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看得清楚,那只砸向自己额顶的瓦片,擦过了对方揽来的手背。
遂岸低头,发现自己手上当真有一道微现血红之色的擦痕,朗笑回眸:“这点伤还不值得包扎……”
曾经几度相逢,也一度近在咫尺,却不知这张容颜,这双明眸,已经在自己的梦中萦萦绕绕,辗转千年。
“你就是大云的秀丽公主?姐姐口中的‘晴晴’?”他问。
素问脸儿遽白。
晴晴?冉晴暖难置可否:这两字从一个男子口中出来,为何如此令人困窘?
“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他摇首轻笑,“我那个姐姐国后也有不言过其实的时候。”
“浑小子在说什么浑话?”“吱呀”门开,国后遂宁施施然步出,“本宫什么时候言过其实来着?今日不说清楚,你的日子要难过了。”
遂岸转身,对着姐姐抱手长揖。
“做什么?”国后娘娘且疑且虑,“又玩什么?”
“国后娘娘正在为秀丽公主招选夫君罢?”遂岸声若清流激岸,“我来应选。”

第070章 辗转初识(下)
遂宁右眉高挑,问:“你应该明白倘使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本宫最珍视的朋友开玩笑,本宫绝不会轻饶过你的罢?”
遂岸昂首:“你的弟弟不擅长谨言慎行,却从不曾开过这样的玩笑。”
遂宁盯着他的眼睛:“不是玩笑?”
遂岩铿锵扬声:“秀丽公主是遂岸等了许久的梦中人!”
遂宁看向后方:“晴晴,你怎么说?”
冉晴暖平生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一刻。她感觉得到素问搀在自己身上的手的颤抖,感受得到那白衣少年投在自己身上的眸中的热情……
“国后娘娘,请恕秀丽忽感不适,暂且告退。”她浅浅福礼,选择退场。
素问紧咬下唇,低首随上。
“冉冉公主。”后方,某人生怕方才的直白唐突佳人,“遂岸是在大氏国最沉着稳重的男儿,从不轻薄放荡。”
她佯作不闻,只盼脚下路短之又短,尽快行出这道大门。
“你把晴晴吓跑了.”遂宁声内有压抑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绝不认同:“冉冉只是害羞罢了。”
“冉冉?这是哪门子的昵称?”
“冉冉花明岸,涓涓水绕山。汉人的诗词内,我莫名喜欢的一句。”他道。
任性。遂宁眯眸:“本宫再问一遍,你当真对晴晴动了心?”
“小弟再答姐姐一遍。”遂岸笑意敛尽,眸光沉凝,“当真动心。”
“一见钟情?”
遂岸停顿片刻,道:“更像旧别重逢。”
遂宁稍讶:“你们之前曾经见过?”
“见过罢,前生?梦中?”遂岸沉吟,“一定见过。”
“……”国后想,这浑小子要么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修炼成了情种,要么就是真的落入情网心生意动。倘是前者,她有得是法子拔苗去根;若是后者,她乐见其成,“晴晴和奔放随性的大氏国女人不同,你知道的罢?”
遂岸瞳底炽若烈火:“我知道。”
遂宁要笑不笑:“本宫看来,你是大草原上的野草,她是诗书中走出来的空容幽兰,毫不般配。”
“国后娘娘是大草原上最艳烈的玫瑰,不也和她做了朋友?”遂岸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姐姐各种踩低,“我一定会将她变成你家弟弟的妻子,届时国后娘娘别忘了准备一份大礼。”说罢,他飞身而起,
“去哪里?”
“追我的妻子!”
遂宁呆了良久,丕地发噱:“俨翠,你此前可看到过他这副模样?”
“没有。”俨翠摇头,笑嘻嘻道,“以前王爷哪时候不是悠哉优哉的?您听他适才对公主说话时的声音……”
“恶~”遂宁打个冷战,“肉麻到不行。”
“就是,奴婢都怀疑那人不是王爷。”
“本宫也以为自己的弟弟被什么坏东西附了身。”
这边,主仆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快乐。
那边,遂岸直接来到了东则王府。
“东则王在不在?”他推开阻挡的侍卫,径直迈进王府正院,站在天井中心,放声长喝。
贺兰刑听到家丁禀报,紧着赶来迎人:“南连王安好,请厅内就座,奴才为您备茶。”
他摆手:“不必,本王有话对你家王爷说。”
“什么话?”律鄍从大厅内徐徐走来。
他回身,阔步踱到对方面前,眸芒灼灼:“本王要娶公主为妻。”

第071章 心领神会(上)
相较南连王的石破天惊,东则王可谓反应平平。
当时,律鄍只说了一句:“若她亦有此意,本王愿意成全。”
“很好,记得你今日的话。”遂岸掉头即走。
就算整个东则王府的家丁与侍卫皆愿意守口如瓶,南连王随之而来的追求行动也会令双王争美的消息成为熙禾城内的最新传奇。
不过,东则王府的人,包括东则王,在初始皆认定矜持内敛的大云公主决计不会理睬南连王的疯颠无状。
然而,事实恰恰出乎于诸人意料。
冉晴暖没有拒绝遂岸的邀请。
那日,打国君别业回来的途中,走了一半的路程,冉晴暖消化困窘,素问紧垂粉颈,车内好是寂静。直到一记颠簸袭来,她方如梦初醒。
“素问。”
“公主。”
“在怨我么?”
“不,不会!”素问惶然抬头,“奴婢怎么敢怨公主?”
她秀眉微掀:“不敢,还是不会?”
“公主……”素问忽然垂泪,“奴婢适才有一刹那,当真有怨公主。可真的只有刹那,过后奴婢就明白了。”
“明白?”
素问呜咽道:“奴婢以前就对您说过,奴婢对南连王只是一个人的思慕。他就像天上的太阳,奴婢仰望他,崇拜他,每日抬头看上一眼,晓得他在那里,光辉依旧,即别无所求。方才嫉妒公主的瞬间,奴婢忽然悟到,若说南连王是太阳,公主就是月亮,你们都处在那个闪耀的世界。”
冉晴暖颦眉:“这等话别人说来也就罢了,但素问知道实情,我并非……”
“您是公主。”素问倏地扬首,“谈吐,作派,学识,见地,心胸……你样样都是公主!”
她默然许久:“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世上能配得上南连王的女子,或者还有其人。但只有公主,奴婢输得心服口服。”
她目含探究:“这是素问的真心话?”
素问重重点头。
她轻叹:“我明白了。”
如素问所希望的,冉晴暖对遂岸未做退避。
今日,他们同游熙禾城内惟一的百草内园。
暮春时分,春季的花朵泰半凋落,夏季的花儿尚未绽放,正是绿肥红瘦。行走其间,不能品赏鲜红嫩紫,惟享静谧清幽。
“南连王对秀丽全无了解,不曾熟识,何以断定我就是阁下在等的那个人?”她在一株西漠花木前停下,问道。
“怕本王只是一时兴起?”遂岸冁然,“冉冉不信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钟得是不是情,是容。”她淡淡道。
“容?”
“容貌。”
遂岸拍掌大笑:“冉冉好机慧。”
她颦眉:“秀丽有一事相求。”
“请讲。”
“可否别再以那二字相称了呢?”冉冉。每听一次,心下即惊一次,即使已打国后那边晓得它缘起何处。
“冉冉是在说本王以貌取人?”他自动忽略。
果如国后所言,南连王喜在不明所以的地方额外执着。她眸视眼前花儿:“此花形状单薄,色泽枯黄,倘若把它和牡丹放在一处,即使最博爱的爱花人,也不能一视同仁。虽然秀丽不似牡丹国色天香,但假使生得獐头鼠目枯发黧肤,王爷的目光愿意在秀丽身上停留多久?”
遂岸浓眉拢起,着力思索,而后大摇其头:“不知道。”

第071章 心领神会(上)
相较南连王的石破天惊,东则王可谓反应平平。
当时,律鄍只说了一句:“若她亦有此意,本王愿意成全。”
“很好,记得你今日的话。”遂岸掉头即走。
就算整个东则王府的家丁与侍卫皆愿意守口如瓶,南连王随之而来的追求行动也会令双王争美的消息成为熙禾城内的最新传奇。
不过,东则王府的人,包括东则王,在初始皆认定矜持内敛的大云公主决计不会理睬南连王的疯颠无状。
然而,事实恰恰出乎于诸人意料。
冉晴暖没有拒绝遂岸的邀请。
那日,打国君别业回来的途中,走了一半的路程,冉晴暖消化困窘,素问紧垂粉颈,车内好是寂静。直到一记颠簸袭来,她方如梦初醒。
“素问。”
“公主。”
“在怨我么?”
“不,不会!”素问惶然抬头,“奴婢怎么敢怨公主?”
她秀眉微掀:“不敢,还是不会?”
“公主……”素问忽然垂泪,“奴婢适才有一刹那,当真有怨公主。可真的只有刹那,过后奴婢就明白了。”
“明白?”
素问呜咽道:“奴婢以前就对您说过,奴婢对南连王只是一个人的思慕。他就像天上的太阳,奴婢仰望他,崇拜他,每日抬头看上一眼,晓得他在那里,光辉依旧,即别无所求。方才嫉妒公主的瞬间,奴婢忽然悟到,若说南连王是太阳,公主就是月亮,你们都处在那个闪耀的世界。”
冉晴暖颦眉:“这等话别人说来也就罢了,但素问知道实情,我并非……”
“您是公主。”素问倏地扬首,“谈吐,作派,学识,见地,心胸……你样样都是公主!”
她默然许久:“你希望我怎么做?”
“这世上能配得上南连王的女子,或者还有其人。但只有公主,奴婢输得心服口服。”
她目含探究:“这是素问的真心话?”
素问重重点头。
她轻叹:“我明白了。”
如素问所希望的,冉晴暖对遂岸未做退避。
今日,他们同游熙禾城内惟一的百草内园。
暮春时分,春季的花朵泰半凋落,夏季的花儿尚未绽放,正是绿肥红瘦。行走其间,不能品赏鲜红嫩紫,惟享静谧清幽。
“南连王对秀丽全无了解,不曾熟识,何以断定我就是阁下在等的那个人?”她在一株西漠花木前停下,问道。
“怕本王只是一时兴起?”遂岸冁然,“冉冉不信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钟得是不是情,是容。”她淡淡道。
“容?”
“容貌。”
遂岸拍掌大笑:“冉冉好机慧。”
她颦眉:“秀丽有一事相求。”
“请讲。”
“可否别再以那二字相称了呢?”冉冉。每听一次,心下即惊一次,即使已打国后那边晓得它缘起何处。
“冉冉是在说本王以貌取人?”他自动忽略。
果如国后所言,南连王喜在不明所以的地方额外执着。她眸视眼前花儿:“此花形状单薄,色泽枯黄,倘若把它和牡丹放在一处,即使最博爱的爱花人,也不能一视同仁。虽然秀丽不似牡丹国色天香,但假使生得獐头鼠目枯发黧肤,王爷的目光愿意在秀丽身上停留多久?”
遂岸浓眉拢起,着力思索,而后大摇其头:“不知道。”

第073章 心领神会(下)
她险险失笑。
“假使只是假使,如果只能是如果。”他道,“事实是,真正的冉冉就是本王眼前的模样。不是獐头鼠目,没有枯发黧肤,本王没有办法去想象。”
“南连王如此坦诚,倒教秀丽无从开口了。”
他目色一亮:“冉冉是在夸奖我么?”
她唇角微扬:“国后娘娘倒是经常在秀丽面前夸奖阁下。”
“怎么可能?”他坚定不信,“你确定你说得人是我的姐姐国后?”
她轻颔螓首:“国后娘娘很是以南连王为荣,道阁下无论是相貌、品性、才干,皆是人中之龙。”
他拧眉瞪眸,呆呆愣了半晌,倏地很是认真地向前一步,直视面对女子:“冉冉,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她不以为对方会用这个表情强人所难。
他正颜正声,逐字逐句:“请转告姐姐国后,她的弟弟从来不介意她当面夸奖,绝对有心有力承受她的任何溢美之辞。”
她郑重颔首:“秀丽一定转告。”
“一定?”
“一定。”
“如此将不胜感谢。”他拱手为礼。
她福礼:“王爷客气。”
他摇头:“本王一点也不客气,正要好为人师。”
“嗯?”
“本王一定要为它平反。”他手指她方才指过的花,“此花名为‘末可朵’,意为‘太阳下的精灵’,拥有最强韧的生命力,有太阳的地方就会蓬勃绽放,草原、沙漠、河流之畔,遍布西漠地域,此时是它的休眠期,待到花开时浓烈如火,绝不逊于牡丹。”
她顿了须臾,忽尔失笑。
他以为自己的话未能取信佳人:“绝对不是杜撰,回头拿西漠的花草志……”
“难怪国后还说过阁下是位花痴,其来有自。”
“……”他默然须臾,“这句就当遂岸从不曾听到。”
她一再莞尔,忍俊不禁。
百花园的至高点,可以纵览全园的观景台上,站着负手而立的东则王。
他来此,是为赴一场设在百草园内的宴请。原本,这场附庸风雅的邀宴可来可不来,谁知今日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然后,果如此前所料的乏善可陈,登上观景台抒散心情,视野内突兀出现那两道熟识的身影。
“王爷。”卫随登上台来,“可要属下为您拿酒……”
“走了!”未等卫随走到近前,他旋踵疾离当处,“告诉那边的主人一声,说本王提前告辞!”
“是。”或者还要在回府后告诉贺兰管事一声:主子心情不佳,大家各自珍重。
而那间,导致东则王心情不佳的始作俑者,正值心花怒放。
“若果不是怕把姐姐国后气得早生华发,如今遂岸早已是一个花草商人。”
“花草商人?”她还以为西漠男儿人人都想金戈铁马挥斥八极。
“对,无论培育新品,还是养活遂岸这个大活人,总不能凭空想象罢。做一个花草商人,既能从事所爱,又成生财之道,两全其美……”遂岸忽尔顿住,“冉冉放心,即使我当真做了花草商人,也定然能够使你衣食无忧。”
她啼笑皆非:“秀丽有问题请教。”
“请。”
“为何是‘姐姐国后’,而不是‘国后姐姐’?”相对来说,后者更顺口不是?这是素问一直好奇的,她为她求解。

第074章 非卿莫属(上)
遂岸浓眉一扬:“因为在我心里,她先是姐姐,而后才是国后。”
冉晴暖稍怔:在素问反复咕哝着南连王对国后的昵称由来时,她心中曾闪一念,恰是这个答案。
“冉冉公主会问本王问题,是代表已经对遂岸其人产生好奇了么?”他笑问。
好奇遂岸其人者,实则另有其人。她抿唇:“南连王可托终身。”
他眸仁倏地泛亮。
“秀丽有件事想实言相告。”她突然不敢迎视那样的目光,“秀丽之所参与这次选夫行动,为得并非自己。阁下认识素问的罢?”
“当然。”遂岸颔首,“她是你的侍女。”
“对南连王来说,她仅仅是秀丽的侍女?”
遂岸想了想,道:“还是位处事得体的精明女子。”
“素问有没有可能……”她左右沉吟,“成为南连王的未来伴侣?”
“什么?”遂岸丕地愕住。
“素问在此虽仅是一名侍女,但在宫中时已是七品女官,冰雪聪明,容貌姣好,善良忠正,若不是随秀丽远徙至此,五品尚宫之位非她莫属。南连王可否将她看成未来的王妃人选?素问定然可以成为南连王的知心人。”
“公主。”遂岸沉声。
她掀眸,被眼前少年冷厉的神色蓦地惊住。
“本王说过罢?本王对公主一见倾心。难道公主认为这只是一个玩笑?”遂岸眉心紧拧,瞳底执意如火,“本王向来清楚自己的想要和不想要,也只会选择自己想要的与非要不可的,从不退而求其次。”
是自己想当然了。她心底浮起愧意,浅声道:“秀丽已是东则王妃,无论这桩婚姻的实质是什么,皆别无选择。”
遂岸蹙眉:“你明明可以借助姐姐国后的力量离开东则王府,本王也可以为你……”
“即使离开东则王府,从一而终仍然是秀丽自幼铭记的妇德闺训。”
遂岸窒语片刻,道:“多年前,贵国曾有一位南元公主嫁入大氏国的邻国名孙国,三年后名孙王死,她按名孙习俗,再嫁孙王长子。”
冉晴暖徐徐点头:“南元公主是秀丽的姑姑,名孙王薨后,她曾请书吾朝天子欲返回故国,天子谕:出嫁之女当如离盆之水,嫁夫从夫,嫁与一国,即从一国之俗。南元公主只有遵奉天子旨意改尚亲夫长子,半载后香消玉殒,名孙报与吾朝的死因是愁病而殁。对于诸多汉家女子来说,贞节之重无与伦比,当多年所受的道德教化被摧毁时,等于是杀死了她。”
遂岸沉默良久,道:“本王送公主回去罢。”
“多谢。”她想,今日之后,“南连王”这三个字,将永远退出自己的世界了罢?“遂岸”这个名字,也将永远凝结成长古山峰顶的惊鸿一瞥……
“遂岸尊重公主自幼所受的礼教熏陶。”他走在前方,忽然道。
她怔。
“但遂岸相信,南元公主的芳华早逝,不只是因为她违背了自己的伦理大观。倘若她遇到的是与自己倾心相爱之人,定然可以逾过心中障碍,即使身在异国,也得欢颜天年。”
会么?这一层,她倒从未想过。
“遂岸一定要得到公主的芳心,”他眉目间霾意退尽,回头晴郎一笑,“到那时,冉冉非我莫属。”

第075章 非卿莫属(下)
“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脚,东则王放晴晴离开罢。”
今日,自从那日练马场宣言后,一直不曾现身的国后娘登临东则王府,张口直抒胸臆。
律鄍递往唇边的茶盏稍停,而后徐徐呷上一口,道:“皇嫂都等不及将这盏茶饮完么?”
遂宁挑了挑眉梢:“顾左右而言他,看来东则王也不是没有留恋之心。”
律鄍不肯不否,淡声道:“她离开之后呢?果真如国后娘娘所期待的,嫁给您为她选出的良配?”
“有什么不可以么?”遂宁反诘。
“她是汉人女子。”
“然后呢?”
律鄍放下茶盏,正颜面对国后:“国后娘娘喜欢汉人书史,应该知道汉人的女子即使丈夫死亡,也会独守终老。国后娘娘固然是为朋友着想,也请不要强她所难,使她违背自己的伦理礼教罢。”
遂宁噙笑:“东则王想说的只有这些?”
律鄍目光明灭:“皇嫂想听到什么?”
“如果只有这些,本宫就放心了。”遂宁起立,“本宫这就去问晴晴个人的意愿,嫁不嫁人姑且置之,自由之身为第一要紧。”
律鄍眸心一闪。
“不过,东则王。”走了门前,遂宁转身,“你以为每一个独守终老的汉人女子都是心甘情愿么?在她们漫长的枯寂岁月中,若有一个具备了勇气和爱情的男人向她们伸出手,她们会不会随他亡命天涯?还有,这是大氏国,在阳光下自由的相爱是有情 人当做的事。有时候,人只需要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明明晓得国后话中有话,东则王却无心反驳。那道线,那道低浅而隐秘的线,不能越过。
遂宁不是虚张声势。昨日,遂岸归来,她旁敲侧击,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方法用尽,未能从他嘴里套出一点信息,便明白进展并不顺利。她无意偏袒自己的兄弟,但,这里是她的大氏国,她不允许自己的眼前有女人在花样年华枯萎老去。
“晴晴可是恋上了这个地方?”国后坐在秋千上悠悠荡荡,“整座东则王妃,只有这个院子充满江南气息,想来是东则王特意为晴晴精心布置。有打动你么?当年,国君送了那栋别业给我,我是可惊喜万分呢。”
她淡哂:“东则王布置这里,一则是为了给身受重伤的救命恩人素问休养,二则是为感谢我在熙禾城叛乱中出过的绵薄之力,与国君为国后修一座江南庄园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