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与野兽 作者:镜鸾沉彩

他冷残暴戾,阴险狡诈,是让她欲逃的野兽。
她神秘优雅,妖娆性感,是惹他心乱的妖精。

这是一篇重生文。前世的怨偶夫妻,带着记忆今生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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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孟紫苑、孟京 ┃ 配角:孟川、孟心荞、陈以晨 ┃ 其它:现言、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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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paratory phaseⅠ

零二年那个火热的盛夏,是她深藏的执念。这些年未曾常常想起,却从不曾忘记。
成群结队的少男少女围拢在S市一高整洁广阔的网球场上,大声呼喊着“孟川加油”“孟川加油”,年轻的激情浪潮般一阵阵掀起高峰,久久不能回落。夏日充足的阳光洒在场中英姿勃发的少年身上,雪白的球服纤尘不染,矫健英挺的身姿有着勃发的力量,将对手打得连连败退,溃不成军。
“心苑你看!是孟川呐!孟川又赢了!”
同伴痴痴爱慕的声音,她却只淡淡一笑,“这关我们什么事?”
“哎能看看也是好的啊!他可是孟川啊!”
身不由己被拉着挤进人群靠近球场。
她不明白身边的人何以愈发沸腾起来,将她挤得连站立都艰难。
震耳欲聋的喧嚣世界中,一只漂亮到完美的手安静地伸到她面前,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轻巧一拉。
“谢谢。”
她站稳身子的刹那,下意识抬头。
“不用谢。”
逆光中,少年立体的脸部线条被勾勒上金色的边,漂亮的唇角轻轻勾起,眉目疏朗清俊如神话中的仙。
那一刻,夏日的蝉鸣回响不绝,空气中弥漫着繁茂枫叶的芬香,炽热的温度灌满她的胸腔,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那声清越动人的“不用谢”,成为萦绕在她耳边多年的千古绝响。
一眼,一生。

自恍惚中醒来时,床头的挂钟上显示午后两点。
这些日子,她总是在涔涔冷汗中痉挛尖叫着醒来。唯有今天是个例外。
梦中的场景浮光掠影般闪过,她惊愕——不知今天是中了什么好运,近日来连绵不绝的带血的噩梦,竟被一场青葱年华里的美好邂逅所替代,虽然带着微微的苦涩,却也泛着青涩甜蜜的味道。
孟川,大概是她此生唯一的美好。
那时他是万千女生爱慕的神,他却在万千人中挑拣到一个不起眼的她,甚至拒绝了她那万事都赢过自己的姐姐。这大概也是孟心苑唯一赢过孟心荞的一次吧。
孟川让她因一眼而生根的暗恋得以开出美丽的花,让她暗淡的一生有了鲜活的灿烂。
虽然,他跟她在一起不过三年,而从他对她说“等我”到现在,已近十年。
从单薄的被窝中扯出颓破虚弱的身体,她勉力起身够到色彩黯淡的窗帘,奋力一拉,却也只是拉开了一点小口。
她无奈地笑,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啊…二十八岁,原来已经这么老了吗?
不过,即便只是一点小口,也足够她看清此刻世界的景象。
她裹紧身上粗糙的棉质睡衣,眯着眼看向窗外。
秋风萧瑟,残枫零落。远处的高楼在茫茫中看不清轮廓,沧冷的天空弥漫着异样的灰黑,大概,是要下雨了吧。
这座她从小长到大从未长远离开过的极北的城市,秋天总是来得这样早。年少时候的她,曾经错误地以为这里满满都是蓬勃的盛夏,直到十年孟川离开,直到三年前她被“父兄”嫁给一个家里很有钱的哑巴男人以换取八百万的注资,直到不久前,她得知母亲去世的真相,她才幡然醒悟。
哦,她心中美好的盛夏早已扑向盛大的死亡,只不过挂着一层迷惑她的幕布,让她毫不自知罢了。
她本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十岁前与母亲温馨一起过着单纯幸福的日子,十岁时,母亲指着一位正对她微笑的儒雅温和的男人,说:“苑苑,这是你爸爸。我们以后跟你爸爸在一起住。”小小的她同母亲一起搬到了爸爸的大房子,她不仅有了爸爸,还有了哥哥和姐姐。她还有了新的名字。她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逢人就说她有爸爸了,哥哥给她买好多玩具,姐姐长得好漂亮。
事实上,孟名瑞在那五年,对她的确很宠爱。宠爱到她可以随时抢走孟心荞的东西,他也只会慈祥地对她微笑,对孟心荞的种种不满视而不见。
母亲死的那年,她刚十五岁。十五于她是个坎儿,这个数字仿佛带了了不起的魔法,让她的人生从此陷入不见天日的黑暗。孟名瑞的慈父形象就连一天也装不下去,孟盛那完美兄长的模样也瞬间土崩瓦解,孟心荞将过去五年的委屈统统变本加厉地返送回去,温馨死去的第二天,就把身无分文的她赶出了孟家大门。
曾经,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因看到她就想起死去的母亲,心中难受才对她的态度骤然转变。十多年了,即便是父亲将她嫁给一个除去家境外一无是处的哑巴男人时,她也未曾怀疑过他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几年,孟名瑞的生意越做越大,孟心荞早在大二时就被送去澳洲留学,孟名瑞父子也在几年前搬去了B市。这个数年间崛起的房地产商的消息也开始时常出现在报纸新闻上。七天前,她在杂志上看到孟名瑞的一篇短小的专访,这才知道,原来她和她那可怜的母亲,都被骗得惨极。
专访上说,房地产新锐商人孟名瑞与多年离散的妻子重逢,孟名瑞爱护妻儿,始终如一云云。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电话去问清楚。可拿起电话的刹那,她才想起来,孟名瑞父子并没有留给她联系方式。她便直接上了去往B市的航班。
好不容易找到孟名瑞的家,最后不过是自取其辱,哦,不,该是自取灭亡才对。
那眉眼同孟心荞有几分相似的女人给她开了门,一边笑得和蔼,一边跟她说明了一切。
“实话告诉你,名瑞是看上你母亲的五亿身家才假意娶她过门。你不知道你母亲还有那么多钱吧?我猜那是你母亲以前卖身换来的。软磨硬泡了五年,我们才把五亿拿到手。钱拿到手了,还要你们做什么?为了这五亿,我可是躲躲藏藏了五年,不过也算值了。”
“至于你这个拖油瓶,到底是谁的种大概只有你那个淫贱的母亲知道。哟?这么看我做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这个社会,就你这种势单力薄的女人,是告不了我们的。你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关于名瑞的所有资料,哪里有温馨两个字出现?更别提你这个拖油瓶了!”
“其实我今天敢跟你摊牌,就料定你不会去报案。你知道为什么吗?呵呵,要不给你看一段录像怎么样?”
录像,记录了她母亲被逼死的全过程。她永远也想不到,母亲所谓的“车祸意外死亡”亦是孟名瑞编造的谎言,不过是为了骗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罢了。
母亲,名叫温馨的美丽女子,是不堪被人轮奸而咬舌自尽的。
绳索绑住的身躯不着寸缕,镜头的拍摄效果这样好,她甚至能看清母亲在地狱般挣扎嘶吼的每一寸痛苦表情。直到最后,鲜红的血液从口腔中喷涌而出,美丽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再也不动了。
“拖油瓶,你说我要是把这段录像放到网上去,会是什么结果呢?哦,当然要切掉后面自杀的段子,太倒胃口了。唔,你们长得挺像,我要是在视频下面注明女主角姓孟名心苑,大概会更有意思吧?呵呵。”
“所以你可千万要小心自己的嘴巴。拖油瓶,不是我说你,你要是聪明的话,能得到梦想集团的大少爷的宠爱也可以和我们斗一斗,可你却不知道珍惜机会。跟你那个只有皮囊没有本事的娘一样没用。”
“叮铃铃…”
突兀的电话铃声将她从可怕的回忆中拉回来。回过神时,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哦,原来这个房间还有个电话的。她住了快三年了,这电话似乎从未响过。
她想不出谁会打电话给自己。在这个于她而言太过冷酷的世界,她该庆幸,还有人记得她。
接过电话,果然。
“这个月的物业费吗?哦,我晚点会送过去。”
挂掉电话,慢慢套上衣服,电话出乎意外地再次响起。
“不是说了等一下会送过去吗?”自己咆哮的声音。她以前是脾气极好的,母亲死后她被孟盛兄妹肆意打骂,却也能一声不吭。不过事到如今,她已经找不到忍耐的理由,或者说,她甚至失去了生存的理由。
生死都无所谓,还在乎被别人指责暴躁吗?都无所谓了。
“太太,是我,”一个妇人的声音,犹犹豫豫地开口,“您…什么时候搬回来?”
是孟家的仆人。她自己也姓孟,包括她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只不过,这两个“孟”字的地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个仆人所在的孟家是拥有着国际著名公司梦想娱乐的世代豪门,而孟名瑞不过是个靠五亿不义之财才发家致富不过几年的孟家。
对方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生死的选择上,随口应道:“过几天就回去。”
出门时精神恍惚,竟然忘了带花店的钥匙。她返身去拿时,碰见隔壁一个中年大妈。她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叫她孟太太。
孟太太…
她自嘲地笑,却是满目冷漠。或许在有些人眼里,她是风光的梦想集团儿媳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被利益交换嫁给一个阴森恐怖的哑巴男人的可怜虫。
结婚三年,她和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只说过一句话。
新婚那夜,她对他说,可以下次吗?结果…没有结果,她本来就是礼物,不是吗?
好在那也只是他们唯一的一夜罢了。之后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她早早搬离那个同它主人一样阴冷的家,那种有钱财没本事的男人,便是个哑巴也照样眠花宿柳,夜夜笙歌,大概也早把她忘了。只有仆人偶尔会打电话给她,问她会不会回去。她每次都说过几天,却已经过去了三年。
那个女人说,她可以取悦这个丈夫或许能斗得过他们。可是,她绝不会那样做。
记忆中珍藏的那个少年,是她生命唯一的美好。她要等他,等他来接她,去到没有痛苦的地方。她在心中坚信这一点,再次在生与死上,选择了生。
交过物业费到达花店时,已近五点。她看看四周几个收拾着关门的小花店,愈发觉得自己生无可依,了无乐趣。
坐在有几分萎败的花丛中,她将门虚掩着,开始对着落地玻璃看向窗外的行人发呆。
这里地处偏僻,其实没多少人可看。可她实在不想做什么,这样呆着便好。
这个花店,是未知母亲去世真相之前的她从孟盛那里要来的。她对他说,这算是她卖掉一生幸福得到的一点报酬,结果那位哥哥给了她一巴掌,她本以为花店要泡汤了,没想到他还是给了。
她想要这样一个地方,陪伴着她一同等待,亦向世人隐藏她心中的焦灼期盼。一直觉得,各色芬香馨馥混杂的花店,凌乱又寂静,正好适于隐藏。
高中毕业时,他出国留学,对她说:“苑苑,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个,你等我。”
他说这话的眉眼与初遇时同样的华美迷人,眸中有深情的光。她几乎要热泪盈眶,扑到他怀中,点了点头。
谁叫她爱他这么深,执迷不悔。等待算什么?便是这条命,给他怕也是愿意的。
可是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她却被父亲和兄长逼迫着,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真的很狗血。。

preparatory phaseⅡ

这个花店的摆设简单朴素,甚至有点寒酸。她靠坐的木椅粗糙破旧,是她从二手家具城买来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再劣质不过的地摊货。她因为学费问题并没有念大学,没有学历没有技术,还没有父母家庭,丈夫?呵,她真的有丈夫吗?她绝不会向那个□□犯伸手要钱。经济虽然有些拮据,但她偶尔能厚脸皮从孟名瑞或者孟盛那里要一点钱,所以还过得去;只是,如今她知道母亲的死因,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孟名瑞的女儿,这个脸皮是再也厚不起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顶。
川…你什么时候才来接我?苑苑好想你…我遇到了好多可怕的事情,真的很恐怖…你若是再不来,我怕是支撑不下去了…或许,我该去做做钟点工什么的,再等几天,或许你就回来了?
你回来后会说跟说我,对不去,让你久等了吗?
川,不用对不起,我愿意等你的。只要你终于有出现的那一天,再多的等待都值得。你总是会用温暖的怀抱圈住我,用清越动人的嗓音对我说着美丽的情话,你告诉我说你在这些年里有多么想我,就同我想你一般。
梦中清俊如仙的面容再次浮现。她唇角微微勾起,微闭着眼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或许,睡一觉也不错,再梦到他也不一定呢…
夜幕逐渐降临。
华灯初上时,她的店里来了今天第一位客人。
活泼俏丽的嫩黄色,女孩儿穿着绣有可爱笑脸的卫衣套装,头上顶着同色毛茸茸的帽子,她进来时脚步匆匆,时不时戒备地朝后看看,直至站到店主面前,她才放心回头。
“老板,你这里有紫苑花吗?就是那种紫色的小花。”
孟心苑睁开微闭的眼,神情尚有些困顿萎靡。可听到声音的刹那,她惊异地抬头。
这惊异,不是因为她口中说的紫苑是她过去的名字,亦不是因这种花很少有人买,所以花店也不常有。而是因为,这个女孩儿的声音,如此熟悉…
“孟…心…荞?!”
孟心荞,她同父异母受尽父兄宠爱的姐姐,几年前出国澳洲留学,据她所知,至今未归。
显然,她所知的,只是他们愿意透露给她的。
近看,她才发现,这个女人大概并不能用女孩儿来形容了,她比自己还大一岁呢,不是吗?她的眉目有着成熟的风韵与美丽,她腹部有着微微的隆起,之所以穿着宽松的卫衣大概是因为怀孕了。
孟心荞正因为对方脱口而出的名字而诧异,半晌,才试探地开口,“你是…心苑?”上次见面,两人都是青葱少女。时光倏然而过,眨眼已是十年。
姐妹对桌饮茶,周边还有花香繁复。似乎该是件赏心乐事。
只是,当年的她们是那般。母亲尚在世,孟名瑞尚未拿到那五亿时孟心苑曾经抢过孟心荞的洋娃娃,而母亲过世后,孟心荞把孟心苑半夜里身无分文地赶出去,还附送了几个耳光,断绝了一个十五岁女孩儿的经济支柱。
她不知道孟心荞知道多少她父母的诡计,可即便孟心荞不知情,她还是讨厌她,憎恨她。怎么能忘记,当年她是如何一步一回头地踏出这个曾给过她温暖的家的呢?怎么能忘记,当年她是如何一个人在外孤独漂泊的呢?若不是有孟川,只怕她早就因绝望而死。
“听父亲说你嫁人了,一直留在了S市,我开始还不信呢!”她一笑,脸上便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嗯。你不也怀孕了。”她淡淡的,怎么也扯不出笑来。
她却仿佛未曾觉察一般,继续说着类似叙旧的话。
说着说着,酒窝更深了,果真是幸福甜蜜的模样。
“我现在跟我老公住在B市。这次也是我缠着他回来故地重游的。”她越过对面安静而萎顿的女人看向玻璃窗外,忽然笑道:“喏,他来了!你啊,肯定猜不到他是谁!”
匆匆忙走出门,她一声欢欣雀跃的“老公,你猜我在这儿看见谁了!”响彻整个狭小的花店。让呆坐的女子心头骤然拢上来的不详预感愈发浓郁。
似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她木然转头,望向外面夹着秋色疾风大步走来的男子,他将扑向他的嫩黄色女子温柔地搂入怀中,漂亮的眉目里有着淡淡的嗔怪,浓浓的心疼。
心弦啪的一声断裂,寒彻心骨的潮水疯狂袭来,漫过她头顶,让她在遇见他时,再次难以呼吸。
孟心荞将孟川拉了进来,男子连忙扶着她,口中不停道:“走慢点,走慢点!荞荞!”
“老公!你看,这个店主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啊!”
孟心荞指着孟心苑,兴奋又开心。
男人依言看向孟心苑。
那一刻,她多希望能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
十载寒暑,此去经年,旧日朱颜桃面,紫陌青门,已成今朝憔悴黄昏,雨魄云魂。
川,原来,我们的再遇,竟是如此。
她今天起床后照过镜子,脸色蜡黄枯槁宛若行将就木的老人。她身上此刻穿着最粗鄙的棉布外套,同面前英俊卓然风度翩翩的男人似乎是天下最极端的对比。
男子双手温柔地搂着他身边女子的腰,那女子是他的妻子,女子隆起的肚子里,有他的孩子。
川…我胸膛的左上方,是不是正喷涌着可怕的鲜血?
男人眯眯眼,神色有几分震惊和不可置信。
“心苑?”
心苑…
心苑…
心苑…
清越如昔的声音,将她灵魂震碎。
曾经,他说:“心苑,我可以叫你苑苑吗?”
“苑苑,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苑苑,我想要照顾你。”
“苑苑,我一生只喜欢你一个。”
“苑苑,你等我。”

久久不能回神…她木然看着眼前男人的俊颜,空白的心中忽然冒出一声自嘲的笑——哦,对,孟心苑。
这个人是孟心荞的老公。
你还指望他会同过去热恋中一般,用清越动人的声线一声声温柔地唤你苑苑吗?
“是…你。”她苍白地笑。
男子脸色淡然,点了点头。
多年的人事变迁,练就世人的一身虚伪。有时候这种虚伪也极其有用,比如此刻支撑着她继续面对眼前一对夫妻的力量。
孟心荞一直不停说着什么,大概是些S市一高的趣事。
期间她还端着水杯玩笑道:“哟,我忽然想起来你们在高中时是不是有恋爱过啊?现在男婚女嫁的,可不要旧情复燃哦!”
孟心苑下意识看向男子。却见男子体贴地轻拍妻子的背,“边说话还喝这么快,别呛着了。”
过了一会儿,孟心荞微有睡意,男子半搂着她告辞离开。两人走出门后,男子忽然道:“荞荞,等我一下,钥匙还在里面。”
而孟心苑刚好正等着他回头。
川…孟川…
她痴迷地贪恋他的容颜,双目含泪不能言语。
“你曾跟我说大学毕业后会去澳洲不是吗?竟然留在了这里。”他朝她缓缓开口,带着几分云淡风轻,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我在澳洲待了八年,直到两年前才回国。”
她愣住。
是的,那时候他们尚且热恋,他们各自说将来的打算。他说他要顺利继承家业,打出一番事业,而她只笑着说,她想去澳洲留学,看天地开遍的紫苑花。她记得他回答说:“苑苑,我会让你如愿,我会带你去看紫苑花。”她笑回:“你说话要算数哦!”他也笑,星空下的眉眼动人无比。
原来,竟是如此。
心中隐隐钝痛。她难以自已地扶住桌边站稳,却见眼前的男人忘了一眼外面等着的女子,眉目染上几分温柔,回头已是冷淡。
“我走了。”
下意识的,她如拉住浮木一般扯住他的衣角,“为什么?”
为什么…
孟川回头,缓缓道:“你也早就结婚了,不是吗?”
关上花店大门离开时,她从玻璃上看到自己蜡黄的脸和泛着血迹的嘴角。掏出手帕来擦,发现手帕上红色染遍,已经无处可用了。
再次将手帕收好,用手抹了抹嘴角慢慢朝着黑暗的深处走去。
终究是没舍得将它扔掉,这块他当年给她的手帕,这块她带了许多年的手帕。
开车时,嘴角的血迹还在不断流淌。她只觉眼前的道路模糊而扭曲。
妈妈当年被□□到情愿咬舌自尽的惨景,自己在母亲死后被之前还慈爱无比的父兄冷漠以待,被姐姐打得遍体鳞伤赶出家门漂泊无依的无助,与孟川在一起短暂而美好的时光,以及他离开后她在人生路上继续踽踽独行的怆然悲凉。
被逼嫁给一个不曾相识的哑巴,新婚夜的强暴,后来的茕茕孑立,形单影只,直到七天前明明知道母亲惨死却只能忍气吞声,以及今天,生命中的唯一的美好,变成冰冷残酷的现实让她措手不及,将她重重一击,能撑到现在而不倒,已是上天厚待。
她的一生,是一场笑话,众多人谢幕落幕,她在当中扮演着给人添乐的小丑。
妈妈当年给她取名做孟紫苑,说她将会是最坚强美丽的姑娘,开在哪里都有独特的荣光。可是她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预测,又怎能将其他人的命途算准?
眼前的公路疯狂弯曲,路旁昏黄的灯光闪着诡异迷离的冷光,乱成一片,车子不受控制地往前飞驰,当耳边恍惚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时,她在陷入永久黑暗的前一刻,竟似解脱般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平时一日一更,周末加更,各位亲们,求收藏求评论,谢谢~

preparatory phaseⅢ

“苑苑,苑苑?”
模模糊糊中,一个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孟紫苑混混沌沌地睁开眼,却见母亲那曾在她梦中来回过无数次的美丽的脸正担忧地看着她。
“苑苑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温馨语带责备,“屋里开了空调,这样睡会着凉的。赶紧去房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