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向前,永不回头。
路上忽然想起兜里的手机没有淋浴这个爱好,这么走回去内裤都要湿透了,赶紧把手机放到了伞里,期望它不要因为天气而感冒。
现实永远那么让人感到无奈,不知道回家的路虽然不是什么罪过,却也是个令人很抽风的现象。亏了,刚才没抄块肥皂什么的,一边走一边洗,省水省时。暗自佩服自己的聪明之余,也为那暧昧的关系感到揪心的疼痛。我思考着,这算失恋吧?应该算,仅是能让我感到这般压抑,就应该算。
每当遇到一些错综复杂的事情,我的思维就会变得很散,如果不是有针对性地解决事情,多半就会随着落下的雨滴消逝在我的视野。那什么样的事情才有针对性呢?就好比被雨淋到高烧41℃,这种事情,就必须用针对性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第二天的清晨,门又对我的安逸进行抗议,虽然带点节奏,却还是那样令我有拆了它的冲动。“方少,是我,把门打开好吗?健儿。”我想了一下说:“你回吧,你就权当没认识过这个人吧,要实在不行我把家给搬了。”
她还坚持不肯走,我无奈打开门,她一进来看着我似乎满脑袋问号,问:“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倒是你老人家那俩黑眼圈很显眼呐,女孩子两眼睛黑黑的不好看吧?”我笑了一下。
她将手放在我额头上,像触了电一样的又收回去了,说:“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你先睡着,我去找医生,要不送你去医院吧。”
“哎呀,不大个事,等会喝点姜汤什么的就行了,你坐着看会电视吧,我整理一下房间,要不你睡会吧,这黑眼圈也忒……”
“你要把自己弄成什么样才肯去医院啊,你先躺着,我去叫医生,听话,啊。”
那时候,我心里有的就是感动。
她急匆匆地下了楼,过了十来分钟,来了一个医生。他对我的身体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在排除了一切可能之后,告诉我,这是发烧了。我回答这事我知道。显然他对我的回答不怎么满意,那好像是告诉他,刚才的检查都没起多大作用似的。我也感觉奇怪,他的表情告诉我,好像他刚才的检查起了多大作用似的。自此之后我明白了,万万不可跟医生抬杠,不然的话,结账的时候会有引发脑溢血的可能。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生意不好,还是我无意之间冒犯了神威或是病得真的不轻,总之,因为感冒吊七瓶水这种事情还当真是罕见。
第26章 她也走了
医生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发烧会带来的一系列危害。一会儿工夫健儿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大袋水果,我只能说只是感动。
想来这水要吊完起码也是几个钟头之后的事情了,医生似乎不愿意在这里浪费宝贵时间,嘱咐健儿说等水吊完之后记得拔针头。在告辞之前我看到了这位医生最和蔼的笑容,那是即将诞生现实主义的前兆。
医生走后健儿帮我削苹果,我说吃不下,她问我是不是要吃点别的,我说不用了。
“要不你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下吧,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好,等会儿这里好了,我再叫你。”
“不用了,我就在这看着吧,生病了就该好好躺着。”她用轻柔的指头触探着我滚烫的额头,似乎想说什么,始终又没开口,我将眼睛闭上。
半晌无话,我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跟她把情况讲明。要按我的想法,与她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首先是年龄上的悬殊,健儿比我大四岁,要真是明媒正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工作咱也做不来;再就是我的生活方式与常人不同,要我为此放弃自己的追求,还真是很难做到;还有就是她的生活方式我同样也适应不了,过于程式化和机械式的生活让人生厌;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的地位是我这种人所望尘莫及的,与她在一起多少是有些傍着人家的感觉,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更无法回避,等到三两年之后,炙热的感情会逐渐变淡,她身边不乏出色的男人,到时候搞不好又得上演一出中国式离婚。
这些想法虽然从表面上看都不应该是一个爷们该考虑的,但其实需要爷们考虑的事情不止是日理万机的工作,还有细水长流的感情。
此时,显然得将这个问题先解决,哪怕她会在拔针头之前离开,我也表示万分的理解。有时候示爱需要勇气,拒绝更需要好的理由,不能让对方伤得太重,又得让对方知道你的用意,这确实是个技术活。然后在心里暗自对那些在情场上游刃有余的高手感到由衷地佩服。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她将一个苹果削好了,在厨房将苹果切开,拿了一小块放到我嘴边,我说还没刷牙。她将盘子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可能是没有放好,一块苹果掉到了地上,她蹲下身去捡苹果,捡了很久。
她问:“方少,你床下边怎么会有这么多扑克?”
我明白了,回答道:“嗯,那还只是一部分,柜子里边更多。”又接着说,“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将头扭向另一边,看着窗台上的仙人球。“我是一个老千,以赌为生。你知道老千吧?就是专门在赌桌上作弊的人,在博得别人的信任之后,再让他倾家荡产。只有像我这种聪明的人才干得了的活。”我略带几分得意地说。
那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估计是很讶异,没有声音。这样她就不会再有理由幻想着我有她喜欢的价值。我接着说道:“不好意思,今天这个情况没办法为你演示我最得意的手法,我跟你讲啊,我最厉害的手法很多人都看不懂呢,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练成的。你不知道啊,这一招到目前为止所有被骗的人都不知道,哎呀,说起这事啊,我得好好跟你讲讲。”然后我将身体翻过来,脸上显得莫名的兴奋,像是终于碰到了一个想倾听自己光荣事迹的人。她的表情有难以解读的忧郁。
我又继续说道:“哎,你那不是也有赌钱的嘛,你看这样行不,哎,我也去参加,咱们合作赢他们的钱,事后咱们对半分成,我看那个淼淼挺有钱的,先拿她下手,你看怎么样?”我努力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她。过激的话语催落了伊人之泪,她咬着嘴唇,站在那低着头。
“哎,要不……”
“好了,你别说了,我不想去揣摩你的想法,也不愿意和一个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你自重吧。”然后,她将身体背了过去。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弄到了钱一定分你一半,你只要介绍我入了局就好了。还有前期的钱你得先垫着点,等到钱搞到手了之后,我连本带利一块还给你,怎么样?”将这些话说完的时候,她已经重重地将门关上。姑娘,对不起了。
一个以赌为生像寄生虫一样的人,又怎么能够跟一个善良正直的女孩子走到一起?这就好像木马和杀毒软件一样,系统不能兼容。
看着瓶子里的水冒着气泡,输液管里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的药水,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世界很空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看着盘子里削好的苹果,猛然间记起来,家里没烟了。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拨通了楼下小卖部的电话。三分钟不到,老板就将烟给我送了上来。我硬是拉着他陪我聊天,我试探性地问他怎么就不把店面扩大。他无奈地回答道:“上面有父母,下面有小孩子要读书,看上去是赚了点,要花钱的地方也多得很,也一心想着将生意做大点,柴米油盐,生活琐事哪一样不得花钱?人呐,什么情况自己清楚。哥哥不像你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我们一直聊,直到他为我拔掉了针头,这件事情完成之后,也就再没了让他留下陪聊的理由,那种压抑的感觉和烟一起围绕着我。
他走的时候,我将那袋水果送给了他,说是感谢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他看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我说放在那里也会坏掉,就帮忙帮到底拿走吧。她留下的最后一些东西也被老板带走了,睹物思人的现象大概就不会出现了吧。
打完点滴,我将医生留下的药一次性吃了一半,想来这样会好得快一些。吃完药之后,就望着天花板发呆。或许是药起了作用,我渐渐感觉眼皮沉重,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睡觉状态。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身体却感觉格外轻松,跳下床跑到浴室一顿胡乱冲洗,又跑到厨房扫荡了一番,找了些吃的,一顿活动过后,又陷入了孤寂。我尝试着再次进入梦中,但以失败告终。
看来带有太大的目的睡觉似乎是件不太理智的事情。还得找一些事情让自己忙起来,也算是种麻醉吧。然后莫名地感到生气,下了床将床下的扑克扫了出来,朝着窗帘一阵狂射,看着满屋飞舞的扑克,坐在床上,静静听着自己的呼吸,那时真希望她会再回来,也希望她不会再回来。
第27章 前奏曲
在家躺着这种事情我实在做不来,累得很,寻思着是不是得去活动活动,理由就是出去强身健体好了。发过高烧过后,感觉异常清爽,看谁都顺眼,暗自感谢了一番疼痛的折磨之后,走上了去往小洋家的路。
小洋有正经工作,在一家机械厂上班,据说大小还是个主管,这个点差不多是下班的时间了。
要是不找点活儿做做,今晚数羊恐怕都睡不着。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任务我就直接走着过去了,到站之后饭点都过了,想起最近的不顺畅,这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不过讹顿饭是免不了的。
“今儿个心情不太好,一块去喝个酒呗。”
“这都刚吃过,要不给你热点,凑合下,晚上再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那好吧,这也别热了,上街买点吃的吧,有事吗?没有的话一块出去晃晃吧,点背,今天又赶上发烧。”
然后两人向街上走去。
“那咱找个地儿消遣下吧,茶楼怎么样?”
“别啊,哥,去做趟任务吧,你看我这都快揭不开锅了。”
“行了吧你啊,还揭不开锅,你要再去啊,锅都给你输没了。最近不大愿意去,小礼走前,我做了个任务还弄得狼狈不堪的,没心情去了。”
“哟,您还有失手的时候啊,我都跟你讲过多少次了,开课前不要老去洗那手,湿(失)了手不是个好兆头。”
“倒也不全是失手的问题,被人套了,你还别说失手,都差点失身了,这下啊,初吻都给弄没咯。”
说话的工夫,那小子叫了辆的,两人当即缩进了车里。小洋跟司机说去Xx酒店。下了车,我把他拉到了一边作个摸底调查,问他有没有办法搞到Vip房间的房卡,那里比较适合发挥。
他说:“要是能搞到房卡,在那外边转悠个屁啊。在外边看看,揩点油就走人嘛,一口吃一个胖子咱也没能力去消化不是?你给我点时间,我托人去走走关系,不过啊,我感觉也悬,那地方身板不硬的也进不去。前期又不能下手,你我现在都耗不起,但到外边一捞,里边就肯定不好进了。”
我挂了个电话给坤哥,想向他讨教一下。我把情况详细介绍了一下之后,两人好一阵合计,方案初定。
要动手当然是选择扑克台子,这叫专业对口。
赌场中的扑克游戏花样繁多。这里我之前来过一次,顺便也踩了下点,用主动的方法出千,我感觉气虚。此处气虚非肾亏所致,实乃当年在赌档吃了不小的亏,决不能再贸然出手,这里的摄像头多得挺吓人,当年能从赌档脱困,耶稣实在是很照顾我。
我看好一种叫百家乐的游戏,由于其公平的特征而备受青睐,首先我来对其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关于起源什么的就不唠了,跟中国无关。在上个世纪的中期,这种游戏才被引进中国,但限于澳门那些地方,将其引入的人叫叶汉,内地人或许对这号人不怎么熟悉,这么说吧,上个世纪在中国以赌技立于巅峰上的人就是叶汉,他曾是与赌王何洪燊并驾齐驱的人物,享有赌神美誉,后来听说陆老六与叶汉交情不浅,我那叫一个崇拜。
百家乐的规则是分为庄、闲、和三门,玩家可选取任意一门下注,由于庄家有概率上的优势,所以押庄者在获胜后,赌场会抽取百分之五的佣金(流氓规定),押和者,如获胜可获得注码的八倍赔偿。
一般在国外或是大型赌场,使用的是八副扑克,国内一般是六副,大小王不要。10和花牌都算是0点,谁的牌面最接近9点,谁就是赢家。
不用讲,这种玩法出千的方法也很多。
小洋买了些筹码,给了我五千多元。我心想,你这叫揭不开锅,那得有多少人会饿死。
先来介绍一下赌场主要用到的一些手段,概率就不讲了,玩越久输得越多,问题一般都在荷官那里,荷官会根据桌上赌徒所押的注码来决定胜负,就是看对赌场是否有利,生杀大权就掌握在荷官手中。
牌被放在一个专业的器具里,叫牌靴,牌靴不仅仅作为放牌的工具,也承载着出千的任务。牌靴大致分为两类:透明和非透明的,不管是哪种牌靴,荷官都一样能够窥视到牌面。
每张从牌靴拖出来的牌,都会被荷官看到牌面,此时他可以根据桌上的情况对这张牌作去留决定,简单来说跟“残影”是一个道理。
赌场也会让一些工作人员混到赌徒中,大家都将钱放在桌上之后再流入这些人口袋里,若是能摸清楚这个情况,跟着他们走也能赢不少,但这个过程既麻烦,收效又不大。
要能接触扑克就需要下大注,这样才有看牌的权力,出千的前提是要接触到扑克牌。
小洋的计划是这样的。
用软挂花的方式将每张扑克都打上相应记号,这样它们就会如裸露的天使一般可爱。
他不知道,有一个得解决的问题就是荷官出二张,这样一来挂花的目的就达不到了,纵然有当着荷官的面将牌换掉的功夫,也避不过荷官的双眼。还有一个问题是,一靴牌玩完之后,赌场会将牌放入专门的房间里,再用洗好了的新牌进行游戏。这种稍微懂点行就能想到的问题,赌场早就解决掉了。
将小洋也算做一部分的话,那概率就大得多了,他若能同我在一张桌上搏杀,配合恰当的话,捞点吃夜宵的钱还是不在话下的。这些事情我也有跟他讲过,估计等到我上场玩得起兴的时候,他就会来到旁边参战了。
详细的计划是每次出手成功的原因之一。
走进一间房子里,里边有两张相隔甚远的桌子,其中一张是玩百家乐的,我走近那张桌子坐了下来,两局之后又起身离开了。并非因为没地方下口,而是那个派牌的荷官是个男的。尽管那俩赔码的小丫头长得很出色,你说来这儿消费了,找个赏心悦目的荷官不算是过分的要求吧。然后又溜达到了另一间房子里,这里只有一张桌子,正合我意,说的不是桌子,是荷官。相貌就不进行描述了,漂亮就对了。
我坐了一方桌子,与周边的人闲聊了起来,探讨着刚才的牌路。连出三个庄,这次大家都有点犹豫起来,有人说下一把一定是闲,这个我无所谓,出啥都行,别出事。
在牌局的进行过程中,小洋走了过来,两人眼神都没有过一个,我就摸了一下脖子,那是撤退的意思。
象征性地玩了几局,然后将钱换成了筹码,我走下了楼。
我在楼下都掐灭了十来个烟头他才下来。我说:“东西弄到了,今天晚上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走吧,有点利润,叫上梁子和六儿,今天我请。”
六儿是个十足的流氓,通过朋友才认识的,为人很仗义,当时在那一片,黑白两道都给他几分面子,是个人物。有一回跟他一起泡澡差点没把我吓出病来,他身上七零八落的刀疤仿佛在彰显着主人的霸气,他毫不在意这些过往,似乎跟他没多大关系似的。
我很好奇挂在他腰间的那把短刀,也弄过来把玩过几次,深褐色的刀身在一条血槽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阴寒,刀柄握在手中很合适,那东西应该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他将其视若珍宝。
有时候聊天也会聊到一些黑道上的话题。我问他怎么就能这么过日子,兵刃交接的场合中,难免出意外。他的回答也简单,却让人没有反驳的勇气——出来混了,不能去想明天。
梁子也不是个善主,和六儿一道的。据说十四岁的时候空手接过人家的白刃,卸掉人家一条胳膊,我十四岁还在家里玩沙子呢,人真不能拿来比。他有一个待他非常好的老婆,管得也严,看来一物降一物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我们喝得很热闹,周围的人都跟看外星人似的盯着我们看。晚上小洋自个回家去了,六儿和梁子一块去了我那。
我让他俩在一个房间里闹,我得做功课。梁子明显支持不住了,对着马桶一阵狂吐之后,就趴在马桶上深深地睡去了。这么个睡法实在是太不讲究了,活这么大岁数头回见人抱着这玩意睡觉的,和六儿一起费了挺大的劲才把他给抬到了床上。六儿的酒量不是盖的,头重脚轻,思维却不混乱,一个劲地打听任务内容。
我作了个简单的说明之后他表示,自己只有睡觉的份。我又独自开始了工作。
判断赌场黑不黑要看的东西很多,比如赌场近期赢利情况、是否有下手的价值、是否有放水的必要等因素,都得考虑在里边。
这里似乎还过得去,荷官基本上不出手,后台操控的人也没有那么频繁的动作,很少直接将玩家补死,不过不能去想他们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只能主动去阻断他们的动作。
三四天时间过去了,浑浑噩噩地过着,窗帘一拉,大灯一开,外面是白天是晚上都不知道,有时会感到一阵惆怅,也会感到莫名空虚。
计划是行动的必要准备。赌场中的配合大家都不太熟悉,很多动作信息需要用密语来传达,而密语还要进行三四重加密,能干出这些荒唐事的也就是几个如神经病一般的人。
在赌场中不能如以往一般驾轻就熟地操作,故此大家花费了很长时间来探讨方案,还在家里荷枪实弹地预演了一番。我还是适应不了六儿站在荷官的位置上,也无法忍受小洋装成派码小姑娘的模样。
我制定了几套认为可行的方案,没有想到的是,计划的基本没用上,用上的基本没在计划之内。
第28章 斗法
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还是叫了几号兄弟一同去,另外有几个兄弟在楼下猫着,一旦出事,多少有些照应。
事情的进展却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内。
大家配合得不错,加之前期做足了准备才过来,一上来也没有大开杀戒。赌场那边似乎是不太乐意这种情况发生。打完了一靴牌之后,那俩派码的在收拾着自己的工作区域,女荷官送给大家一个微笑后莫名其妙地走了,过会儿之后又来了个荷官,这应该是运气不错,又来一女的。
我清晰地记得两年前在赌档出千被抓的事,除了自己技术不够全面之外,眼前这个女的也应该是很重要的原因,准确地说那是被暗算。一时间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她会不会认出我来,又在想为什么是她来了?
想来她那阅人无数的双眼,早已忘却对面少年的脸,而她的脸却烙在少年心中,时光飞逝,不期还有交手的机会。
我继续和周围人谈笑着,大家都很高兴,发自内心的,看着眼前逐渐变多的筹码,荷官都没了吸引力。我的注意力一点也集中不起来,思绪凌乱,倒不是担心她能将我怎么样,再次坐到她对面,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不止是手段上进步了,入木三分的演技足以令他们感到头痛。想起那次失手之后的待遇我一时情绪很复杂,是积压的气愤,还是即将交锋的激动?有时回想,也感到些许的有趣,如果当时没这么做,我现在会在哪里?
在切完牌验完之后,牌被装进了牌靴。我从口袋里探出小洋从赌场里弄到的一张王牌,百家乐是用不到这张牌的,然后向大家打了个暗号,周围立刻热闹了起来。在发了一圈牌之后,我将手里的那张王牌瞬间射进了牌靴!
这张顶牌绝对不能被派出来,如果在验完牌之后发出了王牌,估计赌场就得打烊,同时也为了让荷官知道牌靴里的顶牌是张王牌,我将注码押得使她必须去看顶牌。
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很明显,但没有惊恐,似乎是在思考。我心想着,嚣张个屁,有本事你再将我一军,你要敢将这靴牌发完,我就让你交不了差;你要是不发完,我就看你怎么向这群正在兴头上的人交代。打我,还恐吓我。好啊,今天一并还给你们这群王八蛋!我自信摄像头没有捕捉到那个瞬间,别说外围的人还那么多。
她被迫一直出二张,我的发挥空间变得很大,这也引起了赌场工作人员的注意,在那些跃跃欲试的赌徒中多了些赌场的人。哼,爱咋咋地,你还能没事把我给打一顿?只要你敢出手,保证你半个月不能营业!我心里那个激动,手都不由得轻微颤抖,感觉好轻松,好舒畅,像是将多年的仇恨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周围下注的人不知道桌上发生了什么事,平静的水下是惊涛骇浪,能看到这般风景的人,需要有一双历练过的眼睛。
我停止了暗号,大家理解地各自玩着,没有什么异常,那些傻X一样的赌徒都说找到了感觉,红光满面的,只不过是天平暂时真正平衡了而已。“自己算牌路准了”这种说法似乎没多大的意义,要真是天平朝你倾斜了,牌路什么的不用拿到台面上来讨论,那些都是虚的。
在真正公平的牌局中,仅凭运气玩,短时间内或许可以赢,若时间长了,还是赌场胜算要大,因为,十赌九输。
果然,赌场按捺不住了,不久,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说要征用这个房间开公司内部会议,他们向赌徒们派发了一些筹码,算是对他们的补偿,却也没有让正在兴头上的赌徒完全解气。捡了便宜还不高兴,非得输光了才肯罢休,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很奇怪,我和梁子都没有拿到赌场的征地赔偿金,周围的兄弟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我摸了一下脖子示意让他们撤退。赌场的工作人员也正在遣散赌徒,那些荷官和小妹妹们也从小门走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梁子还真是块料,将腿搭在桌子上,点燃了一支烟,说:“怎么回事啊?输不起了是吧?”
看他那认真的样,我有点忍不住想笑,还真是不把这些人当回事,那个自称安全主任的人我认识,当年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有本事来这里出千,就得有本事出得了这扇门。”这句话我一直铭记于心。
文哥似乎也没对我这号看上去木木呆呆的人产生多大兴趣,又或是认为得先解决梁子那个麻烦,只是说:“兄弟,哪条道上的?若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言明,我们也好作改善。”
“你别跟我来那个,老子刚赢了点,你们就要开什么会,你说我输的时候你怎么就想不起要开会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兄弟的路子确实高,哥哥我佩服。但道上的规矩咱也得讲,今天你们从这里捞出去的算你们的,只是还请兄弟网开一面,我们也得过活嘛。”
梁子朝我望了一眼,像是在询问道上有什么规矩?四目相对之后,我将头低了下去,梁子也老实了些。然后一个年轻人朝我走了过来,递了支烟,说:“兄弟,和气生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