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口难言,一气之下小咳了几天。
养病期间,我躺在床上,怀疑自己近来运气这么背是不是平时哪里言辞不当,开罪了天上的神仙,所以命格老儿摘掉了我的桃花星,红娘也看我不顺眼,月老干脆直接拔掉了我的姻缘线,要不然怎会如此倒霉,唉~!情感一而再再而三的陡生波澜,没完没了!
于是我痛定思痛,决定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去月老祠拜拜。
那一天,鸟语花香,风和日丽,我还高高兴兴的捐了很多香油钱,并且诚心的向月老祷告:我要一个汉子,无须高官厚禄,不必相貌堂堂,只要一个正常的,喜欢姑娘的,不会三心二意的汉子。就好。
出祠堂的时候,路过一颗许愿树,树上扎了许多红色心愿纸和宝碟,许是月老听见了我的呼唤,随手那么一挥仙袖,就挥出一张心愿纸掉落在我的脚下。
我弯□子捡起来,正预备物归原位,却又刚好那么凑巧看到其中写着杜云锦三个字,好奇心驱使之下,便打开一看,终于明白为何我的姻缘路会如此崎岖坎坷。
长久以来,甜水乡众人对于我江汀阁的哼哈二将,李阿大和杜阿三的美貌就十分觊觎,之前起云楼吃饭时,小亲亲小宝宝等就企图染指我的小伙计。只不过彼时李阿大是李阿大,杜阿三却还不是杜阿三,就财富这一项比拼,一个长工怎能和富商相提并论,小伙计无疑是输了九条街。所以甜水乡待字闺中的少女们就算是再羡慕嫉妒恨,对我的怨气还不至于太重。
然而事情急转直下就在于,现在小伙计的真实身份曝光,他不再是长工,而是一个隐姓埋名于市井的皇子,不但有财,还有权,且权势滔天,智慧超群,如此一来,我便成了甜水乡下至八岁女童,上至耄耋老妇眼中的公敌!人民公敌!!!
我趁人不注意,运气于掌,干脆一股脑将愿望树上的红纸片都挥了下来,一张张细细察看。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对本人的诅咒,怨毒的叫我悲伤逆流成河,且呈黄河泛滥之势,滔滔不绝…
姑娘们觉得原来的燕子汝死得好啊,现在的窈窕君令人发指啊,坚决要挽救失足的杜三公子啊…总而言之,她们的心愿就是绊倒我,再勾引杜阿三。
顷刻间,我顿悟了。原来具有神圣光辉的英雄已经不流行了,常言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就是这样一个温柔中带点邪气的男人,才能风靡平州万千少女的心,也将我打下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我一路伤怀的回到杏花巷子,竟然还没有死心,始终心存侥幸,希望关于他断袖的事情纯属我的臆想,乃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刚好李翊轩带着丧彪和酱爆两个小家伙前来探望,我便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拐弯儿末脚的向我的情敌,李翊轩打探。
从窈窕的书柜里取出她往日画的那些春宫图一一摊开在李翊轩跟前,我佯装镇定道。“喏,此种是窈窕的早期作品,画风以含蓄温婉为主;这一种呢,则是后期较为成熟的作品,画风已然大胆凌厉,锋芒毕露。”
李翊轩不动声色地看着,半晌开口道:“我今日来探你的病,想问问好些没有,你却要与我一同品春宫?”
我说出酝酿了许久的台词:“唔,我估摸着自己最近身体不好,就是疏于练习的缘故。”
他指着春宫狐疑地问:“疏于练这个?”
“嗯。”我点头。
他脸色古怪,“你要我陪你练?”
我赶忙摆手:“当然不是,就是觉得最近与杜阿三无甚默契,他来找我,也不与我练功了。”
李翊轩的表情立刻姹紫嫣红。
我弱弱的抬了抬眼皮,小心翼翼的打量他,因为照他的反应看,十之八九是与杜阿三有一腿。
屋内烛火一摇,衬得他脸色有些狰狞,随即胸口又起伏了数度,沉声问道:“你说,你和他练到哪里了?”
我一页页翻着手边的春宫,仔细阅览,比较之后指着其中一幅男女几乎□的插画道:“唔,差不多就这个样子…”
“啪——!”李翊轩的扇柄无缘无故断了……


☆、江汀阁内幕——昙花夜光生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李翊轩突然一把捉住我的手腕,咬牙切齿道:“该死!这哪是什么功夫!”
嗯?!
我睁大眼睛直视他:“不是功夫是什么?我们俩练久了身体会发烫,他本来就会铁砂掌,我一直都以为…”
话还没说完,李翊轩眼中泛起的凶光着实将我吓得不轻,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那就没什么能说明问题了。我倒吸一口气,伤心地跌坐在床沿,果然,李翊轩和杜阿三有一腿!
“畜!牲!”李翊轩双手握拳,似要与人拼命一般,随后用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恶劣语气对我说:“你这个傻瓜,这哪里是什么功夫!” 骂完便风一样跑了,刮倒了屋里的花樽,带倒了四足小矮凳,还扇的大门砰砰作响,一系列的动作,令我生生看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本阁主虽然有点伤心,但仅仅是伤心了那么一阵子,便又重新振作。
因为很显然,我刚才那一招连消带打是硬生生将情敌给打跑了。
于是便巴望着李翊轩去找杜阿三一哭二闹三上吊,如此一来,阿三烦了,就会借机提出分手,我便可以趁虚而入。
而且李翊轩方才走时,还不忘提到一个关键点,那就是窈窕的春宫画册并非武功秘籍,而是指导世人生孩子的宝典。也就是说,我随时随地可能未婚先孕。
由此,我脑中生出一记良策。那就是将杜阿三勾引了,不惜血本的,到时候我要是有了娃娃,杜阿三也不能公然抛弃我。
越想越美妙,赶紧起身钻研画册。
就在我立志要成为春宫高手的时候,杜阿三不负众望的踏着月色推门而入,我回过头去,看见他脸上不负众望的挂了彩。想必,李翊轩当真不负众望的大闹了一场。
我捧出药箱,拉着他的手坐好,替他细细的上药。
脸上淤痕斑斑驳驳,还有几处红肿。我看着不忍,心疼道:“你怎么就任他打不还手呢?”
他叹了口气,双手扶在我的腰上,沉默。
指尖点了伤药在他脸上晕开,有淡淡的药香四处飘散,我凑近他,跃跃欲试的轻轻触碰他的嘴唇,柔软之中带着温凉,是月一般的味道。
他先是一笑,随即又立刻垂眸,眼神似有躲闪。
我猜测他需要时间来适应,便也不勉强,心底却做好了打持久攻坚战的准备。
丧彪和酱爆两只小狗伏在脚边围成一团,亲热地舔来舔去,方才李翊轩带它们过来,走时匆忙又未带走,我觉得这样挺好,似乎又回到江汀阁的葡萄架下,水井岸边。
估计杜阿三当下也有同样的感受,放在我腰上的手稍稍收紧一些,我决定再接再厉,暗示他一下,便指着两只小狗说:“你说酱爆它都自己送上门来了,丧彪为何还不行动?”
杜阿三一怔,唇边漾起点点笑意:“近情情怯大抵都是这样的。”
“那为何会怯?”
“因为是真的喜欢。”
好吧。
这种弯弯曲曲的小心思我虽然不太能理解,但他这样说,我便姑且先信着。
秋初的紫藤悬挂枝间,被风一吹,如同翻起紫色的海浪,他说完这句话,便轻轻捧起我的脸,指头微凉,触在我颈间,温热的唇却饱含着蓄势待发的能量,一路从额心顺着眉头,鼻线,向下亲吻,舌尖试探的打开齿关,霎那,令我如苜蓿草叶轻轻颤动。
唇舌相抵仿佛勾勒出一汪清泉,直抵心间,浇灌许久之前就埋在那里的一颗种子,任其生根发芽,再蔓延出一圈藤花,将彼此的心牢牢捆绑。
他紧紧覆上来,灼热的触感透过衣衫熨贴着肌肤,随后本能排山倒海,超越意识的阻拦,他大手一掀,消除我俩之间负隅顽抗的隔离,下一刻,再度拥我怀抱,唇舌转战去锁骨处打着旋儿,流连忘返,意犹未尽。
琥珀色的眸子迷离绚烂,近在咫尺,却又突然拉开距离,他掀开纱帐一角,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丧彪和酱爆傻乎乎的一起伸长脑袋对着床帏眨巴眼睛,当目睹我的一条腿不知怎么的正搁在杜阿三的腰部时,丧彪‘呜’的翻了两下白眼,趴在地上不动了,酱爆则一脸若有所思…
杜阿三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只傻狗,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我撅着嘴拧他胳膊:“你说什么?!”
他笑着摇头:“没什么。”唇边的笑意却怎么都掩不住。
我判断眼下必然是具有突破性的关键时刻,否则丧彪不会直接昏厥过去,而我也似被某些硬物抵着不大好动弹,便扭了一下腰,试图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结果便是杜阿三一口咬住我下巴,沉声道:“你别乱动…真是…”
几分慵懒的风情,几分撩人的腻态。
只是再没有接下去的动作。
他定定地将我望着,眸似天河倾倒,片刻后,却只在我额上轻轻映下一个吻,道了一声“还是算了”,说罢便起身套上了丝制中衣,坐在床沿平复情绪。
我:“……”
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酸酸的,直接冲出喉咙口。我想,大约是我的心还不够坚强到足以承受勾引失败这样的奇耻大辱。
两只手紧紧揪住藕粉色的褥子,愣生生将上面绣着的木樨花揪成了油菜花。
随后放声大哭。
“呜呜呜…嗯,唔,哇,嗷,嘤嘤,嚄!”
“嗯?”他一脸彷徨,有些无措的看着我,又不知如何告慰,容色十分尴尬。
“断呀!袖啊!是!不!能!生娃娃!的!呀!”我眼泪鼻涕交加,口齿不清。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脸上闪过愧色,揽过薄毯一把将我裹住。
“呜呜呜——!”
我哭得愈加嚎啕,简直可以称得上撕心裂肺!
他叹了口气,“唉!你近来脾气见长,我愈发捉摸不透了。本来是打算等事情完了以后就娶你。可你这些日子,不是对我不理不睬,就是铁青着一张脸,说两句又哭得稀里哗啦,我就这么招你讨厌?不想看见我么?”
我听见他在旁边说话,也没甚听清,似乎是有些关键,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哭着哭着便也累了,抬起头盯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闲闲望了我一眼,“说你脾气实在是坏得很,动不动就给人脸色瞧,莫名其妙。”
我抹了把脸,正色道:“不是这句,后面那句。”
“哦。”他眉尾一挑,似笑非笑。“说你呀,琴棋书画没个正经,刺绣女工一塌糊涂…唉!”
“不是这句!不是这句!”我急得眼泪又蹦出来。
“好了好了。”他抹去我满面的水泽,柔声道:“闹着玩儿的,我说要娶你,行了吧?”
我往他怀里拱了拱,嗅着鼻子。“真的么?”
“嗯。”他从鼻腔发出好听的清音,长长的拖曳,引人心神。
顿了顿,再道:“没想到李翊轩待你不错,以前也没见他对谁这样好过,只不过也仅止于此吧。一个心太大的人,你再好也填不满他想要的全部。薛煜琛倒是个老实人,愿意对你掏心掏肺,可男人若不够强大,就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他们都很喜欢你,我是知道的。只是,他们都不如我喜欢你。”
“所以呢?”
“所以我想,除了我大约也没有哪个冤大头会想要娶你了。要不然,你还想嫁给谁?”
我抱着他的腰,不愿松手,埋在他心口默默流着眼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受的委屈,那些胡思乱想通通都走到了尽头,一并被了结,有一种功德圆满的欢喜。
所谓近情情怯的涵义,我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杜阿三近期一直被我的各种焦躁,烦躁,暴躁左右着情绪,事实上他并非有意冷落我,据他自己本人坦言,正是因为太喜欢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而我呢,是关心则乱,并且乱的十分没谱,将他和李翊轩乱在一起的想法我是压根儿都不敢提,哪怕在他反复问我刚才那句‘呜呜嗯嗯啊啊嗷嗷嘤嘤’到底是作何解释,我都一直保持缄默,直到被问的无法回避,才道,唔,是由于被他摩擦的狠了,情不自禁之下发出的。
他的脸颊仿佛顿时染上了黄昏时的流霞红绯。
之后,为了补偿杜阿三这段日子以来的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我攀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当成丧彪,傻兮兮的对着他胡乱亲了一通,他笑意深刻,溶进了浓浓的月色,却还有几分回避的意思,见到我似有不悦,才凑到我耳边解释说:“唔,你…这张脸皮,我着实有点儿不大习惯,怪怪的。”说着,沿着我的发鬓摸索到人皮面具的边儿,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揭开。
我经他一提,想起这一茬,赶忙问道:“我是谁?”
他摊开我的掌心,手指在上面轻轻描了一个‘燕’字。
我高兴得有些得意忘形,好像心底有一群小鸟,集体扑着翅膀向天上飞,于是忙不迭的从床褥下掏出窈窕画的春宫,献宝似的递到他眼前。
杜阿三是什么人,当然明白我要说什么,但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现阶段要与我保持一定距离,以防对我做出诸如先前的不轨之事。
摩擦这种行径不大好控制火候,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了。——他义正言辞,看起来十分正人君子的说。好像数度将我扒光的不是他本尊,而是他灵魂出窍不受控制了。
果然人面兽心。
但我还是有些不依不挠,追问他为何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不愿意与我生娃娃。
他听了低声一笑,渐渐越笑越大声,伸手一把将我捞入怀中,像一只捉到了羊咩咩的大灰狼。
我们坐在摇椅上,屋里点着助眠的醍醐香,摇椅一晃一晃,四周景致雾蒙蒙的,只觉得天地都融为一体,博大而寂静,整颗心成了一汪水,一片湖,满得要溢出来。我想了许多,想到以后我要与他一直在一起,度过春夏秋冬,看花开花谢。会牵手出去遛丧彪,会有大红色暖人的喜帐,人事丰满,情意拳拳。可,也少了些什么。心突然就崩出一个缺口,脑中完美的画面少了一点亮色,我瓮声道:“阿红死了。”
他沉默片刻:“我知道。”
“是我亲自动的手。”
他叹了口气,亲亲我的眉:“你没有做错。”一边抬手顺着我的发丝,有一种安慰,尽在不言中。
“百里红的遗体我已经替你带出来了,火化以后放在甜水乡的后山上,只立了一块碑,至于碑上怎么写,写什么名字,等你做主。”
心里的那片湖瞬间扬起惊涛骇浪,我的眼眶湿湿的,不知如何开口。
整件事不同寻常。只是他以为我不知道。
他投靠徐敬业的日子掐得太准了。就在我上楼船的当夜。
我回到江汀阁时,他已经不在了,甚至都来不及同我告别,而之前他从未有任何与徐敬业之流接触的迹象,之后又是如何拿到阿红的遗体。
“白雅问说你是他们的人,是真的吗?”我轻声问。
“是,唔…也不是。”他为难的蹙眉,“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我仰起头看他:“那你还是我的小伙计吗?”问完不待他回答,又觉得自己问得真是多余,再次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你真好。”
他笑,唇线拉得老长,嘴角高高翘起。“傻瓜。”一边捏了捏我的耳珠,调侃道:“你的是非观还真简单啊。”
“是啊。”我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我不懂什么大义,也不管什么狗屁大局,谁待我好,他就是好人。”我就喜欢他。
杜阿三为我做了什么,我与他彼此心知肚明。
李翊轩热情的捎我上楼船,除了因为我能帮到他以外,更因为我是一颗可以用来牵制杜云锦的棋子。助我假死金蝉脱壳,备好面具,送走窈窕,一系列的举动,恐怕是小伙计答应了他的某些要求吧。我猜,是替他深入虎穴,接近徐敬业。
而杜阿三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再明显不过了。当所有人对我说我傻,我笨,我得不偿失,我坏了大局时,只有小伙计担心我的安危。他让我不要再管阿红的事,不是怕烫手惹麻烦,是知道了李翊轩的目的,想要护着我,令我远离灾祸。我任性的义无反顾地去,他也没有阻止,只是默默的保护我,替我的朋友收尸。
所以我不在乎他处于谁的阵营,不在乎他是什么背景,只要他在,我就觉得安心。只要他说,我就相信。
“那个…”我咬了咬唇,壮着胆子开口。“你上次让我想的问题,我想的很清楚了。”关于谁是我心里的凤凰…
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却伸出一根手指堵在我的唇上,柔声道:“嘘,先别告诉我。”
“嗯?”我不解的望向他。他不是很急的吗?
“先在你心里放一放,以后再告诉我。”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大约以为我又分不清楚感激和感情的界限了…张了张口,欲要解释,但转念一想,来日方长。
他与我想到一处,说:“还记得我初到你家时,你对我说了什么吗?你说,细水长流才是最好的呀…这是我要的结局,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出来,时间会证明一切。只要你有心…”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这里会知道。”
我轻轻‘嗯’了一声,趴在他的心口闭上眼睛。
烫。
他的心口很烫,烫得我感觉不到这个季节该有的寒凉。


☆、甜水相丝帕——干湿可两用

  就这样入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告白成功没有。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杜阿三一直秉持着哄我宠我的原则,本阁主必定长寿,往后也就无惧命格老儿使绊子,或者红娘和月老的威胁了。
为此,我立刻决定了要将迷惑杜三公子这个罪名给坐实了,坐穿了,坐彻底了。
第二天,立即付诸行动。
挽着他的手臂招摇过市,宣誓主权。
让他给我簪花,买首饰,说笑话。他若胆敢不从或是表现出丁点儿的游疑,我就撒泼打滚耍无赖,并且屡屡得逞。
甜水乡的少女们眼见杜阿三对我千依百顺,组织内部立刻分裂成了心如死灰派和死心踏地派,心如死灰的我自然不用放在眼里,死心踏地的倒还有些棘手。于是挑了一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我牵着杜阿三去月老祠秀一下恩爱。
养在深闺的少女们不曾经历过什么大场面,梦幻且脆弱,我生怕打击得太狠会影响她们日后勇敢追求者真爱的心,便委婉的手下留情。但面对故意挑衅者,比如总说自己被烈日晒晕了跌倒在杜云锦身上的,我二话不说,一把拂开颈边的头发,展现一下杜阿三与我呵痒痒后留下的证据。
杜阿三也很配合,脱□上的狐裘罩在我身上,柔声道:“小心着凉。”
装头晕的也就落花流水而去了……
我告诉阿三,当年曾在山里看到过一个寡妇和一个壮汉肉身互搏,哀嚎不止来着,当时那个寡妇身上也有这种红痕。
杜阿三听后气的笑了:“他们那是偷情,我是要娶你过门的,这怎么好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又有一批含泪掩面奔走……
最后仅剩下一小撮顽固分子,显然是得不到后的恼羞成怒,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趁着杜阿三替我去买糖葫芦去的时候,跑来对我进行各种言语羞辱。然而但凡做坏事的人鲜少有不心虚且十分淡定的,她们成群结队而来可见就是为了互相给彼此壮胆打气。我本着谆谆教诲的心,从容的将头上的白玉簪取下来,弱不禁风的叹了口气说道:“各位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公子心里从头至尾就只有江汀阁的阁主燕姑娘,可叹姑娘红颜薄命,不能与公子长相厮守,这事儿便成了公子心里的疮疤。因我往日与燕姑娘略有交情,又生得几分相似,才换来公子垂青,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替代品罢了。喏,各位且看,此乃三公子赠予我的信物,其实原本是属于燕姑娘的。嫣然明白公子文韬武略,容易引人爱慕,但各位不妨想想,谁不愿求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各位还有机会,我…却是身不由己…”
“若是公子今日与我一处,明天又喜欢了别人,只能证明他风流成性,寡情薄义,各位又何必还要搅这一趟浑水…”
我老早就酝酿好的劝词,目的无他,全为了讴歌自己,抹黑杜阿三,并且要将他塑造成凶残成性,狂暴不仁的恶汉奸贼,如此方能有效抵挡住那些层出不穷的桃花。
杜阿三买糖葫芦回来后听见笑得直摇头,随后一个健步上前,恶狠狠的夺过我手里的簪子,再恶狠狠的□我头发里,最后恶狠狠地对我说:“谁让你拔下来的!你不戴簪子就一点儿也不像她,不像她我还留你在身边做什么!!!”
姑娘们吓得噤声,纷纷作鸟兽散……
大功告成,我俩美滋滋的写了一张永结同心的红纸,叠好了挂到愿望树上。
沿路回家,他说我方才的表现比之以往有很大进步,至少没有动手打人,而是晓得以理服人,他从心底里感到欣慰,并且提议我若是再多加几分冷艳高贵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