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此时尚不知道,就因这出“提壶灌顶”,云国公主泼悍善妒之名传遍全城。
第175章 醍醐灌顶(2)
今日, 又一封请柬送到遂岸案头。
他拈 在手内扫了一眼,意兴阑珊,对案前的万俟睦道:“回复危公子,本王有几笔公务亟待打理,改日再叙。”
万俟睦称是,张了张嘴,有话如鲠在喉。
他拿过案头的一份简报,问:“有事要说?”
“老奴觉得王爷最好还是去一趟。”万俟睦道。
“原因呢?”
“老奴这两天在街上听到了一些话,一些……对王妃的名声很不好的话。”
他蓦地扬眸:“什么样的话?”
万俟睦语声迟疑:“外间的人都在说王妃是……是……”
“是什么?”他拧眉,“有什么话是本王听不得的?”
“说王妃是个心胸狭隘、泼辣善妒的悍妇。”
“冉冉?”他不怒反笑,“这是哪些连舌根子都不会嚼的闲人编出的闲话?”
万俟睦愁眉苦脸:“若只是这些闲话也没甚出奇,关键是他们编得有眉有眼,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其事。”
“哦?”他起了兴趣,双掌交迭托颚准备仔细聆听,“怎么个有眉有眼?”
“有人说因为王爷在外面喝花酒深醉回府,被王妃扔在门外,在台阶上睡了一宿。”
“嗯?”
“还有人说,因为王爷沾了一身的脂粉味回来,王妃趁着王爷酒醉,命丫鬟们朝王爷的头顶一盆一盆地浇冷水。”
“嗯?”
“又有人说,王妃将昏睡不醒的王爷绑在房梁上,拿鞭子抽打,直到王爷说‘我错了’才会罢休。”
他俯首,两肩颤动不止。
“王爷?”
“噗哈哈哈……”他破功,大笑滂沱,桌案拍得天摇地动,直至兴尽,“从捕风捉影到凭空捏造,这些人一路升级,辛不辛苦?”
可是,王爷您没有发现这些话一面是说王妃泼悍,一面说得是堂堂南连王惧内畏妻么?万俟睦 忖道。
“不过,捕风捉影的话,一定是见过只风片影的人,本王这些天只有一日是醉酒而归,那天送本王回来的是谁?”
“危、洛两位公子。”
难怪,有他们在,什么样的风浪兴不起来?他嗤:“遂洪说那日走进主楼院内时曾察觉到墙上有人窥伺,想必就是他们两个了。睦叔也想到了这点,故而想本王找他们为王妃澄清么?”
“是,也不能由着那些人越说越没边,毁了王妃的清誉。”
“冉冉并不在乎这些,不过……”他摸颌沉吟,“本王去趟也好。还有,那道墙该改改了,免得被宵小所知所用,即刻着手,这是当前第一要事。”
“老奴这就去办。”先前,自己曾不止一次向主子请示改建那道容易给不法之徒趁虚而入的墙体,都被主子以各种理由否决,说到底,无非是童心未泯,不想恁快将快乐的童年时光放手而已。如今只因一次友人对王妃的窥伺,便成了第一要事,王妃的力量无远弗届也。
遂岸起身,整襟掸袖:“为本王备马,本王去赴这场别开生面的鸿门宴。”
实则,是一场拷问宴。
他方一现身,所有友人即一拥而上。
“你真的被吊起来打么?滋味如何?”
“被一盆一盆浇冷水是怎样清爽的感觉?”
“这些天睡在草房的门板上,骨头有没有吱嘎作响?”
草房?门板?短短时间又出新版么?
第176章 损友当道(1)
风和日 丽时,诸人八卦日。
这场 设在洛府宴厅的酒宴,专为南连王而设,为得是好好八一八他那位新娶的悍妻,以为整座嘉岩城增加几许风轻水软的笑谈。
危峰、洛奇等一干好友,将遂岸紧紧围在中心,言来语往,乐此不疲。
“遂兄,那天我们可是亲眼见到了,你那位新婚的妻子不但拒绝我们这两个挚友进入你的院子,还把你丢在台阶上不理不问。”
“一个小丫头都敢朝你头上泼冷水,你这个南连王在南连王府的地位真是令人担忧呢。”
“云国公主竟让你在外面睡了一夜,堂堂南连王,为什么沦落到这个境地?”
“还有……”
“停停停,先停一下!”遂岸冷不丁跳上椅子,长身大声疾呼,“你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这般热闹,想不想听本王说话?倘若不想,本王回府就是,随便各位在这里说得六月飞雪窦娥遍地怎样?”
若放你回去,咱们乐趣何在?闲做壁上观的危峰施施然起身,道:“各位稍安勿躁,咱们今日请南连王来是为压惊,各位姑且各归各位,静静地听王爷诉诉苦水罢。”
诸友人回到各自座位,各自斟一杯佳酿执杯品尝,等着南连王的闺阁故事伴酒入腹。
遂岸浓眉闲挑,顺势坐在椅背上,俯扫一圈:“你们就这么想拿本王的笑话当成下酒菜么?”
“遂兄误会。”出自将门的洛奇偏生得一副文士相貌,最易用来欺骗众生,“我等那日攀墙固然是有几分昔日耍乐的用意在,但看见酒醉中的王爷被那等对待,为王爷不平绝对发自真心。”
遂岸作大悟之状:“所以,你们两个便如同两个长舌妇一般,将那日看到的大加渲染,极度夸张,而后通告全城么?”
洛奇当即结舌。
危峰立马展笑:“遂兄生气也属正常,这事本来只在朋友们之间提起,谁知被宴上的姑娘们听去,不知不觉就成了全成的秘密,要怪,就怪小弟,谁让小弟叫来的花娘是些爱传口舌的呢?”
遂岸和颜悦色:“我不怪你。”
危峰大笑:“我就知道遂兄绝非小肚鸡肠之……”
“你的眼光一直居低不上不是秘密。”遂岸悠然补刀,“不足为奇。”
危峰容色僵凝,讪讪道:“在下的眼光当然不能和南连王相比,您不娶则已,一娶便娶回来一位仙姿玉貌的中原公主。”
“这话说得中肯。”他拍手大赞,“本王的王妃的确不是你们身边那些庸脂俗粉能够相比的,危兄弟与其有闲暇到处编写本王与王妃闺阁闲话,不如抓紧时间提升一下对女人的品味,免得误了危家的子子孙孙。”
洛奇一笑:“就算我们身边的女人在遂兄眼里是些难上台面的庸脂俗粉,但她们至少懂得敬重夫婿,拿夫君当成她们的天,绝不敢往夫君头上泼水,更不会对夫君的朋友无礼。”
“首先,本王的酒力极好,在草原上和牧民痛饮三日也不曾真正醉倒,我妻深知这一点。那日本王醉得不省人事,我妻冰雪聪明,不难想到个中别有文章,尤其你们还特意在本王衣服上留下低廉的脂粉味,难道你们的妻子会热烈欢迎陷害自家夫君的朋友?”
第177章 损友当道(2)
“这只 是玩笑罢?”危峰不以为然,“咱们先前开过的玩笑还少么?”
遂岸 一嗤:“我可不记得先前曾故意陷害你们中的哪一个人造成夫妻不和,不过,你们个个都是拈花惹草的习性,你们的妻子想必心知肚明,也早早学会了视而不见,这一招对你们来说造不成任何杀伤。”
危峰精神大振:“听遂兄话中的意思,您那位中原公主果然是个醋坛子么?”
“她是酝坛子我才会高兴,代表本王正被王妃深切的爱着。如你们的妻子们放羊吃草者,大抵有两个原因,一是对你们的爱情不够,从而伪装大度听之任之;二是人前装欢人后流泪。不管哪个原因,都是身为男人的失败。”
“纵使如遂兄所说有人前装欢人后流泪之说,至少表示我们的妻子畏惧于的夫君尊严,不像你那位公主敢将堂堂南连王的尊严踩在脚底不是么?”
“这便我要说的‘其次’。”遂岸直立起身,一览众人小,“其次,那日本王喉咙宛若着火,痛苦得不是一点半点,看见丫头提来添加在本王浴汤里的冷水时,当下命她浇在本王头上。你们只顾看图说话,一味以用想象加以诠释,却不知个中真谛。幸好你们不是临堂听审的父母官,否则将有多少冤假错案出自你们的手底?”
诸友人面面相觑,有人问:“那在外边睡了一夜怎么说?”
他几乎痛心疾首:“用脑袋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定然是假的罢?纵使本王的王妃当真将本王扔在门外,整个南连王府恁多间房,恁多侍卫,有谁敢眼睁睁任他们的王爷露天大睡?你们又有谁用哪只眼睛整整盯了一夜不去?”
“吊起来鞭打是怎么回事呢?”有人弱弱问。
“本王的脸上有鞭痕么?臂上呢?”他捋起两管衣袖,将两只明晃晃的手臂示于众人前,“再者,你们中大多人见过南连王妃,她可像是能够抡起鞭子抽打的孔武之人么?”
无人反驳。
他摇头:“不是本王说你们,一个个不求甚解,道听途说,不过就是嫌日子太过无聊,找点东西来娱乐自己罢了。可若是娱着娱着连自己也相信了,那就成了‘愚乐’,愚人之乐。”
“好罢。”危峰退后一步,“就算我等无聊生事,却绝不是无中生有。遂兄你敢说你对那位中原公主没有一丝惧怕?你可敢把妥儿楼的花魁带进你的王府?”
他蹙眉:“妥儿楼的花魁又是什么东西?”
“花魁,妥儿楼的花魁,不是东西,是一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洛奇疾声道。
有友人大讶:“南连王会不记得飞飞姑娘?那位自从见您一面,便放话‘整个嘉岩城除了南连王,妾身绝不将这副青白之躯交付任何男子’的飞飞姑娘,您居然不记得?”
遂岸嗤之以鼻:“本王为什么要记得那些事?本王府中的名贵花草多不胜数,花王、花魁都在其中,何需从外面引进?”
危峰要笑不笑:“遂兄少将话题岔到别处,在下不信你对飞飞姑娘那样的美人毫无印象,过两日我们到你的王府吃酒,你只需将问问请进府中抚琴助兴,我们便为你摘下惧内的名声,如何?”
第178章 我本惧内(1)
“我拒 绝。”他想也不想,清清爽爽的三个字宣之于口。
洛奇 拧眉:“你果然是在怕你的中原公主罢?”
“这正是我要说得‘最后’。”
“最后?”
“最后,本王向你们严正声明。”他头颈高昂,居高临下,声音高亢清越直击四壁,“本王就是有点怕王妃!”
整个宴厅内,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安静,静得几乎听得见窗外一片正值苍翠的叶子不慎坠地的声音。
只是,南连王不打算让这股安静维持得太久,继续道:“本王寻觅多年,才寻到自己的梦中之人,万般珍惜犹嫌不够,绝不允任何外力亵渎。你们是我的朋友,不是知己,若是,便该懂得本王这份珍惜至爱的心情。今后其他人如何谈论,本王可以不予理会,倘使从你们这些朋友中传出王妃的任何不好,本王都将认为自己没有那个朋友。”
危峰两眉紧锁,面相沉重:“你认真的?”
“非常认真。”他道。
“那你赶紧回去。”
“原因?”
危峰别开目光,喟然:“你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只是闲极无聊,想闹一闹你的新婚,才弄了这场恶作剧出来。但作为朋友,没有人希望你夫妻不和。所以你快点回去罢,晚了只怕要出大事。”
“你到底在说什么?”
洛奇略见局促,道:“我们请飞飞姑娘帮忙,趁着你来赴宴的当儿,她前去你的王府‘摊牌’。”
他越发不解:“摊哪门子的牌?”
“我们交由飞飞姑娘自己编排。”有友人窘笑,“但这等事,不外就是昔日旧爱上门,乞求正室给予名分之类。”
洛奇挥手:“我们看得出来你那位云国公主是位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为了你的日子好过,还是赶紧回去阻止两个女人的战争罢。”
“你……你们……”他咬破牙跟,跳下椅子,边跑边道,“遂洪,快点牵马过来!”
望着南连王气急败坏夺门而去的背影,有友人摇首:“堂堂的南疆之主沦落至斯,真是同情啊。”
“同情?”危峰哑然失笑,“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羡慕呢?红颜易得,爱人难求,更何况是生平至爱?南连王何其有幸?”
这一刻,何其有幸的南连王归心如箭,心急如焚。
他不记得什么妥儿楼的飞飞姑娘,脑海内也从来没有自己曾与哪一朵艳冠群芳的花魁暧 昧不明。可是,只须那个花楼女子在王府出现,冉冉便极可能认为自己有一个荒唐凌乱的过去。他不想从那双清静澄澈的美目内看到失望、拒斥甚或不屑,将自己归于连律鄍也不及的那类人群中。
“冉冉,冉冉,冉冉在哪里?”
这才几日?南连王府上下对于主子进门便寻王妃一事已经司空见惯。
万俟睦急颠颠迎上:“王爷,这个时候,王妃应该在后院教丫头们读书识字罢。”
“你确定?”遂岸问。难道又是那群人作弄自己,压根就不存在飞飞还是奔奔?
“老奴找个丫头来问一声。”万俟睦向不远处的丫鬟招手。
“不必了。”他沉吟,“你且告诉本王,今天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府里?”
万俟睦稍加思忆:“只有两份公函,一份来自熙桑城,一份来自西南边寨,还有……”
第179章 我本惧内(2)
“还有 什么?”他切声追问。
“还 有一些寻常的问候,都是各方官员递来的请安帖。”
他两眉稍展,话外有音:“除了这些,没有什么‘人’来过?”
“人?”万俟睦忖了半天,脸色忽地一僵,“难道王爷知道那个花楼女子来过的事?”
“什么?”他眯眸,“这是什么意思?”
万俟睦讷讷不语。
他危险扬声:“万俟总管事?”
万俟睦赔笑:“不是老奴有意瞒着您,是王妃吩咐这种事就不必告诉王爷,让王爷烦心。”
“冉冉吩咐你们不得告诉本王?”
“是。”
他脚下生风,立刻奔向后院,逢着路过身边的丫头就问一声“王妃在何处”,末了在花园的赏花轩内找到了自己一身悠闲的王妃。
“冉冉!”
冉晴暖正在品尝玫瑰香茗,闻声置杯起身迎来,讶然道:“王爷,什么事?”
“冉冉……”他双眸焦灼地望着那张清涓雅丽的颜容,搜索着每一点痕迹。
“怎么了?”她从袖内抽了帕子,扬首抬臂拭他颊额,“不是去赴宴,什么事令你跑得一头汗水?”
他平复过胸中的焦灼,缓缓启齿:“今天有人来找过你,对么?”
她明眸一转:“为了这桩事?”
“我和那个飞飞还是跑跑没有任何干……”
她将帕覆在他急切蠕动的唇前,道:“我知道的。”
“嗯?”
她将这个惊魂稍定的男人拉到桌畔,按在椅上,倒上一杯平心静气的合欢花香茗,道:“一个青楼女子叩响南连王府的大门声称求见南连王妃,你认为万俟管事会放她见我么?”
“你没见到她?”
她把茶递进他手中,道:“见倒是见了,不过是因为我碰巧有事找万俟管事商议,正见他和顺良嬷嬷指挥丫鬟们向外推着一名女子。在旁听着那女子执意见我,便走了出去,谁知道才打个照面,她便掉头走了。”
“掉头走了?什么也没有说,便走了?”
“正是。”她为此也稍觉纳罕,“她带着两个丫鬟,在大厅前和几个丫鬟推搡,因为她的丫鬟们喊叫得颇响,我听到来者是妥儿楼最负盛名的飞飞姑娘,命她们停手,将客人请到花厅说话。而后,她那样看了我片刻,即自行离去。”
他长舒口气,转而又一怔:“为什么你会晓得妥儿楼最负盛名的飞飞姑娘?”
她轻呷茗汤,道:“宁姐向我传授御夫之道时,说起过她。”
“噗——”南连王大行喷茶之事,“姐姐和你说她做什么?”
她安之如素,持帕揩着被殃及的袖襟,道:“宁姐不只是提起她,还有许多。”
“哪来得许多?”国后娘娘,微臣何时开罪过您?
她秀眉轻掀:“宁姐说,她的弟弟自幼便与那些世家子弟有许多不同,从未沉湎酒色,即使身边有损友怂恿,也懂得适时而退,爱惜自身……有说错吗?”
“倒是没有。”他讪讪一笑。
“至于飞飞姑娘,国后娘娘说对方一直等着你迎娶正妃,而后纳她进门。”
他两眉纠结:“怎么可能?在今日之前,本王连这个名字也忘了,为什么要纳她进门?”
“那就无须烦恼。”她嫣然,“飞飞姑娘倘若再度上门,晴暖与她好生说说话便是。”
第180章 插曲频生(1)
那日, 冉晴暖说与飞飞姑娘再会之说,只是一份兴之所来的揶揄,以便看到南连王脸那份丰富的变化。然而,未过多久,没有想到,这次“再会”即以一种到来。
今日 ,她应嘉岩城知州夫人之邀,至凌霄园参加一场全城贵妇云集的宴请。
尽管,她并不喜欢这等笙歌聚集之地,但就如顺良嬷嬷说过的,自己不能只是享受遂岸的保护,也须回馈为人妻者当有的本分。
实则,作为南连王妃,嘉岩城的第一夫人,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奉迎,且左边有曾经随着遂岸母亲出入多年的顺良嬷嬷,右边有机警得体的青妍,与各家夫人寒暄应对左右逢源并不艰难。更莫说夫人中颇有几位腹有诗书言之有物者,相谈甚洽,宴席全程颇为顺畅。
宴后,知州夫人提议:为清洗身上的酒肉气,前往外间游园赏花沐清芳。
“听说南连王妃喜欢花,这园子里有有两株从东域买来的大罗花,一定要去看一眼。”言者,是与遂岸交谊不弱的洛奇之妻。洛夫人虽是道地的大氏国人,却生得身形娇小,长相甜美,声音也绵软清甜,颇有几分云国江南风韵,“还有一株木棉花,开得尤其红艳。”
她噙笑相随,不多时,当真有和分被那些花影芳踪吸引,沉浸其内。
“兆飞飞,你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这记极尽恨怒的高斥声,是从一道花墙为屏的隔壁透来。性喜热闹的洛夫人才要探头观望,听得斥声又起——
“你那日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本夫人丢脸,今天竟敢出现在这里?”
“这个声音是……”洛夫人低喃,“甘夫人?”
“甘夫人何必发这么大的火?”一道优游徐缓却娇媚浸骨的声嗓随后而起,“飞飞什么也没有做,却被您一直针对,实在冤枉。”
“你少惺惺作态!”甘夫人更形气急败坏,“你那日明知我家夫君和她的朋友们在场,还故意引本夫人出丑,和你的出身一样,从里到外阴毒下贱!”
“甘夫人自重,问问始终笑脸待人,是因飞飞与甘公子是诗棋朋友,看在朋友面上,飞飞愿意忍让,也请甘夫人莫咄咄逼人。”
“呸,你一个下贱的娼妓,也配谈自重,也配与我家夫君做朋友?”
“这位夫人请您小心说话。”又有另外的声音加入,“整个嘉岩城都知道我们小姐卖艺不卖身,小姐的画有多少名门公子想买也买……”
“呸!”这道啐声,不是甘夫人,“还小姐?还卖艺不卖身?长脑袋的人都明白买艺的最终是为了买身,要是没有那张狐媚脸,凭她那几笔涂鸦谁会看一眼?我们夫人那日和她好好说话,她却自作聪明地设计夫人出丑,摆明从心底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才对地位高于她的女人天生存着仇心!”
“说得好。”洛夫人举起拇指,低声大赞,忽又想起身边还有一位贵客,回头一笑,“夫君说南连王妃是位的淑女,想必见不得这些事罢?”
冉晴暖淡哂:“我们这墙角也听得够久了,去前方找个地方饮杯茶罢。”
“好,我们就去前……”
啪!
一声清冷的掌掴声使得她们心头一惊。
第181章 插曲频生(2)
“兆飞 飞,你敢打本夫人的丫头!”甘夫人的声线遽高遽厉,“来人,你们几个给我好好的收拾这个娼女,把她那张狐媚脸给我撕烂!”
隔壁 ,哭声、喊声搅裹一处,向四方曼延。
洛夫人捂住小嘴,一双大眼晴忽忽闪闪好惊叹。
“王妃,前面有视线极好的亭子,去那边歇歇脚罢。”顺良嬷嬷道。
冉晴暖颔首。
她们一行人将那团躁乱抛下,走过两三道花墙,寻到一处亭子,谁知刚刚坐稳,洛夫人又霍地起身:“我还是去拉个架,好歹别闹出人命!”话音尚在,人已然冲了出去,累得两个随身丫鬟紧追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