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帮忙。”孟溪毫不犹豫。
赵奇峰笑道:“好,那走吧。”
后厨的准备间又是一处宽敞的地方,除了几位师兄外,还有许多打下手的伙计,有的在择菜,有的在扫地,有的在烧水,忙碌却不慌乱,各司其职。孟溪发现两丈长的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竹匾,应该是用来盛放干净的食材的。
“我看你刀工不错,等会帮我们切些辅料,山药,芥菜,莴笋,葱姜蒜等等,行吗?”赵奇峰安排任务。
上面两位师兄出师之后,基本是赵奇峰在管理仙游楼,梁达除了教徒弟外,至多会给孙儿做点吃的。
“好。”孟溪一口答应。
陈大鹏道:“会不会太屈才了,我看小师妹做几个素菜完全能胜任。”
“不,不行的。”孟溪真不敢,她第一天过来什么都不熟悉,万一让客人不满意,那不是砸了仙游楼的招牌?她连连摇头,“我还是切菜吧,再看看师兄们怎么烧,我最少……最少得学习一个月!”
小师妹的慌张令他们发出一阵笑声,赵奇峰瞪一眼陈大鹏:“你这不是吓人吗?她连盐在哪儿都不知。”
众人又笑。
叶飞青指指前面一个罐子:“喏,师妹,这里面放了盐。”
孟溪:……
“好了,好了,都开始吧,别误了时辰。”赵奇峰随后就吩咐伙计把今日要用的东西从库房搬过来。
孟溪洗洗手开始切东西。
…………
这一天似乎过得极为缓慢,孟深看着话本总会出现一种幻觉,孟溪在外面敲门,然而并没有。
他侧耳细听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无。
等到酉时,她都没回家。
老太太坐在桌边,皱着眉道:“阿溪难不成要等客人吃完晚饭才回来?”
“可不是,不然怎么能叫厨子呢?当年梁师傅开得第一家馆子,没几张桌子,为吃他一顿饭,多少人排队?以后阿溪也会这样,指不定还像梁师傅也开家大酒楼呢。”
听儿媳这么说,老太太眉开眼笑:“那倒是好了,她也能收几个徒弟,让徒弟去管着。”
孟竹端着饭碗叹气:“就是可怜我们了。”
王氏拿饭勺在她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嫌我烧得不好,自己烧!挑三拣四的,你咋不学学阿溪呢?你要是有阿溪一半的本事,我还能发愁?等会再接着做糕,做得一模一样了才能拿去卖,不然人家可不愿意出那三文钱。”
孟竹又叹一口气。
“没事,我陪你一起做。”孟奇安慰妹妹,晓得她也累了。
众人吃得没滋没味的。
孟深一句话没说,等回到屋里他就想,如果孟溪以后都这样,他还有留在孟家的必要吗?别说吃什么白苏鸡,像今儿这样早出晚归的,吃碗她做得粥都困难。
他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只见月亮已升起了。
几时了?
戌时了吧。
孟深忽然开门出去。
岂料刚刚走出巷子,就看到两道身影并肩而来。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师兄,你不用送我到家门口,这里很热闹,到处都有人。”
“我是顺路。”
顺路吗,他明明是住在梁府的,与其他几位师兄一样,因为他们不是盐镇的人,师父性子豪爽,府邸又大,便为他们提供住所。孟溪心想,叶师兄应该是怕太晚了,有点担心。
“前面就是我家,”孟溪停下脚步,“师兄留步吧。”
她在盐镇长大,对此再熟悉不过。
叶飞青也不勉强,笑一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小罐上:“你带玫瑰酱回去想做什么?”
“还不知道,我觉得它应该能用在许多地方。”
“慢慢来,”叶飞青鼓励她,“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在仙游楼掌勺。”
“借师兄吉言。”她微微一笑。
月光仿若就在这瞬间落入眸中,孟深甚至能看到她清亮的瞳孔,只是她是看着那位年轻男子的。
现在,孟深几乎能确定那并不是他的叶大哥,他除了五官略有些相似外,没有一处是对的,倒是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让他生厌的感觉,孟深心想,孟溪总是会喜欢这种男人,林时远就罢了,这辈子又扯上什么师兄。
孟溪与叶飞青告别,往前走来。
孟深站在阴影里,并没有露面。
回到家,孟溪放下玫瑰酱,想让义兄再教她认一些字,结果敲门时却没有人应。
这么晚,他去何处了?孟溪奇怪。
义兄很少出门,幼时除开念书外只会待在他的屋里,这习惯到他长大之后也没有变,不是住在附近的人,甚至都不知父亲还有一位义子。
她驻足片刻离开。
孟深听着轻微的,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靠在床头想,明日等她去了仙游楼,他就收拾东西走。
只是这晚上,他没有睡好。
起来时想去弄些早饭吃,刚刚拿了一个馒头,就闻到灶台那边传来一股惊人的香气,他感觉肚子更加饿了,然而手里的馒头却再也不想看一眼,放在桌上就朝灶台走去,结果看到了孟溪。
他怔了怔:“你怎么还在这里?”
“昨日是师兄想带我熟悉下酒楼,今儿不用那么早。”孟溪打开锅盖,“哥哥,我炖了红煨肉给你们午饭时用。”
她舀了一勺盛在碗里:“现在时间还不够,等上半个时辰肯定更好,你尝尝。”
碗中汤汁颜色鲜艳,浓厚如名贵的红琥珀,中央的肉却肥瘦相间,一块块方方正正,皮上油脂仿若洒了一层光,晶莹堪比宝石,孟深情不自禁夹了一块,只觉香味更浓,肉在筷子下微微颤动,仿若引他上钩的诱饵。
但他已然放弃抵抗,张口就咬了一口。
确实,若孟溪所说,肉还未曾烂透,但肉皮已是很糯,瘦肉也有弹性,混合着肉汁融入口齿,好吃的难以形容。里面似乎还有一种玫瑰的香气,解去肉的腻,只留下肉的香。
时间不够都已经这般可口,如果再炖半个时辰,那肉必然是不见锋凌,一入口便化为妙。
他心想,那就再等等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个红烧肉。
之前看到一个妹子说猪肉太贵吃不起了,确实是啊!今儿写个过过瘾~
林时远:你这次又准备等多久?脸还不够肿吗?
孟深:……要你管?
作者:早晚成老赖。感谢在2019-12-01 11:31:41~2019-12-02 10:4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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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午这顿饭因为有了孟溪炖得红煨肉,每个人都吃得撑肠拄腹,孟竹感慨道:“这才叫吃饭啊!”
王氏又差点捶她,转头问儿子:“肉是你买的吧?”
“嗯。”
“对,就应该你买,以后阿溪要烧什么,你晚上就问好,这样不会耽误时间。”王氏有种感觉,侄女儿的厨艺将来一定会出神入化,以后开酒楼,他们哪怕是帮着看管一下也能跟着享福,所以,这个时候就应该多多支持她练厨艺。
孟奇道:“好。”
王氏此时又看一眼孟竹:“你今儿再练练,过几日就可以去卖糕了。”挣自家的钱也不能拖延,“看看阿溪,多厉害,你等她有空时再向她请教。”
孟竹发出一声哀叹。
人比人,气死人,长得不如堂妹就算了,现在还要比厨艺!堂妹天生就有这种本事,她怎么学得了?
孟竹偷偷朝她娘翻了一个白眼。
却说孟溪来到仙游楼,并没有去厨房,而是去看那些酱料。今日用了一下玫瑰酱炖肉,滋味出乎意料的好,她想再看看别的。她拿一个小碟,用勺子舀了些八宝酱出来品尝。
甜味较重,却很鲜,她仔细辨别里面的食材。
突然有个声音道:“小姐姐,你在干什么?”
吓得孟溪差点把碟摔下地。
回过身,看到是梁达与小公子来了,她忙行礼:“徒儿见过师父。”
梁达笑眯眯的看着她:“听说你昨儿切了一天的菜?可学到什么?”
“受益匪浅!”无论是四师兄做得脍青鱼面,还是十二师兄做得五香肚,或者是六师兄做得蛋卷肉,都让她有一种惊艳之感,这些精细的做法,食材的融合搭配,让她大开眼界。
她感觉她对厨艺有了新的领悟。
“今儿早上我用玫瑰酱试着做了红煨肉,比往常烧得好吃多了。”孟溪问梁达,“十二师兄说这是八宝酱,师父怎么做出来的呀?”
“吃出里面有什么了吗?”
“只吃出姜,还有沙糖。”
梁达招招手,让她过来。
孟溪走过去倾听。
“甜酱,沙糖,冬笋,嫩菇,砂仁,干姜,橘子皮。”梁达道,“后面的自个儿琢磨去。”
到这里,孟溪也算了解这师父教导徒儿的方式了,就跟他送的菜谱一样,只会给你一个大概的方向,就像绣花只给轮廓,如何将花色填满,如何让它好看,那是你自己的事,他不会教太多。
孟溪点点头:“多谢师父教诲。”正好看到小公子在,她从荷包里把之前那锭银子还给他。
小公子不屑道:“说了给你就给你了,我还差这个钱吗?”
“就是。”梁达斜睨孙子一眼,“上次他胡闹,就当补偿吧……对了,你这个月的工钱还未给。”他一伸手,“拿二两银子来。”
小公子皱眉。
什么胡闹,明明后来是祖父让他拿吃的东西给孟溪去做得,结果算在他头上,现在还问他要钱!小公子哼了哼,但还是听话的把银子掏出来。
这个月都过了一大半了,孟溪道:“我是才拜师的。”
“拿着吧,别啰啰嗦嗦的,我梁达从来不薄待弟子,这点无人不知。”梁达打量孟溪一眼,“说实话,我之前可没想过要收女徒弟,当初学厨时倒是有几个师妹,后来不是嫁人就是不干了,所以啊,女厨子在这条道上不好走……银子你收下,为师只希望你能坚持下来,别半途而废。”
这真的是一棵好苗子。
能听出梁达对那些师妹的惋惜之情,孟溪正色道:“我不会让师父你失望的。”
经历过前世,她想得特别明白,没有什么比有一技之长更为可靠,她才不会为嫁人而放弃学厨呢。她而今就两个愿望,一是成为像师父这样厨艺高绝的厨子,一是看着义兄通过会试。
此生无憾。
梁达看她神色坚定,满意的点点头。
而孟溪揣着二两银子,也很欢喜。
听说蒋夫子每年收的束脩就是二十两,不知道能不能一月一付,因为明年京都就会举行会试,哥哥如果从现在让蒋夫子教,还能有半年的时间……
孟溪默默打算。
等去了厨房,她询问几位师兄:“可知道蒋夫子喜欢吃什么。”
蒋夫子有学问,凭此挣得钱也多,肯定在仙游楼吃过饭。
昨日轮到休息的八师兄朱蒙今儿来了,说道:“蒋夫子我知道,他喜欢吃南瓜瓤肉,每回来必点。”
怎么做的?孟溪没吃过。
朱蒙一撩袖子,就想给小师妹示范:“不难,我……”
“师兄,你去忙着吧,我来教小师妹。”叶飞青插进二人中间,朝朱蒙眨眨眼,“楼下张掌柜还等着你的素烧鹅呢。”
这小子!
朱蒙好笑:“行,那你好好教你的小师妹吧。”
叶飞青这个人去年来拜师,他们一眼看到就觉得此人不凡,一把重刀耍起来仿若银针,可见其臂力,又生得讨喜,就算话多却也可亲,故而几位师兄都对他印象不错。
可这话听起来有点暧昧。
孟溪脸颊一红,不知说什么好。
叶飞青却很坦然,拿来一个小南瓜挖空,教她怎么做,随口又问:“你有事求蒋夫子吗?”
“嗯,我想让哥哥去他那儿念书。”
“何必求,给他束脩便是。”
“……”孟溪心想,她一下拿不出二十两啊。
看她面露为难之色,叶飞青了悟,暗道这孟家也太不像话了,家里的男儿要念书,居然让一个小姑娘为之操心,她那哥哥好意思吗?
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置喙,叶飞青只能认真把这道菜教给她。
她听着,唯恐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因此也学得飞快。
叶飞青看着她低头切蘑菇,动作流利又优美,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感觉,既是享受,又是痛楚。
似乎,他以前也这样教过谁。
不,是谁教过他。
他揉了揉眉心。
这种幻觉是他昏迷之后醒来就一直伴随的,父亲说他在战场上受了伤,足足躺了半年,他痊愈后便开始沉迷厨艺,不可自拔,似乎只有沉浸其中他才能感觉到平静,才能觉得欢喜。
叶飞青目光掠过孟溪的脸颊,心想此事虽然奇怪,但既来之则安之吧。
…………
按仙游楼的规矩,厨子们是轮着休息的,这日到孟溪,她大清早就开始在家里做南瓜囊肉。
孟深瞥了一眼,看到她在橙红色的小南瓜里塞了三分肥,七分瘦的猪肉肉粒,还有蘑菇丁,笋丁。关键是,这三样东西是先在油脂中煸炒过的,肉粒发着呲呲声,与蘑菇,笋在锅中翻动,光是那混合的鲜香味就已经令人心动,别说还与甜糯的南瓜一同蒸。
想想就忍不住。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孟溪把这道菜送来给他尝。
孟深在书房踱了几步,走去厨房,假装是去倒水,可孟溪并不在那里。
孟深揭开锅盖,也不见南瓜囊肉。
去哪儿了,人跟菜都不见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问在喂鸡的孟竹:“阿竹,妹妹在何处?她今儿不是休息吗?”
孟竹撒着麦麸:“她去找蒋夫子了,刚才做得南瓜囊肉就是给蒋夫子的。”说罢狠狠盯孟深一眼,“就是为你去找的!”
傻了吧,找那个蒋夫子?凭他的本事,需要蒋夫子来教他吗?孟深极为恼火,快步走出去。
蒋夫子喜欢清静,住在青玉街街尾,那条街上种了许多桃树梨树,到得秋日落叶纷纷,不停的飘下。
孟深刚刚到,正要往蒋夫子家里去,就听到一声狗叫,随后便传来孟溪的惊呼声。他跑过去,看到她摔在地上,带去的食盒滚落于远处,两只狗扑上来,对着食盒一阵撕咬。
只剩下碗里的一点汁水了,什么也没吃到,它们舔了舔,失望的走开。
“呵。”孟深发出一声冷笑。
“哥哥?”孟溪吃惊的抬起头。
“谁让你过来的?”他挑眉,也不扶她。
简直是横眉冷对。
孟溪怔了怔,随即一笑:“哥哥,蒋夫子同意教你了,我可以一个月一个月的付钱,他听说你九岁就考上秀才了,让我一个月出一两银子加五百文。这样的话,一年还不到二十两银子呢。”
居然还笑……
她怎么笑得出来?花了这么多钱,还摔跤,为何要笑?
孟深心里憋着一股子火,却发不出来。
他终是上前扶住她:“我没必要在他那里学。”
“为何?蒋夫子教过的学生通过会试的把握很大,而且我已经交了束脩,哥哥,你就去试一试吧,明年就要会试了,我觉得你一定能考上的。”孟溪说着一顿,半蹲下来扶住脚踝。
刚才那两只狗太吓人了,突然冲出来她完全没注意,不然也不至于摔跤。
可能是她烧得菜太香了吧?孟溪想着嘴角一弯。
真是傻了,还笑。
孟深道:“能走吗?”
“嗯。”她重新站起来。
可走两步,她的秀眉就会拧起。
孟深驻足,半响闭一闭眼睛弯下身:“我背你回去。”
啊,孟溪怔住。
“看什么,上来啊!”
做着这动作,声音却那么凶,孟溪犹豫片刻,慢慢趴在他身上。
义兄看起来身材并不魁梧,可这时她却发现义兄的肩膀还是很宽的,背也不窄,背着她绰绰有余。
小姑娘肌肤的暖意透过衣裙传了过来,孟深的耳朵莫名一红,他走得飞快。孟溪生怕摔下,急忙伸手搂住他脖子。孟深的脚步猛地停住,过得片刻又开始往前走,但速度却明显慢下来。
孟溪没发现他的脸也红了,只道:“哥哥,我跟蒋夫子说好了,你明儿就去那边吧。”
孟深不语。
他此刻什么都听不到。
义妹身上的香气侵入了他的鼻,她柔软的手臂环着他,令他难以思考。
看义兄没有回应,孟溪再一次道:“哥哥,你明儿就去蒋夫子那里吧,你已经耽误许多时间,得快些跟上才行。”
他终于听到了,暗想,他疯了才让蒋夫子教呢,他可是宣宁侯,考什么会试?不,他绝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蒋夫子挥着戒尺:我等着你过来,等着你过来,等你来。
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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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孟溪不知道义兄心里是怎么想的,倒是开始担心去酒楼的事,说道:“哥哥,前面有家医馆,你背我去那里。”
早些上药的话,说不定明日就好了。
抬头一看,果然有家医馆,孟深依言将她背去。
所幸扭得不重,大夫察看之后给她拿来跌打药:“早晚涂抹一次,三五日能痊愈。”
孟溪问:“那我明儿能走路吗?”
“不想加重的话,别走。”
孟溪心头一闷,才领了工钱,这就要在家里养伤了,感觉有点对不起师父,追问道:“那后日呢?”
不等大夫回答,孟深冷声道:“想把另外一只脚也崴了不成?”弯下腰,“上来。”
大夫听了一笑:“小姑娘,看你哥多疼你,还是好好养着吧。”
孟深眉梢挑了挑,不会说话别说话,谁疼她呢?他只是怕她伤势加重以后养不了他。
孟溪却是嘴角一弯。
过去的十年间,孟深从来都没有一个做义兄的样子,她记得幼时也摔过跤,但都是堂兄堂姐来扶她的,义兄只会袖手旁观,她当时讨厌透了他,而现在义兄却愿意把心里的关心慢慢表露出来。
上回去衙门不说,还教她认字写字,这回又主动背她。
孟溪抿着嘴笑。
笑得他心烦,孟深拧眉:“上不上来?”
就是口气经常很不好,孟溪暗自哼了哼,趴在他背上。
此时已快接近午时,走在街道上能闻到从每家每户传来的饭菜味。
肚子饿,阳光又毒,身上还背着人,孟深感觉浑身不舒服,到家时额头上已经溢出汗。
没想到他们是这样回来的,孟竹飞奔上去,大叫道:“阿溪,你怎么了?”随即就盯着孟深,“你干什么了?”
孟深脸色一沉。
孟溪忙道:“是我自己摔了一跤,跟哥哥无关。”
是吗,孟竹不太相信,觉得指不定是堂妹袒护他,这段时间堂妹是吃了迷魂汤了,对孟深那么好。
她这一叫,其他人也出来了。
“快把阿溪背进去,让她赶紧躺着。”
“可去看了大夫?”
“怎么好好的会摔跤?”
众人七嘴八舌。
孟深将孟溪放到她屋里的床上,恨不得马上离开,不过是摔了下,一个个如此大惊小怪。
“已经看过大夫,也买了跌打药,过几日就没事了。”孟溪看着老太太,“祖母你不用担心的。”
“那就好,”老太太吩咐儿媳,“将饭菜端来给她吃吧。”
“阿竹,你去。”王氏叫了女儿一声,又跟孟奇道,“阿奇,等会把那只芦花鸡杀了,给阿溪补补!”他们家里的财神爷,可不能受到一点损伤。
孟深冷眼旁观。
孟溪道:“不用……”
“啥不用!”王氏打断她,“摔伤了就得吃老母鸡汤才行,明儿我让阿竹去仙游楼跟你师兄们告个假,你就好好躺着吧,啥事也别做,听话。”
“就是,不过一只鸡嘛,家里鸡多着呢。再说,你教会阿竹做糕,她一晚上能挣多少个鸡回来。”孟方庆也道。
孟溪笑一笑,没再拒绝。
因孟溪刚才一直未回,王氏已经将午饭烧好,孟竹很快就端了来。
“都走了吧,让阿溪好好吃饭。”老太太发话。
众人陆续离开。
唯独剩下孟竹一个。
她盯着堂妹,皱着眉道:“真不是他弄的?”
“你为什么觉得是哥哥弄的?”
“今儿他跑来问我,说你去哪里了,我说去找蒋夫子了,你是没看到他的脸色呢,简直要杀人似的!他怎么这么没有良心,你挣钱给他做束脩,倒像是跟他有仇了。”
所以她怀疑是孟深害堂妹摔跤。
孟溪放下碗:“你对哥哥成见太深。”
这叫什么话,孟竹挑眉:“我对他有成见?他什么样子你难道眼瞎看不见,他这么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养他啊?”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人家还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