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怎会这等风貌不同的小女子?那一晚,销魂蚀骨;此一时,娇憨婉媚……
“堡主?”耳畔忽听得惊唤。他倏觉,自己竟在不自察中进到了这亭中,王婶等人正在见礼。
忘忘因贪食晚察一步,急急掷箸起身,“忘忘见过……哦?!”
那位行事肆行无忌的堡主,忽然卷起了这个娇小身子,拔身在众人面前消了踪影。
觐见院的主卧之门被当脚踹开,迅即又阖拢如初。忘忘只感觉自己如同一片树叶般被一阵狂风抛到了一处柔软之上,然后,一个巨大的重量覆了上来。那一夜的颠狂再度重演,她一次又一次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沉伏跌宕、困摆求生……
阎觐终于停了下来,他喘息着侧视在他无度的索求下已昏睡过去的粉红人儿,薄唇满意地掀起。她带给他的满足超乎想象,凭这一点,她又怎逃得开?握住她散在胸前的一绺秀发,他道:“小猫,再多点风貌罢,别让我那么快厌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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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会走到这一步呢?忘忘配制着一些日常调理所需及特制的药丸,瞥了一眼不远处案前劳形的修阔背影,仍然想不透。
自一月前的那日,他将她带回来,有三天她是在床上度过的。三天后,本以为可以回去和她心爱的药草为伍了,却不料,除了春双,她的一切物什用具悉数给搬到了这觐见院。她以需要制药为由欲回到落英轩,他竟命人在他那宽阔的书房辟出一隅令她退无可退。致使,她成了据传说中唯一一个进入觐见院并和堡主同榻而眠的女人。她也想仰天长叹:这样的“殊荣”,她可不可以不要?还有还有,那些位得隙便拿着忌妒眼光追随崇拜她的众家美人就没想透,只所以她住进来觐见院,是因为她没敢领受阎堡主隆恩赏赐的那一栋独享华宇好么?
摇摇头:不想了,既然走到了这里,顺其自然罢。
“小猫儿,过来。”阎觐忽唤。颈骨有些酸,小猫儿身为大夫,指上应该有几分按摩功底的罢。不过——
无人应声。
“小猫儿?”加大了音量。
没有下文。
“君忘忘!”掺进了火气。
“有事?”
阎觐凤眸冷横:“你故意的?”
“什么?”
阎觐不怒反笑,“怎么?不喜欢本堡主为你取得名号?”
“什么?”
“小猫,这个名字对你最是贴切。温顺起来象只猫,爪子伸出来时更象只猫,而且,你那双眼睛,璀璨流溢,更是一对活生生的猫眼。所以,你是一只小猫儿,本堡主独有的小猫儿。”她不肯过来,换他过去,近了她,药草味息扑鼻,却仍抵不住那股明媚的幽香,是一个少女向少妇新近转变后才有的诱人气息。想到这转变经由他得成,沉湛眸光更为幽深,一把抱起她,将头埋在了她颈间,“小猫儿,小猫儿……”
“堡主……”忘忘大张两手,大叫,“我想,你……”
“不许拒绝!”他闷吼,“就算先前是本堡主强要了你,你也不得再拒绝我!”
“那要怎样,才不算拒绝?”她小心翼翼地问。
“本堡主抱住你的时候,你的手在哪里?!”
“那它们应该在哪里?”她求知欲前所未有的强。
“放在本堡主身上!”
“不好罢……”她迟疑。
“本堡主说好就好!”
很霸道的样子?好罢。
“该死!你的手上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明显感觉到一股湿冷粘腻透过衣衫,退出身来,举起了她的双掌。
忘忘十指对着那张俊脸弯弯挠挠,奉上无辜一笑。“药泥,堡主难道没有看到忘忘一直在捣药么?但是堡主之命不可违,忘忘勉为其难,只得浪费了它们。”
“小猫儿……”他邪魅一笑,“你真是没有教本堡主失望呢。”
“堡主?”那眼神她已经太熟悉了,不由得脚底蠢蠢欲动,“您公务繁忙,忘忘就不打扰了……”
想跑?“本堡主坐得久了,正愁颈背酸楚,就让小大夫好好为本堡主按摩一番罢。”猿臂倏伸,娇小无骨的身子已然在抱。
书房的内室,是阎觐的小憩之所,那方长榻上,一场火热厮缠焰焰燃起……
[第二卷:第六章(下)]
微云居。
假山黄叶水依旧,秋菊凉花开正好。只不过,有些事情改变了,相对的,人的心境也就尴尬了。
忘忘倒还好,云裳却是极不自在的,望着忘忘,她有女人本能的羡妒,但更排遣不去的,是那一分无法挑明的愧疚。
“云裳夫人,您近来有何不适?”忘忘抬指号向她的脉膊,后者反握住了她的手。
“忘忘,你现在……”云裳多想找些妥贴之词,“你可好?”
忘忘知她所指,挑唇笑道:“能吃能跳,应该算好。”
“忘忘,我是真心把你当作妹子,你要相信。”
忘忘颔首:“忘忘记住了。云裳夫人,可以看诊了么?”
云裳松了她,拨开云袖亮出一截皓腕。“我这半月来,寝、食都不安稳,晨起时有干呕眩晕,本以为是素来的贫血之症,并不以为意。直到昨个未时在池边赏鱼,一阵眩晕,就险险要一头栽进池里,这才害怕了……忘忘,怎么了?我……”
“你有孕了。”
“……忘忘,你说什么?”
“是喜脉,云裳夫人你有了三月身孕。”
不!云裳如遭雷殛,丽颜惨如雪色。
忘忘也知道自己无法说出“恭喜”。阎家祖上的规矩,除了正室外,纵算是给了名份的侍妾,若无事前的准许,亦不具为阎家孕育子嗣的资格。所以,阎家上溯三代,便传承两剂药方,一为事后流精,一为孕后打胎。
前者,为每位如夫人承欢后必服下的流精避孕汤药。忘忘自忖她只所以从来没有获得那碗殊荣,应该是阎觐确信,身为大夫的她自会为自己打理一切罢,而事实的确如此。
后者,用于一些位心存侥幸或不幸前者失灵的侍妾们。相对于流精无痛的汤约,这方自然是激烈剧痛的,于女人来讲,无疑是在鬼门关前小小打个回旋。
无怪乎云裳夫人丕然色变了。
“忘忘,你诊错了是不是?堡主有许久不来了,他比较密集到此的那段日子,我从来没有忘了用药啊,忘忘,你再给我号脉,告诉我,是假的,是不是?”
对不起,云裳夫人,若非确诊无误,我怎会开口道出这并不令人欢喜的“喜讯”?忘忘心作如是道。
“我向来经期不调,所以,就算这三个月未见天葵,我也不曾想到什么?只是,为何要如此啊?上天是在惩罚我么?忘忘,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忘忘怎可能知道她该怎么办。从医者角度思虑,但凡稍具母性的女人,对于已经盘附在自己体内的骨肉,都有着一份与生俱来的牵系罢。可是,以这三年在阎堡内的所见所解,那两剂阎家三代传承的药方,绝非束之高阁的两纸空谈,云裳成为例外的机会,委实渺茫。
“忘忘……”云裳抓住了她,美眸有了些许错乱,“忘忘,你帮我好不好?帮我瞒着,好不好?”
“或者,”忘忘话未出口,也知自己即将出口的话不具任何可行性,可是,在这样的当口,她不晓得还能说些什么,“你去求堡主,让他允了你……”
“不可能,不可能的!”云裳螓首疾摇,乱了一头青丝,“那个人,他是无心无情的,我肚里的这个尚未成形的血肉对他来说,不具任何意义……”
看来,云裳夫人委实乱了,若非,素日里最是得体圆滑的人,怎会吐出这番话来?忘忘将起身,将门窗关了,扶起她进到了内室绣榻上。
“忘忘,要记住,千万不要爱上他,明白么?他没有心的,爱上他,你这一生也就真正的完了。失了身,并不可怕,失了心,才是万劫不复啊!”
忘忘取帕为她拭着汗与泪。
“也不能说他没有心。”突来的打击令云裳神智半迷,喃喃如梦,“他和上官,都把全部的心用在了那个女人身上,除了那个女人,其他的女人,都是可以牺牲,可以忽略的。我是这样,水媚是这样,连忘忘你也……”
突然,再度将忘忘的手握在掌心,“忘忘,我来告诉你,我对不起你,我和上官,都……”
“不要说了。”忘忘抽出了手,“你先睡一下,我开个安神养气的方子给你,其后,再来想下一步的计量罢。”
“能有何计量?”又能如何计量?“忘忘,他们,他和上官,原本是极推心置腹的生死之交,却因为一个女子,走到今天这样的淡漠。他们都爱极了那个女子,给她最尊贵的身份,给她最强力的后盾,让她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力,其他的女人,只是他们恢宏大戏里布景上的一抹血……”
“如果,他们真的都那么爱那个女子,为何还会各自拥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忘忘是想充耳不闻,但显然对方无意如此,她也只得随之起舞就事论事了。
“他们……是为了转移别人的视线罢?那个女人,有敌对的一方,所以……”
“与其如此,还不若说是男人劣质的天性。我如果是那名女子,他们如此‘多情’的爱,我定是不敢领受,也不会领情。”
“忘忘,你……”云裳盯着她,在那张娇美小脸上,她竟会看见了一种叫做嘲讽的东西。她迷惑了,天真未凿的忘忘,怎么会呢?“可是,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的啊,尤其,像他们那么出类拔萃的男子……”
“睡罢,云裳夫人,我去给你煎药。”忘忘拉过锦丝软被,放下石榴红帐,由着落在凿花地板上轻巧的跫音,带离这方并不温馨的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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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爱阎觐,水媚爱阎觐,还有堡内那些未获名份的丫头们,她们的心和眼,都只为阎觐而跳跃转动,为什么呢?只因为他是她们的第一个男人么?
忘忘信步走着,阎堡太大太广,足下从不用愁了没有可走的路。
女子的第一个男人,真的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不管这个男人爱不爱你,或者在此前你爱不爱他,都可以在事后无怨无悔地为他痴狂为他落泪为他心碎神伤的么?
前方,没了人迹,阎堡里,不乏无人问津的偏辟处。
她自然不爱阎觐,她知道。
三年前,一点轻伤加上一场普通的受寒,令她在病榻上缠绵三月。上官自若断她是“心力交瘁、郁结成疾”,并曾笑言纳罕有什么天大的事会令一个豆蔻少女疲累至此。是哦,有什么天大的事呢?“心力交瘁、郁结成疾”?是因为她曾经数十日在夜半醒来时压抑低泣?或是曾为想到那张亲吻过自己的温柔双唇落在别的女子身上时心绞成泥?还是一度曾为躲他避他却又想他念他的困扎而疲顿劳乏?
病榻上的三个月,她在无边无际的心碎中混沌载浮,高烧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终于将她爱人的能力烧毁焚尽。痊愈后的她,在一个秋叶秋花纷飞凋零的晨夕,倏然明白,他不再宠她爱她,因为他有了该宠该爱的人儿;她无法再恃宠生娇,因为没了任她撒娇耍气的胸怀。在他牵起另一端有另一个女子的红绳日起,她和他,已然错过。兹此,她不再有刁钻频出只为让某个人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情致,不会再有一心将字写得不堪入目心底暗处却是希翼他握住她的手儿秉笔运走的心计。
她不在乎了。
所以,阎觐无心与否,于她,毫无干系;她在不情愿下失身于他,也没关系;会有怎样不堪的未来,无关紧要。阎觐是先天无心,或者心给了别人,和她后天失心,欲振乏力,有什么不同么?
一叶秋风自飘零。忘忘仰眸,想到了自己的《秋日歌》“秋风起,秋叶飘,秋花秋树乐陶陶;秋空蓝,秋日高,秋人秋月美娇娇……”
浅吟低唱中,陡然发现,脚下没路了,一处不曾涉足过的风景挡矗在前方不远——“梦影回处”?
[第二卷:第七章(上)]
梦影回处。
阎堡委实过于大了,在此三年,竟还有她乍见的去处。迥异于其它园林的高阔浑旷,这座小楼,竟雅致得令她险以为梦回江南。
三开格局,环廊抄折,绿墙碧瓦,花木扶疏。这样的一处,并不令她新奇,但出现在这里,却令她好奇。所以,她推开了那道青叶竹门。
瑶琴茜纱窗,珠帘琉璃灯,窗底芭蕉叶,案头干枝梅,在在江南风情。明明是窗明几净的雅室,却见不得半点人迹,如果没有外面日头当空,她怕是要跳着脚出去躲鬼了。
风过绮户,轻幔扬起,她忽地窥到那以幔纱隔着的内室,竟似有人影伫立。忘忘再望一眼外面的大好阳光,移足迈了进去。
原来是一幅挂在壁上的约有人高的美人图。
要说美,也未必见得,至少,忘忘见过比她更美的人。但是,那聪灵的眉目,飞扬的神韵,自信的光华,足以使她艳冠群芳。能将一个人勾勒得如此栩栩如生,运笔的人想必是有情在画中人身上的罢?
她细细端详那画,绿褙白裙,见之忘俗,不知怎地,竟瞧出几分面善来,仿佛,她和这画中女子,曾谋面过的。“吾妻梦影?”画左上方,四个正楷小字赫然入目。是了,这便是此地取名“梦影回处”的因由。再看落款,“阎观弼作于辛丑年六月初三亥时”。
阎观弼,阎觐的祖父,阎氏北方商业霸主地位的开创者?风闻中,霸气强悍的神样人物,竟也有儿女情长的凡人心怀么?
忘忘想得有趣,再往向走。画下的长案上,斗大的花囊内,两三枝新鲜菊花淡淡吐芬。旁下,厚厚一沓纸笺。她信手拿起最上一笺,几迹狂草洒洒而来:“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是……?
再下一笺,“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这到底是……?
她应该知道,这是两阙《钗头凤》,也晓得它们的由来出处,只是,不解啊,恁样柔软凄婉的诗词出现在这冷硬的阎堡,未免过于不协调了些。
又一笺:“吾妻梦影,今日梦回时,又忆与汝同游颍水河畔。花开如锦,吾却只贪看你赛花娇颜。醒来枕畔硬冷,香肌遁杳。挑帘望无月浩宇,汝此际,必为人承欢恣怜,遂妒意噬腑,痛彻心骨。梦影吾爱,吾与汝,何以至斯?汝为吾平生至爱,吾愿将世间至贵至宝奉于汝前,汝何以拒吾千里,叛情别嫁?吾于汝之深情厚爱何堪?……”
天啊,不能看了!忘忘失手将素笺放归原处,由不得心弦怦怦,惊意满怀。无意间,她竟窥了阎家祖辈的尘昔往事。她记起来了,丫环仆妇们的谈论中,阎家祖母的闺名,绝非“梦影”,意即并非画中人。所以,有这阙《钗头凤》,有这满纸的无奈与绝望?
“何人?”身后,传来叱问。
她回身,是位朴素洁净的四旬仆妇。
“您是……忘忘姑娘?”来者眨眸,冷板的脸换为惊喜。
“您是……?”忘忘不识得。
“唉,我是高嫂。两年前要不是您诊得及时,我这条小命就给阎王爷带走了。”
是罢。忘忘并不记得了,仍巧笑道:“对不住,我走迷了路,误闯到这边来了。”
“无妨,无妨的。”高嫂挥手,“这里也只有我每日进来洒扫擦抹,忘忘姑娘能来,我是烧了高香。”
“您……住这里?”
“唉呀,咱这把下贱骨头哪配得这样高贵斯文的来处?不过也不远,走个几步路就到了。”
“那么,谁住呢?”
“您说这里啊?没人住,虽介说放着可惜,可在这大富人家想必是不在乎的。咱也只听王管事的,每日介将这边规置三回。这里面的器物可是一概不能动的,听说是阎爷老太爷临终前的遗命呢。”高嫂看着这个赏心悦目的人儿,“忘忘姑娘,您今年也有十八了罢?这十八的女儿一朵花,是再真不过了。我娘家有个侄儿,今年有二十了,是个壮壮实实的好后生,人老实可靠……”
忘忘啼笑皆非。这高嫂想必是久在这僻静之所,消息闭塞。为入了主子房里的女子说谋拉纤,她是阎堡第一个罢?
“高嫂,我想到我还有事,不打扰了。”言间移步出了梦影回处。
“啊呀,哪里话来,忘忘你是咱的大恩人,说什么打扰……”
一路上,有高嫂的大嗓相陪,倒不寂寞。归向来时路时,蓦然回首,那栋矗在北国豪阔天地的江南建筑更显突兀。建立它的人已经不在,它等的人也永不可能到来,它,可会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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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忘!”春双欢叫着扑上来,抱住了她。
忘忘嘻笑回抱:“很想忘忘罢?知道忘忘的重要了罢?今后对忘忘要更好一些喔。”
春双噘嘴,扫扫周围,压声道:“都怪那个恶劣堡主,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你呢?”
“反正早晚是要出来的嘛,春双姐姐跟去反而麻烦。”忘忘挽她坐到落英轩玉兰树下的石凳上。
春双不解眨眸,“忘忘在说什么?”
忘忘双手抻抻她的颊,又亲密地揽住她的肩,“春双姐姐可从王婶那里拗了什么好吃的过来?”
“忘忘,你就是死性不改。不过,还真有一盘雪菜焖鱼。你等着,我拿了给你。”
春双喜孜孜献宝,玉兰树下石案上,忘忘大快朵颐。
“忘忘……”欲言又止。
“哦?”
“忘忘……”好害羞哦。
“哦。”
“忘忘,你说,喜欢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滋味?”
忘忘眯眸,坏心地笑。
“忘忘你那是什么表情?”
“春双姐姐很可疑哦。”
“是啦。”春双粉颊飞红,“人家……昨日,王大哥,就是王管事的儿子,他给了人家一盒胭脂水粉,还说三日后的北沿城东郊村里有一堂庙会……”
王管事的儿子?忘忘思忖,想起一个和那位热心高嫂所言极吻合的影象,壮壮实实的憨厚后生。
“忘忘,当年,你是喜欢清寒少爷的对不对?”
忘忘一愣,将未竞的鱼儿推开,嘟着油呼呼的嘴,“春双姐姐想说什么?”
“因为喜欢,所以,你不做少爷的妾,对不对?”这样的道理,于别的女子来说,是极悖论的,但用在忘忘身上,却是最适合不过。“他娶了少奶奶,你是极伤心的罢?所以,你搬出了明园,你想尽法子地躲他,他生了气,然后在那样一个情境下打了你……”
“春双姐姐,这些和你的一盒胭脂有什么关联么?”大眼扑扑。
“王大哥他有一房妻子,他……”
忘忘蹙眉,叱道:“他有一房妻子,还来招惹你做什么?”
春双料得她会气,“他说,他喜欢我,所以……”
“所以,他也要三妻四妾?”
“他说我进了门可以和他的妻子不分大小,而且,他的妻子入门三四年了,不曾生下一男半女,如果我能在他妻子前生下儿子……忘忘,我该怎么办呢?”
怎么近来总有人问她该怎么办呢?“你喜欢王大哥?”
“嗯……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所以……”
“那个王大哥家道过得很殷实对不对?”
“……王大哥在北沿城有两家油米店,他还说,我进了门,可以做当家主母,因为他的妻子体弱……”
“嫁他做什么?恃着薄有资产,为了讨个如花似玉的二房,置三四年的结发之情不顾,这样的人,春双姐姐要他做什么?春双姐姐甚至都不喜欢他!”
“……那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呢?你当初喜欢清寒少爷时,是怎样的心情呢?”
“忘忘已经忘了。”忘忘重拾筷箸。
“忘忘。”春双不依,“我这样问你,也不只是为了自己心里的困惑。你心里的有一处很大的伤,当日,你给遮住了,也骗过了我们所有人。若不是那三个月里我曾在你床前侍候,怕我也不会知道,那些日子里,你哭少爷,喊少爷,病好了,伤却没好。那伤一日不好,你就在那里折磨自己一日。你轻易就将自己给了阎堡主,你视女子最珍贵的贞节为无物,以前的你,可曾这样?你甚至都没有给清寒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