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禾疑惑地抬头,只见紫夏暄溪顶着个红扑扑的小脸,眸中潋着水光,撅着嘴不满地朝这边跑来。
“璟池哥哥又骗暄溪!”紫夏暄溪一把扯住紫夏璟池的胳膊,不悦道:“暄溪等了许久也不见璟池哥哥回宫,若不是福宝告诉暄溪,暄溪还不知道璟池哥哥竟在阿琢姐姐这儿!”
紫夏璟池抽回自己的胳膊,微微一笑,“璟池哥哥不过是向阿琢姐姐讨杯茶,这会儿正打算回去。”
紫夏暄溪狐狸般的眼珠溜溜地一转,又跑到琢禾身边,撅嘴道:“阿琢姐姐偏心,为何只请璟池哥哥喝茶?”
琢禾捏了一把紫夏暄溪白嫩的小脸,“暄溪若是想喝茶,随时都可以来,姐姐让念画做些好吃的点心给你,可好?”
紫夏暄溪清澈的双眸飞快地掠过站在一旁眉眼羞涩的灵犀,唇角的笑意只稍稍一顿,便又笑得更加满足,“阿琢姐姐对暄溪真好!”
紫夏璟池站起身,将紫夏暄溪拉至自己身旁,浅笑道:“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今日,多谢阿琢的这一杯茶。”
琢禾微仰着下巴,不耐地点头。
紫夏璟池眸中笑意更深,却在瞧见紫夏暄溪探寻的目光后,转开视线,朝灵犀微微颔首,毫不吝啬地送上一个温柔的笑脸。
二人渐渐远去。
灵犀看着丝毫未动的茶水,惋惜道:“二皇子还未喝茶便走了,真是可惜了这壶好茶。”
琢禾哼道:“你是替他可惜呢?还是替这茶可惜呢!”
灵犀听出了弦外之音,笑嘻嘻道:“二皇子生得比云公子还要俊美,灵犀多看几眼又有何错?反正灵犀的心在竹子哥哥身上可是不会再变的了,灵犀就怕公主见一个爱一个,云公子可就惨了!”
琢禾笑着嗔道:“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
宝蝉阁厢房内,云清言紧抿着双唇立于案前。右手握着笔,却迟迟未落。面前的纸上写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静”字,却是十分潦草凌乱。乌黑的墨汁染上了洁白的衣袖,云清言也毫无察觉,双目失神地盯着纸上的字,心中一片混乱。
一阵微风穿堂而过,案上的纸被吹落在地。
“云公子怎的如此魂不守舍?”
云清言一震,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清冷的眸中透着淡淡的狼狈。
紫夏璟池不知何时又返回宝蝉阁,半倚着窗口,看着云清言的眼中甚是复杂。
云清言放下手中的笔,冷声道:“没想到二皇子竟也有偷窥的癖好。”
紫夏璟池转过头,目视着远方,轻快地语调中掺杂着不容忽视的肃杀,“云清言,你究竟为何在此,别人不知,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云清言眸色一暗,唇边泛起一个冷笑,“我虽不知二皇子究竟想要如何,却也可猜出一二,怕是对阿琢不怀好意。”
紫夏璟池倏地转回头,盯着云清言略显僵硬的身躯,双眸似有慑人的光华流转,“云公子大可放心,若是你不碍着我办事,我自不会在阿琢面前拆穿你。”
云清言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心中似有一些他不愿承认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明朗起来。过了许久,他才恼怒地反驳道:“我才不怕!”
半晌也未等到回应,再抬眸一看,窗外空荡荡的,紫夏璟池早已不见踪影,徒留云清言一人细细品着心中百般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章完鸟··大叫表BW啦··
还有,开头又换过了,已经不是离歌的故事,换回了原先那个,如果没看过的亲可以去看一下
再话说··大家潜水表憋坏了··上来透透气··
青梅竹马伴深宫(五)(改错字)
自紫夏璟池带着紫夏暄溪走了之后,琢禾便又偷偷地跑了出去。过了许久,才鬼头鬼脑地从侧门溜了回来。衣袖中鼓鼓囊囊的不知藏了何物,一回到宝蝉阁就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紧紧地关上了房门,一直到晚膳时才从房中出来。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连念画与灵犀都不知道她究竟在鼓捣些什么。
“公主,云公子说是身体不适,正在歇息,今日便不出来用膳了。”灵犀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琢禾,在桌旁坐下。
琢禾本就毫无等级观念,因而对念画与灵犀如同姐妹一般。如今众人一同来到紫夏,更需相互扶持。所以琢禾便提出,不准众人自称为奴,且日后一道用膳便可,美名其曰——以用来增进感情。
于是,每日用膳之时,便有了主子奴才一张桌的画面。宝蝉阁的其他丫鬟太监虽觉不合礼仪,但有这样的主子,也着实让人羡慕。
听闻云清言身体微恙,琢禾并不心急,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面前的参汤,问道:“可有留下二人的饭菜?”
灵犀笑得一脸自得,“那是自然,公主的心思我还不清楚么!早就命人送了两份饭菜过去,说是公主怕云公子醒来之后会觉得饿,备下一些也好充饥。”
琢禾瞧着她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对着念画笑道:“灵犀倒真是我肚里的蛔虫。”
念画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灵犀这丫头倒是越来越乖巧,连公主的心思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灵犀更加得意,一双圆圆的大眼熠熠生辉。
琢禾眼角一挑,又笑道:“我的心思可是不难猜,就不知灵犀能否猜出竹子哥哥的心思了。若是竹子哥哥知道灵犀今日瞧着那二皇子的俊脸,连眼睛都直了,不知会有什么想法?要不然,本公主就牺牲一回,替灵犀去探上一探?”
灵犀也眯着眼笑道:“公主真坏,明明是想去探探云公子,怎的又拉着灵犀做盾牌?这一回,灵犀可不干了!”
念画在一旁看着好笑,温言温语道:“公主若是想看云公子,直说便是。灵犀若是想去看竹子哥哥,也别拐弯抹角的,我还能拦着你们不成?”
琢禾伸出食指,轻佻地抬起念画尖尖的下巴,“我自然不是怕念画拦着,不过是怕念画生气吃醋罢了!”
瞧见念画带着娇嗔的面庞,琢禾的心情更是大好,哈哈大笑着离开。从正厅中出来,又回到自己房中拿了些东西,便匆匆地奔去云清言的卧房。
月色撩人,皎皎的月光洒于窗外的矮木丛中,似是绽出了一朵朵莹白的小花。屋内烛光闪动,不知是谁的身影浮现于窗格上,随着烛火的跳动忽明忽暗,一如琢禾现在的心情,欣喜之中带着些怯弱。
“清言哥哥…”琢禾轻敲房门,右手背在身后,不知藏了些什么。
而云清言适才被紫夏璟池的一番话搅得心神具乱,脑海中有一张绝美的轮廓一点一点地清晰,他紧闭着双眼努力凝神,想让自己不为所动,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慌乱之中,他下意识地不敢去面对琢禾,便谎称身体不适未去用膳,却不曾想到琢禾竟自己找上门来。
听见门外响起琢禾清亮的声音,云清言缓缓起身,眸中挣扎之色渐渐退去。他紧紧咬住下唇,朝房门走去的双腿在微微颤抖。不能,他绝对不能让她乱了自己的心。
他只不过是做戏而已,只不过是稍稍陷入了迷局。只要撑下去,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的心从未背叛自己。他闭上双眸,竭力回想着自己十几年来的委屈与仇恨,一点点地说服自己。
云清言将双手放于门上,缓缓地打开,再睁眼之时,眼中已是一片平静。最后的一丝犹豫,也被他压在了心底。
“清言哥哥怎的这么慢!”琢禾并未注意到云清言的神色,侧身走了进去。
云清言苍白的双唇死死抿着,蒲扇般的长睫盖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阿琢…找我何事?”
琢禾歪着脑袋,嘴角泛着一弯澈净的笑意,白皙的面颊透着淡淡的绯红,始终背在身后的右手递到云清言面前,手中是一簇淡红色的栀子花,散发着醉人的幽香。
云清言一怔,从琢禾手中接过花簇,“这是…栀子花?我从未见过红色的栀子花。”
琢禾心里暗自得意,幸好我够走运,竟在后园中发现了那么一大片凤仙花。将这凤仙花捣碎取其汁液,再将栀子花放于其中,雪白的栀子花瓣可不就染上了凤仙花的红色?时间急促,虽不能做到最完美,但用来聊表心意,还是不成问题的。
“清言哥哥可觉得好看?”琢禾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清言平静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恍惚,却终是点了点头。
琢禾又想起那簇开得最美,如今却在紫霞璟池手中的栀子花,撇嘴道:“这可比紫夏璟池那一簇好看多了!”
云清言握着花簇的手一紧,低声问道:“那花,也是你送的么?”
琢禾琉璃般的双瞳透着狡黠,坏笑着凑近,“清言哥哥为何有此一问?是我送的如何?不是我送的又如何?”
云清言被琢禾毫不掩饰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脸,低声道:“只是…随便问问。”
琢禾脚步轻快地绕着云清言转了一圈,歪着脑袋定格在他的面前,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一边问道:“清言哥哥,老实告诉我,可是生气了?”
云清言抬眸对上琢禾认真的小脸,眼角的冷漠慢慢地退去,心中的一个角落柔软地不可思议,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语:“是!所以,阿琢,日后离两位皇子远一些,答应我。”
琢禾看着云清言微红的耳垂,心中一阵欣喜,仿若是久旱的大地初逢甘露,迷路的人重新找到了方向,又似遥远的天际渗出万缕霞光,浓重的冬日里一道温暖的晨光。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的眼角眉梢都沾上了笑意。他虽未开口说喜欢,但眸中的羞涩,已让她满心欢喜。
清言哥哥,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说出那一句欢喜。
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
夜,如此寂静,却如此温馨。置于案头的那簇淡红色栀子,妖妖娆娆开了许久。此后的每一天,琢禾都会送给云清言一簇栀子。而这个夏天,便在幽幽的栀子香与云清言日渐沉沦的心绪间,慢慢逝去。
正所谓流光易抛,转眼间,天气已渐渐转凉,那片栀子花也已凋谢,徒留一树空枝缅怀已逝的璀璨。
琢禾站在栀子树前,嘴角沁着浅浅的笑意,眸中一片柔和。
“公主,太子殿下又来了。”灵犀在琢禾耳边小声道。
琢禾抬眸看去,果真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微蹙着眉,眼中显着不耐。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太子总是缠着自己,可惜在别人地盘上,想甩也甩不掉。若说是他图谋不轨,却毫无出格的举动,若说是真的爱慕自己,那她是装傻了脑袋才会这么认为。
“公主。”太子微微颔首,那双与紫夏璟池有几分相像的凤目,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琢禾。
琢禾点点头,客套道:“太子殿下也来游园?真巧。”
太子微微一笑,“我是专程来找公主的,不知公主可否知晓,明日是我们紫夏国的羽彤节?我想请公主一道欣赏羽彤,公主是否赏脸?”
琢禾听得一头雾水,身子微微向后仰,轻声问道:“灵犀,什么是羽彤节?”
灵犀耳语道:“这是紫夏国特有的节日,这一日羽彤草正红,若是能与心上人一同观赏羽彤,便能与对方结下三世之缘。但若是心上人还未知晓自己的心意,便送他一支羽彤草,就意味着表白心意,若是对方收下了羽彤,便是也有意与你。”
琢禾恍然大悟,原来是一个定情的节日。继而又想到若与这太子去看羽彤草,岂不是要和他纠缠三世?脸上笑意一僵,手心也开始冒汗。
“公主可是同意了?”太子逼近一步,轻佻的眉眼中带着一丝戾色。
琢禾支支唔唔地说不出话,“这个…太子殿下…我…”
“公主自然愿意。”
琢禾还未发表意见,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皇弟?”太子的目光看向琢禾身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紫夏璟池缓缓走近,唇边的那抹笑意,明晃晃的刺地人睁不开眼,“皇兄,公主毕竟是女孩家,你如此咄咄逼人,未免有些不妥。皇兄才貌双全,公主怎会不愿与你一同去观赏羽彤,想来是羞于说出口罢了。”
太子的眼中满是倨傲,未等琢禾辩驳,便说道:“如此甚好,我明日在御花园中等候公主,公主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琢禾大惊,刚要否认,太子已迈着大步离开。满腔怒火蹭蹭地上涨,指着紫夏璟池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紫夏璟池,自己要讨好太子拉上我作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羞了?哪只眼睛看到我愿意了?我告诉你,明日我是断不会去赴约的,要去你自己去和太子定情好了!”
紫夏璟池丝毫未被琢禾的怒火波及,折扇在指尖一转,拨开琢禾指着自己鼻子的纤指,委屈道:“天地良心,我可是为了阿琢好。皇兄向来自视高傲,若是阿琢就这么拒绝,皇兄面子上挂不住,自然不会让阿琢好过。我怎能眼睁睁看着阿琢得罪皇兄?”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且语气万分陈恳,琢禾心中的怒气不由慢慢消散,皱眉担心地问道:“可…我不愿意和太子一起去看羽彤…”
如此浪漫的日子,怎能与一个自己毫不喜欢的男人一起度过?若是云清言开口相邀,她定然是一口答应。与云清言定下三生之缘,琢禾想想都会从梦里笑醒。
紫夏璟池冷哼道:“莫不是阿琢真的相信那羽彤的故事?什么三生之缘,全是唬人的屁话,有什么比保命更加重要?!”
琢禾看了紫夏璟池半晌,忽然笑道:“原来如此,二皇子竟是不相信这世间有真爱的存在么?”
紫夏璟池眸光一凌,冷冷道:“我是不信,恐怕阿琢的清言哥哥也不怎么相信。”
琢禾眼珠一转,笑眯眯道:“二皇子,你我打个赌可好?就赌…就赌清言哥哥会爱得我死去活来,如何?”
紫夏璟池瞧着眼前笑得有些可恶的少女,唇边的笑意也慢慢加深,虽是柔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魄力,“什么死去活来!阿琢怎的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要赌,我便陪你赌就是。不知以何为赌注?”
琢禾的怒气因紫夏璟池胜券在握的笑容又有上升的趋势,面色一青,却是怒极反笑道:“好,好。我告诉你赌注,你可千万别后悔!”
紫夏璟池慵懒一笑,“自然不悔。”
琢禾环着双臂,一字一句道:“若是你赢了,毫无好处。但若是我赢了,我要你…做本公主的面首,如何?!”
此话一出,除了琢禾,余下二人皆是一惊。
“公主——”灵犀惊愕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紫夏璟池脸色只稍稍一变,随即爆出一阵大笑,丝毫无形象可言。
琢禾扬着下巴,挑衅道:“如何?敢是不敢?”
紫夏璟池忍着笑,一甩手中的折扇,“自当奉陪。”
这赌注只是琢禾气急之下脱口而出,未曾想过紫夏璟池竟会同意。现下这般已是骑虎难下,琢禾只得借着一声冷哼,掩去面上的燥热,带着灵犀扬长而去。
紫夏璟池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似是燃起了一簇火花,随着内心的悸动,愈加地灼热,或许终有一日,会脱离自己的掌控,星火便能燎原。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平静滴生活到现在就要结束了··
接下去就要死人了··
不过不会太虐··哈哈··
这羽彤的原型就是彤管草,只是彤管草四月才红,和我文里的时间不符合,就自己编了一个··
反正架空嘛,彤管还有一首诗的,下面——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恍然一梦别昨昔(一)(改错字)
天微黑,御花园内悬挂着多盏琉璃彩穗灯,将整个园子照得如白昼般明透。虽有不少罕见的奇花异草种植于园内,但今日却是比不过那一方如夕阳般绚烂的羽彤草。望眼看去,尽是一片妖冶的殷红,其间夹杂着几朵不知名的黄色小花,仿若残阳中的点点碎金。
紫夏璟池半倚于不远处的树旁,一身银丝蝶纹宽袖长袍,更显得整个人身形挺拔,丰神俊秀。狭长的凤目轻盍着,投下一轮月牙似的阴影。看似在闭目假寐,却有低低的谈话声传出。
“门主。”一个身着黑衣,面貌普通的男子,屈膝跪在紫夏璟池面前。右侧的灌木丛恰好挡住了男子的身形,让人无法从外面看到这个男子的存在。
紫夏璟池仍闭着双眸,面色沉静,“何事?”
男子毕恭毕敬道:“昨日酉时陛下召见了太子殿下,而后暗七便在宝蝉阁外发现了太子殿下的人。”
紫夏璟池睁开双眼,眸中的点点星光隐在夜色之下,嘴唇微微颤动,似是低喃,似是询问,“母后…如此不信任我么?”
男子担忧地看向紫夏璟池,“门主,是否让暗七继续监视宝蝉阁?”
紫夏璟池轻嗤,“自然要继续,皇兄不足为惧。让暗七小心行事,只要皇兄的人一有异动,便来汇报。”
男子低头抱拳,“是!”
紫夏璟池又问道:“残照,你在民间调查许久,凤女的转世还未有些眉目么?”
残照一脸为难,“属下无能,各地每日及笄的女子便达数百,属下虽派出许多手下去暗访,却仍未发现后背有金翎的少女。请门主责罚!”
紫夏璟池微微勾起嘴角,“残照,你可知暗卫二十四人,我却独独赐你姓名?”
残照握紧身侧的剑柄,语气沉稳道:“属下不知。”
紫夏璟池轻笑,“我记得父王曾说过,栖霞门中属你最隐忍,最残酷,最不懂得背叛。我原是不信,但从父王死后,你倒是越来越令我刮目相看。”
残照仍低着头,低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担忧,“门主?”
紫夏璟池敛了笑,冷冷道:“你放心,我说过不会再为父王的死而伤心。假以时日,我定要让他们的鲜血洒满我父王的坟头,以祭父王在天之灵。该死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绝对不会…”
如墨玉般的双瞳中风卷云涌,眸中骤然而出的一道冷光,似是迅猛凌厉的闪电,挑开了浓霭的雾气。眼底深处有一抹掩饰不住的悲伤浮现,又如风般飞快地散去。心中的伤口虽已感觉不到疼痛,却始终无法痊愈。
随着天色渐渐暗寂,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朝这边走近,温软的细语将寂静的园子缀染得有了一丝生气,却也添了几许繁杂。
紫夏璟池抬眸看向入口处,低声吩咐道:“你先离开,回去之后加派人手寻找凤女转世之人,另外让暗八与暗七一道监视宝蝉阁。”
残照默然点头,黑色的身影一晃,一阵窸窣声之后,便消失在浓密的树丛中。
紫夏璟池嘴角挂上迷人的浅笑,摇着折扇朝人群中走去。
夜幕低垂,星子漫天。
琢禾一脸颓丧地跟在太子身后,毫无赏花的兴致。一想到云清言这几日染上了风寒,身子虚弱地让人担心,且刚才晚膳之时,云清言略带期盼却最终变成含着失望的眼神,她就想拿个麻袋套住着太子的猪头,接着好好地揍他一顿。不把他打成半身瘫痪,誓不罢休。
“公主,你看着太子的眼神好恐怖。”灵犀怯怯地小声说道。
琢禾倦懒地瞥了眼灵犀,心里想着该如何脱身才好。美目环顾四周,似是看到一个深紫色熟悉的身影,却在人群中一晃,不见了踪影。
神色恍惚间,太子手中拿着一支羽彤,面带笑意,站在琢禾面前。
“公主可喜欢?”殷红如血的羽彤草,在指间昂首挺胸。
琢禾勉强一笑,侧着脸冲灵犀频频使眼色:还不快帮本公主接下这烫手山芋!
灵犀两眼一瞪,誓死不从:公主莫要害我,太子虽也是个俊俏少年,我还是最爱我的竹子哥哥。对不起竹子哥哥的事,我可万万不做。
琢禾气得咬牙切齿:若你不接,本公主便送你的竹子哥哥回风兮国去,三年之后便有小小竹子叫你姨姨。
灵犀瘪瘪嘴,虽有不甘,却还是屈服在琢禾的淫威之下,上前一步打算接下太子手中的羽彤草。
太子却将手一缩,傲然道:“这羽彤草是我赠与公主,自然是由公主亲自接过。莫非是公主不愿接受我的心意,看不起这小小的羽彤草么?”
灵犀闻言,立刻乐得退后两步。
琢禾口中的银牙几乎咬碎,恨恨地接过羽彤草,装着羞涩的模样,“琢禾怎敢看不起太子所赠的羽彤,琢禾只是有些不敢置信罢了…”
太子朗然一笑,眸色闪烁,“公主天人之姿,是我高攀了才对。这儿人多嘈杂,公主可否愿意与我一道去别处走走?”
琢禾眼含羞怯,轻轻点头。
三人刚刚走出人群,太子又看着跟在琢禾身后的灵犀,皱眉斥责道:“我与你家公主去别处赏花,你跟来作甚?莫不是怕我弄丢了你家公主不成?!”
灵犀一愣,惶然地看向琢禾:“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