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寻死。
只要我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首先,丹砂可以留在这里当他的皇子,搞不好还能成为下一任的皇帝,何乐而不为呢?
其次,我死了以后不可能如凡人那样去轮回,我是天生的锦鸡一族,死了,修为便尽废,我会回到幽冥鬼蜮,大不了再重修一万年呗!
一万年而已,一闭眼,很快就过去了。
只可惜这一万年里或许没有师父相陪。
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救师父,想来我大约是他那么多徒弟里最没用的一个,但只要我死了,我能离开这凡世,回到鬼蜮去,我就能联络昆仑山的众位师兄弟们,还有我的朋友,他们一定有办法能救出师父的,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必须死。
我哭着对丹砂说:“算我求了你,师弟,念在同门一场,你让我陪着师父吧,若不然,师父他老人家好可怜,就一直这样行尸走肉的,遥遥无期,我是真的不忍心啊。”
丹砂的眼睛又变成灰黑色,黄鼠狼的声音响起,自说自话道:“看见吧,你想饶她一命,可她就是该死!将她制成活死人还便宜了她,反倒是让她和那个男人双宿双飞去了。”
“是!”丹砂的瞳孔又回到金黄的琥珀色,失神道:“我绝不会成全他们的,绝不会!”说着,双手握拳,狠狠道:“好,你想陪着他?”他问我,“那你就去死吧。”
我心中的大石落地,背上却出了一层冷汗。
丹砂大踏步走出帐外,吩咐道:“钦天监的官员呢?承天台可准备好?”
很快,钦天监的官员赶来,叩首道:“回殿下,承天台已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殿下一声令下,便可开始祭祀大典。”
“好!”丹砂深吸了一口气,向身边的人道:“进去替圣女换一套干净的衣裳,随后送她到承天台。”
“是——!”帐外数个将领齐声领命。
作者有话要说:  

  ☆、母凭子贵

  
承天台在城外的十里处,是专门为了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们所设立的。
东邪王,南戮王和西毒王的联合军队原本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地,师父赶到后激战不过一个时辰,对方便丢盔弃甲,四散逃窜,东,西两王虽已缴械投诚,南戮王却还死心不息,连夜撤出一百里地以外算是韬光养晦,只怕短时间内都不敢再回来了。
于是师父的大军便回到承天台附近,预备按照丹砂的吩咐,祭祀完之后就回到内城,将整个帝都围得固若金汤。
按照丹砂的吩咐和钦天监的掐算,我应该在某个时辰被打扮好,然后送到承天台去进行血祭,期间‘丹砂’忧惧自己对于这副身体的主导权会出现不稳定的状况,怕体内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是我的师弟会突然心软,临时出来捣乱,便用捆仙索把我的手给缚住了。且为了以示隆重,‘丹砂’还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座大鼎,在大鼎的底部放满了桐油泡过的松脂木条,直等我准备就绪之后,就将我押送过去,当场点燃,烧它一个噼里啪啦!
我向前来负责替我梳妆的老嬷嬷提议道:“嬷嬷,可不可以不穿红色的?”
须知我要被烧死已经很惨,但我身为一只鸡,还要穿着红色的被烧死,那岂不是成了一只烤火鸡?
一想到我即将以这副造型回到幽冥鬼蜮,届时免不得要被众亲友嘲笑一番。我心甚痛矣!
岂料那位嬷嬷平日里是负责整饬营妓的,非但把我弄得一身红不算,还用胭脂把我的脸擦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自以为很得意,结果遭到了我的吐槽,顿时心生不快,恶声恶气道:“老生伺候过城里最红的头牌姑娘,都是这个样子的,你让老生给你装扮出一个圣女来,在我心目中,圣女就该这个样子。”
好吧,我无话可说了,反正只要丹砂收货就行。
果然,没一会儿,‘丹砂’以我这人特别能出幺蛾子为由,最后来巡视一遍,然而当他见到了我的这副德行之后,嘴角抽了一抽,向身旁的嬷嬷问责道:“我让你们好生装扮圣女,谁让你们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
我干笑道:“我之前可是对你的人提过意见的,不过看来大家不怎么接受我的意见就是了。”
嬷嬷吓得跪倒在地,‘丹砂’则单手扶额道:“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吉时已到,也来不及了。”
我挣扎道:“不行啊,兄台,你连弄死我都不能让我好好地死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子说不逃就不逃,你不给我换衣裳可以,你好歹让我洗个脸啊!”
‘丹砂’回头瞪着我道:“嚷嚷什么,都死到临头了,还洗脸?还要面子?反正你都要被烧成灰了,谁能看的出区别,赶紧的,别磨蹭了。”
说完,单手将我往外推。
帐子外凉风徐徐,是个好天气。
适合烧烤,露营,野外踏青。
‘丹砂’见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一副英勇就义的摸样,不免吓唬我道:“你可知那鼎是从何而来?”
我摇头。
他附在我耳边轻声道:“是神农鼎。”
“神农鼎?”我惊呼起来,“神农鼎乃是上古神器,怎会到了你的手里?”
他但笑不语,对于吊起我的胃口一事显得很得意,我试探道:“难不成,是从你的主上那里讨来的?”
他眯着眼看我:“你似乎对我们主上特别感兴趣。”
“那是啊!”我诚恳道,“能将你从忘川里活活捞出来不算,还送给你这么厉害的法器,就好像之前的壶中天地那樽瓶子,是我师父当年遗失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放哪儿了,你是怎么能拿到手的?看来九重天有奸细,而且跟你主上关系密切,要不然你从何得来这瓶子?现在你又拿出神农鼎来,这不寻常,绝不可能是你自己找来的。你没那本事。”
他并不理会我的激将法,只对我淡淡一笑道:“到了。”然后我便觉脚下一空,身体凌空飞了起来,然后重重落下。
原来趁着刚才说话的空挡,我们已经步上了承天台,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便伸手将我一推,推入台下的神农鼎中,声音里透着一股志得意满,道:“呵!你也有今天!终于轮到你也来尝尝这被人退下去的滋味了!”
他站在上方,居高临下的俯视我:“告诉你吧,这神农鼎的威力对付神仙也绰绰有余,更何况是你这么一个修为散漫的小妖,在这神农鼎里必定化作一摊血水,不过我好心,将你炼成一颗丹,总不至于灰飞烟灭,到时候将你送给我们主上讨她老人家欢心,也算是大功一件。”
我懒得理他。
神农鼎中交叉垒叠起来的木条全被刮出倒刺,扎的我身上皮肤一个个都是血泡,我强撑着疼爬起来,那边厢又听到‘丹砂’迫不及待的命令:“点火。”
大鼎底下早就被加了柴火,霎那间,热气顺着鼎璧冒上来,我好不容易爬到大鼎的璧口想要靠上去,但是肩膀刚刚碰到就被烧掉了一层皮,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丹砂站在高高的承天台上,我看到他的眼珠已经变成了琥珀色,他问我道:“师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嫁还是不嫁?”
我的眼角冒出一株泪花,却仍是坚决的摇了摇头。
丹砂道:“你情愿死,情愿被炼成丹药也不愿意嫁给我?”他踉跄的后退一步,自言自语道:“你说的对,留着她也没什么意思,留着她,不是放任他们在一起嘛?我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好了。”
言罢,对师父道:“有请上将军上前护阵。”
师父他双目无神,此刻听到丹砂的命令,立即出列,上前一步道:“是!”
继而缓缓的向我所处的神农鼎的方向走来。
丹砂似乎是心灰意冷,无条件的留下他的身体给黄鼠狼处置,只见他的右手高高举起,捆仙索轻而易举的就将我从阵中抽了出来,随即将我绑在了其中一根木条上,背后抵着神农鼎的铜壁。
我的背瞬间燃了起来,我几乎可以听到皮肉烧焦发出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当场不由自主的,疼的大叫出声。
师父站在神农鼎的跟前,无神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半晌,他幽幽道:“你——究竟是谁?”
我咬着牙,侧过头去不理他。
他眉头微蹙,似陷入深深地沉思,良久过去,他单手握拳,抵在太阳穴的位置,敲了一下道:“不对,总觉的有什么在这里一闪而过……”然后,一股头痛向他袭来,他轻轻发出了一声‘咝......'
我转过头来,颤着嗓子道:“将军不要再想了,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不过是前两天有过一面之缘,见过罢了。”
“是嚒?”他抬起头,有些狐疑的望着我,“那你为什么哭……”
“我……”我颤着嗓子道,“我是被热气熏了眼睛,再加上烧的疼了才哭,和你没关系。”
“是嚒?”他把手放在胸口,扪心自问般的喃喃道,“那为什么我会难过?会觉得这里很不舒服,你是谁?”他再一次抬头问我。
我惊诧的发现他耳朵上的那根阵隐隐已经有了要冒出来的趋势,鲜血从耳根处顺着侧脸流下来,我浑身发抖,大叫道:“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你这人有神经病嘛!都说了不认识你了,还要来沾亲带故的。”
他紧抿着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哦。”然后退了一步,“那我不打扰圣女了。”
可他刚刚站定,又用手拍了拍太阳穴的位置,道:“不对,你肯定是在骗我,为什么我看着你会觉得头疼?”
他闭上眼,企图在回忆什么,我看到他的眉头越来越紧,心里的不安比火烧更让我煎熬,我道:“我真的不认识你,你别想了。算我求你了,行吗?”
他不语,自顾自的闭眼观想。
我以前是吃定了他没有心,若是被人封了七窍一定不会记得我,可眼下他有崩溃的趋势,要知道一个神仙被弄成了战鬼已经很惨,现在连战鬼都做不成,濒临崩溃,那下场是什么简直无法想象。
他是我的师父,是整个九重天最尊贵的神仙,他为了我身临险境,我不能让他再出什么意外了。
当下便抵死拒不承认,坚称道:“我不认识你,你搞错了,请你不要打扰祭祀大典。”
本以为‘丹砂’会出手阻止,但他却并没有,而是本着看好戏的心态插嘴道:“你师父已然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不就是想要保他周全吗?我偏不让你如愿!看到神仙堕落什么的,我最乐意不过。”
说完,对着师父的方向道:“上将军确实是认得圣女,且还和圣女有着非一般的情谊呢!”
我吓得浑身发抖,只见师父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同一时间,他手腕上的那根红绳开始不断地缩紧,锁紧,最后像是要陷进了他的皮肉里一般。
我心里后悔的要死,后悔将那根红绳送给了他,大声哭了起来:“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不要再想了,你不是没有心吗?没有心你能记得什么?!那些都是幻象,你根本不认得我。”
他看着我郑重的摇了摇头:“不是幻象。”
他站在烈烈的西风里对我微微一笑,玉冠束发,穆色庄严,声音却如春风化雨般道,“我认识你,就算我没有心,我这里认识你!”他指着脑子,跟着又指向胸口,“我这里也认识你。”
“还有这里——”他指向肩膀,指向手臂,“我的身体告诉我,它们都记得你,记得你的样子,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他最后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记得很清楚。”
话音完毕,他的五官开始一齐流血,先是耳朵,后是眼睛,再是鼻子,最后嘴角都渗出血丝来。
我放声哭道:“你不是去了月老那里吗?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才去找了月老,想让他把我们的纠葛都化掉,这才到他那里一通搅合,甚至不顾凡间的姻缘乱成一团,也要把所有的红绳都切断,可见你有多讨厌我。我都知道的。”我哽咽道,“我后悔了,我不该把红绳系在你手上的,这样你就不会记得我了。”
那两根他从月老宫里弄来的红线,一根他借口替我绑了头发,另一根本来是说给我玩儿的,我知道他必定是从月老那里知道我和他的红线不知什么时候错上了,所以才把两根挑出来,想借我的手除掉这两根绳子,一是因为红绳只有主人自己可以断,二是因为既然生了纠葛,且是由我起的头,由他来断,必有因果,只有我亲自动手,才不会和他沾上半毛钱关系。
我一直都知道。
但是他说:“不是的,你误会了。”
他浑身都是血,笔直的站在我跟前,如亘古山岳般岿然不动,声音却柔和,说道:“你搞错了,稚儿。”
这一声称谓叫我不由大惊失色,果然,他身上的另外两根针一齐从体□□了出来。
而后,他双手张开,仰头向天,只见天上风云涌动,适才还晴空万里的,突然间乌云密布,跟着闷闷地雷声躲在云层里毫无规律的响起,由远及近的朝我们的方向而来。
接着,一阵佛音灌耳,大雨如瀑而下。
“不要啊——师父!”我朝他大喊。
我们在凡间没到期限,若是擅自打开天界与凡世的大门,必会遭到雷罚。
这可不是普通的妖怪渡劫,打两道闪电就完事了。
那是真正的天罚,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只要被击中了,一身修为尽失,这就是为什么迄今为止我和师父在凡间哪怕一直磨磨蹭蹭的,也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不敢动用一丁点儿微末的法力,就是怕轻易乱了这凡世的气数,遭到天罚。
但此刻师父不顾后果的动手了,他双目炯炯,口中梵音不断,关键时刻,只一句:“贞垣——剑来!”
而后,站在承天台上的‘丹砂’,便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摔在地上后仍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由于‘丹砂’的法力尽失,捆仙索轻而易举的便被我挣开,我凌空跃起,跳出神农鼎,不顾一切的朝师父飞奔过去。
师父微笑的望着我,手中的剑在大雨中闪烁着电光火石的色彩,他手腕翻转,气势如虹,须臾,就将身后数十万的活死人傀儡全都打散,黑色的怨气冲天而去,宣华夫人也在其中,但我竟然看到她的魂魄在飞上天的时候,朝师父俯身叩拜下来,也就是在那个瞬间,天罚打在了师父的身上,我两眼一闭,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用手将我紧紧地环住,道:“没事的,捱一阵子就过去。”
我却觉得疼的要命!
之前在营地的帐子里也这么疼过,但只是非常细微的疼痛,我稍微忍一下就过去了,然而此时此刻的痛苦却是比在神农鼎中的烈火焚烧还要厉害上百倍。
我再也忍不住,几乎是朝天嘶吼起来。
那一刻,据后来命格他们在天命池前看到的情景说是我周身泛出一阵银光,跟着又是金光,再然后金银交替,总之是五彩斑斓,琉璃千转的颜色。
我看到一个小小的家伙从我怀里钻出来,它的身体很长,由于我和师父紧紧抱在一起,它便绕着我们盘旋而上,直冲云霄,将我们裹在他的身体里,最后见到一道道天罚打在我们头顶,它便愤怒了,‘嗷呜’的一记张口,将那天罚毫不犹豫的吞进口中。
天罚一道接着一道下,它便一口接着一口吞,直到它吃饱了为止,身躯开始暴涨,张嘴便吐出呼啸的冷风,它在天际翱翔,从东边直飞向西边,又从西边拉风的飞回东边,地上则跪了一群凡人,眯晞着眼,用一种崇敬的语气道:“那是龙啊——那是龙——!大家快跪下,龙神现世——百年难遇啊!”
我这才知道它是一条龙!
但它的怒气显然还没有平息,它盯着在风中傻愣愣的站着的丹砂,道:“我本来可以许你一个愿望,但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我必须除掉,既然如此,可见是上天的安排,你就做这大历的皇帝吧!”说完,它携着万钧的气势朝丹砂冲了过去,丹砂吓得直往后退,可没有用。
丹砂身体里的黄鼠狼也开始慌不择路的逃跑,魂魄缓缓地从丹砂的头顶上冒出来,却刚好被小龙逮个正着,一口一口的吞掉,吃的似乎还挺愉快,而它是从丹砂的身体里穿过去的,从此以后,丹砂的胸口就会有一条龙的印迹。
那是真命天子的记号,所以即便他不想做皇帝,估计众位大臣和太子也会将他推上这个位置的。
我只能说,虽然他修仙的根骨很好,然到底是没有福气同我和师父一起回昆仑山,唯有一点我始终没有搞明白,那就是龙为什么会跑到我的身体里去呢?!
师父也本着求教的心态,在把受伤的我抱回昆仑山的第一时间,就将药君给请来了。
药君说无妨,不过就是怀孕了,在凡间被天罚击中,动了胎气,叨扰了龙神的栖息。
所有人听到我怀的是一条龙的时候都很惊讶,但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我师父的真身是雪醍醐,我总不能生出一块一模一样的雪醍醐来吧?!因此按照师父的说法,我怀的是什么,都有可能。可能是麒麟,可能是仙鹤,也有可能是一只鸡。但万万没想到,我竟然那么争气的怀了一条龙。真是母凭子贵!此事随后惊动了天君和天后,他们觉得‘樱桃小丸子’这个封号实在是太委屈我了,便封了我为‘九天玄女’。
我怀了孕,每天不是吃就是睡,但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例外的在那一天保持了清醒时间的最长记录,听师父说了一些话。
例如他告诉我,他去月老那里根本不是为了斩断和我的情丝。我的那些想法完全是对他的构陷。他去,就是想确认一下我的红线是否真的和他绑在一起?毕竟他清修了数十万年,一下子和我那什么了,他有点儿犯晕,搞不清自己到底是上火中邪了呢,还是发自内心的情不自禁?!但谁知道他竟然在月老宫里看到我的红线其实是和一个凡人绑在一起的,那个凡人本该是宫廷里的皇子,但却阴差阳错的流落民间,师父很生气,想到我的真命天子不是他,当场便怒发冲冠的一剑将月老的红线都给砍成一段段了。然而他总算是个稳重的神仙,他还没有把我的红线给砍掉,而是拿回来给我,让我自己定夺。刚好那时候我受伤了,师父便带我去凡间,没想到就那么巧,遇见了那个传说中的‘真命天子’,但是我却没有把红线给那人,而是把红线送给了师父。他便没有同我提起此事了。到此结束。
之后,当我们被困宫中,师父在决定要我把那三根针扎进去之前,曾经算过一卦,卦象说的是一个双卦,先是困难险阻重重,甚至有性命之虞。但是这一卦,只要不乱天道,顺势而为,一定可解。届时就得以迎来一个大大的吉兆。所以师父才会肆无忌惮的让我照着宣华夫人的提议做。的确是留了一手!
不过命格又有另一种说法,命格说,你不知道你师父的风格,你看过你师父下棋没有?他都是孤军深入,将计就计,引君入瓮,然后再杀个片甲不留,你师父就是这个性子。要不然你以为他的降魔大元帅头衔怎么来的?不是因为他特别擅于排兵布阵,其实若论派兵布阵,轩辕帝君和紫薇帝君都胜过你师父一筹,但你师父战无不胜的道理一直就是三个字——不怕死!每当有敌人来了,他一个大元帅不在后方指挥,阵中坐着,反而是第一个冲到前线去杀杀杀,这样一来,士兵们想,总不能让大元帅冲吧?于是只得跟着他一起不要命的打,结果就有了一个战无不胜的成绩。
他还和我说,数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中,龙族和鲛族一样,几乎尽数覆灭,只有他们龙族的最后一个小公主,牺牲自己,把自己的龙骨放在定天石下承受磨难,这才磨出一块连城璧来,放到凡间,算是保住了凡间的气数,好让他们一个朝代接一个朝代的传承下去。否则凡间将彻底消亡,六界众生,不会再有凡人。
而今龙神回归,事情就不一样了。
一是我们不必再担心六界的平衡,凡人不会消失。
二是如此一来便意味着极有可能会有大的灾变或战事才会导致龙神出世,这一切都是定数,是天道让我怀上了一条龙,而不是一只鸡。
最后,则是一个好消息,据师父说,一旦龙神出世,便意味着他的师父,我的师祖,那位在神魔大战中寂灭的神祗,很有可能会归来。
为此,他还特地将我带上了九重天的最高处,醍醐雪域。
告诉我他就是在这里诞生的,然后化形为人,跟着修行……
说完,他朝东方跪拜叩首,祈祷六界唯一的仰仗,天族最后的神,一定要归来。而这所有的希望都在我的肚子里。
从那以后,他对我更是百依百顺了,我驮着这么一个大肚子足足有三百年,总算在一个良辰吉日把小龙给生出来了。
他一落地就得万千宠爱于一身,今天有南极仙翁来教他法术,明天又有西天梵境的使者召他过去听经,讨论佛法,直接导致了他的过分早熟,并且没过两百年,就背着一个小包袱偷偷地离家出走了。
刚好凤瑶那丫头为了和我竞争,也上赶着和藏修生了一只小凤凰。
本来没有龙也就罢了,而今龙族降生,数万年来的规矩摆在那里,龙族和凤族是要联姻的,小凤凰可劲的不依,嚷嚷着龙都是生的很丑的,她看过他们的画像,也离家出走了。最终由于刚出生太过□□,法力不济在山下被一个农户逮住,以为是一只鸡,将她转卖给了小龙。
结果就是小龙便提着一只装‘小鸡’的笼子回来,高兴的对我说:“娘,娘,你快来看看,我带谁来见你了!!!我给你捎来了一个同族。”
我一看那一身羽毛,呜呼哀哉了一声!
果然,第二天凤瑶就上了昆仑山,跪在了大殿里头。
师父不肯见她,弃徒便是弃徒,肯让她进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凤瑶没办法,小凤凰又不肯跟她走,吵着要和龙哥哥呆在一起,龙哥哥虽然嘴巴上说‘你这丫头明明是只凤凰怎么长的跟只鸡似的,忒丑!我才不要娶你!’,暗地里却还是跟我说要把她留下当童养媳。
结局可想而知,凤瑶握着我的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嘱咐我好好关照她家小凤凰,顺便也跪着求师父再把小凤凰收入门下吧。
师父总算点头答应了。
我不知道师祖什么时候会回来,不确定的事情现在去想也没有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她老人家回来了也抢不走我什么,因为我不但有小龙,我还有师父,师父他即便没有心,被封了灵窍他也能记得我,真好。
我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