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抢劫美相公
- 另类小说下一章:一不小心爱上仙师手册
“真的…是你?你每年,都在这里等我?”
云逸之还没来得及回答,聂
玉棠就肆无忌惮的笑起来,简直快笑断了腰,怎么都停不下来,临了还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眼泪都笑出来了。
云逸之唬着脸道:“这么好笑吗?你有没有良心呀!”
聂玉棠笑的连连咳嗽:“咳咳,为什么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一边笑一边过去将手放在云逸之的头上,揉乱了他的头发,道:“你这个傻小孩,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还真的每年都在这里等我呀…”最后拍了拍他的头道,“呆呆笨笨的。”言辞,动作,都是无法掩饰的亲昵。
云逸之垂着头,脚在地上踢着小石子,低声咕哝道:“骗子。”
石子咕噜噜滚到湖里,扑通一声,像是谁的心跳漏了一拍。
又刚好一阵风过,将聂玉棠唇边的涟漪吹得往深处更扩散了一些。云逸之见他笑的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那久违的笑容和人一样鲜亮,眉眼都是滚烫的。就在不久之前,云逸之还对聂玉棠说:大人,我对你没别的什么想法。当时他说的是真心话,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这个初衷与他接近。他希望他过得开心,可以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不用瞻前顾后,不用忍气吞声。这笑容消失了这么多年,蓦地回来,触动了云逸之,也令聂玉棠自己受到了感染。云逸之抬手轻轻碰了碰聂玉棠的唇角,他觉得聂玉棠每次一笑,嘴边就像长出一朵打着旋儿的花。聂玉棠坏心又起,张口咬了一下云逸之的手,而后转身就逃,一身浴火的红衣,像冬日里燃烧的火焰。
云逸之抬脚去追,这个骗子,他得抓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最开头几章曾提到陆世安和聂玉棠幼年的往事,是有一次在山里迷路,其实当时陆世安不在的时候,聂玉棠和云逸之初次邂逅了。本章只写到一个皮毛,不会交待具体,具体细节要到番外写。因为等结局之后,再来看番外,你们就知道作者有多么多么的坑爹,多么多么的恶趣味哈哈~~
☆、尚书大人的江湖生涯
他们在林子里追追打打,踩过枯枝落叶,袖底生风。跑的累了,聂玉棠便靠在一棵树边,云逸之则从他袖子里抽出自己的箫放在指尖把玩。
因为跑的急,聂玉棠浑身大汗,脸颊也红扑扑的,想起他才是骨箫真正的主人,便说:“吹首曲子我听听。”
云逸之点头:“你想听什么?”
聂玉棠眸子一暗,随即深吸一口道:“我哼给你听,你照着吹。”
他就这么靠在树上,哼一首来历不明的曲子,云逸之没有问,直到他哼完,自己说:“你当年从庙里出去可有看到一个小哥?哈,那就是陆世安。”
云逸之轻轻‘嗯’了一声,他早就认出来了…
“那一年我回去找他,有人在他家的茶山上挖了个坑,想把我埋了…”聂玉棠其实想要从头说起,可才刚说了一句,就不耐烦的自行打断,挥了挥手道,“嗳,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啊,不说了。反正就是老子在那个坑里泡了一晚上,泡的浑身都快烂了,当时怕自己死过去,就唱歌给自己听,呵,是不是有些傻?”
云逸之摇摇头,直视聂玉棠道:“所以这首曲子是你自己编的?”
“嗯,好听吗?”聂玉棠歪头笑望着云逸之。
后者抿了抿唇,终于明白为什么悠扬的调子里总有挥之不去的伤感,但见聂玉棠一脸灿烂,并无什么大碍,也淡然道,“我记住了,你听好。”说着,将箫凑到了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云逸之不同于聂玉棠,弹琴奏乐激昂澎湃,好听归好听,却是大悲大喜。而他性情淡泊,像浮于尘世上空的清气,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也就是这种淡漠,总能消除人心底的魔障,使人感同身受,不知不觉跟着静下来。
聂玉棠闭目听了一会儿,如同被人由内而外洗涤了一遍,再睁开眼只觉得是向来痴,行路难,全是一叶障目,自寻烦恼。
他没法相信这是自己的曲子,怎么到了另一个人手里竟然焕然一新?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云逸之偷偷改动了哪里。为此,云逸之表示十分冤枉,无辜的看着聂玉棠,沉默的控诉他这个骗子。聂玉棠回视他,望进他的眼底,闻着他的气味,仿佛又进入那场突如其来虚幻的梦境,一个男人站在渡口,向他伸出手道:“来,我渡你过河。”于是便决意将这首曲子命名为《引魂歌》,因为总算有人替他残缺的灵魂找到了出口…
云逸之却
是不解,问他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聂玉棠死活不说,两人一路追打嬉笑着回到客栈。
老板娘现在对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原先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闲的发慌,兄弟结伴出来游山玩水,如今见他俩将本地好吃好玩的都玩遍了,接下去没什么着落,便好心推荐他们去河畔看花灯。
其实珞珈山的河畔,就算不是逢年过节,平时也很热闹。画舫众多,酒肆船坞盘踞,歌姬船娘,环肥燕瘦,应有尽有。而这一天又恰好是元宵节,河畔就又多了一项新的活动,将整个湖面切割成两瓣,一边是招揽生意的花楼,船板前点着红灯笼,将河岸绕成了一个半圆,艳丽媚俗。另一半,就留给良家妇女去邂逅浊世佳公子,花前月下,芳心暗许,红灯笼的烛火就暗了一些,藏了许多含蓄旖旎在里头…好像云逸之和聂玉棠两个大男人没事跑到河畔上走一圈,自然而然就不能怪路人将他们看做是高雅的嫖客了。
花楼里的姑娘们一个个跑出来倚在船门边,不住对云逸之抛媚眼。有的露一截白花花的脖子,有的裙摆被风吹的鼓起来,露出纤细洁白的脚踝,可谓群芳争艳,竞相妖娆。
空气里杏子味,梨子味,柚子味的各色不同香粉一起往他们脸上飘,刺激的聂玉棠喉咙有点儿不舒服,便讪讪的,有些不高兴。
他就委实纳闷了,怎么每回他自己一个人出来,那些个姑娘都会对他搔首弄姿,而一旦他旁边多了一个,无论是陆世安还是李朝钺,他就当场被狠狠的给抛弃了呢?现在轮到云逸之,啧,他又成透明人了,只见姑娘们此刻简直是使出浑身的解数在勾引云逸之,挤眉弄眼,扭腰扭臀,全然不顾他这么大一个款爷竖在旁边,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当然,聂大人不高兴还有更深层次的理由,那就是他一向自诩是个风流浪子,既然是浪子,‘浪’就是必备的条件,可眼下的情景稍微有点那么一丁点儿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
难道说他看起来像是云逸之的跟班儿?
聂玉棠越想越不对劲,默默观察着云逸之。发现他走着走着,总会留心看看聂玉棠,要是走的快了就放慢步子等他,若是看到好吃的了,就买点塞进他嘴里。操,难道当他是宠物吗?!
聂玉棠想到这里,蓦地顿住步子,站在原地气哼哼的扭头看河面,不乐意的撅着嘴,样子很傲慢,傲慢的很没道理,很不讲理。
云逸之‘咦’了一声回过头来,道:“怎么了?”
话才讲完,画舫里的老鸨见两人停在自家门前就赶紧凑上来,一块帕子轻飘飘搭在云逸之手臂上,掐着嗓子道:“客官~~”
聂玉棠蹭的火了,跟冬天里的小炭盆似的,吱吱冒着火星。他这人有一点不好,一光火就失去理智,什么道德伦理都不顾了,善良丑恶也不分得,只求自己高兴,解气了痛快,当下心里嘿嘿阴笑了两声,默默伸出一只脚来想绊人家一跤。
哪里晓得天不遂人愿。不知道是老鸨体态轻盈呢,还是受过特殊训练呢,总之这步子走的巧妙,跟燕子点水似的,愣是没有被绊住,还一步跨到了云逸之的跟前,见缝插针卡在了他和聂玉棠的中间。至于聂玉棠本人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没绊住老鸨不说,还踩住人家的裙角,接着又被岸上的绳索绊了一下,扑通掉进了河里。
云逸之只看到眼前影子一晃,转眼聂玉棠就不见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多想,奋不顾身跳进河里去救人。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元宵佳节本就是个浪漫的节日,浪漫的节日里成双成对的人儿看什么都觉得是浪漫的,所以对面的男女看着在对岸走的好好的聂玉棠和云逸之,突然其中一个红衣的小媳妇掉进河里了,相公马上奋不顾身去救。女的就惊呼一声,杏眼圆睁,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男的则是纷纷握紧拳头替云逸之打气叫好…
事到如今,倘若说聂玉棠堕河是意外,那么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命中注定又或者是凑热闹的人太多,自作自受了。
由于现场颇多人围观,其中大部分又是后来闻讯赶到的,一个个踮着脚伸长了脖子不住张望,便将人群不断的向前推进,谁也没有留意到这样做有什么问题。紧接着凭空蓦地想起一声‘啊’——女子尖利的惨叫,人群中便有人高喊:“不好啦,有人落水啦。”近旁的一名男子迅速趁势而起,飞鱼似的跃进河里,溅的岸上众人一身的水花。后来不知为何平白无故又跌进去一个,而后一个接着一个……反正那一夜,河畔响起的只有扑通扑通扑通的入水声。此等盛况,堪称空前绝后。
始作俑者聂玉棠在被云逸之给捞上来之后,就湿漉漉的坐在岸边‘哈啾哈啾’,喷嚏打个不停,见到群情奋勇,全然无觉是自己一手造就了集体跳水的潮流,还一本正经的对云逸之道:“我觉得吧,凑热闹呢,不是一个好习惯。”
云逸之无语问苍天,揪住他的领子将他往回去的路拉。只求他别再
出幺蛾子了,谢天谢地…
聂玉棠被风一吹,冷的哆嗦,两手抱住双臂,却大义凛然道:“我没事,你不去帮忙吗?”
云逸之的手抖了一抖,仰天长叹道:“我只负责你,其他人,我真的管不着了。”
聂玉棠笑眯眯的点头:“嗯嗯!”
回到客栈,劳心劳力的云大人熬不住先睡下了,留下聂玉棠一人坐在窗边喝姜汤,喝完了捧着脸看月亮。
又圆又大的月亮,高高的悬挂在天上,真是遥不可及啊。聂玉棠想着,垂下眼睑,不再抬头看,因为总仰望别人,实在是太累,不如低头看一地清冷的月光,权当做施舍吧。
其实他们的旅程到珞珈山一站应该就要结束了,穿过天翼关就到中州,京华城近在眼前。而数日前,云逸之领着聂玉棠站在天翼关的山坡上,同他讲这里的地势是罕见的龟蛇锁大江之时,一直归心似箭的聂玉棠突然就不想走了,拖拖拉拉的寻着各种理由将云逸之又拽回了客栈。
此后每天多少要生出些事端,不闹的鸡飞狗跳不罢休,回去的日程也因此一拖再拖。
聂玉棠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他之前一直归心似箭的,然而那一天当他站在山坡上,前方脚下就是四方的京华城,端正巍峨,气势雄浑,他却无一丝眷恋,竟还生出一些退却之心。
那里有什么好呢?若说唯一值得他回去的理由,恐怕不过是为着那个他。事实上整个皇城于聂玉棠而言就像一只巨大的鸟笼,里面住着各式各样的怪物,吃人不吐骨头,夹着尾巴,又带着面具,喜怒哀乐全是假装,累。
累啊…
他叹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终于睡了下去,仰天躺着想,这温泉算是白泡了…唉!但好在,又能再拖个两三天,还不错,呃,就是不晓得云逸之…
聂玉棠转过头来看着他,只见云逸之闭着眼,呼吸吐纳都像是睡着了,他还是开口道:“要不然,我们明天回去吧?”
云逸之‘嗯’了一声,聂玉棠绝望的闭眼,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嗯,聂大人要回京了,一直到如今,都是聂大人在外的活动行程,不要怪我啰嗦哈,实在是因为要给聂大人的心情一个转变,让他酝酿一下,否则之后他和皇桑的感情周折就显得太突兀,太古怪了。你们会很狐疑,问为什么小聂要这样?所以我这段时间铺垫的长了一些。。。
我之前剧透过让大家不要站队哈哈,那是因为三个人都是楠竹,就是戏份不同,定位不同,所求所图也都不同,那样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求仁得仁,也怪不得谁。至于看完之后大家决定要站谁,我就管不着了嘻嘻。。。
今晚我应该还有一更,卡在这里很难受,但是我还要润饰一下,所以可能后半夜放上来,大家不要等~明天看吧!
皇上是真的要出来了~~~~~~~我好捉急~!
另外,跟大家道个歉,我犯2了,居然把聂玉棠的老家写错了!!!!!!!!!!!!!!
他是亭州才子啊啊啊啊啊,不是玉州,玉州是昆仑墟啊啊啊啊,真真对不起~~~~%>_<%地理太差了,自己画的地图自己也会昏,我竟然到今天才发现!!!
☆、尚书大人的江湖生涯
第二天,两人便骑着那匹暴躁的坐骑又上路了。
聂玉棠一直耷拉着脑袋,颇为失落,也不去计较坐在前面是不是像姑娘了。
云逸之也心不在焉,沉默寡言。
一路上竟无人开口说话,气氛很有些尴尬。
穿过甬道,来到天翼关的尽头,一面是回京的关卡,一面是去江南亭州,聂玉棠几乎已经可以听见亭台楼阁里的丝竹声了,窄小的巷子,清凉的雨,绿油油的莲蓬,鲜嫩的蟹。春日桃花三月,秋日枫叶似血,闲来无事,拈花把酒,湖上泛舟。
他低声道:“逸之啊,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回家一次?”说完,紧紧抿着唇,连喉咙也有些发干。
云逸之拉住缰绳的手一震,默默看着聂玉棠半边的侧脸。
聂玉棠很紧张,紧张的说完这句话立刻装作无谓的笑笑,欲盖弥彰似的又道:“唔,江南很好玩的,你要不要…陪我回去一趟…”
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等云逸之的答案,这家伙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哪里像聂玉棠风风火火,不过几秒钟,聂玉棠就等不及了,垂着的一只脚甩来甩去的踢马肚子,烦躁不已。
坐骑被惹得很不高兴,回头冲他呼了一鼻孔的热气。
云逸之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只简短道:“好。”顿了一顿,才又说:“可我江南没有认识的人,没地方住,大人…你收留我吗?”
这试探饱含着深意,彼此都心知肚明,唯恐说错了,理解错了,情感如同闸口,宣泄千里,再不能收放自如。为此,聂玉棠说的结结巴巴,不够坦率。云逸之倒是坦率,却又不敢轻信。一来二去,总算将意思传达清楚了,领悟透彻了,聂玉棠才算松了口气,笑道:“我大哥大嫂都很好相与。”
于是他们在皇城门口改道,向聂玉棠的故乡江南去。
此刻宫中的李朝钺又哪里会知道,方才聂玉棠已近在咫尺了,却接近,徘徊,又远去,像擦身而过的缘分,一念之间。
而聂玉棠之所以敢如此名目张胆的游荡在外而不返京,是因为早在离开北疆时,他就已经差人快马加鞭送了一道折子回去,告诉李朝钺,他聂大爷还没死呢,活的好好的,你宽心吧。
不成想李朝钺大概只会更糟心。
紧随着聂玉棠的,是来自云逸之的文书,讲的全是公事
,方方正正,没说自己与聂玉棠在一块儿,也没有刻意撇清关系。
最后一个是程铁峰,也是最关键的,除了一封折子,另外奉送一个人,就是将聂玉棠害的半死不活的罪魁祸首小二哥,押解上京来让皇上定夺。要杀要剐,皇上说了算。
整整三道折子,噼噼啪啪叠在案台上,李朝钺看完后冷笑道:“明明一个地方送过来的,分三次做什么,一次上齐了不是更好?”
砰!
一只杯子伴着‘更好’二字,重重的落地,四分五裂。
堂下跪着小二哥,俯地垂首,不敢说一句话。
小安子小德子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龙涎香袅袅,轻烟弥漫,飘在日光里,消失的无影无踪,流入暗光里就显现的明明白白。李朝钺的视线紧紧盯在小二哥的身上,一言不发,鼻翼边两条浅浅的线一直延伸到嘴角,若有似无。相书上说,这是令纹。他将近而立之年,其实不算很老,但已有了沧桑的脉络。聂玉棠很喜欢,说这是上天的恩赐,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有令纹,比如耄耋老人,脸皱成一团,他们也未必会有令纹。他最喜欢的就是拿食指顺着李朝钺的纹路画圈圈,道,这里的每个人的面目都模糊不清,要怎么判断你的喜怒哀乐呢?只有这里了,子昭你没表情的时候,眼睛,嘴巴,都看不出是笑还是恨,可这纹路有意思,兜住了你不能言说的秘密,然后讲给我听,你说,我到底懂不懂?
小二哥突然额头叩地,声音响亮,生生打断了李朝钺的思绪,涕泪涟涟的开口道:“皇上,末将办事不利,辜负了王爷的信任,有负圣恩,末将不求皇上能饶我一命,但求皇上放过我妻儿,一家老小,这都不关他们的事。”说完,又对着地堂猛磕响头,一地的血,撕心裂肺的喊着,“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李朝钺静静坐在龙椅上,烟雾遮住了他的脸,喜怒不辨,仅是丢了一把匕首过去。
小二哥哽咽道:“谢皇上成全。”
讲完,一把匕首果决的□自己的喉咙,插到底,在最深处用力转动,横向一拉,鲜血喷涌出来。而后整个人丧失支撑的气力,斜着身子倒下去,头扑通敲在地上,闷闷的,似有回音。
龙涎香虽然高贵,却无法驱散死亡的气息,李朝钺缓缓踱到门边,推开了窗户,清风自来,终于慢慢吹淡了浓重的血腥味。
半空中像有一群大雁飞
过,飘然落地,轻的像一片羽毛。
“回来了?”李朝钺对着站在阴影里的黑衣暗卫们说,同时看到他们脸上五彩斑驳的伤,大部分都打在眼睛上,两个黑青的圈儿,神似某种吃竹子的动物。
几个人都丧气的垂着脑袋,他们不过是去执行一项很简单的任务,跟着聂大人就好,但毫无疑问都失败了,尤其是刚才看到了小二哥的下场,此刻一个个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李朝钺淡淡道:“被云逸之赶回来了吧,他必定不喜欢人跟着。”
“回皇上的话。”一个暗卫出列,走路一瘸一瘸的,他是在跟踪云逸之他们穿过天翼关时,被云逸之用小石子击中了膝盖上的筋,疼的不能走路,而李朝钺事先又交待过,不要和云逸之起正面冲突,他们几人遂只能先行回来复命。“聂大人带着云大人往江南去了,看样子…像是回了老家。”
老家?
李朝钺的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手背上也隐隐凸起几根青筋。无人斗胆在此时开口说话,暗卫们屏住呼吸,一时间静的诡异出奇。
半晌过去,李朝钺总算有了动静,却是伸手过去从三本奏折里抽出中间的第二本,缓缓打开。
云逸之的字很工整,随他的性格,认真仔细,关于西北地势,江流去向,开山治河,讲的头头是道。
李朝钺品评着当中的字字句句,不由轻轻笑了…
*
当聂家的大哥看到聂玉棠站在自家门前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张大了嘴,几乎能塞进一只鸭梨。
聂玉棠嘻嘻笑:“大哥,我回来啦,大嫂呢?还有二哥二嫂呐?”
话说到一半,一个胖胖的小孩儿从里头跑出来嘴里喊着‘爹爹,爹爹’,然后咕噜咚钻到聂家大哥的裤裆里再探出头来,对聂玉棠眨巴着眼睛。
这回轮到聂玉棠张大了嘴,“咦?这个…”
这个小孩儿怎么跟自己小时候这么像啊?
聂家大哥哈哈大笑,像一尊弥勒佛,摸摸儿子的头道:“来,叫小叔。”
“小嘘…”
“是小叔。”聂玉棠纠正。
“小——嘘!”
“……”聂玉棠蹲下来,“你叫什么?”
胖娃娃抓了抓脸,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答道:“聂源。”
“呃…”聂玉棠抬头看着聂家大哥,痛心疾首的咆哮起来:“大哥!你怎么想的啊?孽缘?!!!”
聂家大哥倒退两步,赶紧落跑,一边解释道:“哎呀,你不能怪我嘛,你在京里呢,赶不及等你回来给他起名了呗,村里的先生说这个源好,水火同源,刚应了聂字底下的一个双。”
“放屁!”聂玉棠大吼,“滚他妈的蛋!”
聂玉棠追着聂家的大哥发脾气去了,云逸之还在外面安抚同样炸毛发脾气的坐骑,好把缰绳交到管家的手里。
聂源小朋友本来觉得小嘘追打爹爹挺好玩,但更好玩的是——他发现了云逸之,随后一边吮着手指头一边朝还是陌生人的云逸之扑过去,高声喊道:“呀!好好看滴小嘘!”
云逸之低头一瞧,不由喜上眉梢,咦,哪里来的小小聂玉棠….
之后,聂玉棠逮住聂家大哥一顿数落,接着又轮到聂家大哥将他一顿数落,两人数落来数落去,僵持不下,等两位嫂子加入战局后,顷刻局势便一面倒了,简直让聂玉棠招架不住。
大嫂们急什么?
还不都是为了聂玉棠好嘛!
别人家的公子像他这把年纪孩子都会出去打酱油了啊,再不济的,姨太太至少得娶上几房。偏偏聂玉棠一个朝廷命官,住在京中的大房子里,竟然还没有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