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实在笑得厉害,这会儿便也不怎么说话了,一个个都去解决那食物。一幸因为吃不惯那些海鲜,所以只挑了些天妇罗和铁板烧吃,一顿饭吃完,竟也花了几个小时。原本他们吃了饭总要弄些个余兴节目,不是娱乐城便是桑拿浴,这次倒是例外,吃了饭,一个个都直接回家。

 

 

第三十一章

其实方才的饭局上,大家都没怎么喝酒,可回去的时候,车子开得竟是出奇的慢,哪里还有半点名牌跑车的样子,连一旁的摩托车都连连超了过去。向前头一看,他倒是气定神闲的,两手握着方向盘,将跑车开得悠哉悠哉,偶尔右手握拳靠向嘴角,难得前视镜里大眼珠子眯成一线。

“子衍,你今天怎么了?”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今天的状态,喜上眉梢的。

他闻言也没回头,轻咳了几声:“哦,没事,没事。”

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跑车挪到小区楼下,虽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但因是大冬天,所以小区楼下也没什么人走动,她拿了包下车,他也跟着走了出来,一直跟着她走进楼道,也不说话。

“还有什么事情吗?”她终是转过身来询问。

迎上他喜极的神色,几个大步跨过来,只差一点儿便要将她整个人抱住了,直接去牵住她的手:“你答应了!”

她答应什么了,想了几秒一下子顿悟过来,定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事实上,他的话,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一直没有结果。自己和许亦扬分手不久,而他们两个又是表兄弟的关系,她若是这样答应了,叫家里人,叫认识的人怎么想,更何况,她现在依旧没有理清楚自己的心情,所以……

僵了一阵,思来想去,他的脸即在眼前,眼里都漾着笑意,手还被他握着,掌心里传来一阵阵的暖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何时,哪怕是两个人拌了嘴,事后想起她也一直觉得是开心愉悦的,想起他总是有事没事拉着自己到处乱跑,不是吃便是玩,以前不知道他的心意,她也只把这些反应当做是朋友间的互相关心,礼尚往来,他对自己好,她也该对他好。只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过冗杂,她理不清自己的心,若是错了,只怕又伤害了一个人。

没有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又或许是她脸上的复杂叫他莫名的隐忧,连自己都毛躁起来,只一把将她搂住了,语气带了些许无赖:“反正你已经答应了,不许再反悔了,知不知道。”

“子衍……我们……”

他看懂了她眼里的神色,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你不要担心,其他的事情我来说,我明天要出差,等我回来了了再和家里面说,你只在我身边就行,知不知道。”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跑得急冲冲的,一幸还被林子衍裹在怀里,来不及挣开便听见人家的笑声。那小夫妻也是明事的人,撞见人家抱在一起,总归是尴尬的,情急之下也不管是不是认识的,打了招呼,走得更快。

她鼻子太酸,眼里也火辣辣的,心里面一抽一抽,跳得厉害,又因现在的窘迫,倒是成了哭笑不得,并没有多想,心里一片柔软,终是没有多说。

放开了她,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去,心里涨满了温暖。他怎么会不明白,他们若是在一起,必定会生出闲言碎语来,即使她已经和许亦扬分手,他也不确定他们前面的路是否是一番和顺。长辈的意见,他和许亦扬的关系,亲友的态度,他都要一一面对。可那些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只要她愿意,哪怕前方荆棘满地,他也会带着她一路走到尽头,决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一个人开车回去,也不再觉得孤单,入眼的所有,看在眼里尽是她的影子,眼角涌上笑容,从来没有如此欢欣过,那么多年,他一个人,飘飘荡荡,直到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

隔了几天,一幸正忙着整理文案,有人捧了大束的鲜花上楼来找她签收,她从来没有收过花,还以为是人家弄错了,签收好了拿在手里还是莫名其妙,是大捧的粉红蔷薇,她上上下下检查了几遍也没有发现附带的卡片,拿在手里正思量着怎么办,刘意倾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扫了一眼那花:“哇,好漂亮的花。”趁着换气的当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一幸姐,“恒则”的预告片又没通过,从广告创意到背景,还有演员,全部都要换掉重拍,导演这会儿正发脾气呢,王总监通知全体人员开会。”

一幸于是搁了手里的花,随着刘意倾一起出去。

这回接拍的是“恒则”的首饰广告,重点是钻戒。创意改了几次,预告片也验收了几次,可每次到最后,“恒则”总是否决,一群人忙得焦头烂额,几乎人仰马翻,本以为综合修改了几次后的预告片应该可以通过,哪里想到还是不行,导演总监气得几乎抓狂,开会的时候一个个都跟吃了炸药似的,一不小心扯了导火线,恐怕整个会议室都会变成一堆废墟。一行人压着一行人,上头发威了,最惨的还是底下的小老百姓,拼死拼活地加班加点。

出了会议室也不敢松口气,真不知道“恒则”的广告究竟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刘意倾倒是想起方才一幸手里的那捧花,于是小声地询问:“一幸姐,那花是谁送的啊?”

一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没有卡片。”

刘意倾四下里看了看:“那个,会不会是许总送的?”

一幸直觉地摇头:“不是。”

两个人说了不下五六句话,便回了办公室,手头工作实在太多,再没有多余的时间闲话。

临近下班,一幸盯着那捧花开始犯难,总不好就那样拿着带回家里去,于是索性摆在了办公室里。恰好李姝进来找她,一见了那花,发现新大陆似的叽喳起来:“哟,这么大束的花是哪位送得呀。”

完全是揶揄的语气,一幸没好气:“不知道。”

“原来是蔷薇啊,我还以为是玫瑰,诶,奇了,第一次见人送花送蔷薇的,还是粉红色的,什么意思啊?”李姝正挨着那花自言自语,回头见一幸哼都不哼一声,兀自又猜测起来,“是谁送的呢,是咱们许总?不怎么可能,难道是林子衍?”

一幸早已整理好了等在门口,见李姝还围着那花,不由得发笑:“喂,你走不走啊。”说完自己先掉头走了,故意将脚步加快,李姝这才反应过来:“哎,你等等我,等等我……”

花只送了一次,到现在还是个谜,一幸直觉不可能是许亦扬,也不可能是林子衍,和林子衍认识三年多,一幸从没见过他送过谁花,他向来出手大方,送人礼物不是首饰便是衣服,即使是在生日的时候,他也是拉着她出去吃饭,唯一送过的东西,应该就是去年过生日时候的那两尾金鱼。

连续忙碌了一个礼拜,“恒则”的广告终于通过,与前几次的预告片大不相同,看完以后,一幸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原本的玫瑰背景被替换成了蔷薇背景,抛开了一贯的玫瑰象征爱情的思维模式。

吃饭的时候问起李姝,李姝兴味盎然:“喏,亏得别人还送你蔷薇,一个是象征,一个是承诺,如果是你,会选哪个?”

一幸当然毫不犹豫:“选承诺。”

“那不就得了,这就是亮点,广告重什么,创新呗。”说完又接着埋头吃饭。

下班回家的时候便觉寒意刺骨,前几日听天气预报,说是寒流来袭。如今走在路上,虽穿得羽绒服,也觉得遍体生冷,她身体偏寒,一到冬天,穿得再多再厚也是手脚冰冷的。

小区楼下一排排枝干光秃的树木,灰褐色外皮,峭楞楞立着,颇似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零星留着几片枯败的黄叶子,颤巍巍在风里抖动。

一路小跑走上楼,嘴边呵出浓厚的白雾,换了鞋子进屋,还是家里最舒服,手机适时响了起来,拿起来看是林子衍打来的。

“你吃饭没有。”

直觉便是他出差回来了,按以往的习惯,他每回出差回来打电话,总归是这样相同的一句话,无论她说吃了还是没吃,到最后总会和他坐在某家餐馆里,一起吃或者陪他吃。

所以直接便问了出来:“你出差回来了?”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又带了一些无奈:“还没有。”

不知道他在哪里出差,也不知道他那边到底是什么时间,说了两句话,那端有人喊他的名字,听起来也是又急又气又无奈。

那语气连她听着都觉得着急,可他还是颇悠闲地说着话,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她都禁不住提醒他:“子衍,你是不是很忙,有人喊你。”

他回得利落又简单:“哦,没事,别管他,喊累了他便不喊了。”

两个人的话语稀稀落落的,说得她都饿了,奶奶在厨房喊了她几次吃饭了,好几次她都想把电话挂了,可听着那端的语气,到底也没有,便一直将手机贴在耳际。又讲了一会儿,他才突然问起:“哦,你吃饭没有。”

“还没……。”

像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语气慷慨大方:“那行,你先去吃饭,记得多吃点,回来我检查。”

 

 

第三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就先这样,等细枝末节都解决了,就是雷打不动的二人世界了,谁都不许来打扰。

小林:“表再磨蹭磨蹭了,说滴就是乃,赶紧写,赶紧写,泡桐(俺滴绰号)。不然我不听话,我跳槽去。”

泡桐:“儿子诶,俺一直在努力诶,吐血中~~~·”
挂了电话去吃饭,想起他最后那句话的口气,似乎自己是只宠物一样,主人离家,回来了便拿起来掂一掂份量,看看轻重落差多少。

一幸奶奶不久前才从乡下回来,对于一幸和许亦扬的事情,一直没有多问,回来后隔了几天问起,才知道两个人已经分手了。

老人家诧异,看着自个儿孙女强颜欢笑,到底没有再问分手的原因。年轻人的事情,她们也不懂,想着毕竟不是年少的人,既然分手,定是哪里不合适。许亦扬也是难得优秀的年轻人,之前一直私下里撮合一幸和子衍,无奈何过了三年,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眉目,后来许亦扬回来,倒也是没料到一幸会和许亦扬在一起,还以为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去了乡下一段时日,也没怎么联系,本想着回来了便一起商量着一幸和许亦扬的事情,毕竟年纪不小了。可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分手了,因不是值得多提的事情,也怕一幸难受,所以一直没有多问。

刚才见自个儿孙女坐在沙发上接电话,从头到尾也没有说几句话,可那神情倒是与前几日大不一般,嘴角都是浅浅的笑,所以趁着吃饭的当儿无意间问了一句:“和谁打电话呢?”

“子衍。”

“哦,子衍好久没过来了。”

一幸听完,蓦然一怔,她和子衍,也算是在一起了,虽然那日她并没有说什么,可也许在他朋友眼里,他们早已是那样的关系,他出差之前说得那么肯定,一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她沉默也算是应允了。

可毕竟会告知别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思考着要不要就这样和奶奶说了,若是让他说,不知道奶奶听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横竖她也是有错的。

“奶奶……”

“嗯。”

“我和子衍……我和子衍……在一起。”

虽没有直白地说出来,可过来人都听得懂那句“在一起”代表着什么意思,说不惊讶也是不可能。和许亦扬分了手,现在又和子衍在一起,更何况子衍和许亦扬又是表兄弟,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

一幸奶奶听罢放下了筷子,神色严肃:“一幸,你和子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没有问你为什么和小许分手,也是怕说多了你难受,你和子衍认识了三年,我和子衍奶奶的心思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你和小许在一起的事情我一直没有和子衍奶奶说,既然撮合了这么久,你和子衍都没有那份心思,也就算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你和小许走到一起,我也是没有想到,可为什么现在又和子衍在一起,你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你这样,别人会怎么想……”

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一幸略垂了头,迟迟不敢说话,还能说些什么,只把筷子握紧了,心里一阵紧缩。

一幸父母太忙,她几乎都是奶奶带大的,从小到大,都是听话乖巧的好孩子,长这么大,奶奶从未对自己说过那样重的话。可到底自己也是不对的,这样的行为,看起来总归像是轻视感情。

“子衍怎么想的。”隔了半响,一幸奶奶才缓下方才的语气。

脑海里“咚咚咚”一直响着,努力思索这个问题,子衍是怎么想的,咬了咬唇,说出的话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奶奶,不关子衍的事情,是我不好,我……是我想和子衍在一起。”

再也不敢也不愿抬起头来,两个人的饭桌出奇的安静,只听到对面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气:“好了,吃饭吧,不说了,什么时候让子衍来一趟。”

一幸点了点头,话题结束了,心里却是安然不下来,饭菜入口也是食不知味的,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一直到回了卧室,才稍稍舒出一口气,再怎么样,也是说了出来,总比一直拖着瞒着好。

说是出差,倒是只隔了三天,林子衍便回来了,想他以前每次出差,哪回不是十天半个月的,这次那么快回来,一幸都觉得有些意外。

还是老规矩,下了飞机便打了电话来,说是二十分钟后到。一幸正上着网,连着“嗯”了几声,都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她早吃了饭了,下了楼去也只是充当一下陪客。

挂了电话,又将心思集中到电脑上去。眼角瞄到屏幕右下方,一下子将鼠标扔开,一边慌着关电脑,一边又手忙脚乱地去换衣服,以林子衍的脾气,叫他等半个小时,待会儿她下去一准儿又得挨骂了。

待一幸跑去楼下的时候,竟然没见到林子衍的车,心里才舒了口气,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他才又打了电话来:“出来,我在小区门口。”

她“哦”了一声,一边和他说话一边走出去。

在车上的时候,她突然问了他一下:“是不是你送的蔷薇花?”问得时候也是无心,结果他倒是一本正经起来:“你不喜欢?”

原来李姝说对了,还真是林子衍送的,一幸有些心虚,因为那花她压根儿没怎么仔细看,为了掩饰,只有转开话题:“那你怎么不送玫瑰花?”他“嗤”了一声,回头觑她一眼:“俗气。”

她倒是不觉得俗气,玫瑰花那么好看,一开始她便没有想到会是他送的花,以他的行事作风,送什么都不会送花。除了去年的那两尾不知身在何方的小金鱼,他确是没送过其他的东西给她,这捧粉红蔷薇也算是第二份礼物,虽然他的语气表情都痞痞瘩瘩的,可她嘴角还是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心里也默默生出喜悦来。

车子换了道,他才问起:“你吃了没有?”

“吃了。”

“嗯,再去吃点儿,你想吃什么,那家扬州菜馆怎么样?”

“嗯。”

一幸因为才吃完饭不久,所以只略微沾了沾筷子,倒是一直看着林子衍吃饭,都说出差回来的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疲惫样,可一幸看着林子衍,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他是出差回来,倒像是旅游回来,不仅没有一丝倦怠的样子,反倒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

连喝个汤也是斯文雅致,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吃了一个多小时。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他才道:“下个礼拜奶奶回来,到时候和我回去一趟,我来接你。”

她手里拿着一方浅蓝纸巾,正无所事事叠在手里把玩,听他一说,便停下手里的动作:“哦,好。”

从他那方望过去,只看得到她垂下头的样子,额前一排刘海稍长,发梢挡住了蒲扇一般的眼睫,下方是挺起的秀洁鼻梁,唇色带了水泽,泛着些粉红色,像极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粉晶,他脑海里一哄,只差一点儿便想亲上去,碍于这里是公共场合,人多嘴杂,才抑下那股冲动。

因想着他出差回来需要好好休息,吃了饭也没有再去别的地方,两个人出了餐厅,她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已经和奶奶说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便去扯了扯他的衣服:“嗳,子衍……”

他正准备去取车,所以走得有些快,她在身后拉了他一下,倒是立马便回了头来,见她欲说还休的,问道:“怎么了?”

“那个,奶奶知道我们,在一起,我说了。”

他听后倒是没什么反应,眉角扬了扬:“哦,说了就说了,现在不说以后也要说的,奶奶怎么说?”

“你什么时候有空,奶奶说让你来家里一趟。”

“行,这几天都可以,那就明天晚上吧。”说着顺势搂住她的腰,带着她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最后见她下车,心里倒是百般的不舍得,看着她回头笑着说拜拜,眼里升起几抹促挟:“就这样?”见她没有反应,越发笑容疏朗:“你过来让我亲一下。”

一幸被吓了一跳,连连退后几步:“我要上去了,拜拜。”说罢一路小跑至楼道。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冬日夜里雾重,小区楼下已漫起了轻纱,她的身影看在他眼里,竟是曼妙生姿。

回了卧室,毫无睡意,看着时间还早,索性又开了电脑,网页大堆大堆,看得眼花缭乱,突然想起了那束粉红蔷薇,好奇心驱使,便去查了查,大片的花语映入眼帘,唯有那一句直直跳进了心里:

粉红蔷薇——我要与你过一辈子

握着鼠标的手执着的停留在那个网页上,看了一遍又一遍,轻轻念出来:和你过一辈子。

恰似温暖的海浪,柔柔拂过全身,眼角莫名沾上些许湿意,学着他的样子笑起来,嘴角上扬,漾起弧度。

 

 

第三十三章

第二天她下班回家,甫进门不久,他便到了,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外,见了她,喜笑颜开。

进了门,迎面撞上一幸奶奶,竟是抓了抓头,难得局促喊了一声:“奶奶。”

因为是吃饭时间,也不适合说什么话,他来了,三个人便坐在一起吃饭。整顿饭吃完,他都只字未语,连那饭局也像是一场鸿门宴。

吃了饭也是规规矩矩,随着一幸奶奶往客厅走,一落座,一幸奶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虽是慈眉善目,语气却是严肃的:“子衍,你和一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其他的我不说,我也只有一句话,婚姻不是儿戏,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既然你们现在决定在一起了,定要好好考虑以后的事情,你们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分得清事情轻重。”

他抬起头来,眼里是从未见过的认真,语气也是断然:“奶奶,我们知道,你放心,我们先订婚。”

“订婚”一词从他口里说出来,一幸着实吓了一跳,那样突兀,他之前并未和她说过一句关于订婚的事情,怎么今晚就那样子说了出来,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再怎么说,订婚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快。

微微皱了皱眉,坐在他身侧,想说些什么,被他一只手横伸过来,在背后抓住了她的手,力道不大,却是不容挣扎。

一幸奶奶听了,竟也只是顿了一下,林子衍和许亦扬都是林奶奶的孙子,两个人都是年轻有为,一幸奶奶当然也希望自己孙女能有那份福气,一幸和小许分手的事情她不清楚,现在想来也许真是有缘无分。不是不知道林子衍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今天他那样坚定地在自己面前说起订婚的事情,定不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她们做长辈的,无非也是想着小辈好,事到如今,她也只有一个期望,他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所以最后也只有那么几句话:“你们既然决定了,就那样吧,等一幸父母回来了,再好好商量。”

说罢,突然喊一幸去房间替自己找东西。子衍说订婚时,自个儿孙女眼里一闪而过的错乱惊讶,她不是没有看到,找东西不过一个借口。

眼见着一幸转身进房间才又开口:“子衍,一幸这孩子性子软,做事情犹犹豫豫的,可骨子里却是倔强的,你是聪明人,我支开一幸无非是想问你最后一次,结了婚便不是游戏,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他听得认真,神色也一直未变,并没有多做思考,那句话说出来却隐隐带了些无奈:“奶奶,三年来,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

一句话便是保证,至少是放了心,恰巧一幸从房间里出来:“奶奶,我找不到,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哦,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一定是我记错了,我自己去找找。”说完便站起身,临走还向子衍使了个眼色。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幸还想着他方才说起的订婚,没有问过她便擅自说了出来,心里有些沉闷,奶奶又支开自己,也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略略思考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和奶奶说什么?”

他正仰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盯着她气鼓囊囊的模样看,招了招手示意:“你过来。”

她离他的位置其实只有两步,可心里就是不愿意过去,索性又退后了几步:“你和奶奶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说咱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整张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笑得她心里几乎要簇起火苗来。

“还有,为什么我不知道订婚,你怎么不问问我?”

他起身拉过她:“哟,生气了?别介啊,我这不是和你说了吗。”

许久见她没有反应,一直僵着身子,握着她的手瞬间收紧,良久,又松开来,似笑非笑的:“怎么了,后悔了?不愿意?”

虽然是一贯慵懒闲散的声线,可听起来却寒意逼人,掏出烟盒来,点了一支烟,走至窗前,与她隔了几步的距离,火星子一闪一跃的跳动着,映着他的面容,双眉间折出细痕来。

一支烟吸完,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他似想起什么,掐了烟头道:“我先回去了,你要不愿意,那就不订了。”

说罢走至门口,回头又看她一眼:“早点休息。”门关了上去,很轻的一声,她突然从沙发里站起来,开了门,他还倚在门外的墙壁上,手里夹着新点的半支烟,却没有吸,任它燃着。

见她站在门口,笑了笑:“我走了。”

她咬咬牙,心里一阵怒一阵酸,终于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子衍,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太快了,可不可以过段时间。”

他将烟从唇上取了下来,她的手指还拉着他的衣袖,微微笑了笑:“哦,那行,那就过段时间,我走了,你快点进去。”

连自己都没有想到,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就说起订婚的事情了,他走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以为晚上定会失眠,到最后竟是一夜好眠。

自出差回来,林子衍一连着几天都是空闲的,心情也是独好,瞅着她下班或是有空,早早便打了电话来将人拐走。

他向来朋友多,今天这个做东,明天那个请客,去得地方,吃得菜色,几乎令人乍舌,以前看电影,嫁个有钱人,那会儿还是少女怀春,想着以后嫁个有钱人多好啊,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吃什么有什么,想要什么老公便买什么。出了学校,进了社会,才发现嫁个有钱人其实并不好,拿李姝的话来讲便是,有钱人都爱偷情,看着自个儿爱人四处留情,还不如拿把刀把自己给解决了,省得日日饱受心灵摧残。

有事没事跟着林子衍走,一幸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了一些所谓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事情,无外乎前天某某少新买了一辆车,或是今天某某少新泡了一个妞。包厢里虽是热闹烘烘的,可人一多,空气便不舒畅,都是些帅哥美女,觥筹交错,嬉笑怒骂,不绝于耳。

一幸实在觉得难受,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林子衍,他正和一位穿白衬衣的男子说着什么,似乎是谈天说地。说了几句便回头寻她的影子,见她正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神情都是迷迷糊糊的,便搁了手里的东西,走至她身边,一手环上她的腰际:“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见他方才谈得那么兴致勃勃,不忍扫了他的兴:“没有,不用管我,你去和那个人说话。”

他竟是有点不相信:“不许说谎。”

充其量她只是有点不习惯,哪里是不舒服,回头一笑:“真的没有,我不说谎。”眼光往室内环视了一圈,包厢里女人虽不多,除了她,个个都是国色天香,堪比美女明星,那穿浅蓝色长裙,一头大波浪卷发,妩媚又妖艳的高挑女子频频向她这里看来,她当然知道是看得谁:“喂,林子衍,边上那位蓝裙子美女一直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