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想到现在早早脱身,也是因为方家有方岱岳在,方家若倒闭她就保全了自己,方家若还能崛起,方岱岳是她儿子,以后还能不管她?正是因为算计到了这一点,她才在方家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好不犹豫的选择离婚。
反正不论怎么样,她都不会吃亏。
方若尔她是指望不上的,方岱岳中情义,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去找他,他还能不管她?况且她不会让自己有那么一天,一定不会。
想到这,她脸上再度路出胸有成竹的笑,点了点头:“你签吧。”
方咏康抬眸又是一笑,痛快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将纸推到周妍面前,手指紧紧压着,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明明含笑却瞬间如豺狼一般凶狠的眼睛冷冷地望着周妍,“周妍,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若是违背,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周妍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这么多年面对方咏康那么多女人,她却始终不敢说什么,也是有理由的,即使有方家支持,方咏康以一己之力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发展到如今的程度,着男人从骨子里往外透着一股别人没有的狠。
她力持镇定地一笑:“咏康,我们当不成夫妻,总还是朋友…”
话音未完,方咏康就按在了桌上的按钮上,满是不耐地说了一声:“送客!”
即使已经跟他夫妻这么多年,现在已经脱离方家,在面对方咏康时,周妍依旧底气不足。她望着门外明媚灿烂的阳光,深吸一口气,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咔咔坐上自己的车,想了想,还是跟方岱岳打了个电话,联络下母子感情。
方岱岳接到母亲电话时还挺意外,毕竟,他和母亲的关系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之后周妍又是说了几句类似于关心的话,他更是莫名其妙。
几句话后,周妍忽然想起网上盛传的叶慎之和方若尔已经领证的事,问道:“岳岳,你姐和新能源的董事长结婚的事是真的吗?”
方岱岳条件反射地就说:“那都是网上瞎说,怎么可能是真的。”方岱岳未尽之词是,就算要结婚也要先相互见家长,订婚定日子,哪里会这么仓促。
周妍却听成‘都是假的,不可能’,儿子和女儿自小感情深厚,他说的话总不可能有假,叶家怎么可能会娶方若尔?“行,我知道了。”
“妈,那没别的事我挂了。”
周妍已经扑通把电话挂了。
方岱岳拿着电话,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母亲打电话过来就是问姐和姐夫的婚事?
说到这个问题,他也十分好奇,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问。
其实好奇的何止是他?叶慎之的四个小伙伴同样很好奇,全都杀上了门:“慎之,听说你结婚了?太不够意思了吧?结婚了都不和哥们儿说?”
四个小伙伴还是被伤到了,从小穿开裆裤就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些年对叶慎之更是马首是瞻随叫随到,要是他结婚连他们都不请的话,那着朋友也当到头了。
叶慎之正在家和方若尔闹矛盾呢,昨晚上两人彻夜战斗,从房间战斗到客厅,从床上战斗到沙发,从地板战斗到厨房。
方若尔现在恨死了叶慎之,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补眠呢。
叶慎之倒是神清气爽,在四个小纨绔过来串门的时候,从方若尔家打开了门。
四个小纨绔指指这边,又指指这边门,纳闷地说:“慎之,我怎么记得你是住这边?”
叶老大在家穿着舒适随意的居家服呢,宽松的白色上衣淡蓝色长裤,脚下是棉质的蓝白相间的格子拖鞋,手中握了杯牛奶,浑身上下散发着数不出的舒服惬意。
四个小纨绔看到他手中拿的是牛奶而不是红酒的时候,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吃惊地惊叫了一声,被叶慎之凌厉的一眼,堵的惊叫声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叶慎之坐在简约的长椅中警告地说:“你要是想将她吵醒,声音还可以更大点。”
惊叫的那个小纨绔立刻捂住嘴巴,望着明显是随手扔下的围裙眼睛瞪的更大了。
声音却不由自主的压低了下来,显然是对方若尔的起床气深有体会:“卧槽,不是方若尔在这里吧?”
“外面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你们同居了?”
另外三人嘴巴立即都张成了O型,声音压得一句比一句低,“居然和方若尔?”
这简直比听到了世界末日还要恐怖啊!
其中一人立刻注意到叶慎之话里的意思,笑的荡漾的不行,不断的挑动着飞舞的眉毛:“到现在还在睡,有奸情,从实招来?你们昨晚都做什么了?”
话音刚落就被叶慎之一脚踹了过来,他连忙扭身躲开。
其他人也道:“擦,真没想到啊,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大少斜斜地睨了他们一眼:“你们过来就是问这些?”
“就这些?还是不是兄弟啊,结婚的事都不和我们说?这事到底真的假的?”
话还没问完呢,叶大少就抬起了下巴,笑的别提有多骚包得意了,脸上就差没写着:愚蠢的凡人们,羡慕嫉妒恨了吧!
四个小纨绔都恨不得喷他一脸:鬼才会对你羡慕嫉妒恨啊!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上方若尔吧!你小时候就已经够奇葩了,现在加上一个更加奇葩的方若尔,真为你们的后代担心。
不,是为我们的后代担心。
四个小纨绔想到自己从小就是被叶慎之无良的欺压长大,还像M一样欺着欺着就被欺习惯了,他们已经预想到自己以后的儿子在叶慎之和方若尔的孩子面前,会是什么样了。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妈蛋,他们是要怂三代的节奏么?
想了想,还是劝道:“慎之,大家毕竟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方若尔那也是我们哥几个看着长大的。”
后面一个人补充:“虽然她可能根本就不记得我们。”
“去!”前面说话的小纨绔用胳膊肘子捣了后面人一下:“不过方若尔那人,一看就较真儿,形式婚姻什么的,真不适合她…”
叶大少听着就觉得不对味了,下巴扬着睥睨着这些凡人:“谁告诉你们是形式婚姻?”
“卧槽老大,你不是来真的吧?”
“真结婚啦?”作者:九紫
“老大你别想不开!”
叶慎之直接就是一句:“滚!”
方若尔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刚走出房间门,就听到这么一句,揉了揉眼睛好奇地问:“谁想不开?”
四个小纨绔立刻整齐划一的举起手:“我!我想不开!”又整齐划一地朝他挥了挥手:“嗨~小若尔,好久不见,还记得我们吗?”
“记得。”她神情还有些迷糊,脸上还湿漉漉的,明显刚刚用清水洗过。她坐到沙发上,接过叶慎之手中的牛奶喝了一口道:“甲乙丙丁。”
“还有,我一点也不小谢谢。”
四个小纨绔立刻双手合十,就差没有跪地求饶了:“小姑奶奶,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很显然,方若尔刚刚睡的正香呢,被他们四人给吵醒的,虽然洗过脸后她已经清醒了些,也因为他们是客人脾气克制许多,可说出来的话,依然在往他们心口捅刀子。
几个人望着方若尔雪白颈脖上哪星星点点的红草莓,顿时有种瞎了钛合金狗眼的感觉,哪里还不知道他是认真的?一个个都用控诉的眼神瞅着叶慎之,眼里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禽兽呀!
叶慎之在一旁动作可自然的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拎在她背后,她极其熟稔地伸手往袖子里面穿。
四个小纨绔看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眼前这把服侍人的动作做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人,真的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眼前都快长到天上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下,不可一世的叶大少吗?
他怎么可以如此一本正经的帮人穿衣服?他一定是被人给魂穿了吧?
叶慎之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居然起身拿了面包和果酱出来,一边翘着二郎腿姿态闲适地涂果酱一边问四人:“你们特意跑一趟就是过来问我有没有结婚?现在你们看到了。”
私人收起自己的钛合金狗眼自告奋勇道:“什么时候办婚礼?我要当新郎!”
叶慎之和方若尔两人同时眼睛微微一眯,动作都带了几分相似的威胁地侧过脸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是说伴郎!哈哈,伴郎!”纨绔甲抹抹汗,“怎么一点都没有幽默细胞。”
方若尔喝着牛奶吃着面包面无表情地吐槽:“因为一点都不好笑。”
四个小纨绔离开后,站在小区楼下,纨绔甲有几分疑惑地摸着下巴,认真讨论:“你们说,小若尔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叫甲乙丙丁吧?”
纨绔乙:“不可能吧?”
纨绔丙:“她肯定在开玩笑。”
纨绔丁沉思望天:“方若尔也会开玩笑了?”
四个人对视一眼,竟有些不确定起来。他们仔细回想了一下,也不确定几个人有没有在方若尔面前自我介绍过,反正,方若尔肯定是没问过。
恩,这是个无解的谜题。
等他们走后,叶慎之才将她整个捞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咬着她的颈脖磨牙:“我不在不许单独去见颜佑之。”
方若尔回眸睨他:“你在吃醋?”
“吃你个头!”叶大少炸毛一样羞恼地叫了起来:“鬼才吃那玩意儿!反正你就是不许单独去见他听到没有?”
“嗯。”
“他要是来找你也不许见!”
“哦。”
“实在是避不开就打电话给我。”叶大少深处温热的手掌摸摸她的狗头:“上次就做的不错,继续保持。”
过了好一会儿,叶大少才不确定地问:“你…你还…”这种怨妇话叶大少实在问不出口,他极其烦躁地一把吻住她,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分外认真地说:“方若尔,你要是敢离开我,就死定了!”
方若尔直接不耐烦地拉下他的脖子,堵上他的唇,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第61章
若尔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对颜佑之还是怎样的感情,但要问她还有没有感情,她的答案是肯定的:有!
可是什么感情呢?她不知。
可她从未想过,单独和他在一起瞒着叶慎之,所以叶慎之说不许单独见他时,她毫无压力的就答应了。但他说他来找她时,也不许见。她只是‘哦’了一声。
她‘哦’而不是‘嗯’,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不见他。
即使分开了,即使结婚了,即使以后颜佑之也有了新的家庭,他在她心中依然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哪怕是哥哥,就像是亲人。
即使他走了,她也从不曾怪过他,也没有特别生气,她了解他,就像他也了解她一样,柚子不会无缘无故就离开的,可不论因为什么离开,他终究是离开了。
她无法接受的是,他没有说一声就走,如果他要她他等她,十年,二十年她都会等,哪怕等一辈子。
她会等。
可他这样无缘无故一声招呼都没有就离开,是不是表示,柚子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的感情世界一向简单的就如同她手中的数据一般,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她接受了叶慎之,就不会辜负。
别人辜负了她,她可以放手,但只要别人不放开她,她永远不会主动辜负别人。
投入,必定就是全部。
所以慎之…她躺在他身边,看他累极之后沉睡之中也耀如骄阳的他,悄悄将手指一根一根埋在他掌心,白皙纤长的手指扣住他干燥温柔的手指…别放开我的手,我会怕呢。
慎之,我会害怕身边的人对我每一次放手,可是爸爸放开了,柚子叶也放开了。
慎之,我会怕呢,我怕有一天连接受别人伸过来的手的勇气都没了。
若尔闭上眼睛,眼角滚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进发髻,又湿又冷。
被她握住的手紧紧将她的手扣住。叶慎之睁开眼睛,轻轻亲吻在她眼睛上,亲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泪。
“告诉我,怎么了?”叶慎之心里直发紧,上一次体会到害怕的感觉是四年前看到她躺在重症病房中一动不能动时。
他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她骨架不大,身体却被养的不算瘦弱娇小,可再他怀里,像是轻易的便被他笼罩,能为她撑起整片天空。
她睁开眼,眼睛烫的连眼前人的脸都模糊不清。
她想把自己心中的恐惧和害怕表达出来,可颤抖的唇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声,眼中泪水却越积越多,多到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也控制不住溢出口的不成声的低泣。
叶慎之吓坏了,不停地亲吻着她抱着她:“怎么了?是因为不让你单独见颜佑之?”他生气地撬开她的唇,吸允掠夺着她的口腔,也有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你想要说离开我,我不许,方若尔,从你答应和我结婚开始,我就说过,你就逃不掉了。”他像一只压抑着浑身怒气的狮子,霸道又危险之极:“我不会放开,想让我放手,休想。”
方若尔却是哭着摇头又点头,最终控制不住,举起右手抱着他的脖子,埋在他颈脖中,泪水透过他轻薄的睡衣灼的他心都疼的揪起来。
他单手将她整个人都揽在怀里,姿势霸道又强硬。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在她耳边闷闷地像是劝诫一样说:“若尔,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什么你明白吗?就是生同裘死同穴,就是百年之后我们都死了,躺在你身边的都只能是我!”
他语气明明那么狂霸拽,坚定的一往无前,却偏偏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仿若错觉。
方若尔听完这句话,眼泪却流的更凶,她望着他的眼睛不住地点头,却恨不得一夜之间就白了头,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又害怕时间太短,她还没来得及收集他的点点滴滴,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就没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终是开了口,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道出心中的恐惧:“慎之,我害怕。”
叶慎之一愣,“怕什么?”
“妈妈不要我,爸爸也不要我,所有人都不要我,连柚子也不要我了。”幼时周父的选择,她之后的经历,终是给她年幼的心灵造成了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年幼的她不懂周父那复杂的心情,即使是到现在,在对情感始终至纯至粹的她的心中,周父的选择对她依旧是一种伤害,即使她知道外公心中是爱她的,可依旧在她心中刻下一道深深的印痕,让她知道,她是随时可以会被抛开,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前行。
十三年前是他伸手将他拉出黑暗的牢房,十三年后又是她从彷徨无依中将她拯救出来,她渴望靠近光源,却又害怕再次被扔进无穷无尽的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走出来,她已经怕了,她鼓足勇气走出来,却害怕外界的一切。
叶慎之胸口像是被堵了无数泥沙,他抱着她亲吻她,语气中带着张扬到不可一世的坚定:“我要
你,方若尔你听好,这辈子除非我死,不然休想我会放开你的手。”
方若尔扁了扁嘴:“柚子叶这么说过。”
叶慎之砍死颜佑之的心都有了!
“他是他,我是我!”叶慎之气的浑身都炸了毛:“我就用一生的时间来让你好好看清楚,我说出的话,必然做得到!”他下巴一抬,如帝王施恩一般路出傲娇的表情:“你呢?准备好拿出一生时间来鉴定我的诺言了吗?”
看到这样的叶慎之,若尔不知怎么噗嗤一声就笑了,上前狠狠吻住他的唇,像是要将全身的热情全部为他燃烧,为他绽放。
两人之间的隔阂全部被融化在这个吻里,不知不觉心更近了一层,之前就好像是叶慎之在主动索取,方若尔在被动承受,甚至他都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喜欢他,还只是需要人陪,或是被他感动才答应和他结婚,而现在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心动甜蜜的事。
叶大少这几天就连开会时,唇角都洋溢着甜蜜的傻笑,看的公司里的员工们一个个看着自家老总那春心荡漾的样子,简直都不忍直视。
都快年过而立了,别路出一脸傻兮兮像十五六岁少年时遇到初恋一样蠢毙了的笑容好么?成心惹他们羡慕嫉妒恨是吧?谁没有年轻过啊!
叶慎之才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每天工作都干劲十足,下班时间一到,立刻去接方若尔,两人哪怕手牵手走在加仑校园里压蠢透了的马路,他都觉得幸福的跟喝了蜜似的。这是过去,哪怕是和过去的方若尔在一起,都没有感受过的。
叶大少的青春迟到了十几年,可真到了之后,才知道,为什么青春会令人如此难忘,叫人流连。
他恨不得把她抱起来或是背在身上飞奔起来,大声昭告全天下。
他所有激动的心情表现出来就是:吻你,和你爱爱,长长的吻你,和你长长的爱爱,吻遍你的每一寸肌肤,和你一直爱爱。
如此,热恋。
如果说和颜佑之在一起是平静如水一样的习惯,和叶慎之就是炽热如火一般的明烈。
你能清晰的感受到生活带给你的火一样的温度,热的仿佛能将你燃烧起来,两人每天都像是待不够,爱不够,每天晚上闭眼就会期待次日清晨的到来,上班的时候,又无时无刻不在期待下班时间的相聚,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迟到了好久,舍不得浪费半分。
认识方若尔的每一个人都在吃惊她的改变,她现在看上去完全不像传说当中有自闭症,整日除了实验眼里看不到其它的小呆子,她每天都笑容满面,热情而羞涩的和每一个人打招呼,哪怕只是一个点头微笑,对她的那些同事来说,都像是被皇帝临幸了一样荣幸和惊喜。
“那…那真是方若尔吗?”
何止是他们,就连颜佑之收到她生活的点点滴滴的照片时,都难以置信,那是他认识的若尔,他的若尔。
第62章
开心的同时,颜佑之的心就像就被刀子开了一个口。
当年和他和若尔在家里看让子弹飞时,他看着小六掏出一把刀子,插~进自己的肚子,缓缓剖开。他现在就和那种感觉一样,仿佛有一把刀子将他的心撕拉花开,甚至能听见鲜血淋漓和破碎的心脏咕咕跳动的声音。
痛到最后,就觉得麻木了,还能看着这样的情景,再伸手缓缓将心脏阖上。
这一刻,他无比的想她,想将她拥入到怀里,紧紧抱着她,像四年前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安静宁和地躺在自己身边,浅浅睡着,在他伸手可以企及的地方,只要伸手,她就在,就能将她揽入怀里。
可他抱住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照片,
颜佑之就感觉有一个人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都挖空了似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残留在世间,心空荡荡的没有着落,恨不得去外面捡一些石头塞到自己空了的身体里面去,堵住这种空的叫人绝望的感受。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你站在车水马龙的天桥上,面对着热闹喧嚣的世界,却像是全世界都安静的只剩自己一人,从灵魂深处从外透着痛,痛的恨不得立刻爬上窗户,从上面跳下去。
可他不能。
他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城市里的霓虹灯日复一日的闪烁着,灯光冰冷幽暗,像个将人吞噬进去不吐骨头的怪兽。他肌肤上一阵一阵的起着鸡皮疙瘩,眼睛不受控制的往下看,那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诱惑地喊着他:“跳啊,跳下去噩梦就醒了,快跳吧,跳下去什么都结束了!”
当初父亲从十九楼跳下去是一种什么心情?是不是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他脑中不断浮现那满地鲜血的一幕,如同旧电影一般画面清晰的叫人窒息。他捂着额头不停地想将那一幕赶出脑海,踉踉跄跄地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中掏出一瓶药,倒了些在手心,一把吞了下去,趴在桌上细细喘息,额上全是细汗,面色煞白。
他忽然拿起外套打开门,飞快地下楼,走到车库坐上车飞一般离去,他不停地踩着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如同响雷一般在城市上空响起,竟寂静的夜撕裂。
他走到所有熟悉的地方,寻找方若尔。
每一个地方都是他和她的回忆,他骑着单车带着她缓缓驶过金色银杏叶下,银杏叶飘落如雨。
每一处,每一个地方都有她,可是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她。
他不禁将车开到他们住了多年的单身公寓,他一步一步,缓缓走上楼上,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眼。
门已经打不开。
一股近乎绝望的恐慌淹没了他,他靠着门缓缓地滑了下去,坐在门口,呜咽难忍哀如弃兽。
若尔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这么晚,谁呀?”
她本能地赖在床上不想去接,屁股在床上撅了撅,还是满头恼火地爬起来去接电话。
她连名字是谁都没看,直接就喂了一声,满满的火气。
颜佑之却在听到她声音时,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清了空,唇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若尔见那头好半响都没人说话,正要挂电话,却突然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声:“柚子?”
颜佑之从来都不知道,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可以让人这样幸福。
方若尔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怕会吵到叶慎之睡觉,轻手轻脚地打开阳台的门,走到阳台上,吹着夜风,总算清醒了一些,起床气也消了一些,“柚子,是你吗?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