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露嘟着嘴道:“才没有。非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能在门口等你吗?别的女子身为妻子不这样?”说着,单手托腮,似乎是置气了,“那我以后不等了。由得你去。”
李永邦突然心情很好,拿起她的手放到碗边,叮嘱道:“说了多少次,用膳要双手捧着碗。”一边斜眼看她,“既没做坏事,那有什么可乐的,开心成这样?”
上官露抿了抿唇道:“我今天出去看戏了,你猜我撞见了谁?”
李永邦装作无意的问:“谁啊?”
“我能问你,那你肯定认识啊。”上官露望着他,神秘兮兮的说,“崔先生!怎么样,没想到吧。”
李永邦面色不善的‘哦’了一声。
上官露一下便知道李永邦对于崔庭筠的身份只怕是早就清楚的,那她下午见了崔庭筠应该更是逃不了他的法眼……
上官露捧着心道:“啊呀,我见到他呀,那叫一个伤心难过……”
她的扭捏作态把李永邦给逗笑了,上官露道:“有你这么往我伤口上撒盐的嚒,还好我懂得自我调节。”
“怎么个调节法?说来听听。”李永邦好笑的看着她。
上官露搬起圆杌子朝他身旁挪了一挪,道:“他的确是在朝廷里供职,他向我承认了,我骂了他一顿,还打了他。”
李永邦侧目:“你打他?”
上官露点头:“我拿杯子泼了他一身水,额头也叫我打破了。”
“这么泼辣?”李永邦笑着看她,不知道为什么,白日里军机处的那些烦心事起先还跟冤魂似的缠着他,这会子全都烟消云散了。
“但这仅仅只是泄我心头之愤,要让我开心,还是只有殿下能帮我办到。”上官露直勾勾的盯着李永邦,两只手扒着他的手臂,一副宠物讨食的模样。“殿下可还记得承诺过我什么?”
“什么?”李永邦身子不禁往后仰,绷着笑道,“你这不怀好意的眼神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是在想……”上官露绞着衣襟,又咬了咬下唇,抬眼看他直到看的他如坐针毡才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可以让我安排人给你侍寝的嚒?”
李永邦‘蹭’的一下站起来:“合着你是在算计这个啊。”
上官露指着他:“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你答应了我的。要不然府中那些个女眷我可怎么打发,她们三天两头的找我哭诉,豆蔻年华就在殿下您这里荒废了,您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又不能约她们一起上街看戏,阖府上下只有我能去,她们被关着,也怪可怜的。”
李永邦扶额道:“可我很累,政务很忙。”
上官露起身站到他身后,握起小拳头敲着他的肩膀卖乖道:“就是知道殿下政务繁忙,所以夜里安寝更应该要舒心缓解一下,不是吗?嗯?”上官露侧过脸来盯着他,她的鼻音很重,软软的独有的女人香气在他脖颈间围绕。
李永邦唬着脸:“不要。”
上官露气哼哼的坐下道:“食言小人。”
李永邦道:“不是,是我正好有了连翘的消息,安排人前去接她,委实不想在她来的时候闹出太多的事。”
“那她知道殿下你的身份吗?”上官露天真的问。
“知道。”李永邦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样子,“此番去接她父皇还是不同意,我自作主张,眼下乌溪那里兵荒马乱的,我怕她会出事。”
“乌溪怎么了?”她沉下声来,当做头一次听闻这个消息。
李永邦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放心,你父母兄弟皆安好。”
上官露沉默了一会道:“连翘姑娘知道殿下的身份,对于进府可能遇到的事心里多少应该有准备,殿下是在怕什么?”
李永邦面露难色,上官露接着道,“你若不同意,那我就只有自剑了。”
李永邦虽不是初晓人事,但闻言还是略一心慌,正想斥责她几句怎么当着下人的面说这些,然而一切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只见上官露从袖子里抽出一柄短剑,在自己眼前比划。
李永邦嘴角一抽:“自荐你提剑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威胁我?”
“是啊。”上官露用剑抵着自己的脖子道,“你不肯,我就自剑。”
李永邦这才知道是他误会了,她没有要自荐的意思,一下子耳根都红透了。
他没来由的气闷道:“不要。”
上官露跺着脚哭,“我真的自剑了,自剑了!”
李永邦‘唉’的一声过去夺过她的短剑,道:“好了好了,你先说清楚,到底是要自荐还是自剑!”
上官露装傻道:“看殿下你要我自荐还是自剑呀。”
李永邦被问住了,尴尬了片刻后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没长开呢,谁要你自荐。”
上官露绽出一个大大的笑:“那就肖良娣吧!她是府里的老人儿,今夜就由她为殿下侍寝!”
李永邦无奈,甩了甩袖子道:“我不过去她那里,你安排人到这里来吧。”
“好。”上官露掐着软绵绵的嗓子答应。
第17章 浅情薄
夜里肖如莹便一身薄弱蝉翼的寝衣到上官露和李永邦居住的大殿西厢侍寝,后来听说下半夜李永邦以上早朝为名,令肖氏又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肖氏虽然心有缱绻,但也知道不可恋栈,毕竟才刚迈开了一大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关键的是,这个机会是上官露给的,她是个‘感恩图报’之人,翌日一早便赶忙向上官露叩头谢恩去了。紧接着,一群女眷闻风而动,表面上说是恭喜肖氏,实质上还是为了示好上官露,上官露只是淡淡一笑道:“时日长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待人散去,上官露独自一个回到里屋,靠在窗前眺望,忙完了她交待的功夫,巧玲一进门来见到她那个落寞的样子就忍不住劝她道:“小姐,您不要嫌奴婢啰嗦,奴婢知道小姐您还念着崔……可照奴婢看,崔先生有什么好,大殿下他玉树临风,人品贵重,最重要的是,他对您的好,奴婢全看在眼里。就说大殿下这段日子送过来的这许多东西,我们从前在乌溪见也没见过,这缂丝锦缎,绣的西府海棠,美轮美奂,小姐穿上了一定很美。还有这金臂钏,龙凤雕花手镯,当真巧夺天工。当然,我知道小姐您对身外之物并不留意,那咱们单说殿下对您的情意,你看王府里的一堆妾侍,都是陛下早先安排的,小姐未进门前,殿下未尝幸过其中任何一个,小姐您倒好,才当上大妃没几天就给殿下安排女人……小姐,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上官露淡淡道:“你今夜说了这许多话,我不知道你要我听哪句。”
风将她的鬓发吹的有些乱,吹的她心上也是一阵空虚,觉得前所未有的乏力。
巧玲吐了吐舌头道:“奴婢知道自己多话了,惹小姐生气,奴婢说完闭嘴就是。奴婢只是觉得您对大殿下一向都是寡言少语,殿下非但不怪罪,还一直记挂着您,往您这里源源不断的赏赐,殿下他是个好人。您偶尔一次对他和颜悦色,居然还是为了给他塞女人,奴婢是真想不通。想必殿下心里也不受用。”
上官露垂头,眸色被掩在浓密纤长的睫毛里:“他也许是个好人不假,就像你说的。”
“但那是因为他觉得亏欠于我,而不是因为他喜欢我。”上官露幽幽道,“我以为做人还是有自知之明一些为好,既然他不是因为喜欢我而对我好,无论他对我多好,我都不能接受,不能当真。你懂吗?”
巧玲歪着头冥思苦想,坦白说,她真的是不太懂啊……
“你不必懂。”上官露说完便没再言语,她想起了那天李永邦对她说的:我向你保证,从此以后,我一定敬你,重你,保护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然而这怎么可能呢?这样的誓言是有前提和条件的,那就是没有连翘。
一旦连翘来了,她和连翘之间假若起了什么冲突,李永邦还能一如既往的敬她,重她,保护她,不问理由毫无条件的站在她这一边,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心决定了他的取向。
因此他的承诺不会有实践的那一天,他也根本不必对她那么好,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之道就是彼此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各过各的。
自那日有了肖氏首开侍寝的先河之后,温氏紧随而来,再接着是赵氏……王府里的女人们当真过上了一小段雨露均沾的日子。然而当李永邦得知这一夜上官露又替自己安排了张绿水之后,席间吃饭的时候,对着她满脸的愠怒。
上官露谄笑道:“亏得有殿下,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李永邦嘀咕道:“的确是亏得我。”
上官露闻言,不由自主的瞅了一眼老鳖汤,李永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登时五颜六色,上官露赶忙殷勤的舀了一碗汤端到他跟前道:“叫谁亏都不能叫殿下您亏,殿下您赶紧补一补,再接再厉。”
李永邦把碗筷一推:“不干。你爱干你干去。”
“殿下不要孩子气。”上官露拉着他的袖子,不停的摇晃道,“臣妾倒是想代劳,可惜臣妾不行啊。”
李永邦:“……”
“谁教的你这些?姑娘家不害臊吗!”
上官露也终于老脸一红,撇开头忿忿道:“谁教的我,还不是你!我没出阁前,我能知道这个?而今隔三差五的宫里头就有老嬷嬷来教规矩,殿下不妨去听听,教的都是些什么。”
李永邦叹了口气:“那露儿能否容我歇两日?这一轮又一轮的,我一个人都没记住。且委实累的够呛,就算是老黄牛耕田,也有歇口气的时候吧!”
上官露‘扑哧’一笑,转过头来道:“是,殿下您才不是老黄牛,您身娇肉贵着呢!就歇两日。可这两日你哪儿都不能去,谁知道你是不是觉得家花不如野花香,要去路边采一把呢。”
李永邦前面刚松了口气,听到她后面的话,又好气又好笑:“难不成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出去喝花酒还要你批准?”
“不用。”上官露撅着嘴,“我回宫向父皇告状去。”
李永邦‘嘁’了一声:“算了吧,你最好还是先弄清楚你的靠山到底是谁,是我还是父皇,要是让父皇知道你近日里老是鬼鬼祟祟的出府去见崔庭筠,搞得我头顶有点绿,你猜父皇会不会为你做这个主!”
上官露心中一紧,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望着他:“我没有去见崔先生,我听我的戏,我去我的书局,他自己要来,我有什么办法。”顿了顿问他,“说到这个我还要问你,为何崔先生对我的去向了如指掌?”
李永邦寒着脸道:“做惯了鹰犬爪牙,这是他的强项。”
上官露一脸费解,李永邦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崔庭筠这人甚是麻烦,不仅跟着你,也跟着我。近日我好不容易又有了连翘的消息,是她千辛万苦托京里贩卖皮毛的生意人带给我的,因此今夜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出去一趟。”
上官露略一沉吟:“那你能带着我吗?”
李永邦诧异:“带你?”
“嗯!”上官露郑重的点头,“你不是说崔先生跟着你吗,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过他既然要跟,那就让他跟你跟我都一样。”
李永邦有些糊涂,再一深想,立刻就明白了,点头道:“说下去。”
“今日是上巳节,殿下你带着我出门,名正言顺。你要去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先去市集买兰草,趁着人多的时候,我们立刻分道走,能甩开跟的人最好,甩不开就再到环城河去祓禊,到时候殿下你见机行事,反正我们最后在玉佛寺碰头汇合便是。”
上官露也是霎那间想到的,今夜她是无论如何无法阻止李永邦外出见连翘了,既然如此,崔先生一样要跟着李永邦,且极有可能李永邦会想方设法甩掉他,那么就让崔先生跟着他们两个,她贴着李永邦,成算大一些,没那么容易跟丢。
于李永邦而言,他带着自己的妻子出门去玉佛寺求子,有何不妥?在皇帝跟前也好交待。
李永邦摸了摸她的脑袋,赞许道:“看不出来,你还颇有几分急智。”
上官露耸了耸肩:“也是没办法的事,从小到大为了溜出去,没少费工夫。”
第18章 上巳节
当夜,他们夫妻便简便的带了几名仆从上街去了。
一如上官露所料,市集上人满为患,摩肩接踵,好几次,她和李永邦都要被人群给冲散了,眼看李永邦迅速的旋身没入一条黑巷,而崔庭筠的人手却被堵在老后头,上官露只有故意崴了脚,‘啊呀’一声,整个人朝前去扑倒在地,来不及停住的行人甚至还踩到了她的手。
李永邦走到一半听到她的呼声,心头一紧,犹豫再三,还是没能狠不下心肠又转回头,冲进人堆里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关切的问:“你怎么样?”
上官露疼的眼里泛出泪花,道:“还好。”
李永邦看着她断掉的指甲,从肉里渗出一丝血来,眉头紧紧地蹙起,对着侍从吼道:“我养你们几个都是吃干饭的啊!”
“属下知罪。”一干侍卫噤若寒蝉。
上官露悄无声息的掐了一把他的手腕,低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李永邦沉声道:“我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说着,扶她到环城河边上坐下,身旁是祓禊的男女,用兰草沾了水敲打着彼此嬉戏,欢声笑语。还有人往河里一盏一盏的置入祈愿灯,随波逐流。
李永邦用手捏了捏她的脚踝,她不由轻叫出声,李永邦道:“那么疼?”
上官露不好意思道:“有一次逃婚,从楼上摔下来折过一次,大夫妙手回春硬是给接好了,说绝对不会成瘸子。”
李永邦气道:“你胆子也忒大了,就这样还没能打消你逃婚的念头,又有了第二次?”
“嗯。”上官露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其实遇上你是第三次了,还好有你接着我,不然恐怕还得再折一次。”她轻描淡写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走吧,我疼啊疼的早习惯了,让侍卫们扶我回去就好。”
“不行。”李永邦严肃道,“此事不可儿戏,你要走不得,就回府,不肯回府就我背着你走。”
上官露望着他的眼神一滞,旋即垂下眼睑道:“你背着我怎么走。”她推开他的手,“快走吧,我没事的。”
“已经走不了了。”李永邦的叹息中有明显的懊恼,“有了第一次,之后他们会加强戒备,紧盯着你我不放。”
“如果我给他们制造一点混乱呢?”上官露冲他狡黠一笑。
李永邦愕然:“什么意思?”
上官露紧紧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呆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我,你走你的,知道吗?”
李永邦定定看着她,上官露莞尔一笑,如花放千树:“记住了,我用我自己给你制造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要浪费。”说完,身体向后一仰,‘噗通’落进水里了。
李永邦整个人呆住,身旁的人立刻尖叫道:“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李永邦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他看见上官露在河里拼命的挣扎,她不会游水?他不由上前一步,但是耳边又想起上官露的叮嘱,明白此时再不走,上官露的河就白跳了。
眼看着四周乱成一团,李永邦吩咐身边的人赶忙下去救人,同时眼光往人群里一扫,见到崔庭筠的人也慌了神,纷纷往河边涌去,意欲下水捞人。他赶忙低下头,一闪身缩进人群里,路过一家沽衣铺的时候,随手顺了一件长衫,把衣服套在头顶上,沿着暗影一路飞快的逃开了。
待上官露被人捞起来的时候,浑身已然湿透,样子当真狼狈至极。
王府里的侍卫不多,崔庭筠于是派出一队人马护送她进了附近的一座还算干净的庙宇,另外再派一队人马去追赶李永邦。却不想寺庙里头早有几个人驻扎,像是过路的商队借宿一夜,崔庭筠向对方领头的打了招呼,表示他们坐坐就走,领头人表示无所谓,他身旁的一名妇女也温婉笑道:“来者即是有缘。这里有热姜汤,请夫人喝一碗祛祛寒。”
上官露感激的接过,连声道谢。同时,侍卫们也在大殿的一角生起一堆篝火,供她取暖。崔庭筠打量了一眼那对走货的夫妇,对坐在蒲团上搓着手烤火的上官露道:“属下失职,把人给跟丢了。请主子责罚。”
“跟丢了就丢了吧。”上官露不以为意道,“倒是我和你说起的西市那家卖皮毛的店家,你查过没有?”
崔庭筠惋惜道:“对方行事谨慎,属下到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
“人去楼空?”月光下,上官露的容色透着冷意,“若不是作奸犯科,何至于藏头露尾,如此心虚。日后但凡抓住,不必来问我,格杀勿论。”
“是。”崔庭筠拱手道。
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就瞥见对面商队里那妇人的手指微微一颤,伴随着一道寒光闪过,利剑出鞘,直逼上官露而来。
上官露面无表情,仅仅是往后退了一步,侍卫们霎那呈包抄之势,将眼前的商队团团围住,崔庭筠则以一己之身护在上官露身前,那女子的剑堪堪击中在崔停运的扇柄上,崔庭筠大手一张,扇子豁一声打开,柄端立即夹住了女子的剑。
明明是千钧一发的事,上官露却表现的好像一切尽在她意料之中,她望着眼前目眦欲裂的女子浅浅一笑道:“久仰大名啊,连翘姑娘。”
连翘费劲的从崔庭筠手里把剑抽出来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上官露抚着裙边的褶皱:“你若不动,便不是你。”
连翘怒极:“你早知我们有异?适才那番话是故意试探?”
上官露淡然道:“我让崔先生一直盯着那皮货铺子,他没理由跟丢,他说的‘跟丢了’,丢的是殿下。”说着,上官露轻轻一哂,“但崔先生从来不做无用功的事,他既把我送到这破庙来,想必是有道理的。你们又刚好出现在这里,行色张慌,急欲出城,我只能随口胡诌两句,是你自己要此地无银三百两,怪谁?”
连翘挺直了腰杆道:“你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绝色倾城,也心狠手辣。可惜了,殿下对容色并不在意,他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心眼。”
“你说的对。”上官露点头,“世人常说,心眼好,心眼怀,可首先得有个心眼不是?要不然哪能分的出好坏,你能说的出心眼来,可见你也不是个没有‘心眼’的。”
“你——!”连翘气的又用剑指着她,“逞口舌之快而已。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今日仗着你们人多势众,我们就无可奈何,我们也有不少人,大不了鱼死网破,拼个你死我活。”
“可以啊。”上官露双手一张,“随便,我大覃幅员辽阔,有的是人才,而你高绥有多少人马?又经得起多少次铁骑践踏?”
一句话,戳痛了连翘的心窝子。她死命咬住下唇,气的不发一语,上官露忍住脚上的疼痛缓缓走近道:“其实今天来之前我并不完全相信崔先生的话,我甚至放走了殿下让他去见你。可惜啊,我也替你可惜,我见了你本人,我才确信崔先生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确是个祸害,单你会武艺这一点,便是寻常女子做不到的。如此,便不能让你活在这世上了。”
“我……我是江湖卖艺人不行吗?”连翘嘴硬道,“起码你们大覃的殿下就没有片刻疑过我。”
“他会疑你的,迟早的事。”上官露笃定道,“你可以掩藏你的内息,但左不过一个时间问题罢了,日子一长自然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你连可以迷惑人的容色都没有,撒谎精,心眼又坏,岂不是比我还惨?”
“我起码还能求个饶,搞不好他会心软。你可怎么办?”上官露冲连翘笑的温润无害,气的连翘恨不得立刻上前手撕了她。
“你别以为你可以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可是有了殿下的骨肉,无论如何,看在孩子的份上,他都不会与我计较的。”说到这个,连翘的嘴角慢慢溢出一个得意的笑来,神色有些有恃无恐。
上官露的声音凉凉的:“是吗?你那么有信心,那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连翘疑惑的望着她:“怎么赌?”
“赌殿下是跟我回去,还是会护着你和你的孩子,毫发无伤。”上官露一步一步向前,状作赌气的样子,挡开了崔庭筠护着她的手。
连翘见势立即上前反手勒住上官露的脖子,把剑抵在她的喉咙口,对着侍卫们嚷道:“让开,都让开,让我们出去。”
上官露在敌方手里,崔庭筠只有让侍卫们让出一条道来:“不要轻举妄动,放他们走。”同时对连翘说,“让你们走可以,不许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