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摸颌,沉吟道:“上一次那个欢欢要杀冉冉,你不是握住了她的刀?”
“那是……”那是比身体的选择还要迅速做出的行动,不需要任何思考,一股更为莫名强大的力量将他放在了那处。但,那是什么,此刻的他无法向人陈述。
“想不到就算了。”冉晴暖抬起一根纤长玉指,抹平他眉心的褶皱,“你可记得上一次来时我喂你吃了一粒糖丸么?”
“吃了。”他阖眸仰首,惬意领受着她温柔的触碰,那个微凉的指尖带着清澈的芳香,从眉间直透心脾,好舒服。
“那日之后,欢欢可喂你吃了什么东西?”
“吃……了……”他大眼惶惑启开,“不能吃么?”
她摇首:“你不是说过她的话无法不听?吃了也无妨。”
“现在你再把这个吃了。”灵枢猝地举一颗丸药到其面前,“然后到一边的角落去呕吐一阵。”
他置之不理。
灵枢白牙霍霍:“你这个……”
“乖。”冉晴暖将丸药接过,打开外壳,取出其内赤色药丸,送其唇边,“吃了马上咽下,仍是甜甜的,然后到那边设法吐出来。”
不假思索地,他把药吞下,两三步冲到墙角,以指抠喉,一气大吐,腹中物喷涌如注。
呕~
灵枢掩鼻退避。
冉晴暖岿然未移。
“王妃大人,就算你想表达你们的爱情,也不需要这么虐待自己罢?”灵枢掩嘴闷喊。
她浅笑:“我曾经服下素问的防身药致使全身恶臭,他尚且能够抱在怀内,这点又算什么?”
“两位!”外间忽地响起急切跫声,“诺欢公主要到了,两位快点离开!”

第314章 桃李不言
诺欢公主的确到了,却并未能到达天牢,被“恰巧”经过的素妃娘娘拦下说话,又因一言不合掉头而去。
天牢狱监眼见素妃娘娘如此维护南连王府来人,才要从侧门悄然离开,被眼观六路的善后一把揪住,掷到了主子面前。
素问俯首扫去一眼:“在当差的时辰内擅自离职,是想赶着给大成君报信么?”
那狱监跪地讪笑道:“娘娘是真是高抬奴才,奴才只是一个当差的,哪有本事攀得上大成君?”
“本宫哪来得高抬你的工夫?”素问面如冰霜,寒声道,“善后,此人交给你了,尽管把慎刑司那套流水的刑具用在他身上,直到吐实为止。”
善后立应。
“娘娘!”狱监即刻骇得魂不附体,“娘娘饶命,奴才什么也没有做啊!”
素问颜色一凛:“是什么也没有做,还是今日什么也没有做?或者只是没有来得及做?”
“这这这……”狱监嚅嚅难言。
素问眉梢厉扬:“不想说是么?善后……”
狱监一栗,迭声道:“娘娘,娘娘饶命,奴才说,奴才全说!”
及至冉晴暖、灵枢走出天牢,在守侯在门前的素妃宫中太监的引领下赶到慎刑司后堂时,那狱监已和盘托出。
素问看她们进来,命人为二人看座,道:“这慎刑司的首领太监是我一手培植出来的,在此地说话比在我的寝宫还要来得安稳,两位公主先看看这张东西罢。”言间,将狱监的把那纸供状推了过去。
“大成君买通此人专为监视南连王妃么?”灵枢匆匆看过一遍,“那只老鬼看着暴躁易怒一身戾气,本大夫还曾经以为他只个有勇无谋的武夫,不想却还是个老奸巨滑的角色。”
素问对这位旧主积年未改的乐观精神抱以摇首,道:“他曾经位极人臣,手中的权势一度形同大氏国副君,怎么可能有勇无谋?”
冉晴暖冁然:“大成君的事情无须多说,左右我们早就知道他是一块挡在我们前进路上的巨石,不设任何耳目才是奇怪。我更感兴趣得是,素妃娘娘是如何把那位乘兴而来的诺欢公主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的?”
“可不是?”灵枢大感兴趣,“我在门内看着那位刁蛮公主离开的时候脸都是青的,你说了什么,把她气成那个模样?”
素问掩唇莞尔:“我只说她今日的妆容颇为有趣,像极了花蝴蝶化茧之前的样子。她竟然兴冲冲地问我花蝴蝶化茧之前是不是更加美丽,我只得指向旁边树上的一只虫儿,告诉她那即是蝴蝶前生的样子,而后她便走了。”
灵枢哑然须臾,啼笑皆非道:“三言两语就被激怒,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还肤浅到那般程度,这个诺欢如若没有察璎珞从旁出谋划策,果然只是一个草包而已。”
冉晴暖苦笑:“草包也有草包的难以应付之处。这样的人,因为没有精密部署的能量,也就不会有瞻前顾后的考量,也因此更容易被愤怒与恨意引着走向极端,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尤其,她对阿岸怀着一份那般执着的迷恋。”
灵枢撇嘴:“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我们把那根名为察璎珞的毒牙给拔了,诺欢仍然咬得到人?”
冉晴暖颔颐。
素问也点头:“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发觉察璎珞对诺欢来说既是助力也是束缚。明着为她鞍前马后,实则完全没有意愿助她与南连王双栖双飞。有她在,诺欢公主反而不能太快称心如意。”
灵枢眉心紧锁:“依你们的说法,为了牵制诺欢,我们还要继续留着那个察璎珞不成?本大夫还预备在勘破她那枚歹毒药丸的真谛后就给她一个痛快的说。”
“公主~”素问讶然失笑,“奴婢被您吓到了。”
灵枢翻个白眼:“就像那个飞飞姑娘说的,对付那等恶女,就是要以恶制恶,晴暖做不出来的事情,本大夫替她做有何不可?想当初,晴暖如果不只是逼她离开嘉岩城,而是斩草除根,哪有今日这些麻烦?”
冉晴暖叹息:“当初她罪不致死,若只是为了免除后患痛下杀手,有多少人该杀?我真若在那时杀了她,又与她有什么分别?
“看罢。”灵枢无奈摆手,“即使是到了今日,晴暖仍然不改初心,本大夫自愧弗如。”
素问一笑:“话题走远了,公主大人。想当初太子为了斩除后患对廉王殿下步步紧逼赶尽杀绝时,公主对太子可是恨之入骨呢。”
灵枢忙不迭致歉:“好,好,好,是本大夫错了,本大夫严人宽己,下一次一定懂得以己度人,善哉善哉。”
以己度人?素问莫名一怔。
冉晴暖明眸微闪,道:“说到不改初心,你们认为察璎珞对阿岸的心思还如从前么?”
灵枢大摇其头:“她从前怎么样,我只是从你那边听说了几语而已。不如你来告诉我,她那时有多爱南连王?”
“我始终认为她爱得只是‘南连王’而非遂岸,她也是如此告诉我的,可是……”冉明暖神色间浮起一抹惑然,“她至今并未完全抹煞掉阿岸的意识,甚而给了他许多可以自主的余地。当诺欢不在跟前时,阿岸除了记不起与自己相关的诸事,与常人基本无异。如此柔软有度的行事风格,与她在嘉岩城时对我的狠利,着实相去甚远。”
灵枢潜心细品诸多细节,一番思前想后,道:“她现在所做的,确实与传说中的不择手段颇有几分差距。倘若仅仅是为了不使诺欢恁快达到目的,她将药控制在手中便够了,何必冒着南连王极可能复原的险?试想,你家南连王甚至连那件金光灿灿的衣服都不喜欢,能够自主意识到的东西无疑过多了。”
三人各自沉思。
片刻后,灵枢忽地大叹一声:“这南连王真真是一个祸水呢,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惹了那么多女人心,察璎珞、诺欢,以及那位自告奋勇的兆飞飞……”
“还有我。”素问浅笑,“那时,我初次看到南连王时,只想得到‘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为此辗转难眠了好些时日……”她怔了片刻,以己之心揣度若干,“依我看,与其利用那枚药丸的自主权加大两人的分隙,不如拿南连王的安危做一回试探。那枚药丸纵是有效,也不会动摇两人各谋其利的根本,只有直击核心所在,才能得到最想得到的答案。”
灵枢咧嘴:“难道这是素妃娘娘的经验之谈?”
后者坦然颔首:“倘使素问至今仍是独自一人,只怕也难以断却那份全心沉醉的仰慕。以我来看,无论察璎珞曾经以为自己爱上的是什么,但凡曾经对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王意萌心动,心中必有留恋徘徊不去。无论她与东则王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无论她与诺欢有着如何一致的利益,都不会将任凭宰割的南连王交予其他女子。”
灵枢信疑参半:“这么肯定?”
素问释笑:“公主如果对此有所怀疑,不妨去问一下那位兆姑娘。若她是察璎珞,可愿将南连王双手奉予别人?”
“乖乖,果然是祸水啊祸水。”灵枢咋舌,美眸笑瞟另位当事者,“你怎么看,王妃大人?”
冉晴暖沉吟道:“东则王康复已有数日,至今不见任何声息,令人难测深浅,无从着手。如今就依素问所言,用阿岸挑起诺、察二人的争端,也趁机看东则王将如何动作。”
灵枢好生扫兴:“你至少发表一下作为一位南连王的拥有者的优越宣言罢?”
她眯眸:“夺我所爱者,必失所重;欺我所爱者,不得善终。”
哦唷~
灵枢抱肩打个冷颤:所以说,女人何必去招惹女人?
另一处,因着女人的不驯,大成君大发雷霆。
这女人,先是其妻,后是其女。
起初,只是因为妻子肆意挥霍奢侈过度,引其斥喝,进而想到了自家尚埋着一筒不知何时就会引爆的火药,登时怒火加倍曼延,叫来花枝招展不知愁的女儿,劈头痛骂一顿,末了扔下一句——
“为父给你指一条明路你不走,今日为父把话放在这儿,为父多年出生入死,才为诺家挣得今日荣耀,你不知天高 地厚坐享其成也就算了,如果因为你的胆大包天为诺家招来灾祸,为夫定然先把你交出去,到时别怪为父不讲情面!”
父女多年,诺欢固然了解这只是父亲的一时气话,但也深知倘若自己再拖延下去,势必真正惹怒自家老爷,届时便真的棘手了。
“今日,本公主只找你过来,是想清清静静的商量出一个主意,省得看见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再给本公主心头添堵。”
“是,公主请讲。”作为惟一的座上宾,兆飞飞诚惶诚恐。
诺欢很满意对方的这份恭顺,完全不似那个察氏女人的不驯:“你与我说说,家父的那个办法有没有改良的余地,让本公主既能成为侧妃,又不必立刻迁往嘉岩城?”
兆飞飞思忖片刻,道:“既然公主如今身在国都,主动权自然就在公主手里,给南连王找国都名医治病也好,公主您自己装病也好,都是能够拖延一阵子的借口。端看公主您想拖到什么时候?”
“半年到一年。”
“用来做什么?”
“除去那个外乡女。”诺欢目底闪现一丝狰狞,道。

第315章 徒有伎俩
果然是面由心生,原来当一个人心中涌起恶念时,面目会丑陋至斯呢,难怪南连王只看得见冉晴暖那样的女子。兆飞飞心发慨叹,面露喜色:“公主真是聪明,在这里把她除去,国后那边纵是怀疑也鞭长莫及,再拖延到您怀了南连王的骨肉,国后思念至亲,势必要接受公主与南连王一起回归,也必须因为您的孩儿接受您成为南连王妃的事实。到时候,公主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嘉岩城的女主人。”
诺欢心花怒放:“还是你看得通透,若是察璎珞在这里,一定会泼本公主的冷水。”
兆飞飞眉间一狠,利声道:“那是因为民女心中只有报仇这个念头,毫无其它私心杂念。”
“其它私心杂念?”诺欢双眉紧皱,目闪疑芒,“什么私心杂念?你指得是察璎珞罢?你看出了什么?”
“这……”兆飞飞面露难色,“以公主的冰雪聪明,早就察觉了不是?您隐忍不发,无非是了顾全大局。”
诺欢扬眉:“本公主察觉是本公主的本事,你看出了什么及时提醒是你的本分,这也是本公主把你留在身边的原因。”
兆飞飞面现凄惶,垂首道:“民女当年身在青楼,钟情于恍若天人的南连王,固然有几分异想天开,但民女不是不明白自己身份低贱配不上那样的男儿,也只是暗自恋慕罢了。不想一次酒后失言,将这桩心事诉诸于口,被身边的姐妹宣扬了出去,传遍了整个嘉岩城。民女羞惭不已,从此轻易不敢现身于南连王面前。但,纵使如此,那个外乡女也不肯放过民女,明着百般刁难,暗中多方陷害,屡屡给民女难堪,并撺掇南连王强行为民女赎身,使得兆飞飞在嘉岩城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说到伤心之处,她哽不能语,垂首啜泣。
诺欢叹了一声:“虽然之前搜集那个外乡女的情报时,听到过你的一些事情,但今儿听你亲自说出来,果然还是不一样,也难怪你这么恨她了。如果没有本公主,你不就要抱着这些委屈过一辈子?”
兆飞飞无限委屈,幽幽道:“所以,民女如今的心中只有一个‘恨’字,只要能将那个外乡女推进地狱,民女愿意豁出一切。至于其他,早就不在民女的想望之中了。”
“这个其他,指得是不是我家连郎?”诺欢问。
兆飞飞点头。
“你对连郎死心,一心只想报仇,而察璎珞却有私心杂念……”诺欢眸光一深,“你也认为她对连郎仍然心存觊觎?”
“她若没有,何必对公主成为南连王侧妃之事执意反对?这个办法虽然不无弊端,但也不失为一条捷径,如她那般精明的人,怎看不到其中的利处?”
诺欢冷哼:“她精明,当本公主就是傻的么?她的目的除了向外乡女人复仇,仍然想在南连王府里分一个位子,当本公主看不出来?”
兆飞飞叹息:“可是,她手里毕竟拿着能够控制南连王的灵药,公主还须依仗她做事,万不可与她翻脸。”
“她也无非就是这点用处!”诺欢恨恨道,“要不是那个东……”
东?东西?还是东……
兆飞飞端着一身恭敬,平静等待。
“总之,本公主对她的耐心越来越少!”诺欢道。
若说眼前这位公主是个草包,又貌似有一点低估,至今也有一段时日,从未从她口中听到过“东则王”这三个字,如果不是有博怜的言之凿凿,定然很难将其与东则王有所联系。由此可见,草包也有草包的伎俩,不可掉以轻心呢。
“其实,在公主对她的依仗与她对公主的需求之间,定然是后者更多一些。离开公主的庇荫,她只是一个流亡在外的草民,南连王妃的一个小指头就能把她推个跟头。兴许,她也是深知这一点,才将灵药紧紧握在手中,就怕公主弃她不用。”
此言深得公主之心。诺欢嘉许颔首:“本公主决不能一味任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她反对本公主按照父亲的主意成为南连王侧妃,本公主偏要这么做,看她又又能如何?”
兆飞飞不无担心:“万一她心生歹念……”
“她敢?”诺欢目横如刀,“她如果敢违背本公主,本公主不杀她,也会将她推到南连王妃面前,届时,她就会死在自己最恨的女人手里!”
公主决心既下,当即落实于行动。
隔日,诺欢随父亲面见国君,跪地崩溃大哭,叩请国君宽恕。
“这是怎么回事?”律殊看着跪到在书案前的大成君父女,“大成王叔先起来说话。”
“您还是让老臣这么跪着罢。”大成君老泪纵横,“老臣教女无方,才铸成今日之大错,老臣无颜面对国君与国后!”
律殊一头雾水:“无论是什么情形,总是先把话说清楚得好。诺欢到底做了什么,令大成王叔如此伤心?”
大成君怒眙其女:“不肖女,还不快把你的恶行在国君面前一一招认出来!”
诺欢两手掩面,在时而有之的泣声中,将所行所为仔细供述。
律殊端坐案后,随着其陈述,脸色渐形凝重,直至霾意浮动。及至诺欢话音落地,他深邃双目内意芒咄咄:“你居然从战场间将重伤的南连王窃为己有?你小小的年纪,怎会有如此的心机和胆量?”
“国君恕罪。”按照事前的演练,还有昨夜从兆飞飞那边得来的技艺,诺欢哭成泪人,“诺欢恋慕南连王多年,却一直不能得偿所愿,一天天的相思成狂……几乎要成了疯子……那时听说他上了战场……就跟了过去……找着一条可以进入山谷的路……藏在山洞里只想看他一眼而已……谁想到……谁想到……”
“这些事是你一人做的?”律殊剑眉深蹙,“无论是查看地势,还是窃运伤者,都不是小动作,有谁在背后帮你么?”
诺欢拭泪:“有侍卫们按命办事。”
律殊满面疑窦:“仅仅是侍卫?”
“是。”
律殊眸线斜撩:“大成王叔,你认为她所说属实么?”
“国君,臣无话可说。”大成君焉听不出国君的弦外之音?无疑是在怀疑自己便是助女行凶的幕后巨手。虽然大感冤枉,但一切是由自己的女儿做下,也怨不得人。
“无话可说?”律殊精眸明灭,“莫非大成王叔另有什么事瞒着朕?”
大成君一震。当然有事,却是不能说的事。眼下女儿此举势必将国后开罪,前景如何尚无从预料,倘若再将另一位大角给卷进来,他大成府还要如何在大氏国立足?
律殊眉心稍拢,叹道:“大成王叔今日携女前来,就是为了与朕坦诚相待罢?还有什么事不能说么?”
“国君见谅。”大成君垂首,“小女罪责深重,老臣身为一家之长,未能发现征兆在前,不能及时发现南连王在后,着实愚钝蒙昩至极,任凭国君发落。”
律殊眉峰略松,道:“如果仅仅是这一点,诺欢私藏南连王的确有错,但她也算是救了南连王一命,不是不可以原谅,朕很愿意网开一面。但是,大成王叔当携诺欢亲自向南连王妃赔礼,获得她的谅解才是。”
大成君叩首:“老臣谨遵国君口谕。”
“另外,朕听素妃说那位与南连王酷似……不,如今已经确定是南连王了,听说他神智似乎有些障碍,是怎么回事?”
诺欢早有准备,道:“禀国君,诺欢发现南连王时,他血肉模糊,性命垂危,幸好随行侍卫中有人随身带着专治内伤的药,及时护住了他的心脉才保他不死,但还是留下了后遗之症。”
律殊默然须臾,长叹:“想遂岸昔日是何等出类拔萃的人物?今日竟成这副模样,”
“再禀国君,医治王爷的那位大夫曾说,王爷的神智只是因为重伤过度伤了通往心智的脉络,并非不能恢复,端看之后的精心调养。”诺欢道。
“还有这么一说?”律殊似信非信,“素妃的医术远在诸御医之上,由她为南连王看看罢,大成王叔回去后将南连王的脉案整理清楚,交素妃即可。”
国君疑虑仍在,自己嫌疑未洗。大成君有感于此,恭首一叩:“老臣遵旨,老臣还要带这个不肖女前往南连王府请罪,请国君恩准告退。”
律殊挥手:“去罢,之前你们曾经对人家恶言相向,这一次去了,无论人家说什么,你们都须听着。”
“是。”大成君拉着不明就里尚不肯离去的女儿,退出御书房。
饶是诺欢也晓得此地不得放肆的道理,故而一路忍耐。直到行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她再也克制不住,猝地抓住父亲衣袖,急问:“爹不是说会请求国君将我许给连郎为侧妃,方才为什么没说?”
“你还敢问!”大成君鹰瞵鹗视,怒意勃发,“拜你所赐,国君现在怀疑为父也参与这桩南连王绑架案。如果只是你一个,充其量是个女儿家因爱成痴的疯狂,如果有为父参与,便有了绑架南连王意图挑起南北争端的嫌疑,你懂是不懂?”
“可爹并没有……”
“你是为父的女儿,你为我说话,别说国君不信,为父都不信!”
“那……那怎么办?”诺欢嚅嚅问。
“先去求得南连王妃的原谅,其它且走且看罢。”
“真要去救那个女人?”诺欢恁是嫌恶,“我不去!”
“由不得你!”大成君怒吼一声,箝住这个骄纵女儿的手腕,大步而去。
父女两个一路趔趄踉跄,身影趋远。
他们身后的花房内,走出了手提花锄身着便服的素妃娘娘,以及今日特来与她分享药草的灵枢。
“你有没有觉那个大成君有点不对?”灵枢摸颌问。
素问轻轻颔首:“之前居然没有发觉,他身上有一股子极为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