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巴克斯特插嘴说,“埃德蒙兹联系了二十二个拥有这种戒指的人,他们都与哈立德的审判没有任何关系。”
“那也许是本,会不会与他有关?”芬利问道。
会议室里浮起一阵尴尬的沉默。芬利有些愧疚,他提起已故同事时就好像他只是迷题的一部分。
“和钱伯斯有关,但这种关联不会比这个房间里其他人更多,”巴克斯特不带感情地说,“即使真的和他有关,那名单上其他人该怎么解释?”
“我们能够对其他人的背景追究到多深?”西蒙斯问。
“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但确实还需要增加人手。”巴克斯特说。
“现在确实没有人手,”西蒙斯有些恼火地说,“我们已经把三分之一的人都调到这个案子上来了。不可能再有富余人员了。”
巴克斯特没再说什么,似乎并不反对上司给予她的压力。
“福克斯,你的沉默有些反常,有什么想法吗?”西蒙斯问。
“如果对哈立德的审判是关键,那为什么我会和他一起被列入这个名单?这说不通啊。他们想要杀死火化杀手,同时也想让阻止这个杀手的人死掉吗?”
一阵沉默。
“也有可能是这个案子太有名了,”芬利猜测道,“也许本手上有一个引起他注意的大案子。”
“只是一种想法,”西蒙斯说,“查证一下。”
就在这时,埃德蒙兹衣衫不整、满脸汗水地冲进了会议室。
“这个戒指属于一个名叫迈克尔·盖布尔-柯林斯的人,”他兴奋地说,“是柯林斯与亨特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
“柯林斯与亨特事务所?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芬利问。
沃尔夫耸了耸肩。
“四十七岁,离婚,没有孩子。有意思的是,他参加了上周五的合伙人午餐会。”埃德蒙兹说。
“那场午餐会与发现拼布娃娃之间大约有十二小时的窗口期。”西蒙斯把这个贵族的名字加到名单上。
“他确定与那场审判无关?”芬利问,没去理会巴克斯特重重的叹息。
“我还在深入调查,但应该没有直接关系。没有。”埃德蒙兹说。
“所以我们并没有找到更近的关联喽?”芬利说。
“唔,审判就是关联。”埃德蒙兹简单地说。
“但你刚才说这家伙与这事无关。”
“其实有联系。他们都有联系。只是我还没找出联系是什么。哈立德是关键。”
“但是——”芬利又挑起了话头。
“下一个话题,”西蒙斯打断了他,低头瞟了一眼手表,“贾里德·加兰要求巴克斯特警探带头执行对他的保护。我已经和她具体谈过了,我希望你们在她需要时能给予帮助。”
“等等,等等!”沃尔夫叫了起来。
“她今天接下来的时间要出外勤,明天的工作也会与此有关。当然,福克斯会很高兴在她不在的时候继续她的查询工作。”
“我需要和加兰在一起。”沃尔夫说。
“在我今天早上接到某人——你应该知道是谁——的电话后,你就该庆幸自己还能留在这里了。”
“在这个问题上我同意沃尔夫的看法。”埃德蒙兹说。所有人都被他这句话惊呆了。巴克斯特似乎要把什么东西扔向他。“这个杀手向沃尔夫发起了挑战。如果我们改变策略,很难说他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回应。他会认为这是一种侮辱。”
“很好。我希望他如此。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埃德蒙兹摇摇头:“在我看来,这是错误的。”
“埃德蒙兹,我没有像你那样拿到博士学位,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在任职期间也曾经对付过一些杀手。”西蒙斯吼道。
“这一次可不一样。”埃德蒙兹固执地说。
芬利和巴克斯特看到埃德蒙兹不肯让步,不自在地变换了一下坐姿。
“够了!”西蒙斯叫道,“你还在试用期。你给我好好记住这一点。无论是谁在保护贾里德·加兰,这个杀手都要在星期六杀了他。而且,加兰只要巴克斯特保护他,其他人都不要。”
“巴克斯特,让福克斯尽快跟进你的工作。感谢大家。会议到此结束。”
埃德蒙兹向巴克斯特走了过去。
“你这个浑蛋,”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表情,“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
“这是我的一项重要工作,轮不到你来质疑我的能力,让我在老板面前丢脸。”
巴克斯特注意到沃尔夫在走廊上徘徊,似乎在找机会和她单独说话。
“你知道今天接下来要做的事了吗?”她问埃德蒙兹。
“知道了。”
“那么你可以向他解释这件事。”
她一阵风似的离开了会议室,没有理会沃尔夫。埃德蒙兹对沃尔夫微笑了一下。
“你的指甲油调查进行得怎样了?”他问。
沃尔夫给法医打了个电话,询问他们那具拼布娃娃尸体的另外三个有待确认的部位的最新进展。他们对他说仍在进行化验,还没有新的进展。他需要穿过佩卡姆去见安德鲁·福特,但此刻他正等着巴克斯特,想在她离开之前和她说几句话。
不知怎的,埃德蒙兹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桌旁,而且不肯离开,同时巴克斯特去西蒙斯的办公室已经有三十五分钟了,还没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埃德蒙兹一直想跟沃尔夫说话,但沃尔夫一直在观望西蒙斯和巴克斯特的动静,无法集中注意力回应埃德蒙兹。
“我有一个想法,”埃德蒙兹说,“这个杀手应该很有条理、能力超强而且足智多谋。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失过手。所以我才想到:他之前肯定干过这事。想想看吧。这个人完美地施展着他的艺术——”
“艺术?”沃尔夫疑惑地问。
“这就是他看待这件事情的方式,毫无疑问这种杀手非常可怕,但客观来说,他是想引人注目。”
“引人注目?”沃尔夫哼了一声,“埃德蒙兹,你是那个杀手吧?”沃尔夫板着脸问。
“我想研究一些老案子,”这句话引起了沃尔夫的注意,“例如那种不同寻常的杀手的案例。在那些案例中,受害人被认为难以接近,他们被截肢或致残,而杀手会在某处留下线索。”
埃德蒙兹本来希望沃尔夫能支持他的想法,兴许还会因他的想法而激动呢,谁知他却恼了。
“我们有四个人在全天候跟进这个案子——四个!你真以为我们会在这种人命关天的紧要关头任你花时间去做大海捞针的事?”
“我……我只是想提供些思路。”埃德蒙兹结结巴巴地说。
“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好。”沃尔夫一边说一边冲向刚从西蒙斯办公室出来的巴克斯特。
“嘿。”他叫住她。
“什么也没有发生。”
巴克斯特经过他身边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如果你是说昨天晚上的事……”
“不是。”
他们经过会议室时,沃尔夫一把抓住巴克斯特的手腕,拉着她进了会议室,引得坐在附近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
“喂!”她喊道。
沃尔夫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出去了。我们还有些话没说完呢。她让我很抓狂……我不该把你和她丢在屋里。我向你道歉。”
巴克斯特看上去很不耐烦。
“你还记不记得我形容你的话,我说你美丽、聪明,还有……”
“惊艳?”她假笑着提醒他。
“惊艳,”沃尔夫点点头,“她不喜欢听这些,不是吗?”
巴克斯特放肆地笑了起来:“对,她不喜欢。”
“所以,让我帮你保护加兰吧。我没法和这个埃德蒙兹待在一起。他几分钟前甚至想给我涂指甲油呢!”
巴克斯特笑了起来:“不用。不过,还是谢谢你啦。”
“拜托啦,你是头儿。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不行。你少找点事。你也听见西蒙斯的话了,他可能会让你远离这个案子。别抓着不放了。”
沃尔夫的表情非常绝望。
“借过一下。”巴克斯特说着就想离开房间。
沃尔夫却没有从门口让开:“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想帮你。”
“借过一下!”她拔高了声调。
沃尔夫企图抢过她手里的文件夹。那个塑料文件夹在他们的争夺中被扭成一团,裂开了。她曾见过他这副样子,就在调查火化杀手的时候,当时他像是着了魔,无法分辨敌人与朋友。
“放——开——威尔。”
她从未称呼过他的教名。她再次尝试把文件夹从他手中夺过来,但没成功。她只需要喊人来帮忙就能解决问题。但一旦十来个警员冲进来,沃尔夫就不能插手这个案子了。她不知道应该任由他这样还是阻止他。她只想帮助他,但他这样也太过分了。
“对不起。”她悄声说。
她正要举起空着的那只手去敲磨砂玻璃门时,埃德蒙兹冷不防冲了进来,撞上了沃尔夫的后背。
沃尔夫松开了手。
“对不起,”埃德蒙兹说,“我接到一个叫卡斯塔那的警察打给你的电话,是关于安德鲁·福特的。”
“我会给他回过去的。”沃尔夫说。
“他似乎威胁着要从窗口跳下去。”
“是卡斯塔那还是福特?”
“是福特。”
“是要逃走还是自杀?”
“从五楼。所以两者都有可能。”
沃尔夫笑了起来,巴克斯特看着他恢复了平日里自傲的模样。
“好吧,告诉他们我就来。”
他冲着巴克斯特温和地笑了笑,跟着埃德蒙兹走了。巴克斯特站在磨砂玻璃门后面等着他们走远。她长舒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免得跌倒。做出这个重大决定让她感到头晕目眩、情绪低落,心里有些茫然。趁着还没有人走进会议室,她稳住呼吸,走出了房间。
第十七章
2014年7月3日 星期四 下午3:20
沃尔夫必须乘坐轻轨列车到佩卡姆莱车站,这趟旅行对他来说是很大的负担。为了犒赏自己,他点了一个特大号热狗和一杯不加糖浆的双倍低脂玛奇朵,听到他后面的男人点了“咖啡,不加奶”时,他马上就气馁了。
他沿着主路朝三座高耸的议会大楼走去。在这里工作的人很幸运地对下面这件事毫无觉察,抑或只是不放在心上:别的人群视他们为眼中钉,但凡有机会就想把他们搞垮。这些庞然大物的设计者给这些楼房刷上了“可悲的、烟雾迷蒙的伦敦天空灰”,因此,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人们几乎对它们视而不见。
沃尔夫走近那座标示为“莎士比亚大厦”的高楼,心里怀疑那位伟人是否会觉得这是他的荣幸。也许从窗口伸出的那十二面圣乔治十字旗正在宣誓效忠这个伟大的国家,或者至少效忠那十一名令人失望的足球队员11。一条狗——沃尔夫猜它是一只斯塔福德斗牛犬或德国牧羊犬——正在一米半高的阳台(它被关在了上面)上朝下不停地叫着,还有一些发出酸腐味道的内衣在雨中晾着,活像是怪诞可笑的现代艺术展。
一些人也许会指责他观念陈腐或阶级歧视,他们肯定没有在大部分的职业生涯中奔波于这些遍布城市的单调建筑之间。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讨厌他们。
靠近大楼时,他听到一阵叫喊声从大楼背后传来。他绕大楼走了一圈,惊讶地看到一个模样肮脏的男人。那人只穿一件背心和短裤,正站在他头顶的阳台上作势要往下跳。两个警察徒劳地把他往回拉,一些邻居从自家阳台上探出身子,打开手机镜头对准他拍摄,希望能够幸运地捕捉到他跳下去的瞬间。沃尔夫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古怪的场景,直到一个穿着睡衣的人突然认出了他。
“你不是电视上的那个警探吗?”她扯着沙哑的嗓子问道。
沃尔夫没有理会这个聒噪的女人。那个想跳下阳台的男人突然不叫了,往下看着悠闲地啜着咖啡的他。
“我想你就是安德鲁·福特?”沃尔夫问。
“福克斯警官?”福特说话带有爱尔兰鼻音。
“是的。”
“我要和你谈谈。”
“可以。”
“不是这里,你上来吧。”
“行啊。”
沃尔夫无所谓地耸耸肩,走进大门,福特也尴尬地从阳台栏杆上下来了。走上楼梯时,他看见一个漂亮的亚裔女警察站在门口。
“我们很高兴你能来。”她说。
当她说话时,沃尔夫注意到她微笑时嘴上现出一道口子,不禁愤怒起来。
“是他动的手?”他问她,一边用手势比着自己的嘴巴。
“不是有意的。他的身子扭来扭去,我本该随他去的。也许是我自己太蠢了。”
“他这个人不太容易保护,是不是?”
“他去年离职了。现在只是喝酒以及大喊大叫。”
“他曾经在哪里工作来着?”
“德本汉姆百货商店吧,我想。”
“他为什么要叫我来?”
“他说他认识你。”
沃尔夫看上去很惊讶:“也许是因为我逮捕过他。”
“也许。”
那个警察领着沃尔夫走进乱七八糟的房间。DVD和杂志胡乱堆在过道上,他的卧室更像是个垃圾场。他们走进狭小的客厅,那里堆满了廉价的伏特加及其他烈酒。唯一的沙发隐藏在一床被香烟烧出许多洞的羽绒被下,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汗臭、呕吐物和垃圾的味道。
安德鲁·福特比沃尔夫小将近十岁,看上去却比他老十岁。乱蓬蓬的头发东一撮西一撮地长在他有些秃顶的脑袋上。他整个人不成比例,身材瘦小,却长着一个啤酒肚,他的皮肤上有一层淡淡的黄疸色。沃尔夫朝他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他实在不想触碰这个人。
“伦敦市警察,拼布娃娃谋杀案主要负责人,警探威廉·奥利弗·莱顿-福克斯,”福特兴奋地背诵着,鼓了几下掌,“但你也叫沃尔夫,对不对?好酷的名字。羊群中的狼,是吗?”
“或者是猪。”沃尔夫不耐烦地说,同时打量着这个令人反感的房间。
福特似乎想要反驳他,却爆发出一阵大笑。
“因为你是警察。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说,但他其实根本不知道沃尔夫的意思。
“你想跟我谈谈?”沃尔夫问,心里想着巴克斯特可能会愿意负责这个家伙的安全。
“也不全是这个意思……”他接着尖叫道,“到处都是猪!”
沃尔夫对那两个警察点点头,他们离开了房间。
“我们就像是手挽着手的兄弟,是不是?”福特说,“两个正直守法的好人。”
这个德本汉姆百货商店的家伙说自己是“正直守法的好人”,这让沃尔夫有点错愕,他没放在心上。但他有些不耐烦了。
“你想谈什么?”他问。
“我想帮助你,沃尔夫。”福特头往后仰,高声说道。
“得了,你帮不了。”
“你们错过了一些事情,”福特沾沾自喜地说,“一些重要的事情。”
沃尔夫等着他说下去。
“我知道的事你们不知道。”福特孩子气地唱起来,享受着这种千载难逢的优越感。
“刚才那位警察的牙齿是你打落的……”
“那个印度人?”福特做了个不屑的手势。
“……她说你认识我。”
“哦,我认识你,沃尔夫,但你完全不记得我了,是不是?”
“给我一些提示吧。”
“我们在同一个房间里一起待了四十六天,但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是吗?”沃尔夫不确定地回答,他希望那两个警察还没有走太远。
“我并不是一直都在百货商店工作的。我也曾是个人物。”
沃尔夫一脸茫然。
“我看到你身上还有我给你的东西。”
沃尔夫不解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衬衫和裤子。他拍了拍口袋,又看了看手表。
“有点热!”
沃尔夫卷起衬衫袖子,露出左臂上烧伤的疤痕和手腕上戴的电子表。这是块便宜的手表,是他老妈去年圣诞节买给他的。
“热,热,热!”
沃尔夫摘下手表,露出那道贯穿手腕的细长疤痕。
“码头保安?”沃尔夫咬牙问道。
福特没有直接回答。他激动不安地擦了把脸,走到厨房里拿了瓶伏特加。
“你低估了我,”他以嘲讽的口气回答说,“我是安德鲁·福特——救了火化杀手性命的人!”
他拿起瓶子猛喝了一口,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淌下来。
“如果不是我那么勇敢地把你从他身上拉下来,他就不可能活下来,然后杀害最后那个小女孩了。圣安德鲁!这是我要给自己刻在墓碑上的名字。圣安德鲁:孩童杀手的助手。”
福特开始大哭起来。他瘫坐在沙发上,挺着令人作呕的啤酒肚,一个摇摇晃晃的烟灰缸被打翻在地。
“就这样,就这样了。把这些猪全都赶走吧。我不想得救了。我只想告诉你……我要帮助你。”
沃尔夫看着这个倒霉的家伙又拿起酒瓶灌下一大口酒,然后打开了电视机。电视上正在播放儿童节目,音量被他调到最大,发出刺耳的声音,沃尔夫退到门外。
安德烈娅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摄影师罗里穿成宇宙飞船船长的样子,用一根脉冲棒(裹着锡箔纸的棍子)砍掉了一个外星人(长得有点像他的朋友山姆)的头。绿色的黏液立即从断首处喷涌而出,那具过度夸张的躯体终于不再动弹了。
罗里按下了暂停键。
“这个,你觉得怎样?”
罗里三十四五岁,穿得却像个邋遢的青少年。他有点儿超重,留着一脸浓密的深棕色胡子,长着一张友善的脸。
“血怎么是绿的?”安德烈娅说,对刚才的恐怖场面仍然有点儿不知所措。刚才的场面成本低廉却富有成效。
“他是一个克虏大……一个外星人。”
“好吧。我觉得挺不错的,但埃米莉要看到的是红色的血,如果我们还想用这个画面说服她的话。”
安德烈娅安排了巴克斯特和加兰到罗里的摄影工作室“精灵星”会面,发现他的工作室其实是布洛克利车站后面的一个车库。虽然前一天晚上还没有具体的拍摄计划,但是那天,当她、加兰、罗里以及他的制片人兼演员兼最好的朋友山姆在等巴克斯特到来的时候,他们一直在讨论让一个人假死的最佳方案。
他们看了精灵星制片工作室存储目录中的十几条死亡场景短片后,认为取出内脏不太现实,斩首更实际些,但也许会有点儿过火,而且斩首时的动作场面有时会出差错(山姆的大脚趾现在还浸泡在工作室上面的腌菜坛里)。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直接一枪打在胸口完事。
手忙脚乱的巴克斯特最后迟到了四十分钟,她对罗里、山姆和加兰现场演示的枪击表演很不看好。她和这几个人又激烈地争论了十五分钟,在此期间,加兰几次威胁着要单干,巴克斯特勉强同意不再作声,听他们解释。她审视着四周,加兰看得出来她是在怀疑这个精灵星制片团队的能力。不过幸好她还没有注意到她头顶上面的腌菜坛子。
“我知道你有疑虑,但我们真的可以做到。”罗里热心地介绍着自己的计划。他们五天前见过一面,当时巴克斯特把他心爱的摄像机踩在肯特郡街的人行道上。幸运的是,罗里不是那种记仇的人,而且对进行此类秘密活动非常感兴趣。
他和山姆生动地解释着这令人难以置信的逼真效果是怎样制作出来的,全世界的电影和戏剧的特效都是这么来的,只要在一个很薄的小袋子(一般会用避孕套)里面装满假血,并把它藏在一个人的衣服下面就行。然后做一个叫作哑炮的小型炸药,它看上去就像一根塞满炸药的细棍,用它接触衣服下面的血袋,假血就会涌出来。他们可以用手表电池提供触发封闭式爆炸的电流,并通过罗里自己设计的发射器充电。但必须在皮肤和爆炸物之间绑一条厚厚的橡皮带,以保护皮肤不被灼伤。
安德烈娅出去打电话时,罗里手忙脚乱地拿出一支格洛克二十二式手枪,那是他用来射击加兰的,他随意地拎着这个沉重的家伙,就像拎着一袋脆薯片。加兰显然有些不自在了,巴克斯特在他低头去瞧枪管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上去像真的一样。”加兰耸耸肩说。
“是真的,”罗里兴高采烈地说,“只是没有子弹。”
他把枪放到加兰手中。
“弹匣里有火药,这样枪口就会有火星,还有枪声,但里面没有子弹。”“他们把撞针拿掉了吧?”加兰冲巴克斯特的方向胡乱挥动那把枪时,她本能地闪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