火锅城出来的时候,有微风轻轻袭来,她站在他身侧,轻易的闻出他身上的酒味。
最后还是坐了他的车回去,从来没有见过他将车开得那样快,两侧的景物倏忽而过,驾驶座那侧的车窗没有关上,夜风轰然侵袭,吹起他额前的发,一幸只看得见他冰冷的侧面,隐约生出些汗来,干净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指骨分明。
一直都没有说话,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他捏了捏眉心:“他们就那样爱开玩笑。”
一幸知道是在说方才那行人,因为不是第一次被误会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而且自己刚刚也表明了自己已经有男朋友,所以摇摇头说没事。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他仰在驾驶座上,闭起了眼,完全不像是要离开的样子,一幸便问:“你不去了?”
车厢里,他的眼光幽幽然:“怎么,舍不得我去?”
她无语,将车门关上,拿起包便离开了。
进了房间才发觉手机不见了,想着是不是刚才从车里出来的时候遗落在座位上了,撩了窗帘看,他的车竟还稳稳地停在路侧。
她只穿了睡衣,拿了件外套,“咚咚咚”跑下楼去。他似乎是睡着了,车窗是半透明的,将近半夜,小区楼下光线太暗,她瞪大了眼往车厢里看去,他突然摁开了车窗,声音低沉而无力:“怎么?”
她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手机不见了,我见你没走,下来看看是不是掉车上了。”
他俯下身体,摸索了一阵,隔了一会儿才从座椅下掏出个白色的东西,隔着车窗递给她,正是她的手机。她接了过来,见他脸色苍白,问:“你不舒服?”
“喝多了,困。”
……
“那你还去不去?”已经入了秋,空气里湿气重,她披着薄薄的外套,说话的时候鼻子都在瓮声瓮气。
他侧身望了望她,似乎若有所思,随即嘴角一笑:“怎么,准备收留我?”
她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浅黄的月光笼罩下来,只映得他的脸色不似平常,大片的颓色。
“好。”反正一运在学校,今晚他可以暂住一运的房间,她上次喝醉了酒,还是在他的公寓里睡了一夜。
他摁住车门的手松了松:“你先上去,我今晚不过去,他们饶不了我。”一幸见他坚持,怒了努嘴,不再说话。
上楼过了十分钟左右,便听见门铃声,打开门竟是林子衍,一幸讶异:“你不去了?”
他一听,倒是无辜:“不是你叫我别去吗?又倚在门口,“怎么,反悔了?”
考虑到奶奶已经入睡,她下意识的降低声音:“别吵醒了奶奶。”一进门,他便往沙发上躺,似乎很累:“我睡哪,我不喜欢睡沙发。”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他,低着声音:“先起来,你去睡一运房间。”他半睁了眼,半响吐出一句:“可是我比较想和你一起睡。”
他话一出口,一幸便足足呆愣了几秒,“你有那么多美女陪你,你还嫌不够?”
他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一幸没有听清楚,刚想着问他说了些什么,他一翻身,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进了一运的房间,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一幸起来的时候,林子衍已经离开了,其实还早,可他离开的时候竟没有一点动静。
许亦扬因为接手公司时间不长,所以先前的一段日子,异常忙碌。有好几次,一幸在他办公室里等他,结果都是靠着沙发睡过去。
等他结束完手头的工作,早已是八九点,因为忙,许亦扬常常来不及吃饭,即使吃,也是简单至极。
他回国才两个月不到,却明显瘦了一圈。一幸看着心疼,所以偶尔陪他办公完,两个人便去超市,买了食物再回他公寓。
她和许亦扬的事,家里也知道。记得那次她告诉自己奶奶和许亦扬在一起时,自个儿奶奶讶异了好长一阵。一幸当然明白,她和林奶奶“苦心经营”了三年,一心一意等着她和林子衍走到一起,可她最后竟和许亦扬在一起了。
奶奶只知道她和许亦扬是大学同学,却不知道他们在大学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听了以后才会觉得出乎意料。可毕竟都是经历过世事的人,无论做什么,总归是希望子女儿孙过得好。既然她和许亦扬在一起了,大家便一心祝福着。
自那晚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着林子衍。林奶奶身体不适,最近去了国外休养,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来过。家里又只剩了一幸和奶奶,冷冷清清。
前几天,奶奶还说着等有空的时候将许亦扬带回家里来,一起吃个饭。一幸看他忙,一直都没说。
黄昏,二十二楼,一幸站在窗前,看红似火轮的夕阳一点一点下沉,橘红将天际染得通透,层层叠叠的晚霞闲散一片,慢慢拢住夕阳,越渐斜狭。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只剩了几束,穿过云层, 远处高楼林立,参差不齐,大厦前方不远,是一条马路,车水马龙,来往不断,将黄昏的城市衬得无比繁华。
办公室里很静,弥漫着绿色植物特有的清新气味。一幸走回沙发处,支着手,眯着眼睛,偷偷打量许亦扬。他微低着头,手里拿了一支笔,桌上摊着文件,眼帘低垂,偶尔轻微皱眉。
看着看着,竟自顾自低低笑了起来,他听见她的笑声,抬起头来,遇上她粲然的眸子,眼里盛满笑意。嘴角一弯,扔下笔,向她招了招手。
一幸不知他在想着什么,以为他累了或是渴了,于是走上前去:“怎么了?”他手一伸,一把将一幸拉了过来,一幸不提防,身子往前一磕,跌在他怀里,被他密密麻麻抱了个满怀。
一幸挣着站起来,手一撑,摁在他胸膛上,似受了惊吓,霎时又收了回来。许亦扬看她窘得连头都埋了下去,搂住她的腰,一下子,一幸便成了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她只听见自己心里轰隆隆一声响过一声,动也不敢动,几乎连气也不敢喘。
一幸被许亦扬圈在办公桌和座椅之间,又是坐在他腿上,一时之间,只有僵直了身体。他圈住她的腰,指尖掠过,一幸只觉得痒,她一向怕痒,尤其是腰上,轻轻一碰便能笑起来。许亦扬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她的腰际,一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又退了几步,胸口起伏:“我怕痒。”
他依旧坐在真皮椅上,看着她局促地立在那里,眼里又是惊又是怕,眉也弯了起来:“过来。”一幸摇头:“不行,我怕痒。”
“你先过来。”他好商量的盯着她。
一幸挪了几步,慢慢挪到他前面,还在游移。他搂住她,规规矩矩,只是埋在她的发间,累极了似的说了一句:“饿……累……”
一幸“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显少听见他那样孩子气又可怜的语气,她想着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是忙得几乎焦头烂额。看了看时间,是7点过,于是任他靠着:“那我们回去了?”
他答应了一声:“好,再让我抱一会儿。”
最后隔了大约二十分钟,两个人才从二十二楼下来,许亦扬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了出来,两个人照例先去了离公寓较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食物才回到他的公寓。
许亦扬的公寓离公司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一样是高级住宅区。他住5楼,房间很大,铺得铁苏木材质的地板,装修偏向于西洋现在风格,整个布局简单利落,简洁明了。一幸第一次随他回公寓是因为自己在办公室等他的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车开回了公寓。
煮了三个菜,一个汤,两个人都饿了,一顿饭吃下来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吃完了饭,他便乖乖的去厨房洗碗,第一次看他洗碗,一幸都不敢将碗递给他,问了一句:“你会洗碗?”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语气里尽是不满:“我怎么就不会洗碗。”一幸原本以为,他和林子衍一样,优渥惯了,自小便过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洗碗这种事情,即便是真的会做,也会到处寻了借口。
那回林子衍来家里吃饭,吃完以后竟说着要帮一幸一起洗碗,等一幸进了厨房看,发现地上躺着一堆瓷碎片,再看,水池子里连泡沫也没有,又觉得那味道怪怪的,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把衣物柔软剂当成清洁剂倒了,当下把一幸堵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用消毒液不知消了几次毒。
等厨房整理好,一幸便趁着间隙问许亦扬什么时候有空,上次奶奶的话她一直都没说。
他洗了手从厨房出来:“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可能不会那么忙。”又问道:“什么事?”
一幸如是说,奶奶希望他能来家里一趟,一起吃个饭。
他突然摸摸头,笑了一下,说好。
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也不知讲些什么,屋子里太静,静得一幸觉得惶惶然。于是便抓起包:“我回去了。”前几次都是那样,两个人吃了饭,他便送她回家。
许亦扬看她神色窘然,笑意渐重,拉住一幸的手:“再陪我一会儿,九点,我送你回去。”
一幸心软,想他白天的时候那么忙,晚上回来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犹豫了一下,便又坐回沙发上。
电视里正在播放着韩剧,男主角从国外回来,遇见初恋,隐瞒了一切又和女主角在一起。一幸突然想起,许亦扬在美国待了5年,5年时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国外那么开放,美女如云,他是不是还曾有过其他的女朋友。于是转过身子,抓了他的衣袖:“许亦扬,你在美国待了那么久,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老实说,有没有偷偷在国外交了女朋友。”
他揪住她的指尖,一点一点靠近:“想听故事?”
她点点头,迎上他清朗的眼:“我得盘问盘问。”
他挨近她,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一幸的脸色猛然转变:“许亦扬,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原来,原来你,你,……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第十七章
许亦扬一听,笑得畅快无比,可一幸却是不敢动了,也不再要求着他讲美国的事情。虽然他刚刚的话很像玩笑话,可是他挨得自己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声,一幸只好拿起遥控器,胡乱换了几个台,借机掩饰自己的慌张尴尬。
他当然只是吓吓她,她缩在沙发的一端,紧紧盯着前方的屏幕,耳际几缕发丝垂了下来,他透过下垂的发丝,隐约可见她微微上卷的睫毛,某种情绪开始从心底蔓延。
到了九点,他答应了送她回家的时间,可一幸已经睡着了,倚在沙发扶手上,脸微侧着。
许亦扬俯下身,静静地看着她,最后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进了房间。
他抱着她,她沉沉入睡的脸颊洇出些许红晕,柔顺的躺在他怀里,他的心里滋生出太多情绪,失而复得的幸运,只此一生的幸福,亦或此时此刻的永恒……。
可是他却有事瞒着她,方才她还问自己是不是在美国偷交了女朋友。
他在美国5年,没有女朋友,可是遇到了叶涵,也许在外人看来,叶涵算是他的女朋友,可他和叶涵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这种类似知己的关系,并不是所谓的男欢女爱,他们只是惺惺相惜,至少在他看来,便是如此。
叶涵帮过他,他不能忘,那时的他,还有叶涵,都在感情的漩涡里挣扎,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再加上之后又得知他的妈妈和叶涵妈妈是同学,所以家里便让他和叶涵订婚,尽管只是口头上的。
其实他和叶涵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他回国后,和叶涵的联系也不紧密,叶涵之于他,只是个曾救过他的好朋友,是个救命恩人。
所以他和叶涵的事情,他一直都认为无关紧要,也没有告诉过一幸,因为怕她担心,怕她害怕,更怕她会胡思乱想。可是,他一定会告诉她,告诉他自己在美国的事情,告诉他有个叶涵存在。
他一直以为,当初他那样一走,再回来,也许这一辈子他也不会有机会,他想她一定会恨他,或者当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结婚生子。他回国那天,他几乎以为她已经和子衍在一起,那么从此以后,他便真的没有机会,只能杳杳望着她。
起初的时候,她在公司总是避着他,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看向他,甚至骗他,说自己已有男朋友。他旁观一切,只能苦笑,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她那样躲他,他连一点弥补的间隙也找不出,只有日日焦灼地看她离去的背影,暗自挣扎。
那日去见外婆,无意中知道她竟是外婆好朋友的孙女,约好了次日一同爬山。所以第二日,他扔了手头的工作开车前往,只是想看看她,哪怕只有一分一秒也好。
那回她感冒,他握着她纤细的手腕,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听她哭喊出声,那一刻,他宁愿她狠狠扇他一巴掌,也好过眼睁睁看她如此痛苦如此伤。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重新和她在一起,她是否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像今天这般抱着她,看她恬静的容颜,他甚至惶恐会不会是黄粱一梦,待他醒来,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一个人,原来身边还是没有她。
叶涵的事情,他一定会找时间告诉她,虽然他和叶涵都没在意过两家口头上的约定,但是无论如何,基于礼貌,基于朋友间的关系,他会和叶涵好好谈一谈。
他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熄了灯,然后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
一幸抓着被子,眼睛尚未适应,一时间之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想起这是哪里。她昨晚竟然睡着了,许亦扬昨晚竟然没有送她回家去。
她一个激灵,匆匆穿了外套,从房间跑了出去,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她沿着客厅走,才发现他在厨房,似乎是在煮粥。他听见声响,一回头,对上她朦胧的眼神,笑意盎然:“醒了。”
“唔。”一幸也不知道说什么,在那里站了好久,直到许亦扬将粥煮好,她才去卫生间洗漱。
喝粥的时候,一幸终于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昨晚我睡了床,那你睡在哪里?”
他怔然了一下:“你旁边。”其实他的意思是你旁边的房间,哪晓得一幸听糊涂了,一听他说你旁边,吓得几乎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他注意到她不自然的脸色,大致猜到她肯定是误会了,闲闲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一幸故作放松:“哦,没事,没事。”
一直到坐上他的车,许亦扬才告诉一幸:“其实我昨晚睡在你隔壁的房间。”一幸知道自己早上那会儿慌慌张张的神态早已被他猜透,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的误会和反常,怎么会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