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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虞绍衡垂眸看着手中酒杯,送到唇边喝尽,再开口时,语声平添一丝落寞,“你长大了,可我却到此时才知。”
“本来就是啊,是你还把我当成小孩子而已。”虞绍筠又俏皮地眨一眨眼,“我对你怕归怕,恼归恼,知道你都是好心。”
虞绍衡笑了笑,沉思片刻,“将你送到这里,也是为你称病做个样子,要过段时间才能将你接回去。可有什么心愿?”
虞绍筠认真地思量片刻,笑道:“有啊。你与大嫂无事就来看看我。我只望日后慢慢地可以不再怕你——我总觉得,如果连你都不怕了,我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虞绍衡听了,心里特别难过,面上却不动声色,问:“你这话里话外,是把我当阎王了?”
“不是阎王,”虞绍筠逸出清脆的笑声,“是活阎王。”
虞绍衡笑着应道:“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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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昭走进莲花畔的小楼,转到楼上,触目所及,陈设装饰皆是浅淡怡人的颜色。
楼上厅堂的雕花木门外是走廊,正对着木门是竹制的桌椅,往外看,便是一湖澄澈碧波;向西眺望,是成片的莲花,岸上垂柳依依;东面则是亭台楼阁,花红柳绿。
只说景致的话,这里无疑是最佳,让人心旷神怡。叶昔昭欣赏多时,这才转回到室内,熟悉各处的陈设。
室内陈设一丝累赘繁琐之处也无,便是添置了不少她平时所需之物,还是显得过于简洁硬朗。没办法,虞绍衡独自生活太久的地方,想改变得有家的温馨气息,还需时日。
让叶昔昭最为欣喜的,是室内并无她想象中的潮湿闷热,相反,室内在过堂风的时时吹送下,很是凉爽,而溶于风中的莲花清香、花草香气,甚是惬意。
不知不觉之下,她心绪便明朗许多,之后安心坐在厅堂的书案前,与夏荷一起核对一些账目。
到黄昏时,虞绍衡与太夫人还未返回。
叶昔昭独自用罢饭,又等了多时,眼见天色已晚,先行沐浴,因着白日也没功夫午睡,便先一步歇下了。
将她惊醒的,是天际传来的炸雷声。茫然坐起身来,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到了外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扬声问过在楼下值夜的丫鬟,得知太夫人在风雨降临前回到府中,此时已经歇下了。虞绍衡却没回来,不知去了何处。
叶昔昭猜想他多半是去了萧旬家中,喝完水,又回到床上。想入睡,可没完没了的炸雷声却扰得人心慌不已。别说本就睡眠清浅,便是睡得再酣畅的人,也会被惊醒无从入睡。
她裹紧了薄被,静静地等着雷声平息。
到了后半夜,总算是有了倦意,却又听闻雨势越来越大,不免担心虞绍衡到底去做什么、会不会淋得全身湿透。
在这样繁杂的情绪之中,时间变得难以打发,长夜变得甚是漫长。
直到看到熟悉的颀长身形闪过屏风,叶昔昭才松了一口气,起身下地,拿过寝衣走向他,“怎么这才回来?”
“有事耽搁了。”虞绍衡接过寝衣。
叶昔昭在他说话时,闻到了酒味,又探手摸了摸他衣服,半边衣服都湿淋淋的,火气就上来了,“有事就是去喝酒了?喝酒也罢了,怎么还淋成了这样?”
“小事。”虞绍衡拍拍她的脸,转而褪去外袍。
“小事?”叶昔昭一挑眉,“担心你什么样子回来,你果真就什么样子回来了!今日才搬到这里,你就在外耗到这时候才回来!”说着探手夺回寝衣,“不管你,自己唤人梳洗!”
虞绍衡被她这么一同数落,不由讶然,“生气了?”
“谁要生你的气!”叶昔昭又扯了扯他衣袖,呼出一口气,又没辙地把寝衣丢给了他,“多大的人了?什么都晓得,就是不知道照顾自己!”之后见他还站在原地,气得推了他一把,声音也略略高了一些,“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沐浴!”
虞绍衡慢条斯理地除去中衣,之后,展臂将她揽到怀里,“淋点雨而已,你急什么?”
叶昔昭没好气地推开他,“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乏得厉害,先睡了。”
虞绍衡笑了起来,再度将她揽到怀里,捧住她的脸,吻了一下。
“烦人!”叶昔昭恨不得连鼻子都要皱起来了,抬手用力抹了抹脸,一副很是嫌弃的样子。
虞绍衡逸出愉悦的笑声,随即得寸进尺,吮住她唇瓣。
叶昔昭一面推他一面发狠要咬他。
虞绍衡却早就料到了,侧脸躲过。
叶昔昭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住他,片刻后,没辙地笑了,语气也软化下来,“怕你了成不成?别闹了。”
“相府以及绍筠的事,也只有去问萧旬。他是酒鬼,要跟他喝几杯,他才肯直言相告。”虞绍衡温声解释完,打横抱起了她,举步将她安置到床上,“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哪有。”叶昔昭懒得说自己这一夜是怎么过的,此刻只想息事宁人,“是我无事生非,我给你赔礼行么?”说着话,侧开脸掩嘴打个呵欠。
虞绍衡问道:“不会是还没睡吧?”
“不要你管。”
虞绍衡语声融入了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是害怕还是担心我?”
“不用你管。”
“你说不说?”虞绍衡的手落到她最怕痒的地方,笑着威胁她。
叶昔昭连连拍打他的手,已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后不得不承认:“都有一点,行不行?”
虞绍衡欺身覆上她身形,手风情无着地游转入她衣衫,“原来是我错了,害得你整夜不得安眠。”
他的手沾了雨气,带来微凉的触感,让她身形一紧,嗔道:“你先去沐浴行不行?明日病了我可不理会你!”
虞绍衡挑落她寝衣系带,“要么你陪我去,要么就让我先赔罪认错。”
叶昔昭又气又笑地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在跟我耍酒疯么?”
“你这么想也行。”虞绍衡语声尽是温柔慵懒,“想你了。”双唇下落后,却是焦灼强势,打下一路烙印,让她一路为他而轻颤,很快便无暇再顾及其他。
他将她摆放成索取得以最深的姿态,托起她翘tun,强势抵入,将她带入一场冗长、消魂、香滟的沉沦。
她身躯慢慢变得发烫,一声声喘息慢慢变成无法克制的嘤咛。
她轻颤着,紧紧地抱住他。
恰在此时,虞绍衡耳畔除了风雨声、娇口今声,还有人在楼下的低声交谈,之后,有人踏上了楼梯——
他迅速抬手捂住了她的嘴,随即,被吞咽含吮的妙不可言的感受,引得他一拧眉,深吸进一口气,才克制住没有轻哼出声,狠一狠心,抽身退离。
前一瞬间,叶昔昭无从抵抗他带来的感官上的极致欢悦,这一瞬间,她忽然间陷入无法言说的巨大虚空。
她很快弄清楚了现状,极力克制着脸呼吸都放轻。
她的手指陷入了他脊背。
片刻后,夏荷在楼梯口通禀道:“侯爷——”
“说!”虞绍衡心情恶劣,语气更恶劣。
“长安前来传话,说萧大人求见,有要事告知侯爷。”
“让他——”虞绍衡真想说让他去死,极力克制之下,才转了话锋,“让他去找二爷!我病重,不见客!”
“是。”夏荷转身下楼去了。
虞绍衡这才松开了手,俯身索吻。
叶昔昭别开脸,气呼呼地威胁道:“虞绍衡,你敢再动我一下,我让你一个月独守空房!”
虞绍衡苦笑着为自己澄清:“萧旬过来,与我无关。”
“前半夜你在他那里,后半夜他又跑来侯府——这么形影不离,还不如住到一处去!”
虞绍衡闻言笑了起来,“这话,乔安当着我的面也对萧旬说过。”
“你还好意思说?”叶昔昭责问同时,已经笑了起来,“乔安怎么会那么命苦。”
“萧旬跟乔安——”虞绍衡想了想,给出的结论是,“还真说不准谁更命苦。”说着话,抬手将她早已失力的双腿分开,在她出声抗议之前,欺身抵入。
“虞绍衡!…”叶昔昭的拳头捶在他胸膛,因为入骨的难捱的酸麻徒劳地挣扎着,“你这个混账、无赖…”她最怕的是什么,他最愿意做的就是什么——不是混账无赖是什么?
“也不是混账一次两次了。”虞绍衡毫不在意地笑着,将yu望深埋,覆在她身上,一下一下轻咬她耳垂,一下一下缓慢动作着,“好事多磨,不准生气。”
叶昔昭一下一下抽着气,“什么好事多磨…分明是你故意磨人…”
“那是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爱不释手,都不足以诠释他对她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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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昭昏然睡去之前,知道自己是怎么也无法准时去请安了,提醒他:“你要么到时辰把我拎起来,要么给我找个理由。”
“只管安心睡。”虞绍衡道,“要过两日才需晨昏定省,娘精神不济,懒得应付我们。”
叶昔昭这才放下心来,随即想到的则是谁都能找到个托辞不见人,他却不能。今时若非给虞绍筠圆谎,他还是会如常上大早朝、去兵部。便又这样心疼起他来,依偎到了他怀里,“既如此,你也好好歇歇,过两日又该如常繁忙了。”
“嗯。”虞绍衡眼中尽是温柔涟漪。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责怪他的时候越来越多,原因越来越微不足道,哪怕他有一点不经意地对自己的疏忽,都会让她心烦、不满。
“这意味的是什么?何时你能亲口告诉我?”他在她堕入梦境时,柔声询问。
叶昔昭却无从听到,睡颜依旧平静,唇角依然挂着恬静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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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用了两日消化了虞绍筠的事情,再见到叶昔昭、二夫人的时候,还是平日里和善宽和的样子,只是对很多事都开始兴致缺缺。
过了端午节,太夫人见叶昔昭对诸事熟悉了,做起事来也是真正的尽心尽力,便让叶昔昭正式主持中馈,从此日常只求个清净或是热闹,要么就去寺里上一炷香潜心祷告,要么就是去友人家中做客,或者在家中宴请些宾客看看戏打打桥牌。
这样一来,叶昔昭日常几乎连做绣活的时间都没了,过了十来天才适应下来。到这一日才惊觉,皇上对于相府被弹劾给出的十日期限已经过了,怎么还没听人说过结果呢?
虞绍衡在端午过后就开始投身于政务之中,萧旬找他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着实忙碌的样子,往往是她睡了他才回房,她还没醒他就又走了。
这天近正午时,叶昔昭正琢磨着让人去相府问问情形,芷兰走进门来通禀:“夫人,大爷过来了,找您有事说。”
叶昔昭连忙转去走廊,见叶昔寒正往小楼走来,心知事情已有了结果,忙又转身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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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叶昔寒落座后,不等叶昔昭询问,便笑道:“今日爹被弹劾之事已有定论,皇上痛斥了一众言官无中生有妄加弹劾,已将宋青山、唐鸿笑这等无事生非之人交给专人查办严加惩戒,而爹一如往日。”
叶昔昭放下心来,“着实没想到,到今日才有结果。”
“皇上便是金口玉言,有些事也不可能做到毫无偏差。”叶昔寒笑意清明,“我刚得知,知道你记挂着,便赶来及时告知。”
叶昔昭笑道:“你总算是熬过了这一阵,日后可不要重蹈覆辙。”
“那是自然。”这么说着,叶昔寒蹙了蹙眉,“说是熬过去了,日后会怎样,还真说不准。爹恐怕不会因此就完全对我放心,少不得还要让我吃些苦头。”
叶昔昭却只是道:“爹这边自然是要设法磨练你,换了我是你,高兴还来不及。”
叶昔寒垂了眼睑,“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了你是我,也早就叫苦不迭了。”
叶昔昭笑了,转而问起别的一些事,叶昔寒也不瞒她,将所知一切细细告知。
叶昔昭由此得知,皇上钦点叶舒玄、吏部尚书挑选有着真才实学之人,将左右都御史、唐鸿笑这些人腾出来的官职尽快找到人接替,对于原本的替补人员,是根本无意任用。很明显,皇上被这次的事情闹出了疑心病,不能再相信以往首肯之事了。
而在今日金殿上,皇上已不由分说将唐鸿笑等人的官职罢黜,日后将之贬职至什么地步,甚至还会不会再续用,都是未知。除了皇上,谁也说不准。
至于叶舒玄这深陷风波的,虞绍衡这被险些连累的,并没急着反击,因为这种事,已有靖王爪牙替他们做了——
就如叶昔寒此次是叶舒玄手里一枚探路的棋子一般,唐鸿笑、宋青山等人也不过是靖王选择弃留的棋子而已。今时这些人的表现,恐怕已让靖王父子窝火至极,是以不等旁人出手,便已命手下爪牙上奏,请皇上严惩这些人,使得自己不会被牵连。
朝臣之间的争斗,从来会让人觉得入骨生寒,他们善于利用任何能利用的人,也会在心生失望之后将利用过的东西毫不犹豫的放弃,甚至毁掉。
而对于皇上来说,只要善加利用官员之间的争斗,往往会成为坐收渔利的最大赢家——不论怎样,靖王将会安分一段时间,不会再对叶舒玄、虞绍衡寻衅滋事。
这件事有了结果之后,叶昔昭回了一趟相府,见双亲并未因此事动肝火,这才全然放下心来,全心打理侯府诸事。
叶昔昭自然也想得到,虞绍筠的事在皇上那里,想来已经提上了日程,总是尽量抽出时间去西城别院看望虞绍筠。
这样的前提下,叶昔昭见到了卫先生。
卫先生是眉宇间透着英气、神色严肃冷峻的女子,通过神光充足的双眸、脚步声,能够让叶昔昭断定,这是个与虞绍衡、叶昔寒一样自幼习武之人。只是,卫先生只教导虞绍筠琴棋书画针织女工。
在卫先生面前的虞绍筠,举止端庄得体,言语婉转柔和,总是让叶昔昭暗自失笑,心说真是一物降一物。
而萧旬为虞绍筠寻到的两名宫中的老人,也早已到了别院——两个人或是到了年纪,被循例打发出宫,或是被自家嫔妃不满逐出宫廷,如今受萧旬所托,陪伴在虞绍筠身边。
有这样的三个人日日悉心教导,虞绍筠又是安然接受这一切,几乎每一日都不同于前一日,飞扬跳脱的性子,竟逐日隐没于无形之中。
只是虞绍筠便是举止性情再怎么沉淀,骨子里还是贪吃的小馋猫,提到糕点就能如数家珍地报出一长串名字,央着叶昔昭做给她吃。
这对叶昔昭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日在府中亲手做了几样糕点,让夏荷去送到了别院。
夏荷回来之后,说话时还透着意外:“奴婢着实没想到,侯爷竟也在那里。奴婢去的时候,兄妹两个正在对弈。”
“是么?”叶昔昭也是意外不已。
“千真万确。”夏荷想想当时情形,笑了,“两个人看起来已没了往日相对时的火气。”
这可是好事一桩,叶昔昭在心里道。
是以,晚间她刻意找了本书消磨时间,等着虞绍衡回来。
虞绍衡近三更天才悄无声息地回来,叶昔昭已经等得困倦得要睁不开眼了,见了他,睡意朦胧地道:“你这大忙人,如今我见你一面是真难。”
虞绍衡笑道:“我能每日见到你就好。”
“这旺盛的精力,着实叫人叹服。”叶昔昭想说的是,他这种日子,让她过上十天八天,人就垮了,哪能像他这么长年累月形成习惯。
虞绍衡歇下后,她提起了夏荷与她说过的事,“你去探望绍筠,我竟是到今日才知情。”
“她要我无事就与你去看看她。平日我得空的时候总是你正忙的时候,也就没提过。”
“也不是怪你,听说之后,为你们兄妹高兴而已。”
虞绍衡苦笑。
越是了解,越是知道他很多遗憾是比寻常人更重的。没办法,他也只是个人,无法将诸事同时兼顾。叶昔昭刻意岔开话题:“唐家、宋家怎么样了?”
“官职一降再降,被人弹劾的可大可小的罪名越来越多。”虞绍衡如实告诉她,“估摸着过段时日,两个人怕是只能被发落到地方做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就此被京城遗忘。”
宋青山苦心经营半生的仕途,说来说去,是葬送在了女儿宋歆瑶手里。
当年风光无限、几年来誉满京城的状元郎,说来说去,大好前景是断送在了忘恩负义上。至于所谓的一往情深,在唐鸿笑那边,兴许一直是真正的原因,对于叶昔昭来说却非如此,不能与他对她父亲怀着歹意混为一谈。儿女情长与人品品行从来就是两回事。
之后,她忍不住为叶舒玄心生悲凉。多年来付诸的精力、赏识、心血,在这次事后,皆以成空。
旁人能给叶舒玄的只有同情或是嗟叹,而对于叶舒玄来说,那份失望,怕是需要很久才能真正消化掉。
末了,叶昔昭又问道:“那你与我爹呢?你们又是怎么打算的?”总觉得翁婿两个不会就此放下追究唐鸿笑的过错,前者不甘,后者一直对那人心绪复杂。
虞绍衡沉默片刻,“来日酌情而定。”
“这话怎么说?”
虞绍衡到:“相爷若是宽容大度,愿意让他在别处安稳生活,我也不会反对。”
叶昔昭忍不住笑了,直言点破他们的心思:“你们不外乎是觉得,对于一些人来说,想要真正折磨他,不是让他自天堂跌至地狱,而是要让他一生活得不得志。”对于为官之人来说,永远看不到再重头来过的机会,才是被打断了脊梁骨。不能死去,却又生而无望。
虞绍衡默认。
之后的事实证明,虞绍衡的猜测皆成了事实。
宋青山被皇上发配去了陕甘一带,他以及后人,永世不会被朝廷录用。也就是说,他的官运已经全部断掉,不需再存一丝幻想。
而唐鸿笑,在多少人一味上奏弹劾之余,也有人请皇上顾念旧情,给他一条活路。皇上对这等忘恩负义之人的厌恶谁都看得出,使得他亲口下旨,让唐鸿笑的官职一降再降,而到了最后,厌倦了用这种方式折磨一个官员的心性,是以,唐鸿笑最终的去处,是漠北一个荒蛮小县城,任职为县丞。
唐鸿笑曾经得到过多少风光赞誉,如今就要承受多少落魄鄙弃。
盛夏的那个清晨,唐家人举家离开京城,随身家当,不过三五个包裹。
唐鸿笑落在最后,步行离京。
十来年前,那个满怀憧憬喜悦的男孩,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京城。那时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此生能得到几载春秋的风光无限,亦做梦都没想过,在得到一切不曾奢望的东西之后又全部失去。
是在前几日,他与李氏谈及和离之事。
李氏不说话,只是一直摇头哭泣。
他索性丢下一纸休书,两人就此由有名无实的夫妇成为陌路。
娶妻不过是尽孝之举,而在如今,他连尽孝的心都失去了。
有些女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任何人也不能将之取代。谁站在了她本该有的位置,谁就会让他心生厌恶。
某一方面来说,唐鸿笑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某一方面来说,唐鸿笑又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一份解脱。山高路远,不妨碍他去尽情追忆她绝美的笑容。
他被一名女子改变了终生。
他这个人,终究为那女子废掉了。
深藏于心头这么多年的痴恋,在与她最后一次相见时,甚至不能尽情倾诉。
如果她不屑听,如果她引以为耻,倾诉未免太过可笑。
他能重复的,唯有一声无悔无憾。
他只是为一点悲凉——原本,明明是将她当成此生不离不弃的一线暖光,却没想到,她只是他人生中一场最绚丽最伤感的深夜烟花。
她在极致绽放美丽之后,成了他一世的殇。
让他疼到极致,却无法言说。
渐行渐远时,他回首遥望京城,勾出一抹笑的同时,落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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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昭并不知晓唐鸿笑是在哪一日离京。
这一天,趁着一早天气惬意,请安之后,赶去别院探望虞绍筠。
行至别院外,才知有几十名劲装男子守住了院门,不允任何人进门。她下了马车,站在原地,心神恍惚。
卫先生本是站在别院外,见此情形,走过来苦笑着解释:“皇上从太医口中得知绍筠病情,遣了三名医术精湛的太医来为绍筠诊治。此时太医就在绍筠房里,谁也不知是何情形。”
叶昔昭不由心头一惊,低声询问:“那两名宫人——”
“她们倒是没事,”卫先生摇了摇头,“平日本就是住在丫鬟的房里,一有人前来就更不会出来走动了。”
可这并不能缓解叶昔昭的惶惑——如果太医诊断出虞绍筠根本就是无恙却称病,皇上得知后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因此迁怒虞绍衡?
作者有话要说:oo今晚有活动,写到两千多字被拉出去玩儿了,嘤嘤嘤…面壁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