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绵觉得自己肯定用不着,但是带两块给厉从善还是有必要的,“你给宋中镛也带了?”
郑袖头也不抬,“带个屁,他就算脚底磨穿了也不关我事情。”
路绵凑过去仔细看她脸上表情细节,“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郑袖没好气地说:“在学校里头还能发生什么,我还能把他给办了?”
这语气听着不像是闹不愉快了,到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路绵拍拍她肩膀鼓励道,“没事,来日方长,下回争取在校外把他给办了。”顿了顿,“不过最好等大学毕业以后。”
“咳咳——”郑袖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下,羞恼地瞪她,“我说的是就地正法!老大,你能别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讲这么污的话好嘛?!再说了他谁啊他?我为什么就非得办他?”一脸的不稀罕不在乎,梗着脖子死活不承认。
路绵是旁观者清,也不跟她争辩,把卫生巾塞口袋里然后说:“穿上鞋先去吃饭,等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再跟我说说你们的事情。”
郑袖边穿鞋边嘟哝,“我跟他能有什么事情呀…”
去食堂的路上路绵没怎么说话,她还在想昨晚的梦,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曾两次进过沈云开的画,昨晚的感觉就跟之前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之前可以行动自如,但昨晚却像被控制着无法动弹。这一点又像是在做梦,也常有过想跑却动不了,想喊却出不了声的梦境。要说是梦,可又梦得太过逼真,沈云开的话中连宋徽之都提到了;可如果不是梦,沈云开明明就已经重生成人,又怎么能再回到画里?
太复杂了,她还没想明白就已经把自己给绕晕了。
郑袖也鲜少地不吭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两人闷头向前,各有所思。
路绵和郑袖到食堂的时候,厉从善跟宋中镛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她们,桌上摆着几个空盘子,看来已经结束了一轮。
厉从善面前还剩下半碗白粥,路绵急吼吼地坐下,端过来就往嘴里送,“饿死我了。”
宋中镛看得目瞪口呆,“…这可是学霸吃剩下的,你还真是不嫌弃。”
路绵咽下粥,“有什么好嫌弃的,我还天天吃他——”桌底下有人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她的脚尖,剩下的“口水”两字又吞了回去,她不怀好意地拿眼角余光觑他,从眉毛,眼睛,鼻梁,一路到他微微抿着的嘴角停住。
大庭广众,路将军太过生猛,厉军师难以招架,偏过头耳根子红了一片。
“啧…”宋中镛托着下巴看看两人,“年轻人啊——”
“走走走,买饭!”郑袖自觉地拍了下宋中镛的大头如是说。
“靠,”宋中镛抱着头瞪她,“你别打我脑袋行不行!”
郑袖没回答,直接拽着他衣领把他给拖走了。
就趁这几分钟,时间紧迫,路绵稍微组织了下语句长话短说,把昨晚上梦到沈云开以及沈云开又说了哪些话,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厉从善。
她说完之后,厉从善沉默了片刻。从他打听来的消息所知,“沈云开”的健康状况很糟,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以及其他并发症。一直在国外接受医治,但效果甚微,已经被下过好几次病危通知。然而就在大半个月前,“沈云开”从一次深度昏迷中清醒过来,身体竟然逐渐开始好转,更在得到医生的同意后重新回国入学。
这正好能对上沈云开突然消失的时间点,想来应该是他上了“沈云开”的身之后,病情才渐渐有了“起色”。可“沈云开”的身体本就残破不堪,真能够起死回生吗?厉从善不信,沈云开再有本事,也难逆天而行。
路绵不知道厉从善所想,有点儿发愁地看着他,“沈云开简直就是个开了金手指的bug,我们根本防不胜防,难道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厉从善半眯着眼,他倒觉得未必,“既然是宋徽之下的手,应该能从宋家找到办法。”
先不追究宋徽之把沈云开困在画里的原因,以他凡事留一手的习惯,当时肯定考虑过沈云开从画里逃出来的可能性,绝大多数会留下应对的法子。
路绵问:“但宋家不是大不如前了吗,能对付得了沈云开?”
“不试试怎么知道,”厉从善皱着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找机会问问宋中镛他们家有没有什么传家宝之类的。”
“最好能找机会去宋家实地考察一下。”路绵拿着勺子无意识地在碗底划来划去。
厉从善摁住她手,话锋一转,“为什么沈云开全都记起来了,还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是跟我说你们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对他的确没那个心思啊!”路绵理直气壮的,“我这么优秀这么招人喜欢我也是很苦恼的!”
厉从善一抖,差点把她手塞进粥碗里头,“反正你离他远点。”
这话就有点不讲理了,路绵清醒的时候绝对能办到,可睡着的时候又不是她所能控制的。旁边打翻了醋坛子酸气冲天,多的话也说不出口,她旁若无人反手握住厉从善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他:“看见了吗?”
厉从善莫名其妙,“什么?”
路绵说:“我的眼里只有你。”
像是点燃了引线,砰——砰——砰——五十六门礼炮在厉从善心中齐鸣。
四目相对,脉脉温情,一时间谁都挪不开眼。
半晌路绵又记起来一事儿,趁另两人还没回来,偷偷把卫生巾塞给厉从善,“等会军训的时候垫在鞋子里,站军姿的时候就没那么难受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叮嘱他,“要实在熬不住了就装晕,看好了哪儿没石头就往哪儿倒,能弄到假条就更好了。”
厉从善其实身强力壮的很,只是从前总在她面前假装弱势方,想着多蹭点关注,所以路绵受了误导才把他给想柔弱了。但现在处境不一样了,他必须把路绵的这种错觉纠正过来,得让她觉得自己的肩膀是结实的可以依靠一辈子的。
虽然没拒绝她的好意,但也不能显得自己没用,他淡定地说了句:“放心,没问题。”
听起来信心十足,不像是虚张声势。路绵看看他,分明还是一副能演偶像剧的老样子,可五官却像是揉碎过又重新拼凑起来的,眼角眉梢全是刚毅果敢,有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她看着看着,莫名就把一颗心放回了胸腔里。
吃过早饭,男男女女分开行动,到操场上找自己班所在营地。
宋中镛看厉从善口袋鼓鼓囊囊的,“学霸,你藏着面包也没用,军训时候不让吃东西。”
路绵的背影彻底融入人群里,厉从善才收回视线,“不是面包。”
“哦——”宋中镛明白过来,涎着脸笑道,“是路绵给的?学霸你要是不用就给我用呗!”
厉从善怎么可能把路绵的贴身用品给别的男人,垂眼看他,声音一沉,“要用自己去买。”
“算了算了,是我多嘴,明知道你不会用也不会给别人用。”宋中镛悻悻摆手,“大老爷们去买这东西,我还不想被人当成变态。”
厉从善脸色愈发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买卫生巾怎么就变态了?他不止帮路绵买过一次,并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他还是变态惯了?
宋中镛还不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凑过去跟他哥俩好,叽叽喳喳地说话。
厉从善冷着脸装聋作哑,一概不回。
沉默,夏虫也为他沉默,沉默是今天的厉从善。
军训时候除了学校安排从部队里过来的教官,还有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或者学姐做助教,帮教官处理一些杂事。路绵和郑袖找到班级营地的时候,他们班的助教已经在了,是个长得挺清秀的学长,就是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不老实,尽往女生堆里转悠。
路玥正跟助教说说笑笑,她人长得好看,穿着一身宽松的迷彩服显得朝气蓬勃,把周遭一群女生全给比下去了。
路绵没想妨碍他们,拉着郑袖从路玥背后走过去。
“哎,你们两个等等。”助教不知怎么突然转移了视线,叫住了她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刚才已经点过名了,你们这算迟到知道吗。”
两人各自报名,郑袖小心翼翼地问:“迟到了会怎么样啊?”
助教笑笑,“整个军训都是有评分的,会作为你入学成绩的一部分,迟到了当然要扣分。”
“啊…”郑袖哀嚎,“念在我们这是初犯,学长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路绵不说话,隐隐觉得助教两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打转。
“放过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助教摆了个自以为很帅的表情姿势,“除非——”
“除非你们愿意接受惩罚或者表演个节目,”路玥截过话,天真无邪地笑了笑,“是吧陈学长?”
“是…是。”助教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招弄得有点愣住,可转念一想,娇滴滴的小女生肯定都会选择表演节目,能看漂亮学妹唱唱歌跳跳舞或者表演点别的什么也是很不错的,不枉费他在大太阳底下陪着晒了这么久。
然而没有人考虑到对象之一是路绵。
她问得干脆,“什么惩罚?”
助教一怔,“如果…如果不表演节目,就在操场上跑五圈吧。”八百米一圈的操场,日头毒辣,又热得要命,一般女生在这种天气下跑完一两圈可能就晕倒了。
路玥显然也这么认为,笑着说:“表演节目可比顶着烈日跑步划算多了,怎么样,想好表演什么节目了吗?”
郑袖犹豫着,“那…那我要不…”
路绵没等她说完,利落地脱下外套丢进她怀里,露出穿着紧身t恤凹凸有致的身材,对等着看戏的两人漠然道:“我替她跑,一共十圈。”
话音将落,人如离弦之箭,一下就窜了出去。
第23章
别人是一炮而红,路绵是一跑而红。
教官还没到,所有人都在班级营地附近找阴凉处待着,聊聊闲话骂骂天气。也不知是哪个眼尖的看到有个女同学顶着烈日在跑圈,大喊了一声,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呼啦啦全围了过去。不消片刻,路绵因为迟到被罚跑的事情已经传了个遍,其中有几个痞子样的男生,还嬉皮笑脸地跟过去陪跑。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说玩笑话逗她,路绵始终自顾自跑着,一声不吭。
骄阳似火,陪跑的几个觉得没趣儿,热情逐渐退却,看热闹的也被晒得不行,一个个地都退了回去,最后操场中间只剩下个孤零零的路绵。
厉从善刚回到操场,眼前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他二话没说把外套一脱冲了过去。
宋中镛捡起衣服跟在他屁股后头,焦急地想拦他,“学霸,快回来,别去!”可又不敢扯着嗓子喊,憋着劲脸涨得通红,腿又没别人长,一会儿就被撇在后头。
两人都是属飞毛腿的,宋中镛跟了会儿实在跟不上,停下来弯着腰两手撑着膝盖直喘气,嗓子干得冒烟,“要…要不是我爷爷非让我…嗬——嗬——”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想想老爷子给的任务,他郁闷得要命。
苟延残喘半天,旁边递过来瓶水,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郑袖,“死不了吧?”
宋中镛不客气地接过去一口气灌进大半,徐徐吐出口浊气,叹息一声,“羞羞啊,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郑袖冲他丢了个卫生球,又转回去盯着在操场上飞奔的背影,这会子没空跟他计较。
跑完六圈,路绵除了从里到外全被汗水给湿了个透,其他倒没多大感觉,步伐依旧稳稳当当。后边有人赶超上来,她眼角余光扫过,竟然是厉从善,连忙劝他:“天儿太热了你别跟着,还剩六圈,我一会儿就跑完了。”
厉从善自她平稳的说话语速中判断出她的确没有逞强,事实上他也知道,十二圈对于从小注重锻炼的路绵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但他不可能任由路绵一个人受苦,说什么也得陪着她,脚步不停地跟着,匀出力气问她,“怎么回事?”
路绵轻轻喘着气,“迟到了,不跑就得扣分。”她完全忽视了助教给的另外一个选择。
“谁说的?”
“助教,还有路玥。”
腾一下厉从善心里的火就起来了,并且愈演愈烈,大有燎原之势。先不说助教狐假虎威,她路玥又算个什么东西?装了一肚子的坏水成天想着怎么害路绵,怎么勾搭沈云开,从前那位是这个德性,现在这个看起来也差不离。
“下回就让他扣,我能帮你从别地儿补回来。”
路绵都懂,她也就是图跑步方便省事,又是自己强项,“已经第八圈了,我加快速度一下就能跑完。这入学分我情愿扣在考试上,每回考个试我都感觉自己像死了一遍。”说话间汗水顺着她脖子一路往下掉,胸口早就湿了一大块,幸好穿的是深色t恤,只隐隐约约勾勒出内衣的轮廓。
厉从善喘着粗气,声音有点哑,“我陪你。”
路绵“嗯”了一声,一鼓作气往前冲。
跑完的时候两人活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脸上表情却都很轻松,看上去再跑个十圈也没问题。路绵对厉从善有点刮目相看了,没料到他能一路紧咬着自己,速度耐力比她想象的好很多。外加他腿长,如果不是为了调整步伐配合她,肯定会跑到她前边去。
两人往回走,操场上响起一阵阵起哄的声音,不用听也知道在闹腾什么。厉从善早有心理准备,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还巴不得传得越暧昧越好。
郑袖过来给路绵披上外套,递上水,“老大你觉得还好吗?“
路绵拧开瓶盖,跟厉从善换了他手上那瓶密封的,“还行,没什么感觉。”又拧开,小口小口喝着,“厉二,你先回自己班,我没事。”
厉从善余光扫到一群教官踢着正步朝操场方向过来,点点头说:“下回别犯傻。”
路绵没来得及反驳他,人已经大步走了。
转头问郑袖,“你也觉得我傻?”
郑袖眼泪汪汪,“老大,你就是我的盖世英雄!我爱你,我要嫁给你!我要给你生猴子!”
路绵把空瓶子捏扁了,叹了口气,“傻的在这儿呢。”
回到班级营地,有女生八卦兮兮地凑过来问:“哎,路绵,刚陪你跑步的男生是谁啊?长得可真帅,跟个电影明星似的。”
路绵又不能直接说那是我男人,想了想含糊地回答她,“是我高中同学。”
女生捧着脸作花痴状,“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这点路绵没法含糊,一口拒绝,“不行。”也不管人脸色瞬间就变了,不行就是不行,别的话没一句可多说的。那女生白了她一眼,一回头就拉长着脸去跟别人抱怨,嘀嘀咕咕的她也没太听清,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路绵,袖袖…”路玥犹犹豫豫地走过来,“对不起啊,我原本就想跟你们开个玩笑,没想到陈学长他就当真了。”
郑袖冷笑,“您下回可别了,我们也开不起这种玩笑。”
路玥一下子小脸煞白,泫然欲泣,“对不起,我真不是有心的。”
郑袖现在是看她横竖不顺眼,手痒痒的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打掉她脸上的虚伪做作,“您可真厉害,一句无心的话就把我们折腾的够呛,您要是有心那还了得?我们这条命是不是就只能交代在这儿,给这操场添层土了啊?”
“…”她这说不通,路玥转换目标,“路绵,你也不相信我吗?”
路绵没搭理她,盯着某个方向,好半天慢悠悠憋出句牛头不对马尾的话来,“教官来了。”
路玥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走的时候脸上还保持着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郑袖对着她背影白眼快翻上了天,“白莲花。”
教官一出现,全班鸦雀无声,连一心只有小学妹的助教也屏着气。来自军队铮铮铁骨的硬汉气场与旁人全然不同,他身材并不高大,但精壮结实,表情严肃凌厉,眼风扫过时候尽是浓浓的压迫感,让人不敢懈怠轻慢。
听着口号整完队列,路绵终于发现了个问题:沈云开竟然没在。
但教官盯得太紧,她根本没机会问。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所有人都在炙热的阳光下无处遁形,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暴晒,令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最前边教官在一板一眼地教着站军姿:两腿挺直,大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两手自然下垂贴紧,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两肩向后张。后边的男生们倒还熬得住,但一些女生已经晒得脸颊滚烫嘴唇惨白,两眼恍惚,摇摇欲坠。
路绵听见旁边郑袖用微不可察的气声说了句,“老大,我不行了,我要晕了。”
下一秒一个黑影就朝她这边倒下来,她紧绷的站姿一松,手忙脚乱地去接,“报告教官!有同学晕倒了。”抱住郑袖的时候手心被她轻轻挠了挠,顿时明白了,感情这是装晕呢。提起来的心一放下,脸上就没了紧张,想想不妥,又提起来一半,装得有些别扭。
教官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已经习惯了女生的这种套路,神色不变地说:“你陪她去医务室。”眼刀子剐过蠢蠢欲动的其他人,冷飕飕的,“站不好就再站半个小时,再站不好就站到半夜,教官陪你们看星星看月亮。”
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被教官点名多站一个小时。
乐极生悲。
路绵扶着郑袖,在众人满是羡慕的目光中离开操场。
一脱离教官的视线,郑袖立马变得生龙活虎,心有戚戚焉,“幸好我机灵头一个装晕,要是被别人抢了先,想再混过去可就难了。”
虽然是装的,但在烈日下暴晒了这么久,郑袖的脸色还真有些难看。路绵扶着她没松手,问她:“回寝室还是送你去医务室躺着?”
郑袖想了想,“去医务室吧,给咱寝室省省电。”
一路往医务室走,路绵笑她,“思维挺清楚的,看来没被晒糊涂。”
郑袖一拍脑袋说:“已经糊涂了,本来应该把装晕的机会让给你的。”
路绵鄙视,“算了吧,我嫌丢脸。”
郑袖:“…”
幸亏郑袖不知道路绵早上还出主意让厉从善装晕,否则又要说一大通剖析她究竟是什么心态。
“你知不知道沈云开为什么没有参加军训?”
“沈云开?”路绵突然提到这个名字,郑袖愣了一下,“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身体不大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吧。”
路绵若有所思,怪不得几回见他都是病态难掩。
正想着,郑袖捅捅她胳膊,小声说:“说曹操曹操到,那不就是沈云开?”
前边就是医务室,沈云开正低着头走出来,看不清他面上神色,但从微弯的脊背可以看出略有些颓唐萎靡。
路绵为了避免跟他碰面,找了个理由转身就走。
第24章
路绵拐过楼梯转角看到沈云开的时候,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看他两手插袋,斜斜靠着墙壁,扯着嘴角无所谓地冲她笑,路绵心里自重遇他后就压抑着的情绪,突然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陈年旧事一桩桩地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心事起起伏伏,她一时有些沉浸过往难以自拔。
其实路绵有很多往事没有告诉厉从善,并不是故意瞒他,而是没有找到适当的机会,也没想好该怎么说。比如她曾经被迫染上毒瘾,如同废子般被父皇舍弃;又比如沈云开曾经费尽心力救了她,最后却还因为她惨死。
自两人被皇帝赐婚,厉从善离开之后,沈云开枉顾她的意愿,堂而皇之地代替他站在自己身边。路绵有时候想想也会埋怨厉从善的一走了之,可一有这个念头她就及时打住,不能多想,就怕多想了,厉从善就真的不回来了。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要是早知道了,她肯定天涯海角地去找他。
她不说话,沈云开也不说话,很认真地盯着她看。
路绵一腔心事沉甸甸的,往前挪两步,把话说死:“沈云开,说真的你别再找我了,好好过你的日子。以前你救过我,我感激你,但是那都过去了。”
沈云开黑沉沉的瞳孔盯着路绵,余光看到她手虚握着拳头,大拇指和食指不断地摩挲——这是她紧张时候的小动作。
“过不去。”他的笑容虚无缥缈,“绵绵,如果没有出意外,我们早就已经是夫妻。不过现在为时不晚,你还记得我的话吗,我说过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路绵想到那晚的梦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口一缩,“真的是你…”惊愕地看他,觉得既荒唐又荒谬,气得笑出了声,“沈云开,你哪来的自信?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们沈家?跟你在一起?…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话音刚落,沈云开紧接着就说:“沈家是沈家,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