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要为他们安排一个去处。
“公主,您盯着那桃花看了多时,要不要属下替您折下来?”高行在身后问。
“不必了,任它无主的开着罢。”
容她想想,好生想想。
但,她未能想上太久。
三日后,东则王身披五色彩锦制成的藩王礼服,头束紫金攒珠抹额,亲自登门迎接公主归府。
按大氏国风俗,王妃出入需乘坐以五色宝石雕饰而成的孔雀香车。此刻,这辆香车就跟在律鄍的马后,在府中仪卫与侍女们高举的各色旗、幡、伞、扇的簇拥中,愈发瑰丽流彩。
“现在,整个熙禾城的人都知道是公主请来了救兵,也只有你才当得起他们心中东则王妃。”站在门前,当着后方围观民众,律鄍高声道,“请随本王回府罢,公主。本王过去有诸多亏欠公主之处,从此定然好生偿还。”
冉晴暖想,给她东则王妃的名分,是东则王报答恩人的方式。而她也没有爱上他,彼此无须负气矫情。
但愿,从此和平共处,相安无事。
“请东则王里面说话。”她道。
待东则王进得小厅内,她飘然福礼。
“这是……”律鄍挑眉。
她美目清明无垢,道:“本公主想得到王爷的两个承诺。”
“但说无妨。”
“第一,这一次回府,本公主的丫鬟、侍卫须同王府内其他同阶受同等对待,不必比他们好,自然也不能比他们坏,不得发生任何借故欺凌、排挤恶行,否则本公主有权发落。”
“这是自然。”
“第二,无论王爷将来有多少妻妾,都须叫本公主一声‘东则王妃’,不得逾越。”
“公主乃东则王府的当家主母,一切内务皆有处置大权。”
这倒不必。她淡哂:“多谢东则王。”
律鄍引臂:“公主现在可以登车了么?”
秀丽公主荣耀回归。
如此一来,府内自有人心惊胆战惴惴不宁。
“麻嬷嬷,您说那个公主用这么大阵仗回来,咱们该怎么办?”有嬷嬷揣着满腹的忧忡请教惟一的救星。

第064章 狭路相逢(下)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众嬷嬷仍然要以麻嬷嬷马首是瞻。
麻嬷嬷是在王府里做了多年的元老,既然之前对公主一行的刁难是出于她的授意,如今公主不但回来了,还是王爷以五彩孔雀车迎回来的,六神无主之下,当然也要来向她讨个主意。
“看看你们,好歹也是王府里的老人,竟被一个外乡女人吓成这个模样?王爷接她回来,往好听了说是为了谢她帮着平乱,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可怜她罢了。她在山上冷锅寒灶地住了那么些日子,好不容易回到这府里了,安分守己都怕来不及,还敢找咱们的麻烦?”麻嬷嬷果然尽现精神领袖的本色,嗑着瓜子,喝着茶水,不紧不慢地就讲了一番道理出来。
有嬷嬷诺诺称是,有嬷嬷仍不能放心:“可是,万一她缓过气来,硬是来找咱们的不是呢?”
麻嬷嬷不屑一笑:“有我在,你们还用怕那个异乡女人么?她要敢不知短长,你们就看我怎么给她排头。”
这下,诸人有了主心骨,立刻气定神闲,行事一如从前。不过,也因为秀丽公主主仆依然如过去那般深居简出,大家少有机会碰上,是而一直相安无事。
如此,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素问的身子基本痊愈。
今日,她为了活动筋骨,甩开王府派来给自己打下手的小丫鬟,前往账房领取下个月的用度。就这么着冤家路窄,在通向前院的石子路上和三位嬷嬷命运般重逢。
那三人刚从账房回来,不巧瞥见了账本上记着王府给明秀苑的每月额度以及素问的月例数目,心下一股名为嫉恨的躁火正愁无处发泄,抬眼见得罪魁祸首,自然不能放过。
“我说打老远就闻着一股外乡人的味道。”一嬷嬷围着素问转了两遭,“这细皮嫩肉的,知道的是个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只不过,天生是个丫头命,长得再是狐眉妖眼也成不了主子,别妄想能在王爷那边讨个名分。”
素问整了整衣袖,凉凉声道:“丫头自然是丫头命,难道各位嬷嬷就是主子命么?”
嬷嬷们不听则已,一听还得了?小蹄子不声不响任她们摘拔两句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还敢回嘴?
麻嬷嬷施个眼色,一嬷嬷手中的篮子立时摔到地上,一声尖叫:“哎呀,你怎么把鲜笋打翻到地上?那是我才上街一根根挑来为王爷准备晚膳的呐!”
麻嬷嬷老脸一板:“大胆,竟敢践踏王爷的晚膳食材,把她按住!”
素问向旁边闪了几步,轻笑:“你们总是用这一套,不能换换新鲜?果然是人老了脑袋就钝了,莫非中过风?”
“快把这个小蹄子给按住,嬷嬷我要亲手掌她的嘴!”麻嬷嬷厉喝。
其他两个嬷嬷奋勇上前,一边一个,就要把素问按在地上。谁知凭空伸来一只手臂,轻轻一搡,她们便结结实实地坐在石子路上。
“啊,杀人了!杀人了!”两嬷嬷呼天抢地,打滚撒泼,因为她们看到了把自己推倒在地的,正是那异国公主的侍卫。
“高行,你护素问先走。”冉晴暖从石子路的那端迤逦而来,“本公主就在这里亲自领教一下各位嬷嬷的长进。”

第065章 暮春时节(上)
冉晴暖以为,此次进府,有东则王那番刻意公示于众的“显赫”,府中人应该晓得其主子的意图,懂得收敛才对。
然而,就是有一些人太过怀念凌驾他人尊严之上的滋味,试图再次尝试。
“本公主走了半年,各位嬷嬷还是如此勇猛好斗,真是令人怀念呢。”
麻嬷嬷草草地行了个低头礼:“老奴等见过公主,请问公主,出云庵的斋菜还好吃么?”
她面若寒霜,冷冷道:“有菩萨相伴,不只有斋菜好吃,瞻仰多了菩萨宝相,方知麻嬷嬷的嘴脸当真丑如恶鬼。”
“你……您这是怎么说话的?”麻嬷嬷没想到这位公主上来便如此不善,“您好歹也是个公主,说这样的话不怕损了身份?”
“与你们说话,的确损了本公主的身份。”
“你你……你这个外来的异乡女人!”虽然因这公主的架式,麻嬷嬷已有几分退意,但之前已经在所有跟随者面前夸过海口,现在她们又眼巴巴看着自己,实在不能就这么认输服屈,“这里是大氏国,不是你们的大云!当家做主的是王爷,不是你!你想作威作福,滚回你的大云……啊呀!”
麻嬷嬷话未说完,被从从后方一脚踢中腰际,整人趴在地上。
贺兰刑收起脚,厉声痛斥:“以前就听说你仗着资格老道,行事霸道跋扈。因你有些年纪,本管事不和你计较。你现在竟然辱骂主子,以下犯上,以为这个王府当真没人治你了么?”
“贺兰管事,啊,王……”诸嬷嬷吓得一颤,尽数跪在地上,“王爷!”
石子长路的另一端,律鄍负手而立。
贺兰刑向主子恭首:“王爷,您看怎么处置这个恶奴?”
“按府规当怎么处置?”律鄍问。
“驱逐出府,永不录用。”
“那就按府规处置。”
“是。”
“啊?”麻嬷嬷打个哆嗦,面目失色,脑门“砰砰”磕在石子路上,“王爷,贺兰管事,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敢了,请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知道错了!”
在这个哭嚎声中,律鄍径直走到冉晴暖近前,问:“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后者浅掀柳眉:“本来是想到花园里走走。”
“本王今日正好得暇,一起走走罢。”
“王爷请。”
“公主请。”
两人偕肩而去。
贺兰刑站在麻嬷嬷头顶上方,居高临下道:“你知道了罢?你冒犯了公主,就是开罪了王爷,这个府里怎么还容得下你?看在你在府里做了多年,又曾经在宫里伺候过先后的份上,本管事多你支你一年的月例给你当安家费用,安安静静的离开罢,不然王爷真正怒了,你非但拿不到钱,兴许还得吃顿家法板子打个半死。”
麻嬷嬷当即吓得把哭嚎声咽了回去,跌跌撞撞爬起来回房规置行李,毕竟在这府中多年,积攒下不少好东西。
贺兰刑看向在场的其他人扫了一眼,扬声道:“都看到了?做奴才就要懂得本分,莫说王爷看重公主,退一万步说就算王爷和公主稍有不睦,那也是夫妻口角,做奴才的别一个个把眼睛盯着主子的私事上,让人家说咱们是奴才嘴脸天生下贱!”
诸下人惊惊颤颤,诺诺连声。
从此,满府安宁。

第066章 暮春时节(下)
暮春时节,漫天飞英,花落如雨的时节,国后遂宁驾临东则王府。
国后曾是纵驰草原的女英雄,此次来也是省却诸多繁琐仪仗,带十数侍卫加侍婢一名,骑马扬鞭,一日即达。
律鄍深知这位皇嫂的脾气,不曾铺张接待,只是设了好酒摆一场家宴,低头听她说了几句老生常谈的训诫即功身身退,余下便交给冉晴暖料理。
明秀苑内,兰草丰茂,水清石奇,间或见得几丛绿竹临波照影,远看一水边小亭,近观却是花木藤蔓搭就,谓得雅趣天成。
“这个地方,律鄍也算费心了。”遂宁环视周遭后,道。
冉晴暖在花架下的秋千上落座,淡哂:“东则王的确费了不少的心思。”
遂宁目光一闪:“你仍然叫他‘东则王’?还是因为你的矜持,当着本宫的面不好过叫得过于亲昵?”
她稍怔:“称东则王为东则王,有什么不对么?”
遂宁置身于另个秋千,自摇自起,道:“称东则王为东则王本来没有什么不对,但如果与他成亲了一年之久的王妃仍这么叫他,便不对了。就如本宫,当着外面,自然要称国君为‘国君’,私下相处,他是律殊,是夫君。”
“国君与国后夫妻情深,自然是内外有别。”
“晴晴的意思,你和律鄍并没有如此?”
“我与东则王,如今可以算得上相处不坏的朋友。”
遂宁忖了忖,低眸睇着她的纤纤细腰,将信将疑:“你们……不会仍没有夫妻之实罢?”
她面色清静:“的确没有。”
没想到自己还当真猜中,遂宁顿时火大:“那个律鄍放着这么一位大美人不理,他是怎样?”
她莞尔:“东则王情有所钟。”
遂宁嗤声:“博卿死去多年,本宫不信他就一直守身如玉!”
“……”她很难置评。
遂宁浓眉纠结,默了多时,倏尔起立:“不行,本宫要去问问那个律鄍心中的打算,不能任他把你一直冷落下去!”
“咦?”其实她并不介意,说她性子清淡也好,未谙人事也罢,对于闺中诸事,她一直少有获知和探索的热情。
但遂宁言出必行,第二日用罢早膳,便将在书房料理事务的律鄍硬生生拉了出来,陪她到练马场骑马
律鄍料到早晚有此一时。
因而他摒退左右,静待才至马场即纵缰驰骋的国后兴尽之后前来兴师问罪。
“本宫听晴晴说你那匹马深有灵性,算是救了你一命。”遂宁从马上翻身下来,望着律鄍身边的的汗血马,“本宫和你换如何?”
律鄍低叹:“国后娘娘何必开臣弟的玩笑?臣弟知道您不会舍得自己的青骢马,即使您舍得臣弟也不换。”
“这样么?”遂宁抚了抚自己爱骑颈上的鬃毛,似笑非笑,“东则王如此善于体察人心,不如猜猜本宫此刻正在想什么?”
他苦笑:“皇嫂,请直言罢,小弟洗耳恭听。”
“你打算如何安置晴晴?”遂宁迅即发问。
他神色一正:“她是我永远珍惜的朋友。”
“朋友?”
“对,律鄍会照顾她,保护她。”
“多久?”
“一生。”
“你要让一个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空闺寂寞孤守一生?”
“这……”律鄍一僵:这点他竟从未想过。

第067章 孰为良人(上)
看着东则王这副表情,遂宁忒是无奈:还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呢。
既然如此,本宫便不能由着你暴殄天物。
这个念头方起,另个念头顺应形成,国后娘娘笑逐颜开:“本宫明白,世上惟有人心不能勉强,既然东则王的心中始终不能将晴晴视为妻子,做朋友也算合情合理。只是,不能因此耽误了晴晴的花样年华。当初,这桩婚事是本宫一手促成,如今就由本宫来修正错误,在大氏国全国的好男儿中,为晴晴选一位情投意合的夫婿罢。”
“啊?”东则王始料不及,着实错愕。
遂宁欣然颔首:“既然东则王也赞成,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平心而论,身为国后,遂宁何尝不知道诸如秦晋之好类的婚姻里,有几桩是两情相悦?可是,因为喜欢冉晴暖,从而不忍,从而愧疚,从而想为她改谱人生。
冉晴暖则欣赏国后这般的奇女子,也明白非亲非故的她当真是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从而无法拒绝,可是,真的好累。
国后诏告天下:本宫家有义妹,心慈貌美,博学多识,妙龄佳期,待字闺中,觅选有情 人。
其后列陈应征者必备的年貌、家世。符合条件的未婚男儿,还须到熙禾城的国君别业接受层层过滤,精心筛选,俨翠为第一关,素问为第二关,国后为第三关。
“公主,奴婢觉得今日那位廉公子很好呢,相貌、谈吐都是上等,精通剑述,又懂得弹琴,这样既能保护公主,也能做公主的知音。”为主子相亲,素问好是乐在其中,“您觉得如何?”
她低笑:“不是会弹琴就做得了知音,不然伯牙为上大夫,子期是樵夫,何以成为千古知己?”
素问怏怏抿嘴:“奴婢只是想为公主早日找到托付终身的好男儿而已嘛。”
“素问姑娘有心了。”她嫣然,“还请明日继续操劳。”
“是!”素问笑靥如花,“奴婢一定张大双眼,为公主精挑细选!”
主仆二人说这话的当儿,已经迈进王府的东侧门。
她们从这处进府,一则因为此门和明秀苑离着最近,二则它靠近花园,沿路花团锦簇,正可怡心赏兴。
今日,冉晴暖看向一株花开正好的丁香树时,看见了伫立于它前方的东则王。
“奴婢见过东……”素问福身。
“罢了。”律鄍挥手,唇角含笑,“听你们说得如此高兴,看来今日见到了不错的人。”
素问兴冲冲喜盈盈:“对呢,今日有位公子极为出色,登上了国后的最后备选名单。”
“是么?”律鄍眸线移向冉晴暖,“本王是不是需要恭喜公主即将寻得如意郎君?”
她淡哂:“东则王客气,不妨将这声恭喜留到那日来临时。”
律鄍冁然:“如公主所言,就等到那日再说,今日姑且别过。”言讫,他大踏步踏出门槛,
望着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素问歪头颦眉,困惑莫名:“东则王的心情很好,为什么?”
“因为见到了好玩的事罢。”她淡道。
他的眼中充满揶揄,想来正在发生的事对他来说颇为有趣。纵算是挂名夫妻,还是略觉伤人。果然还是要配合国后的安排,早日觅得良人——
为素问。

第068章 孰为良人(下)
今日,遂宁被牡丹花的香气从梦中扰醒。
她掀睑,入目即是一盆花朵饱满如月、色泽粉紫晶莹的牡丹花,忍不住切齿痛骂:“遂岸,你又在本宫睡着的时候进入本宫房间!”
“姐姐国后息怒。”牡丹花后,有人声中蕴笑,“小弟听说姐姐正在熙禾城的别业内做有趣的事,特捧来这盆新近培植的牡丹新品增添喜气。”
遂宁倏然坐起:“你打定主意要惹本宫生气,才连赔罪的礼都提前备好了罢?”
牡丹花姗姗移开,遂岸笑脸替而代之:“哪里?小弟只是为了取悦国后娘娘而已。”
遂宁冷哼,接来牡丹在怀,目色立时柔软如春:“有事么?别说想我之类,会挨揍。”
遂岸眨眸:“您的妹妹想您如何?”
“她?”
“实情是,遂愿听说您在为义妹广选天下男儿,当下就想自己冲来闹场。小弟只得先将人稳住,答应来此为她请命。”遂愿是他们的妹妹,二人父亲的续弦所生。十五岁的年纪,他们并非不想疼爱,而是对方委实难以招人喜欢。
遂宁恹恹挥手:“再说下去,牡丹花要吓得凋零了。”
他冁然:“有小弟这个花国圣手在,何足道哉?”
国后白他一眼:“你如果肯把用在那四面八方的心思收回来放在正事上……”
“国后娘娘亟需梳洗,小弟告退。”话落,他越窗而出。
“这条小滑鱼,惯会溜之大吉。”遂宁将花置于榻头小几,推被起身,“俨翠,关严大门,命侍卫把遂岸摁住。”
刹时,外间煞是热闹。
一刻钟后,俨翠进来伺候主子梳洗,嘻笑道:“王爷正在和侍卫们捉迷藏,看来也没准备真的离开。”
遂宁对着镜中的自己叹一口气:“若他是个酒囊饭袋,本宫倒也认了。你看他上回被本宫设计训练新兵还给打了一场胜仗回来,这么一个人整天就喜欢弄花莳草,本宫怎么甘心?”
“可要是王爷像别家子弟那样喜欢镇泡赌场进青 楼,您不是更要操心?”
遂宁眯眸:“本宫剁了他的手!”
俨翠吃吃笑道:“说得就是啊,您以为王爷真要坏成那样,您剁了他的手自个儿就不心疼?再者说,王爷不肯进国都就职,还不是不想让那些老顽固们说国后扶植外戚对您横加挑剔么?”
遂宁默了默,道:“你倒帮着他说起话来了。”
俨翠伸了伸舌头:“奴婢不想您心烦意乱嘛。”
遂宁指着鸡飞狗跳般的窗外:“你听听外面那动静,本宫能不乱?”
“不然,您就为王爷选一位好王妃,好生的替您看着王爷。”
“你以为本宫没有想过?”于此,遂宁更加不抱希望,“照他那性子,能看得上谁?前度在宫中遇见右相家的女儿,人家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他张口一句‘右相小姐近来是患了眼疾么?眼角似淤有杂物。’”
俨翠捂嘴笑个不住。
遂宁也笑:“你说他浑是不浑?”
俨翠忍笑,伸手掐来一朵牡丹花,别在主子髻间:“您看王爷始终记得您喜欢牡丹,哪里是不用心的?王爷也有王爷的缘……”
“你就是大云的秀丽公主?姐姐口中的‘晴晴’?”
遂岸的声音缓缓透入,听得她们遽然怔住。

第069章 辗转初识(上)
熙禾城南郊,外围树木蔽天,进而芳草萋萋,溪流环绕之处,即是国君别业矗立之地。
西漠的建筑,如其服饰一般,大多浓墨重彩,瑰丽绚烂。而此处据说是国君专为喜爱中原风土的国后所建,青砖白墙,格局精巧,颇有江南风韵。
他们是国君与国后,也是一对得成眷属的有情 人。这一点,不必看这座庄园,从他们望着彼此时的眼神便可体会。
今日,冉晴暖欲与国后坦承自己的打算,托请她收素问为义妹,选一位杰出男儿予以般配。若时机恰好,她还想探一探国后的口风:素问有无可能成为南连王妃?
“公主,今儿您这么早便来了,是不是代表您也对这事开始上心?”走进别业大门,素问对即将来到的一日充满期待,笑问主子。
冉晴暖浅哂:“听素问姑娘的意思,本公主之前都不够上心呢。”
素问叹息:“奴婢知道公主您一向不忍心拒绝别人的好意,即使勉强自己。但奴婢是真的想为公主找到归宿,难得国后有心,所以……”
“如何?”冉晴暖正在倾耳等待下文,素问却没了声息。
她侧眸,见自家丫头面如朝霞,秋波欲醉,痴痴看着前方。在她的记忆中,能使素问姑娘如此的,只有一个理由……
“小心!”随着一声示警,一只手臂猝然扣住她腰际,带至数丈之外。
啪嚓!仅差分毫,一只瓦片在她原先立处四分五裂。
“公主?”素问疾步跑来,“您没事罢?”
她轻摇螓首,待双足立稳,向身边人微福:“多谢阁下。”
“奴婢也谢过南连王,谢您救了我家公主。”素问娇羞施礼。
救人者正是遂岸,他先瞪了那个失 足侍卫一眼,道:“若非本王和侍卫们打闹,其中又有个轻功不济的踩飞了瓦片,也不致险些伤到公主,快扶公主进去好生压惊罢。”
素问颔首:“是,奴婢告退。”
这两人,撇开家世门第不谈,男子高大,女子娇小,堪称一对璧人呢。冉晴暖美眸滴转,道:“素问,本公主先进去问候国后,你是医者,留在这里为南连王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