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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一偏头,接过她手里的小食盒,“回正屋。”
裴羽嗯了一声,随他到正屋的东次间。
她给他做的紫菜虾肉汤,加了豆腐皮,汤的味道很是鲜美。“很不错。”萧错笑着称赞。
“做别的要费些功夫,不想你等太久。”裴羽看他神色愉悦,心里涌动着的是喜悦与满足。
萧错用完汤,笑道:“得空真要尝尝你拿手的菜肴。”
这是最好的认可,“嗯,一得空就让小厨房准备起来。”寻常给他沏一杯茶、做一碗汤容易,正经做一餐饭却是不同。一些食材要郑重对待,需得提前一两日便收拾出来,煨、煮或浸在冷水中,时间过了或不足,都会影响菜肴的味道,虽然也能想法子弥补,却终究会折损三分味道。
说话间,刚走没多久的益明返回来通禀:“侯爷,崔四公子命人来下帖子,今日起他在醉仙楼设宴,只看您哪日得空。”
崔振实在是个礼数周全的。裴羽意识到这一点,便断定萧错今晚就会赴宴。他就是那样,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反之亦然。
果然,萧错当即道:“去告诉传话之人,我今晚前去。”
益明称是而去。
裴羽给他备好等会儿要更换的衣物,想了想,真没什么好叮嘱他的。
他遇到崔振会喝点儿酒,但是点到为止。
这个人,就是太让人省心了,害得她在他面前简直是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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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错走进醉仙楼的雅间紫玉阁。
崔振起身,拱手一礼,继而问道:“我自作主张,点了野味火锅,萧侯爷意下如何?”
“吃过几次,还凑合。”萧错拱手还礼,悠然落座,“便是今日吃着不满意,明日再挂你帐吃顿合心意的。”
崔振一笑,“正是这个理。”随即才对伙计颔首示意。
很快,两名伙计摆上火锅、围碟、蘸料。
围碟里是鹿肉片、飞龙脯、山鸡片、刺五加、刺龙芽、大叶芹、鱿鱼卷、鲜豆苗等等。
末了,伙计奉上一壶温得恰到好处的竹叶青。
崔振亲自倒酒,继而先行端杯:“多谢。这杯我敬你,先干为敬。”
萧错颔首一笑,酒杯送到唇边,看了看颜色、闻了闻味道,这才一饮而尽。他倒不是担心崔振会在酒里做手脚,只是出于多年的习惯。
喝完酒,萧错亮一亮杯底,先一步取过酒壶,亲自给彼此的空杯斟满酒,随后端杯,“酒不错。别的事儿揭过不提,我先干为敬。”
崔振失笑。他看得出,如果自己好意思屡次提及蓝月宸的事情,萧错真会出言求他别再提。
位置互换,他也会如此。
但是,要分获救的是什么人。崔振随着萧错引进杯中酒,放下酒杯,道:“我看情形,万一有你不方便出手而我正合适的事情,便还了你这份人情。到底,你算是救回了我半条命。”他萧错是谁?有什么不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有这种态度。这个敌人对他情绪上的照顾,简直算得体贴——亲人都不曾如此。
“嗯。”萧错颔首,并不推脱,“兴许真有这类事,遇见之后,知会你一声。”
“好。”崔振笑意更深,“你最怕这种一码归一码的事儿吧?”恩怨,恩、怨分开来清算,如何能算清?
“废话。”萧错也笑,索性将话说得更明白些,“我这些年,最怕欠人情,更怕别人欠我人情。这就跟银钱一般,谁也别跟我借,我也不会借给别人。”
“明白。”崔振理解的一笑,“我自来也尽量如此,只是有些事情比较麻烦。”有些事情,亲人介入的时候,完全没法子秉承自己的原则。
萧错亦回了一句:“明白。”他的二弟三弟出过的岔子,崔振自然已经知情,只是没当面取笑他而已。活在这尘世间,不得已的时候不少。
酒过三巡,两男子举筷用饭。
崔振说起萧错这两年着手的营生:“开的几个官窑、马场的口碑是越来越好了,那个行当,好生经营的话,获利颇丰。”
“没受贿的打算,只能自己找财路,所幸手下的人打理得当。”
“这倒是。”崔振笑道,“说起来,你要是从文的话,也是能够两袖清风名留青史的。”
萧错不屑地牵唇,“不稀罕。”
崔振笑起来,“这一点倒是与我相同。”
萧错也笑,“生于盛世还好。”
“没错。”崔振认可地颔首,“生于盛世,抱负又不同。”他与萧错这一代人,有生之年必能见识到盛世景象,但年少时世道不大安稳,需要的是如他们一样的热血儿郎报国杀敌。
席间,两个人谈笑风生,饭后一同走出醉仙楼,分别上马。
上马时,崔振打趣萧错:“贵为侯爷,何须这般劳苦。”
“就是这劳苦命。”萧错睨他一眼,“你还没死呢,我怎敢养尊处优。”
崔振哈哈大笑,拱手道:“侯爷请。”
“要是有下次,我请你喝烧刀子。”
“那多好。”
萧错绝尘而去。
崔振唇畔的笑意慢慢收敛,抬眼望向寂寥的夜空,心也愈发寂寥。
他遣了随从,独自信马由缰,穿街过巷,最终停留处,是蓝月宸的住处。
跳下马,将马拴在巷中一棵大树下,前行几步,望着她居处的院门。
许久许久了,他一直拥有的,只是这遥遥相望的资格。
最早,她在信里告诉他,她嫁人了,他除了痛楚、失望,什么都不能做——她在信里委婉地告诉他,遇见了母亲格外中意的男子,而她亦自知与他并非门当户对,思前想后,因着一些人的辱没,选择了母亲选中的人。
母亲总不会害我的,唯求你成全,不要追究,不要再记得我。她如是说。
便如此,他对自己离京之后她的遭遇并没彻查,只是亲自询问过母亲和两个妹妹身边的下人。
那时便知道,她受过的委屈,足以将他与她的路斩断——他的大哥竟命人提着八色礼盒上门,要收她为妾室。后来是母亲阻挠,崔贺才收了那份心思。
再多的,他问不出,说的不过是女子之间零零碎碎的一些争端。也是清楚,这样的事情,在蓝月宸心里,是永远无法释怀无法抹去的污点,她永无可能答应嫁入崔家,除非,崔贺死。
那时,他就打断了崔贺一条腿,说你最好盼着我命长一些,因为我死之前,一定会带上你。
可又能怎样?她已嫁人,是为着孝心,且求他不要再留意她的一些——彼时他能为她做的,不过是这些。
只是,即便是万里关山相隔,他心里的女子,也只有她。
早就明白,她已将他那根感情的筋斩断,此生除了她,再不能够看中别人。
以为一生便是如此了,天涯咫尺,咫尺天涯。
没想到过还有今时今日。
是幸还是不幸?
崔家,或者说是他,到底亏欠了她多少?
他此生能否偿还?
她此生能否原谅?
他站在街头,良久,望着紧紧关闭的院门,想问她,却是不敢。
怕只怕,得到的是她的一句“不原谅,永不原谅”。
天色微明时分,他策马离开,萧然背影消失在京城晨曦初绽的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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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裴羽一切如常,在花厅处理了内宅的大事小情之后,返回正屋。
半夏笑盈盈上前来,“夫人快去您的书房看看。”
“嗯?”裴羽不明所以。
“侯爷命人给您重新布置了一番。”半夏瞧着她神色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夫人事先并不知情么?”
“哦…”裴羽茫然地走向自己的小书房,“不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半夏这才释然。
裴羽在小书房门前停下脚步,“你带人下去吧,我想自己看会儿书。”
半夏脆生生称是。
裴羽推开小书房的门,看着门扇缓缓敞开,却是暗暗咬了咬牙。
那个混账东西!谁准他独断专行到布置她小书房的地步了?
敢情昨日的事情是根本没过去啊,亏他掩饰的那么好。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步入书房,心想要是布置得还凑合也就算了,要是跟他那个书房一样简洁古朴的德行,她可不依。
70|第070章
070
走进书房,展目环顾片刻,裴羽的唇角缓缓上扬,笑意到了眼底。
起先成套的黑漆家具换成了清一色花梨木的。
放在北侧的书架换成了三个书柜,柜门上镶嵌着玻璃。
南侧放着装裱好了的出自叶师傅之手的屏风,绣有猫图的一面向外。她走过去,看到屏风里侧设有美人榻、小茶几。继而转身在书桌后方的椅子上落座,抬眼看到了西面墙壁上的图。
先前的字画、山水画换成了两幅工笔画:是骏马图和如意的画像。
骏马是他的坐骑,画上的如意还小,大抵只有几个月的样子,坐在书房的桌案上,喜滋滋的,憨态可掬。
临窗用来对弈的棋桌上放着玉石棋盘、白玉棋子罐。一旁是一张圆几,两把圆椅,圆几上放着翠玉花瓶,里面是盛放的木芙蓉。
因着花梨木柔和的色调、骏马的生机勃勃、猫儿的活灵活现,如意的讨喜意态,书房里的氛围变得温馨。
委实与先前大相径庭。若非事先知情,步入期间,她一定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裴羽在心里笑了好一阵子,笑他不声不响地霸道行事,亦笑他居然连这种细节都放在了心上。
男子的心思,她真是无法参透。但是,他既然忌讳别人送她的礼物出现在视野,那么以后便注意些,免得让他不快。
到这时,她才与他换了个位置看待这件事。假若他书房里堆砌着不少女子相赠的物件儿,她心里也会分外不舒坦,最在意的是“女子相赠”,其次才是别人与他是哪种关系。
裴羽起身,要出门的时候,余光扫过书柜,心头一动,走过去。
打开书柜门,入目的书籍要比以往多了一些。
她仔细回想一番,逐一看去,发现自己以前常看的那些书都还在,只是换成了不同版本或是不同年代的。多出来的那些,则是与她最感兴趣的史书、诗词、棋谱相关的年代更久远或是内容更丰富的。
她随手取出一册,翻了翻,瞧见了有些书页上有他的批注。
她将书籍合上,抱在怀里,许久才将书放回去。
步出书房,裴羽询问站在廊下的小丫鬟:“侯爷呢?”
小丫鬟恭声答道:“侯爷去了紫竹苑。”
“如意呢?”裴羽望向它的窝。
“应该也在紫竹苑。”
裴羽颔首一笑,回房换了身衣服,去往紫竹苑。
这会儿,她想见到他,跟他说说话。若是紫竹苑是她不能涉足的,那便在花园里转转,看看各处屋宇有无需要春日修缮的。
到了紫竹苑院门外,护卫即刻前去通禀,很快折回来,“夫人请。”
裴羽颔首,命随行的丫鬟在院外等着,自己举步走进院落。
院中植着翠竹,廊下花圃开着颜色纷呈的月季、不知名的白色香花。
如意此刻正在南墙下的金鱼缸跟前,瞧见裴羽,跑过去蹭了蹭她的衣裙,便又跑回去,扒着鱼缸瞧着里面。
裴羽觉着有趣,款步走过去,随着它看向鱼缸,见里面的金鱼大小、品种不同,在水中悠然游动。
如意见她来了,仰头看了看她,打鼻子里轻哼两声,圆圆的爪子伸向水面,没碰到就收回去。
“这不是猫该做的事儿么?”裴羽忍俊不禁。
如意显得很郁闷。
裴羽知道,这是自己无从宽慰它的,便转身去了室内。
紫竹苑的屋宇比正房还要宽敞,五间房全部打通,内外用镶嵌着玻璃的落地槅扇隔开来。
外面的东墙、西墙上悬挂着大周舆图、八卦图、布阵图和南疆、漠北、辽东、西域及京城的地形图。
书案上散放着兵书、地域志。
兵气十足的氛围。
没见到他的人,裴羽走向里面。
里面中间设有厚实的兽皮毯子、坐褥、坐垫和宽大的矮几,三面墙下都是高高的书架,并且书架的空间被书籍全部填满,让她一时咋舌。
萧错站在书架前,正在寻找几册书籍,听得她的脚步声,目光和煦地看了看她,指一指软垫,示意她坐,“不是来找我算账吧?”
裴羽笑着摇头,“自然不是。”
萧错的视线转回到书架上,语气松散:“勉强合心意?”
“不,很喜欢。”裴羽蹬掉鞋子,在松软的坐垫上落座,看到矮几上摊放着的一册纸张分外陈旧发黄的书籍,不由目露惊奇,“这书是哪朝哪代的?”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书页,很担心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不清楚,上次景先生拿给我的。”萧错找到了几本书,转到她身侧落座,取过一方帕子擦了擦手,“看完觉着可用的话,要誊录一遍——我总担心没看完它就碎了。”
“可不就是,我瞧着心里也发毛。”
萧错抚了抚她的脸,“到时候你帮我?”
裴羽意外,“我可以么?”
“废话。”萧错笑道,“有什么不行的。”
“嗯!那我到时候一定帮你。”
“找我来有没有什么事?”他问。
“没。”裴羽诚实地道,“只是想来看看你。”语毕含笑凝视着他,发现他在这里的样子与平时又有不同,目光内敛沉凝,眸子里的光芒不能温暖人心,气息里透着一股子肃冷。这方寸天地之间,他所郑重对待的一切,都是他曾挥洒热血亦或运筹帷幄之事。
萧错神色又柔和三分,“想我了?”
裴羽不答话,笑着起身穿上鞋子,“我回房了,你早点儿回去用饭。”
“嗯。”
下午,裴羽回了一趟娘家,搜刮了酱桃仁、雪里蕻、麻辣乳瓜片、酱小椒这几样酱菜,这些历来都是裴夫人亲手做的,这几年则多了裴大奶奶这个好帮手。
裴大奶奶另外又给了裴羽一些宣城笋脯、肉丁黄瓜酱和小酥鱼,笑吟吟道:“吃饭像只猫似的,这小酥鱼是我得空做的,比以前的味道要好些。”
裴羽笑得微眯了眼睛,亲昵地搂了搂裴大奶奶,“大嫂做的还用说?以前做的我就觉着很好吃。”
裴大奶奶顺势劝道:“说起来,你这只吃素菜、鱼虾的习惯不大好,等到年岁渐长的时候,便不宜多吃鱼虾了。”
“嗯,我也知道。”裴羽撒娇,“所以才趁着年纪不大的光景吃个够啊。”
“你啊。”裴大奶奶哈哈地笑起来。
裴夫人笑嗔道:“你大嫂是委婉地劝你别挑食,你倒有理了。”
裴羽笑着点头,“我晓得,在慢慢改了。”事实是已经改得七|七|八|八了,有萧错那个不放过任何机会的人在,她想不改都不行。只是,这些不好对母亲和大嫂直说罢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还有一刻钟的工夫用饭。
萧错盘膝坐在东次间的大炕上,如意乖乖地伏在他腿上。
他手里握着小剪刀,在给如意修剪指甲,神色特别柔和,一如对待小小的他珍视的孩童。
裴羽看着这一幕,唇角上翘,又瞧着如意一身的毛特别蓬松、柔亮,“还洗澡了?”
“嗯。”萧错颔首,“脏的没个样儿了,收拾了一下。”
裴羽笑意更浓。
“瞧着还行?”
“自然。”裴羽在他身边落座,想到书房里的两幅画,不确定地问道:“那两幅画,是不是你画的?”
“嗯。”
轮到裴羽意外了,“你的画居然那么好啊,活灵活现的。”
萧错就笑:“是么?没看出来吧?”
“是啊,没看出来。以往只知道我们家侯爷文武双全,却不想,也会有这等雅兴。”
萧错笑声清朗,“以前的事儿了,这两年都不曾碰过画笔,早已生疏。若不是瞧着你书房里的字画碍眼,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个本事。”
“以后不会了,要换物件儿的时候,只去你库房里找。”裴羽凑过去,摸了摸他的脸,继而转去更衣。
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
他别扭也好,不声不响的霸道也好,究其原因,不外乎是对她的在意。
那正是她一直以来想得到的。
寻常琐事,也能看出三二分,可以往他到底是不曾这样明确地流露过心绪。
这一日下来,她愈发喜欢自己这枕边人。
心里的情绪,直接反映到了床笫之事。
被拥有的时候,她少了羞涩窘迫,多了自内而外的投入,便因此,身体全然放松,让彼此都更恣意随性。
他自然是不会忽略她的变化,心头百转千回,末了予以她细碎的轻柔的亲吻,“阿羽,我们快点儿添个女儿,好不好?”
他想要一个小小的阿羽,让他捧在手心里宠着,与她一起。
裴羽打心底不想煞风景,却必须如此,“那…我们说了怎么算数?过完年,你就又要忙得脚不沾地。”
“没事。”他语带笑意,“得了闲多忙活就是了。”
继而,梅开二度。
71|第071章
071
正月十二,裴羽在府中举办宴请。
送出去的请帖,包括需要回请的人家、年前约好团聚的闺中朋友。此外,也给张国公府、阮侍郎府上下了帖子。
张家那边,是因为萧错与张国公的交情,裴羽也真的很是欣赏张旭颜,希望她能来。
至于阮家,裴羽则是惦记着阮素娥说过的话——等到亲事定下来,便要关在家中做针线,裴羽希望她在定亲之前多出来散散心,待嫁的日子不至于更难熬。
说到底,阮素娥以前为人处世是何情形,裴羽觉得与自己无关。相识至今,阮素娥一直都是坦诚相待,裴羽又有什么理由不盼着她好过一些呢。
裴羽与人交往,其实不大循规蹈矩——只要对自己好的人,她都乐得来往,即便对方在外毁誉参半也不在乎;只要与她不是很投缘的,便只是做些场面功夫,不会刻意征得对方的青睐,即便对方在外是饱受赞誉的人物。
反正,好不好的,有没有真心、善意,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明白。大面上,京城女子相见都是言笑晏晏,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大略一看,谁看谁都是结交颇广、人缘颇佳。
这日一大早,二夫人就过来了,笑问道:“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胡说什么?”裴羽笑着捏了捏她圆润了一点点的面颊,“谁准你亲自跑过来的?快回去歇着。前两日我才听说你害喜得厉害,身子骨有些虚弱。不为这个,早就去找你商量了。”
“知道,我知道。”二夫人笑盈盈地到,“我要帮你,又不是要陪着你迎来送往。我房里不是有不少丫鬟么?是来问问人手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让她们过来帮把手。”
裴羽感激地一笑,“这会儿算计着人手应该够,万一人手不足的话,我让木香去跟你借人。”
“那就好。”二夫人无奈地抚了抚腹部,“这一日一日的在房里闷着,滋味实在是不大好,眼下只盼着日子过得快一些。”
“我也盼着呢。”裴羽道,“等你情形安稳了,我们举办宴请的时候,可以想些新奇的点子。这次倒是不需要,循着别家的情形操办即可。第一次,没必要标新立异。”
“是啊。”二夫人笑道,“更何况,前来的人,大多是冲着侯爷的名头,你便是只让她们喝茶,也没人说什么,巴不得每日前来。等日后划分出亲疏来,专请亲近之人的时候,再花些心思也不迟。”
“嗯!”裴羽笑着点头,“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二夫人知道裴羽今日事多,又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
裴羽送她到院门外,“请的戏班子在后花园西面的一个花厅搭了戏台,下午你在正屋歇着,别去后园,省得被吵到。”
“我晓得。”二夫人笑着让她止步,“快回去忙你的。”
萧错早起出去遛马,近辰时回来,换了身家常的锦袍,用早饭时道:“都请了哪些人家?”
裴羽报账一般说给他听,末了问道:“你今日确定在家么?”
前两日问过他,他说会留在家中出面款待前来的各家子弟。他要是临时有事,那她就要调整一下待客的方式,还要请管家帮忙在外面应承一下。
毕竟,如今的宴请,在场之人以少年男女居多,赴宴的贵妇人大多都会带上自己膝下到了议婚年纪的儿女或弟弟妹妹,利用这机会让别家看到自己家的人,自己则也会留意别家出色的少年人。
萧错道:“几时骗过你?今日一定在家,韩国公、江五爷、简让、锦衣卫指挥使都会过来,再就是一些从外地过来的旧友,都需得我坐在家里款待,当然能顺道见见那些后生。”
末一句让裴羽莞尔一笑。没法子,人家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可是在军中、官场历练的年月已久,寻常子弟在他跟前,真就只能以晚辈自居。
“那就多谢侯爷今日顺手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