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晴翠啊,姐姐委实有很多东西,需要你来学呢。“你若敢伤害我的儿女,我是你的姐姐,,不能杀你,却能和你同归于尽!”
“你……”
“远芳,你……你怎么了?”
谌始训回来了,多好。
“你快拉走她,我是她的姐姐,无法用武功治她,但也不能任她伤我儿女!”
“你这个贱人!“谌始训忽来一掌,将睛翠圆滚的身躯劈倒在地,而后托了我染血的腕。“你怎样了?远芳,你的伤……”
“不必管我,去者看睛翠!”
这话,不是虚饰,我也没料到他会出手如此之重,睛翠在地上的翻滚呻吟绝非我乐见,近八月的身孕,如何承这一击?身上的,心上的……
是夜,晴翠早产,是一个女儿。
好在,初生儿除了瘦弱些外,母女还算平安。
我不晓得,谌始训有无发现她的腕伤,若发现,又该作何想?
随后不久,云伯侯宣布,正出的一男三女,均载祖谱正册,且请四族专用嬷嬷,教习协助夫人教养,如如夫人不得随意接近。庶出女名载副册,暂由如夫人亲养,若如夫人有违家规言行,则将庶女全数交给家族嬷嬷教养,如夫人再不得亲近一步。
我放心了,四族里的那些嬷嬷、教习,虽然有些刻板固守,但绝对忠心尽职,细微皆至,不允许主子半点闪失,由他们看管,孩子们的未来或者无趣,但至少能平安长大。
满月那日的早晨,我到了如夫人房内探望。
“晴翠。”
“你想做什么?你……”她竟然如此怕我?
“如若你能安稳做你的侯府夫人,不犯我儿女,你的儿女也能平安。”
“你……那日,我并未想害他们……”
“不止是那日,还有以后,若我听说你对我儿女有任何不利,你的儿女我会好好疼惜。”我将一根钗,在她眼前轻轻弹断,笑转身形。
“你……你才不是什么仙子、你是妖怪,你是魔女!”
那是,我第一次听人称我为魔。
我投了娃娃们的玉饰挂件在案上,闭目翻挪,欲让老天从中定出,谁将与我吃风吐沙。
未来路,虽是未知,必然不似侯府这等安逸舒乐,所以,我只能带走一个。
但茹儿的到来,延了我离去的脚步,茹儿的话,也使我改弦易辙。
与其由天来定,不如由他们自己选择。百曰抓周,抓得是一生营生,就让三个小家伙用自己的手儿选择谁与我共赴前程。
虽然此说难免有推卸为人母者的职责之嫌,但我已做完我能做的。
不能为他们委曲求全,是我本性使然。
等待百日的日子里,我过得很是悠闲自在,赏花,品茗,抚琴,习剑,却并未与四个儿女瞬间不离。既然早晚要天隔一方,让他们及早习惯没有我的日子才好,不是么?
那两个多月里,我与谌始训真正成了相敬如宾的夫妻,每日短短见面,话不过百字,语不过十句,亦全是寒喧问候之辞,这使我极满意。有时我想,若我不是从小有那个自由飞翔的梦想,如此过下去,倒也不算太坏。
一个深夜,谌始训带着一身酒气袭上我床,那庞大的力气几乎使我不能推拒,我一手抓过枕边的小瓶,甩向他面。这些时日,我在偷偷研习自云齐侯夫人手里偷师来的软筋粉制作之法,正好试验成果。成则最好,不成也便随他,一具皮囊而已。
“侯爷又醉了?爬错了床?”
“远芳……”
软筋药效力不坏,他四肢委实软了,但口舌犹能言语,不知这一点缺失该加哪味药草?
“远芳,不要再惩罚我了,好么?难道你想我们做一辈子相敬如冰的夫妻?”
一辈子相敬如冰?当然不可能。
“以后的人生还如此之长……”
便是因为以后人生之长,我才不能枉负。
“侯爷,找您的美妾去罢,恕不远送。”我将他丢出寝楼,严阖门户。
我知以他的脾牲,受如此污辱般的拒绝,永远不会再踏这房门一步,当然,前提是,里面人住的是我。
翌日清晨,听丫鬟说,侯爷昨夜宿在如夫人处。
我边点头边忖思:那软筋粉药效虽快,效时却似尚短,该用哪味药草弥补?
“夫人,您只要对侯爷稍稍示软,侯爷他便会回到您身边,您何必和侯爷这样僵下去,快快乐乐过日子不好么?”
“夫人我何曾不快乐了么?”
丫鬟窒住。
“娘,娘,茹儿想要那朵花。”茹儿忽奔进来,指着窗外一朵开得正好的红棉,高在枝头,艳不可欺。
以往,我会用轻功帮她取下,但这回……“茹儿为何要那朵花呢?”
“开得好美,好好看,茹儿喜欢。”
“茹儿,如果喜欢,就自己去拿。”
茹儿困惑了:“娘……茹儿拿不到啊……”
“茹儿,这世上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送到你的面前,不是每样东西你不必争取就属于你,如果喜欢,就自己设法去拿:拿不到,说明它不属于你。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要学会放弃,明白么?”
“娘?”
小小的茹儿,当然不会明白。我只希望,终有一日,她能够明白。做为娘亲,我能教她的太少。
终是到了离开之时。
一把匕首的空鞘,以喻江湖。
一片侯府的书简,以喻书香。
一帷精致的湘锈,以喻荣华。
当墨儿的小手,将匕鞘握住,预示着,今后人生,不管祸福,这个小东西都将伴我同行。
那扇朱牖、我开关了六载时光。第一次推关它时,怎可能想到,我一度以为的一生一世,竟只有两千多个日夜?
仰望窗外天空,我想,我拿回了我放弃许久的自由。
留书作别,吻了一对儿女,抱了墨儿纵身跃下。跃离侯府时,我依稀听到了前厅的喧华笑语,但,已与我无关。
身后,那座曾载我六年婚姻的华丽府邸,我没有回头再望。
兹此,即是永别。
番外 我是魔?(四)
“墨儿!”我被一个梦惊醒,梦中,我的墨儿不见了。
我的墨儿……
我从来就知自己不是一个母爱泛滥的女人,所以才能抛得下茹儿,抛得下才离身体不久的一对儿女,但如今,绝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让我抛下我的墨儿,没有。
大漠的日出,巫山的云,西域的黄沙,北疆的雪,都是这个小人儿在我身边,陪我赏,陪我活。
江湖,或者武林,并非仅是街间坊内说书人嘴里的快意恩仇、潇洒畅行,每天每日里,过得也是生活,既要生,亦要活。要生要活,便需吃需喝,便不能离金离财。
我出侯门,除了墨儿,可谓净身出户。初始,母女两人赖以生存的,是我的嫁妆。我所有的嫁妆,在进了侯门后,便被我尽数换了现银,存进了钱庄。当时此举,只是因那些古董字画帛缎绸纱打理保养起来委实麻烦,折银存现是为图个清闲、还曾使谌始训大笑不止。此时想来,莫不是我心内,从未放弃对自由的渴望,所以才能不自觉的为那渴望蓄资?
但坐吃山空并非长久,亦与我投身江湖的初衷相违,在墨儿长至六个月时,我背上她,易成男装,开始了护镖生涯。既需护,必然有劫,何况镖局保的多是外域商队,劫匪更是多不胜数。但凡遭遇,我为求速战速决,从不会追求光明磊落,暗器、迷药、甚至毒,旦要目的达到,无所不用其极。长此以住,凡我护之镖,竟少人问津了。一次与劫匪才对上阵,手尚未抬,听对方有人喊了一声:“兄弟们,那个魔女在此,这趟活舍了!”便溜之大吉。
魔女?
的确,所有人都知我是女子,不止容貌,还有背上的墨儿,她叫我“娘“呢。
小小的墨儿,爱笑,爱跳,却少有哭闹,纵算我在与人争斗中,她亦能乖乖在我背上,望那些刀光剑影。我想,若不是为了保她,我不会对人出手如此狠绝快疾,不择手段。
如此心心相偎的共患难中,我已与这个小人儿永难舍离。
离开侯府将近两年之期,一趟到西域的走镖中,我无意中出手,救了一个为劫匪所困的男子、由此,结识了我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乾若翰,西域王族。
彼时,我并不以为自己能和他有太深牵扯,救了人,护了镖,返回中原而已。但他竟随我同返中原,且此后,我所护镖伍中,多了一位免费镖师。
终有一日、我忍耐不住,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追随你。”
“为什么?”
“我喜欢你。”
这个男人的毅力,少有人及。一个王族,随我跑遍穷山恶岭,险水远滩,面色不改,且他言谈风趣,气度不凡,,我对其也无法讨厌。
于是,在他一回因护墨儿受了轻伤时,我接受了这个男人,亦辞了镖局,西湖边上,以竹做舍,我与他共住了进去。名份,他没有提,我也并不计较,名门门正娶的侯门夫人又如何?需要抓住的,是眼前的快乐。
虽中间我亦常带墨儿和他游湖历川,但在西湖畔,已度过四年余的时光。墨儿。六岁了。
“远芳?”他推开了门、“我听见你在喊,做恶梦了?”
“墨儿呢?”
“适才还见她在院内玩耍,我去叫她过来。”
我亦起身随他,但院内,哪才我墨儿的影?
梦里那怎样也找不着墨儿的恶寒又来,我奔出院门,“墨儿,墨儿!”
沿路,按着墨儿的形貌找去,那个孩子,长得那样漂亮,谁不记得?
但在杭州大街上,我听人说了我最不想听到的。
“……啊,你是说一个穿着小小白袍的小俊娃娃是不是?刚才插了一根草在这边立着,不一时就叫人买走了!那样好看的像是雪捏的人儿,不管是男娃女娃,都会有人抢着去买……”
买走了?谁敢卖我的墨儿,谁敢买她?
“可记得,是哪家买了那个孩子么?”乾若翰在问。
“这……定然是大户人家的管事罢?穿绸裹缎的,咱也不认得……那个小娃娃可真俊,大户人家买了去,肯定是做娈童的……”
我挥了掌去.打飞这个嚼舌之人,虽然是他向我说了墨儿行踪,但如此想我墨儿,该死!
“远芳、你莫急,我这便托朋友去找,这杭州城内的每一处,我们必然找遍……”
但一天一夜,乾若翰与他的朋友翻遍了大街小巷,我驭着轻功踏遍杭州所有的朱门高第,但墨儿,不见就是不见。
凌晨破晓时,乾若翰强制着已近疯狂的我,回到了精舍,“远芳,你这样不行,墨儿定然是要找,但你若先溃下……呃,墨儿?”
“娘,乾叔叔。”
个小小雪人儿,扑进了我怀,“娘,您怎不在家?墨墨还怕人追来,想再躲出去喔。”
墨儿,墨儿,我的墨儿!我紧楼住这小小身子,摸着她雪融成的小脸,“你去了哪里?”
“嘻,娘,墨墨被卖了喔,卖了呢……”
体内,一种叫做杀意的情绪涌起,“谁卖了你?还记得么?”
“嘻嘻、娘,你不要生气,生了气就不漂亮了呢。”红红的小嘴落在脸上,小东西笑弯了眸,“我听人叫他张老四哦,他牵了我,在我头上插了草,不一时就好多人来看,我也觉得好玩,就任由他们看哪,然后看到有人递钱给张老四,我才知他是在卖我。我对他说,卖小爷可以,钱分我一半,不然谁买了去.小爷拿火点了他全家……那张老四傻傻盯我看了半天,然后,手里的钱分了一把给我,掉头就跑,好好笑喔,嘻……”
张老四是么?
“是他?”乾若翰眉目一狠,“是那个专耍下作手段的人伢子?方才竟然发誓说没有见过墨儿,看来,他是活腻了!”
“要你的朋友去把他给我扣住,先不要动他一根汗毛。”我缓缓道,又抱住墨儿,“你是如何回来的?”
“嘻,好玩哦。我被领进那个高高的门楼里面,进了一间房子,里面已全是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娃,一个个哭得满脸鼻涕,好脏哦,墨墨看得恶心,就拿小刀割开了门栓,走了出来。门外有个人不让墨墨走,我便用小刀向他肚肚一捅,他就倒地上了,嘻……墨墨走啊走,看见一个洞洞,就钻出来啦,嘿嘿……但是后面有人追,我七拐八拐,看见前面高墙上也有一个洞洞,钻了进去,在里面睡了大平夜,听到没人,便钻出来找娘了喔,嘻,娘,是不是很有趣,很好玩?还有钱赚哦,你看你看,多少两?墨墨卖了多少?”
我的墨儿,我的墨儿。到此时,我终不再后悔带她出来与我共历风霜艰难,我可以想象,生长那高墙里的茹儿、恕儿若逢此样事,结果绝不会是如此,只是……
“墨儿,你哪里来的小刀?”
“哦喔,乾叔叔,墨墨说漏嘴了。但墨墨不是故意出卖乾叔叔喔,娘,你简单罚他就好啦……”
“臭墨墨,扣了我的云中裳,这事怎不向你娘说?”
“嘻,书上说,为善不欲人知,乾叔叔,你很不圣人哦……”
小墨儿,小墨儿,若没有你,娘的生命会失去多少色彩?
墨儿八岁时,已把生事惹非的本事学得极好,且习惯将麻烦惹回家来,交由乾若翰为她支挡应付。
这惹回来的麻烦里,包括了云入岳,我的第三个男人,也是我的第二任丈夫。
云入岳,闲云山庄的大少爷。
谁能想,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竟被八岁的墨儿耍得团团转?
那一日,背剑昂首而行的闲云大少正步走街上,墨儿上前:“这位大侠,你背上有脏东西哦。”他起始尚能不信。墨儿那个狡猾小东西盯他背后窃笑不已,惹了街上的人好奇探看,那傻瓜便当真信了,当街脱衣查看,结果,自然是没有。
墨儿却趁此机会,抱了他的剑就跑,在其一路呼叱中,将之引到竹舍,与乾若翰打作一团。
我把有闲云庄标记的剑掷还给他,“阁下是闲云庄的人?上墨儿的当,只能说明你尚需历练,既然没有深仇大恨,这架就不必打下去了罢?”
那个傻瓜,在转首看见我的第一眼,竟是呆站半晌,一双眼移也不移。
我虽不至于羞涩,但被一个男子如此看着,总是不甚自在,才想叱他两语,已听小东西跳着道:“我娘漂亮罢?告诉你喔,这个人不是我爹哦,你若看上我娘,就来讨好小爷,小爷助你哦。”
乾若翰黑脸大吼:“小狐狸,你住嘴!”
“墨墨有说错么?你一不是我爹,二没有娶我娘,我娘当然可以不要你,乾叔叔!”
“小狐狸……”
“好,我讨好你!”那个傻瓜竟蹲在墨儿身前,“你要我如何讨好?”
“小爷还没有想好,想好再告诉你,你要在小爷招呼你时,随时出现哦。”
“好,没有问题!”
我啼笑皆非,一个恁大的人,怎就会被一个小小人儿给唬住?
我并不以为,他所言由衷。我知自己容貌不差,但二十九岁,尚有一个墨儿、一个男人在旁,以这人的人才家世,惊艳或无不可,怎会随墨儿起舞?
番外 我是魔?(五)
我自很早时就已知道,乾若翰不会娶我为妻。
他的妻,将是西域的左贤王妃,一国的王妃呀,怎可能是个蘸夫再嫁、已为人母的妇人?
对某些男人来说,爱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爱情发乎于情,满乎于心即可,婚姻则要接受世人审视,需堂而皇之地面对诸人,包括家人、族人,许多人。
对乾若翰来说,为我跋山涉水、舍身护卫是一回事,为我违抗祖制、顶对世俗又是另一回事,何况,纵算外人的眼光他不去计,尚有一个王族中人自幼在心底形成的观念。战胜自己,才是最难的罢?
所以,他宁可常驻中原,中间花一月时间回族聆训,接受上王指责,亦从来未提出带我返回西域。因他清楚,那里,他的上王、族人、民众容不下我。而远在此地,远离王室,他可以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普通人,享受普通人的快乐就好。
没有错,当初他追我随我,便是一个男人对一个漂亮女子的普通追逐而已,能够为我做恁多事,能够那样久与我生活且没有厌倦,是连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罢?
我明白这其间曲折,也并不介意,因他真若带我回到西域,形同再进另一个侯门,这对才从一个华丽牢笼脱身不久的人来说,亦绝不可能。
但,我不介意有没有名份,却并不表示我不介意自己是他人的外室。
接受他时,我早已查清他没有妻室。可当有一日,外逃八年的他,被上王的旨意、王族的长辈勒令不得不娶妻时,便是我和他断绝之时了罢。
“远芳,我这一回回去,时间可能要久一些,回来我们便带墨儿去万云山看云。”早膳桌上,他如是叮咛。
我也以为,这是一次与每一次相同的离别,但因为久一些,我难得贤惠的为他打点行装,却无意自他皮裘的暗袋内,发现一封催婚诏书。发现兹始,亦未当回事,这八年,他不是第一回收到,我尚笑举起那物,问:“这一回,你又打算以什么理由搪过?”
但他回身见那物时的面色粹变,却使我听到自己心弦咯崩的抽紧之声。
“远芳,我年已逾三旬,这在王室,早过大婚之龄……”
我笑,“所以,想不出理由了?”我并不恼,至少,这个男人未想过用言语骗我,只是以为可以蒙混过去而已。我庆幸我发觉得算早,若到真沦他外室那时才觉,我必然会恨他,亦会设法讨还那污辱。
“远芳,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永远都是……”
“快动身罢,既然要去,就行动快些。”我系紧了包裹给他。这是第一次为他收拾行囊,没想亦是最后一次,早若料到,我该多为他做些事的。
“远芳,你会等我回来的,对么?”
我摇头,“不会,不对。”
他面色一白:“远芳!”
“这问竹舍,当年是你出资修建,你责人卖了它罢。”我打开另一间衣橱,为自己和墨儿打点行囊。
“远芳!”他自后抱住我,以几乎箍痛我的力道,“不要离开我!”
“若翰,你要清楚,是你离开我呢。”我亦难过。
八年,比我与谌始训那段夫妻情缘的时间还要长,他为我做的,为我付出的,我心有感,目有见,失去这个男人,焉能没有遗憾?但能怪谁呢?他有他的王族之责与身不由己,我亦有我的坚持与执守,能够拥有八年,已是他拼却全力挣来的果,可以了。
“远芳,我除了无法给你王妃之衔,其他都可给你……”
“若翰,你已为我做得够多,不必再做了,我和墨儿从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需牵念。”
“不是责任,不是责任,是家人。我已将你和墨儿当成我的家人,我爱你,亦喜欢墨儿,远芳,你了解的……”
我自然是了解的。若不是了解,怎可能这样快地接受这个男人?
“若翰,我们每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当初,我连侯门夫人的正位都不做,莫非你以为我会做你的外室?”苏远芳怎可能越活越回去了呢?
“外室……不是外室,在我心内,你是我的妻子……”
“在那个男人心里,我也是他的妻子,更是他表面上名正言顺的妻子。”
“我……我以为你不在乎……”
“我的确不在乎一个虚名,但是,我的男人必须只有我一个,这便是我所坚持的,纵算我有那段过去,也不能成为你齐人之福的借口,因我与你相守期内,便是唯你一人。”
“我从没有想过享齐人之福,若可以……远芳,为何我们没有早早相遇,在你未嫁之时?”
“所以,那是你根深蒂固的坚持。我从不期望改变你的坚持,也请你莫想改变我的。当初谌始训叛我,我不恨他,只是不能原谅:你如今娶妻,我依然不恨你,但可以体谅你之处境。兹此一别,你依然是墨儿的乾叔叔,我也可以做你朋友,但只是朋友,明白么?”
“远芳,你既能体谅我处境,为何不能试着……”
我突然来了火气,为何不能平心静气地收手散场?口内有些尖厉地道:“乾若翰,我已说过了,我没有想过改变你.你也莫想改变我!纵我婚前你我相逢又如何?你怎又知那时,我可以选择你?你莫忘了,那时我爱的男人是谌始训!”
“娘,怎么了?”墨儿蹦蹦跳跳进来,后面,是那个受她驱使多年的云入岳。
“帮娘规置东西,我们要搬家。”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墨儿这个小东西,拍手欢叫,而后,急不可待地取了小包袱,将自己的七七八八零碎装起,还对她的免费长工道,“快来帮忙,你今日带小爷去玉庭湖玩了飞雁凌波,小爷高兴,给你帮我们搬家的机会,说不定,你还能碰一下我娘……的衣服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