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问道,“什么高/潮?”
他眼珠子上下将小勇哥一打量,“喏,这不就是说小燕子最后将青梅竹马始乱终弃,另投他人怀抱嘛!嗳,这世道,煮熟的鸭子也会飞,这位爷,您说是也不是?”
小勇哥脸色越来越差,秀才不知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突然跑到我身边,一把搂住我肩膀。“来来,先别急着出门,听我给你细说。”
我一愣,忍住发挥九阴白骨爪的威力,戚戚艾艾地看着小勇哥。“那个…他…”
还未等我发挥演技,小勇哥直接抓住秀才的手,将他一根根指头翻天往外掰,痛得秀才直嚷嚷。“哎,哎,断了,断了…”
喀擦——喀擦——
我觉得指骨果真是断了。
秀才匍匐在地,怆然而涕下。“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我心里觉得愧疚,正悲悯地想上前关怀一下,却被小勇哥拉着走。他又恢复一番夫子教说的口气。“你平时都尽招惹些什么人!他动手动脚你怎么也不晓得反抗?”
我睨了他一眼,“不是你让我背女诫女训的嘛?不是你说要温文尔雅的嘛?不是你说要待字闺中好好绣花陶冶情操的嘛?不是你说…”
越说,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这个酸秀才我告诫过他别招惹你,怎地又跟到甜水来了?”
我一愣,脑中回忆起他可能和董秀才产生的交集,无非是那次在甜水去碧玺的官道上,难道说我走后他又对秀才动私刑了?
小勇哥脚步徐徐,带着我到了起云楼,由掌柜领了进去。
高掌柜上次见,还暗自发动营救小伙计的倡导,如今见我和小捕快同进同出,怕是又要暗中腹诽了。
岂料整座起云楼四下无人,安静得很。
高掌柜将我带到二楼雅座,只留了自己和几个下人供使唤,客气地不得了。
我一时之间受到如此上宾待遇,还真不习惯。
望向窗外,恰是正午时分,人来人往却不显喧哗。
我向高掌柜打听,“怎么今日起云楼生意如此清淡?”
高掌柜笑答,“刑大人怕吵到姑娘,特意将整座场子包了下来,眼下还亲自去厨房查看桂花糖糕,说是姑娘最钟爱的点心。”
倘若是连我喜欢的吃食都还记得,又怎会忘了曾经相邀过我共聚呢?
我喝了一口茶,等他回到座位,假意满腹牢骚。“四娘他们也真是不讲义气,说好带我来吃饭,结果愣是把我给忘了。”
他圆地滴水不漏,“怪我不好,不怪她们。我指着他们带你一同过来,他们指着我将你带过来,结果阴差阳错。我惟有先请他们,再单独约你罢。”
私以为,长久以来始终是我了解他多一些。可想见,他对我的性子也多多少少比别人来的熟悉。兴许是料到单独约我必是会遭逢推诿,才出此下策。
我笑笑,“白小姐近日还好吗?”
他指间茶盅一晃,目光垂了下去。“嗯。”
继而抬起头望向我,颇有几分苦涩。
他同白雅问横出那些事,明眼人看了也不说破。我预知到结果,防着这层难堪,等他先我而去,也不再穷追不舍,好留些尊严。如今却好像处处有难言之隐,藏着掖着,我反倒像极了负心的人。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和白小姐情投意合,何苦还浪费时间呢…”我说到一半叹了口气,“纸鸢都一齐放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错了,怕是当时你的纸鸢越飞越高,她的却一直在低处徘徊。两个纸鸢一起上天,才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为博美人一笑,你才动的手。我没说错吧?”从小到大,小勇哥的弹弓打的比谁都好,这也是为什么我和萝卜夜探金记,百丈开外他也能射中萝卜。
我停下顺一顺,换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好象我撮合四娘和雏秀才…我以为你喜欢白小姐,我就不该挡在中间。其实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我嘴上总胡说八道,说你哭着要我负责,可事实上确实是我胡闹了。如果因为这些事情绑住了你…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和自己中意的人在一块儿,只要你喜欢,和谁都好。”
他摆在桌上的手有些僵硬,突然打住我的说话。“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却嘎然而止,看向身旁侍候的人,吩咐他们退去。
他的声音略显嘶哑,上前捉住我的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我尚未回答,他已不自觉的语速慌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怎样?
他看起来很累,手抚着额头,有些挣扎。
“如果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作戏就要作全套。”
“什么?”他猛地抬头。
我吃了口桂花糕,味道还是一如往昔。
“吃饭吧。”我不再言语,看向窗外。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还会等吗?能否等到他愿意解释的那一天。
店堂里冷清,我俩之后只字片语,无关痛痒的聊着。
他时不时往我碗里夹菜,“小汝…”
“啊?什么?”我回过神。
“多吃一些。”
“哦。”我呵呵一笑。
只有每当他提到和郭大炮有关的事情才稍稍引起我的注意。
按他所说,郭大炮根本查无此人。他素来奉公守法,除了偶尔出入四季坊玩玩女人之外,再无其他不良嗜好。本来官府也没想到要去彻查他的户籍证明,乃是因为他老婆在他死后主动报案不说,没过几日自己也上吊自尽了。
官府觉得这事蹊跷,才开始翻查郭家的原始资料,细查之下,发现了夫妻二人做的假户籍。
事情到了这里就像进了一个岔路口,线索在手却无从查下去,不知该走哪条道儿。偏偏这时,小勇哥又收到了匿名信。信中提到郭大炮的老婆曾经将祖母绿的戒指送到金记,邀小勇哥当夜带兵将金记团团包围,定能抓到杀害郭大炮的凶手。
我听了这番话其实不大意外。皆因这段过程与我和萝卜的推断**不离十。
萝卜说过,小勇哥定是被人当枪使了。
设计引我们去的人,其实是要将我和萝卜生擒,顺便一道将杀害郭大炮的罪名栽赃到我俩身上,一石二鸟。如此看来,送匿名信的和引我们去的是同一个人,他才是真正杀害郭大炮的凶手,想让我和萝卜来背这个大黑锅。
我听到这里,隐隐不安。其实我和萝卜不过是路人甲乙,围观群众,若是被人盯上那就大大得不妙。
小勇哥发现我对这桩事情的关注程度颇高,怕引起怀疑,我赶忙叉开话题。“上次你说阿哥在查大云经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半晌方开口道,“事关重大,这桩事情无证无据,子涵不说,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无论怎么样…我总是为你好。”
他目色诚恳,直直向我望来。
我冲他咧嘴一笑,“嗯,我知道。”
饭毕,沿路走到碧水渡,我俩再无多余的话可说。
以前是东家长李家短,说说笑笑,时光过得飞快。眼下却是四顾无声,唯独彼此间步子前后交叠发出的声响。
我在岸上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被人踢下去吗?”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沉沉的闷意。“嗯。”
“那人叫什么名字?”我转过身问他,“当时忘了问,真是…”
回过身才醒觉,难怪一直不觉得冷,是他一直为我挡着风。
我轻轻拉他的手,让他在身旁坐下。
他翻开我的手,摸到我腕间的琥珀珠。“其实,小时候我没有不乐意。”
“啊?什么?”我委实想不起他说的是哪一桩。
他轻轻笑出了声,“从小你就喜欢珠子…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天天吵着要宝儿的玉珠子。”
我想起这件事,‘嘿’地一声不好意思地挠头。
“当时还要拿我换…”
“啊!有吗?”我一惊,努力思索。似乎是我让他和宝儿断绝关系之前,曾经有过那么一桩交易。大意是我觊觎宝儿的玉珠子,多番调戏不成,便用小勇哥与之交换,为期三日。
他当时黑着一张脸,气得浑身发抖。“你要拿我换珠子…”
最后是经不住我的攻势,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奴隶之旅。
彼时我揣着宝儿的珠子,在院子里对着太阳对着月亮照啊照,照得墙壁上和青石板上映出各式各样的花纹,乐不思蜀。
一个人玩的开心,却无人分享。再跑去找宝儿要求换回来时,臭小妞死活不肯。说往后要独霸小勇哥哥,玉珠子就归我了。
我站在宝儿家门前好言相劝,武力威胁都使遍了,宝儿偏是不就范。最后还是小勇哥主动跑来投案自首。一把抢过珠子丢给宝儿,拉起我就跑。
由始至终,我都以为在这场封建包办婚姻里,是他屈打成招,难道竟不是?只是因为被我卖了心里不爽?

 

 

正文30 甜水乡生辰——寒冷相偎依
由始至终,我都以为在这场封建包办婚姻里,是他屈打成招,难道竟不是?只是因为被我卖了心里不爽?
湖面上的风吹得人无端清醒,我想起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备受我的摧残和凌/辱。我的小伙计曾被我贩卖到四季坊以及黑风寨,经历长达十天惨无人道的地狱生活,而他似乎从未向我抱怨过。
我想着想着,心情甚好,对着湖面不自觉哼起歌谣。调子是顺心而为,随意所作,并没有什么讲究,却在空气中交织应和着什么,等我被小勇哥唤回神,已不知过了多久。
他轻轻拉了我一把,“我跟你说的你听到了吗?”
“什么?”
我无心一问,他脸上却似有失落,勉强地笑道。“没什么。”
此时我才发现自己刚才随口哼的曲子似乎在不远处隐约和什么调子重合,我倏地站起身。“小勇哥,我要回家了。”
他一跃而起,不由分说的抱着我。手在背后轻轻顺着我的头发,“无论如何,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开始…”
说完,将我放开,身上平添一股勇气,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时光太漫长,我对自己尚且没有信心,却要承担他在我身上押的赌注。乱花渐欲迷人眼,于琥珀珠之前,究竟一期一会是极致的绚烂迷离,还是浮世的诱惑,我亦无从可知。心不在焉之下,已不记得究竟说了什么,只知道有个声音从不远处悠悠传来,引我归家。
我拔腿狂奔,无视身后某人在瑟瑟风中看我远去,曾经我也是这么目送他的离去。然红尘颠倒,总不能时时随心。我被乐声牵引,心里那只小兽呼之欲出,朝江汀阁飞奔。
今天是初八,小伙计说过年关之前的这一天,是他的生日。他,断是不希望我外出的。
想起这件事,我深深懊悔,早知就不该出门。惟今之计,只好上街市去买些好酒好菜。可申时已过,生意人也都收档关门,推着车子从我身旁过去。
天空中飘起毛毛细雨,淅淅沥沥,我发了疯地跑到城西,街角的老伯还剩最后两只卖不出去的烤地瓜。
我冲过去丢下银子,抢走地瓜,一阵风似的又跑走。身后老伯呆了片刻,发了疯的狂喊。“有鬼啊!”
沿路狂奔,腹部斜侧开始隐约疼痛,熬到家门口时,头发湿透了,裙角也沾了污水。
偌大的厅堂空无一人,卧房里也不见小伙计的踪影,最后是在院子的墙头上逮住他。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背对着我,望向江面。
阴雨之下,湖水丰盈,轻拍的浪涌向岸边。如同我心湖的澎湃,发出警示宣告就要溢出。在某个被压制的角落,传来嗡嗡的蜂鸣,企图冲破牢笼。隐约好像是曾有个类似的背影遥遥等着我,他用树枝在地上一划,盘腿而坐。“你迟到了一时三刻。”
我谄媚的跑过去求饶,趴在他腿上看云海翻腾,听曲声悠扬。
这一番雨中的景致令他的背影看起来无端落寞,与记忆中的光影重重合合。我用手掌按了按太阳穴,定神跳上墙头。“下雨坐在这里会着凉的…”
他抿嘴一笑,佯怒道。“反正你也不回来,没人管。”
我往他身边挪了挪,“别这样嘛,我尽快了…”
他睨了我一眼,不屑一顾。“他不放人?”
我苦笑地摇摇头。
萝卜别过头去,双手抱胸。“你这个女人,就是你三心二意,心猿意马,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无奈揉着衣角,他见我吞吞吐吐,接过我兜里的地瓜。“唔,倒还是热得…”吃到一半,陡地停下看着我裙摆。“怎么搞得这么脏,跟泥猴子似的?”
我扁着嘴不说话,还沉浸在三心二意和心猿意马的指责中。
他拉了我一把,掀开裙子,露出些微发红的膝头。“刚才摔跤了?”
“路上地滑,不下心…不小心馅水塘里了。”
“你白痴啊!跑这么快做什么,地瓜冷了会死啊?!”他骂人都能骂得心情如此之好,一口气把剩下的地瓜塞进嘴里。
我冲他吼道,“还不是为了早点回来给你庆祝生辰,有…有你这样…”我气得说不出话,别过头去决定打死不开口了。
他将我抱到腿上,揉了揉我脑袋。“算了,原谅你。”
我恨恨得拉起他手臂咬上一口才解气。
他轻轻拂去我头发上的雨珠,“真是小怪兽,从小到大都爱咬人。”跟着将地瓜放到我手心,“快吃,肚子都叫了。”
我一听,果然肚子咕噜噜,咕噜噜。“唉,中午没吃饱。”
“他都请你吃什么了?”
“呃…忘记了。”
“哪有人吃什么记不得的。”
“真的忘记了嘛,光想事了!”
他笑地嘴咧到耳根子,“想谁啊?”
………
我被人戳穿心事,仓惶地岔开话题。“今次算是我不好,白天就不该出去。等我明年做寿面给你吃,还有寿桃,寿包…”
他扑嗤一笑,眸中五光十色。“吃什么寿桃,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我也不稀罕。”说着,手环上我的腰,于我耳边压低声音。“我想吃什么桃子,你心中有数。”
我险些噎着,连连咳嗽,他笑咪咪顺着我的背,享受我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伙计真是越发不要脸了!T_T
明明是披着羊皮的狼,扮猪吃老虎一般的人物,偏生我当初看走眼,还以为他是什么温驯的麋鹿,后悔莫及,后悔莫及呀!
我的脸深深地埋在他胸口,头也不敢抬起来,深呼吸数次方稳住心神,同他认真地说道。“萝卜,生辰快乐。”往后的来年,后年,大后年,大大大后年,都要在我家一块儿过生辰。
他定定地望着我,生亮的眼珠子像染了夜色的湖水,引发小红桃瞬间骤停——!
尔后,指着自己的脸厚颜无耻地说。“你是不是该主动点?!”
我先头还兀自沉思这场主仆之战应当如何扭转乾坤,运筹帷幄,眼下却像受了蛊惑一般,十分没骨气地主动凑上去啵了他一口。
明明是孤月寒鸦的冬夜,雨丝纷飞,当唇瓣碰触到他脸庞的瞬间,却有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只有浪漫光景。
寒冷引人相依偎。他得意非常,朗声开怀大笑,将我揽得死紧不放。
我望着墙头角落那一株梨树,“过两个月梨花开了,我们一快儿酿酒喝。”
他冲我坏笑一通,“某人今晚表现还行,破例给一口酒喝,允许各种放浪形骸,无礼失态。”
我兴奋地摩拳擦掌,眼见他跳下去从丧彪的小木屋后头搬出一小坛罐,掀开塞子,芳香扑鼻。
小伙计表示,由于我的主动令他颇为舒心,欢迎我以后常常‘主动’,多多益善。
我好奇,“那每次‘主动’,都能给一口酒喝?”
小伙计曰,“看你伺候地到不到位了。”
我纠结于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转眼不过才喝了两杯,便被他以‘浅尝即止,小酌怡情’为由推去洗澡。彼此轮流望风,最后热乎乎的滚到床上窝成一团。

 

 

正文31 甜水乡奇珍——璎珞宝珠俏
我纠结于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转眼不过才喝了两杯,便被他以‘浅尝即止,小酌怡情’为由推去洗澡。彼此轮流望风,最后热乎乎的滚到床上窝成一团。
腊月里,天寒地冻。小伙计身上热,我抱着他死活不肯撒手。他拿我没办法,只好任我缠着他脖子,满口胡话。
其实我心里有许多话想同他说,到了嘴边全都黏糊成了面团疙瘩,不知他听明白没有。面前的一座大山一块石头,我是半点没挪动,生生地无功而返。原本只消同他说一句,结果因着这些障碍,不得不解释更多,好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最简单的话也就成了千言万语。
他听我支支吾吾,只是轻轻地安抚道。“没关系,没关系…”
我这才安然入睡。
隔天醒来,发现自己怀里被人塞了个枕头,我愤怒地弹起。“混蛋。”
丧彪在床下蹲着,该是萝卜出门前吩咐它看好我。
“昂——!”我在床上打滚,满腹牢骚。“儿子,他太坏了,我要抱他,结果他给我塞枕头。”
丧彪先前挺安静,此刻却突然汪汪汪狂性大发。我听得楼下有响动,是有人拍门,便起身下去应。
门外停了一辆金萱马车。
老奴躬身迎候,“主子派我来接姑娘过府一叙。”
这阵仗,不用猜也该是李今那块小石头的。
我抬头看朗朗乾坤,盘算着不如就乘今天这个好日子先把他解决了吧。
*
李今在府中浇花,我走近细细一瞧。“牡丹?这品种很奇特,可不是我们甜水的。”
他冲花朵微撒露珠,“呵,这株璎珞宝珠是前几日特地从平洲调来的。”
“平洲?”我想想也是,“我从没去过那儿,不过听说那儿最适合种牡丹,好像你这样的人物,也的确是花中之王才衬得上的。”
“你在骂我?”
“我在夸你。”
“哼,那我可却之不恭了。”他说完,挥袍在石凳上坐下,替我斟了一杯酒。
我吞了吞口水,“不了,昨夜才小喝两杯就犯糊涂。”
他方才还眉目端和,如今却不大痛快地撇撇嘴。我在他身旁坐下,将他准备好的草莓一粒粒甄别开来。“对了,你可有听说过沙漠玫瑰?”
李今眉毛一抬,“如此稀有品种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笑笑,将草莓放到瓷碗里。“只是好奇,曾经听人提过,就一直想看看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李今一个人自斟自饮,“这种花该是绝迹了吧。想当年朝廷曾经联合大夏出兵于甄萱,城破之日,天降大雨,沙漠玫瑰尽数淹死。唯独是大夏的国主乃惜花之人,藏了几株带回大夏。”
“沙漠之花自然要开在合适的环境里,若是遭逢水淹,自然是活不下去了。”我又想起萝卜曾经说的,“可大夏不是湿润多雨嘛,听说如同我们这里的江南,那岂不是也得遭殃?”
李今眯起眼打量我,“你今天似乎对大夏很感兴趣。”
我颇为纳闷,“有吗?”
说着,将拣好的草莓拿去洗干净。司徒婉儿给了我一个钵,我坐在李今旁边用石杵捣烂草莓,香甜之气四散,打乱了下棋人的思绪。
李今放下手中的棋子,“他每天陪着你就尽干这些事儿了?”
“啊?”我愣了半晌,“你说萝卜吗?”
李今的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等待我的回答。
“是啊!有,有什么不对吗?”
李今笑地别有深意,“没什么不对,只是很有意思,男人不是该建功立业吗?”
我随口答道,“建功立业这种事情留给小勇哥就好了。”
他哈哈大笑,竟击起掌来。“有意思,那他不看兵书吗?”
“兵书?”我歪着头想了片刻,说地连我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兵书,那什么…女流氓纯爱记录他倒是很是喜欢看的。”
李今差点喷出一口酒,我抢过酒盅。“每天都是喝喝喝,大白天也喝,你就不怕中毒?”
他突然望住我,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竟蹙起眉头。
“怎么了?”我问道。
他对着杯中酒水,淡淡笑起来,怀着半分期许,半分释然。“没什么,只是…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了。”
“啊?”
他今日当真古怪得很,平时一贯是风流的纨绔公子哥儿。眼下却神神道道,不尽不实,还没有半分要同我解释的意思。
“要不要考虑往后跟着我呢?”他突然捉住我的手,认真地问道。
我吓得将石碗一摔,“兄弟——!”
他呵呵笑起来,“老大你也太经不起吓了。”
我望着地上碎成烂泥的草莓酱,想起我今日来的目的,八成又是徒劳无功。
他吩咐下人将地上收拾干净,嘱咐我。“坐坐,离我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我壮着胆子又回到他旁边,“怕个屁,老子出来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