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借你的书房谈一谈?”
一如典型高中生的旧房,只有三个榻榻米大的房间十分单调,空间狭小到容纳四个
人,彼此的鼻子都要碰在一起似的局促。椅子不够用,内藤横卧在床上,这是对野村等
人的虚张声势,也是对事件的不以为意。野村故意不把内藤的态度看在眼里,迳自环视
室内,稀奇的说:“我儿子满墙贴的都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裸照……”
“这是阿基米德吧?”大冢也慢条斯理的问。墙上挂着一幅阿基米德正要从圆形浴
槽出浴的图,另外一幅是阿基米德凝视挥动刀剑的士兵画像而陷入沉思的马赛克图。
“这应该是收在法兰克福的马赛克复制画。”大冢不经意的说。野村则是惊讶的嘟
起了嘴,不住的将目光投向大冢。
“警察对绘画有兴趣奇怪吗?”
“不是,我是佩服。没想到你还真识货。可不可以请你顺便解说一下,写在图下那
些古灵精怪的文字?”
“这个我投降。”大冢苦笑道:
“虽然不会念,不过大概的意思可以猜得出来。应该是‘发现’跟‘不要消除我的
图’的希腊文。这些都是很有名的故事。”
“他说得对不对,隆保?”野村问隆保,隆保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阿基米德应该是你的绰号吧。”
“……”
“听说你在校庆的时候全裸演出,是不是?”
“我们是……不想看啦,不过据说女生倒是挺疯狂的。”大冢在一旁帮腔,努力想
要松隆保的口。
“下次要不要考虑演‘莎乐美’(注:德国家作曲家理查·史特劳斯所做的独幕歌
剧,内有性感的舞蹈。),掀开薄薄的衣服,清楚的露出身体,就像毕尔兹利的画一
样。”
“讨论过绘画,接下来又要谈戏剧啦。吃警察这行饭的可真闲啊。”
隆保板着脸,毫不买帐的说。野村心想,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正想
要翻脸,玄关传来门被重重拉开的声音。
“有人在吗?”说话的声音低沉浑厚。野村望着大冢点点头,大冢立即站起来。隆
保跟内藤则是互看一眼,动也不动。
“果然是你,我才想怎么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警察先生您也在这里,真是凑巧。柳生在不在?我有点事要问他。为了不让他再
闪烁其词,我连证人都带来了。这真是太好了,警察先生,你们也一起过来吧。”
“不知道您要谈什么,不过请上来吧。房间挺小的……”大冢像是在自己家里招待
客人一般把柴本请进去。内藤畏怯的直起身体坐好,隆保则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缩
头缩脑。野村看在眼里,心中自忖: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柴本先探脸进来,跟野村打过招呼后,交互瞪着柳生跟内藤,然后对后面的男人说:
“喂,你也进来。”
男人探出头的同时,内藤“啊!”的叫了一声。
“就是他!那个假条子。”
芳野急忙转身,却被大冢挡住。从现场的气氛看来,芳野的出现对隆保及内藤有利,
相对的则会陷己方于不利,可是既然听到内藤喊他“假条子”,身为正牌警察的大冢当
然不能置之不理。
野村目瞪口呆,隆保显得有点兴奋,柴本则因事情不妙而紧蹙眉头。
看着这阵骚动,隆保微微笑了。
“我还以为抓无赖当证人是德川时代捕快做的事,没想到现在也一样。派个假警察
还不够,现在又弄出假证人,我看你真没什么大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证人,不过胡闹
也得有个分寸。”
芳野苦着脸,柴本则气势尽失,默不作声。
隆保进一步说:
“警察先生,冒牌货就交给你了,赶快带走吧。我丑话可是先说在前头,你可不要
不了了之啊。需要什么被害声明的话,内藤,你就马上写给他们吧。”
说完,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
“对了,警察先生,我说的是正牌的警察先生,你顺便查查这个人上个月二十五号
晚上八点半左右在哪里,搞不好会有更多的发现哟。你说是不是?冒牌货!”
“你、你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你说呀。”
“少装蒜了,你不是在弁天码头捞了一笔吗?”
芳野刹那间愣住了,不过马上又不甘示弱的反击:
“弁天码头?我不记得我去过那里。”
“正牌的警察先生,现在我跟内藤倒是可以当你的证人。我们学校旅行当天,快要
出发的时候,这个冒牌货的确人在弁天码头。当时正好因为扒手引起骚动,我看他这张
脸倒是挺像扒手的。”
“可恶!你敢乱说!看我饶不饶你!”
芳野横着脸,眼看就要冲向前去,隆保从正面望着他,一瞬间,脸上闪过一道阴影。
野村看在眼里,以为隆保只会耍嘴皮子,其实胆子并不大,因此不安好心的打算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让隆保挨两三拳。
不料,柴本怒吼了一声“混蛋”,推开芳野大骂道:
“不要脸的家伙,好事全给你破坏光了。”
就在隆保跟内藤狂妄的笑声中,野村等人走出玄关。
“柴本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野村一肚子火,气得咬牙切齿的说:“您抓这
个人出来,难不成真要做伪证?”
“怎么会呢?我才不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是这家伙自己说的。事情是这样
的……”
柴本正要从美雪死后被勒索开始说起,芳野忽然大叫:
“可恶!我想起来了,难怪我总觉得他很面熟。柴本老板,那家伙那天晚上在大阪
车站呐。”
“谁会相信你说的话?”柴本理都不理他。
“可是是二十五号晚上啊。”
野村猛的抓住芳野的手臂说:
“你是说柳生二十五号晚上在大阪车站?”
“嗯。”芳野被野村的气势吓了一跳,缩着头回答。
“几点钟?”
“大概是……十一点半左右吧。”
“不会错吗?真的是柳生吗?”
“嗯,不过你问我是不是真的是他,我就不敢确定了。因为他当时穿着黑色风衣,
竖起领子,又戴着墨镜……”
“穿制服吗?帽子呢?”
“这个……他好象没戴帽子。”芳野的声音转弱,似乎不太有自信。
“你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
“哎,这怎么说嘛……没办法,我说就是了。就是在大阪车站嘛,都十月底了他戴
墨镜,我看得不顺眼,心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就跟了过去,而且越看越觉得眼熟,可是
结果让他给溜了。当时我没想到他是柳生,因为我一直认定他上船了。”
“上船了?这么说,你果然是在弁天码头喽?”
芳野狼狈的沉默不语。野村咋舌道:
“那你那么晚在大阪车站干什么?敲诈勒索?还是扒钱?”
“柴本先生,你的手下到底是什么人啊?”野村鄙夷的看着芳野,质问柴本道。
柴本垂头丧气的说明跟芳野牵扯的始末,野村听完叹了口气摇摇头。一个有恐吓、
假扮警察、诈欺跟窃盗罪的嫌犯,证词能有多少可信度?
“老板……”芳野战战兢兢的拉拉柴本的手说:
“我想我差不多该走了……”
“这我不能作主,你问问那边的警察吧。”柴本拂去芳野的手,芳野则抬头窥伺野
村。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你走吗?”野村把满怀怒气都发泄到芳野身上。

6
“芳野看到的真是隆保吗?”
对于大冢的问题,野村无法马上回答,只是一肚子气的拿起酒杯借酒浇愁。
“我想应该没错……如果他们曾经交谈过,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只要芳野是毫无利
害关系的第三者,我们就可以将隆保绳之以法。”
飘散着黑轮香味的柜台里,老板面无笑容的递出添了酒的酒杯。野村等不及似的拿
起酒杯贴近嘴唇。第四杯了。大冢关心的瞄了野村一眼,却没有阻止他继续喝下去的意
思。至少喝醉了,可以消除心中的怨气,这一点大冢跟野村是一样的。
“服装也不对。学校旅行穿的是制服,戴的是学校的帽子,怎么都不应该穿风衣。”
野村拿起筷子,捣碎盘子里的芋头说。
“只要从宇高联络船上把风衣丢到海里不就结了。帽子也可以放在口袋里,等到了
高松再戴啊。”
野村不回答,继续戳着芋头。被弄得支离破碎的芋头,开始变得黏糊糊的,野村却
还不停下筷子,甚至用左手指头沾起芋头舔着吃。之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大冢说:
“你刚刚说什么?风衣丢掉就是了?”
“我是这么说啊。戴墨镜、穿着风衣从家里出去之后,当然不能把不合规定的风衣
拿在手里,所以只好丢掉啦。”
“有意思。所以说,隆保现在应该没有风衣,对不对?”
“应该是这样。”
“越来越有意思了。我这样问隆保:你把风衣丢到哪儿去了?大家都知道你的风衣
旅行之前还在的,可是现在却不见了。你把它丢到哪儿去了?来,说说看啊。”
野村炯炯有神的看着大冢,逼他回答。
“我想他说不出来。”大冢眼睛闪过一道光,接着说:
“嗯,这个方法也许不错。”
“笨蛋!”野村大骂一声,喝了口酒。
“你以为隆保那么简单吗?你听好,大冢。隆保的计划是经过精密筹划之后才订定
的。当他知道几代的温泉旅行跟学校的旅行是同一天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冷静的计划
好了。隆保这么狡猾,你以为他会不知道要准备两件颜色、式样都一样的风衣吗?像你
自以为抓到他的狐狸尾巴,去逼问他把风衣丢到哪里,根本早就在他的计算之内,我想
他一定会拿出早先准备好的一件给你看。这样就玩完啦,什么都完啦。”
“一个高中生,会设想得这么周到吗?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大冢不满的说。
“如果你有个念高中的儿子,你就知道了。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我们是不会知道
的。你看看每天报纸的新闻吧。他们的所作所为真会把我们吓破胆。他们早就算准我们
会有什么反应了,现在就是这样的时代啊。你醒醒吧,大冢。”一掌打在大冢的背上,
野村对着老板叫:
“老板,杯子空了。专心做生意啊,给我添酒!”
“您吩咐,我添就是了。”
“这话真不中听,看来老板你也在为儿子伤脑筋,是不是?”
“我儿子孝顺得很。”
“那可真不错。”野村无趣的别开脸。
“年轻人也有很多种。你看这个投书栏,一个乡下老婆婆受到年轻人亲切照顾的投
书。看一看吧。”
“不用了,我只要听到选举演说跟好人好事就想吐。全都是假惺惺,没什么内容。”
说完,野村举起酒杯啜了一口。
看来醉得差不多了。大冢放弃去理会野村,顺手接下老板递过来的报纸,有一搭没
一搭的看着。“探讨众议院选举之内幕”的标题映入眼帘,不过大冢没什么兴趣。虽然
没什么看报的兴致,不过眼光还是无心的落在老板说的投书栏上,标题为“令人感动的
年轻人”。看了两三行之后,大冢惊讶的张大眼睛,仿佛要把报纸吃进去一般。
“喂,你看!”大冢手指激烈的拍着投书栏,对醉眼朦胧的野村说:
“你看这个!”

投书 令人感动的年轻人 德山市 武田贞子(60)
我难得在多年之后到大阪探访出嫁的女儿。上个月二十五日晚上,我为了搭乘“筑
紫二号”列车返家而到大阪车站。车站旅客不少,不过因为女儿帮我买了卧票,所以我
便坐在候车室里,静静的等候剪票。
这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跑过来坐在我旁边。他的穿着邋遢,眼光闪烁,不
时左顾右盼。说他是旅客,他又没带任何行李,而且看起来也不像在等人的样子。
我听说都市里有很多人会为一点小事就找碴,因为害怕所以就站了起来,没想到女
儿为我准备的土产,这时候却变得碍手碍脚的。我两手提着沉重的行李,连路都走不稳。
没想到那个男人却跟在我后面走来,我本来想喊救命,可是又害怕这么一来会让他
更有藉口接近我,所以我就加快脚步,没想到他却跑到我身边,对我说:
“老婆婆,很重吧。我帮你提。”然后抓住我的皮包。我发抖着断然拒绝,他竟强
拉我的皮包说:
“我是好意耶,拿来。”那当下,我手上的行李全掉到地上,我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有一个年轻的男孩站在我跟这个男人中间,沉默的瞪着这个男人。男人哼了一
声,便消失在人群里。我松了一口气,不断的向这个年轻人道谢,他却只是二话不说的
帮我检行李。我告诉他我要搭“筑紫二号”列车,他还挑了我最重的行李,帮我拿到月
台。
在月台,我问年轻人他的姓名,他却只是摇手不说,然后就跳上反方向开过来的车。
大家常说,最近的年轻人令人无法苟同。那个年轻人穿黑风衣、戴墨镜,乍看之下
实在令人没有好感,可是他却有一颗温柔的心。因此,我想我们不能一概而论的否定所
有的年轻人,更不能只因为服装外表就责备他们。
他帮我检行李的时刻,我看到黑色风衣里闪着金扣子,我想他一定是高中生。因为
不知道他的名字跟住址,故虽自知文笔拙劣,还是想藉着投书栏,聊表心中谢意。

醉意霎时被吹到九霄云外。
回到警署,野村双手颤抖的翻阅白天买的时候表。山阳本线下行列车的“筑紫二号”
从大阪出发的时候是二十二点三十二分。发车月台是第一月台。在其前侧不远的第二月
台,便是“鹫羽二号”的月台,发车时间是二十三点二十九分。为了谨慎起见,野村又
看了大阪车站的位置图,东西并列的月台的最南端,南边是第一月台,北边是第二月台。
“太好了。”野村重重的拍了一下大阪的肩膀。
“打电话给报社,问投书人武田贞子的详细住址跟电话号码。如果可以的话,把投
书的原稿借来。”
大冢拿起电话,没多久,便圈起手指,对野村送出一个OK的信号。
“投书里提到的那个可疑男子是芳野,亲切的年轻人一定就是隆保。只要武田贞子
出面指认,就是铁证如山。”
野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这时候,醉意才畅快的传遍全身。
“刚刚在隆保家,芳野正要冲过去揍隆保的时候,隆保的表情一下子忽然暗淡下来。
我本来以为隆保是怕芳野动粗,其实不是。隆保当时才猛然发现,芳野是他在大孤车站
遇见的混混,所以他才急着把我们赶走。”
“不过……”大冢轻轻敲着投书栏说:“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隆保仗义行
侠,反倒害了自己……”


第六章 母亲包庇

柳生隆保的供述 之一
十月十三日,中毒痊愈出院当天开始,我就开始着手拟定计划。我早就知道二十五
号晚上龟井正和会到我家找我姊姊美沙子。当我知道我跟妈妈都不会在家的时候,就猜
到姊姊一定会下定决心把龟井叫到家里。出院之后,我在家休息了一阵子,其间我姊姊
的态度,还有跟龟井讲电话的内容,都让我越来越确定我的揣测是正确的。所以我准备
当天夜里,给龟井一点颜色瞧瞧。
我讨厌龟井这种男人,甚至可以说恨他。刚开始姊姊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因为他
很亲切,对我也很好,所以我对他很有好感。我心想,若是他未婚,可以名正言顺的娶
姊姊,不知该有多好,而暗自觉得有点遗憾。谁知道他的好其实只是优柔寡断的保护色,
亲切也不过是应付场面的阿谀罢了。
这种人根本不能带给姊姊幸福。
姊姊真心爱他,越陷越深,但他却开始打退堂鼓。这也就罢了,他竟然依旧贪恋姊
姊的肉体,扮演着花花公子的角色,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姊姊,不
肯负一点责任……他就是这种人。
我觉得我应该有所行动,要不然姊姊就太可怜了。
虽然这样,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杀龟井,一次也没有,只不过想教训教训他罢了。
我希望他吃点苦头之后能有所反省,如果就此离开姊姊也好,或者能够因此认真的考虑
跟姊姊在一起,我只有这种想法。
也许你会说,如果只是想给他点教训,根本不用在二十五号花那么多心思。可是像
龟井那种小心翼翼却厚颜无耻,看起来没什么胆量却又无所忌讳的人,若不给他一点冲
击,他是不会觉醒的。
我料定二十五号晚上,妈妈和我都不在家,他必定会堂而皇之的摆出主人的架式住
进我家,然后跟我姊姊像夫妻一样为所欲为。我想,只要在那时给他出其不意的一击,
好好吓吓他,效果一定多出两到三倍。
二十五号我的行动时间,和野村先生所推测的完全一致。你说得没错,我是没上船,
船上的在场证明,我事先就跟延命美由纪安排好了。上船前跟人吵架,也是为了藉由吵
闹,让人注意到我。恰巧当天丰中商校的栗原自动送上门来,给了我不少方便。
我倒是没想到船上在清点人数。我事前问了去年参加秋季旅游的三年级学长,也不
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并没有告诉我船上会清点人数。不过抓住栗原倒是帮了大忙,
让我轻松混过这一关。
船上的在场证明是我拜托延命的,跟内藤无关,因为我觉得做伪证的证人越来越安
全。如果延命跟内藤都说在船上看到我,他们一定会被分别问话,这样一来,原本就是
谎话的证词反而容易出现矛盾。只有一个人的话,不管怎么说,都可以自己编故事,比
较不容易被推翻。
其他同学跟这件事完全无关。秋季旅游的头一个晚上,大家都很兴奋,当然不会有
人注意到我。我听学长说的时候,已经想像得出大概的情况,所以一点都不担心。
你说延命为什么答应帮我忙,是不是?要说明这件事,得回溯到五月,创校五十周
年的校庆。

一等警官野村的看法 之一
柳生一开始就否认对龟井有杀意,令人有些难以苟同。如果只是要给龟井一点儿颜
色瞧瞧,有必要大费周章准备不在场证明吗?不过,行凶后完全没有安排如何处置尸体
这一点,也许可以做为嫌犯没有杀意的消极佐证。因此,有无杀意,可留等检讨口供后
再做判定。

柳生隆保的供述 之二
校庆英文剧展的戏码决定演“阿基米德”,并由我担任阿基米德这个角色。平常勤
练柔道,虽然瘦削但体格还算不错,就算全裸也不会太难看,是我雀屏中选的原因。海
尔翁王的角色必须高贵权威,所以由荒木之夫来演。而内藤是演反派,他扮演刺杀阿基
米德的罗马士兵。脚本则由擅长英文的延命负责撰写。
我跟内藤、荒木、延命四个人以前感情就很不错,不过真正结合我们的决定性因素,
却是这出英文剧“阿基米德”。其后柴本美雪说她想加入,不过我想这待会儿再说。
前半场最精彩的莫过于我演的阿基米德发现阿基米德原理,光着身体从浴缸跳出来
跑上街的那一幕。脚本上写着全裸,但我万万没想到真的要全裸出场,可是延命却非常
坚持。
“根据维特鲁威的说法,”翻着从图书馆借出来的原文书,延命说道:“‘兴奋至
极而坐立不安,欢愉绝顶而全裸上街’,才能完全表现普庐塔克所说,阿基米德‘只将
自己的抱负置于兼具美与高贵事物之间’的真正姿态。”
老实说,我觉得她有点怪。毕竟,男人的裸体对男人当然是不用说,对女人而言,
相信也不是太好看的东西。
总而言之,最后我们妥协的结果是用灯光来制造效果。
得知延命坚持的原因,是在下半场演出罗马士兵刺杀阿基米德这场重头戏的时候。
延命说,阿基米德被杀的时候不可以叫出声,因为陶醉于追求真理快感中的阿基米德,
应该忘却其他所有,甚至包括生命。
延命为了说服我,又引用普庐塔克的话说:
“阿基米德是在‘受到数学的魅惑而废寝忘食……为追求非常的快感而沉迷’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