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绝宠 作者:镜鸾沉彩
文案
元夕版文案
东昭末年,王室衰弱,诸侯纷争,天下大乱。刀兵连绵中,青葙谷是唯一的世外桃源。
元夕在青葙谷娇宠长大,家中只一个哥哥。哥哥疼她如命,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元夕从小就想啊,哥哥注定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友情提示:
1、架得极空,切勿考据。
2、女主美绝人寰,男主深情强大。
3、养成,并非真兄妹。女主娇软单纯,男主温柔体贴。
4、表介意乱世,再乱的世也丝毫影响不了男女主华丽丽甜蜜蜜的幸福生活~(^o^)/~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元夕,元羲 ┃ 配角:连轸 ┃ 其它:养成,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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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乱世重生
白眼朝天,身发寒颤,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昨日才读过《辨证录·中毒门》中关于鸩毒的记载,如今亲身体验,他只觉得舌尖的苦涩瞬间传入四肢百骸,那一寸寸如蚕丝般缠绕上来的尖锐的痛感辐射开来,仿佛有蛇信在疯狂啃噬他的咽喉…
终于结束了,这漫长而惨绝的人生。
痛入心骨,他却觉得享受。
赐鸩毒而死,是元羡对他做过的唯一一件仁慈的事情。人说成王败寇,他却连打的机会都没有,就输了一辈子。
这辈子他都被他庶弟踩在脚底下,如丧家犬一样活着,三十年里只望得见巴掌大的四角天空。春去秋来无数个寒暑,就这么倏然远逝。
这毒,当真很快。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龙腾凤舞的华丽藻井上,逐渐模糊,最终归于沉寂…
监刑官高渐走到渐渐僵冷的尸体跟前,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人,却见一张俊秀清癯的面容,苍白中竟透着淡淡的笑意,唇角溢出殷红的血迹,雪白的衣袍上也染了不少。
他微微叹口气——这样满腹才华芝兰玉树的人,真是可惜了。不过相比于他那五岁就受蒸刑而死的儿子,如今这样的死法的确算幸运的了。
被迫同一个其貌不扬的疯婆子拜堂成亲,并诞下一子。此等羞辱世间男子哪个受得?他却不得不受着。
高渐又抬眼看了下这偌大而空冷的离阳殿,摆摆手道:“遵国主令,连同尸首一起,都一把火烧了。”
“是!”
离阳殿,这个关押了楚国前世子元羲整整三十年的地方,终于和它的主人一样,在火舌烈焰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于元羲而言,这是一种解脱。一直以来,他并非贪生怕死,只是不欲牵连无辜。他的前党旧臣,都依附于他一人,三十年来并没有失去正位嫡长的信念,他无法自私懦弱到独自赴死。
然而元羡又怎么会给他们力量壮大的机会?终于是到了这最后一刻。
他竟无比安宁,无比安宁地迎接这一场灰飞烟灭,这一场魂归黄土…
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已经结束了的生命,竟再次感觉到疼痛。
与鸩毒那如潮水般尖锐而汹涌的疼痛不同,这次的疼痛是种漫长的钝痛,一点点渗透在每一个毛孔里。脑子越来越清醒,这种疼便越来越清晰…
“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那音色却如孩童般清脆而弱小。
他心头一惊,眼睛努力地睁开,竟望见一抹斜阳——灿烂、明亮、还有柔和的温暖,就像当年母后的手,轻柔抚摸过他的脸颊。
这种温暖明亮是他不适应的,他下意识地又闭了下眼,半晌后睁开。
夕阳依旧在。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强撑着疼痛爬起身,发现自己置身在一条黄土小道旁,四周是漫无边际的原野,哪里还有什么离阳殿?
此时是日暮时分,天边彩霞漫漫。小道上没有行人,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一丝声音。
小道旁,静谧的河流在夕阳晚霞之下,泛着粼粼波光,安安静静地流淌着。他刚才躺着的地方有一大滩粘稠污秽的黑红血渍,估计是自己留下的。低头一看,身上衣不蔽体瘦骨嶙峋,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不少鞭痕刀痕。头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他伸手一擦,全是血。
踉跄地走到河边,他看见水面上映出一张脏兮兮的脸,血迹和泥土纵横交错着,难辨眉目,额角上一个拳头大的血红的窟窿,还有鲜艳妖异的鲜红汩汩地向外淌着,沿着小小的脸颊淌到地上。
虽然遍体鳞伤,但也很容易辨出,这是个十岁左右男童的身貌。
正是自己三十年前的模样。而此地,若他记的没错,是唐夏两国交界之地,距离他的故土楚国不止千里之遥。这一年,他随舅舅封杞外出游历,路遇截杀,舅舅为了护他而死,他拼死逃回楚国,迎接他的却是母后畏罪自尽的消息,他也被囚禁起来,此后再没踏出过离阳殿,一生永无翻身之日。
夕阳这样耀眼,这份温暖让他忘却了身上的疼痛。那些透骨绝望的前尘过往,也仿佛离他远去。头顶天空辽阔浩渺,何其有幸,他竟得重生。
“哟!这小子竟然还没死!”
粗野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元羲不回头也知道,是那群杀手去而复返,来割他首级的。
六个魁梧彪悍的黑衣杀手,对付一个十岁孩子未免过于兴师动众。然而公孙家为了元羡,对他向来不惜一切手段,赶尽杀绝。脚步声如死神一般逼近,他一刻也没有犹豫,噗通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
他水性极好,前一世也是这样躲过了追杀。一路顺流而下,他感到后面追逐的人越来越远了,仍然不敢放松地游了很久,才敢露出头。
他沿着山野小路往前,不知过了多久,路边渐渐有了人烟。路人看见浑身是伤的他也不过瞧一眼罢了。这个年头,到处都在打仗,流浪的可怜人到处都是,平头百姓个个自顾不暇,谁都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东昭皇室衰弱,诸侯雄起,各国纷争不断。这一年,唐楼联姻,楼国公主远嫁唐国国君,送亲队伍途径唐夏边境时竟不见了踪影。为追究公主下落,唐夏两国终于捅破那层薄如纸的睦邻关系,开始正面交锋。至于为何丢的是楼国人,却没有楼国参战,自然是楼国太弱,无法与这两国抗衡,只能龟缩于唐之后。
大争之世,从来都是强者为王。
战火连绵,饿殍遍野,正值万木萧索之季,一路上的野果野菜都被摘得光秃秃的,他只捋了几片剩下来的香椿叶嚼了,极老,吞下去时喉咙仿佛都磨出血。
精疲力竭,饥肠辘辘。眼前的山野愈发旷远苍茫。一座残破的山神庙突兀地出现在天地之间,虽然塌了大半,可眼瞧着天已经黑了大半,这里还是能给人挡些风寒的。
元羲已经走不动了,又累又饿,这满身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他想在此过夜休整一番。
然而,这个世间仿佛已经没有安宁之地。方走近那破庙,就听见凌厉的鞭子破风之声。
“别打了,瞧着已经死透了!”
破庙中,两个黑袍男人,高个儿的满脸胡渣子,浓眉向上飞起,透着杀伐之意。另一矮个儿的面白无须,面相阴柔,方才正是他在说话,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我拿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拿到!”高个儿的又拿鞭子抽了几下,泄愤似的,力道更狠了。
那是特制的钢鞭,儿臂般粗,鞭身带刺,是种刑具,就那么一鞭子,便能震碎心脉,抽断筋骨。
谁都想不到,吊在佛像前挨打的血人,是个很小的孩子。嘶啦一声,她终于在凌厉的鞭风中掉下来,仿佛死去的小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远远望去,像是一堆血淋漓的烂泥。
大约早就死了吧。
男人随手扔了鞭子,踢了下那团烂泥,不想它不禁踢,直接踢飞了,滚到旁边的烂草堆里,血溅了一路。
他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另一个轻笑道:“都跟你说了,才三岁,话都说不利索,能问出什么?你偏要这样。咱们赶紧走吧,这血淋淋的瞧着真恶心。”
那男人捂着鼻子,厌恶极了的模样。
整个庙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儿,的确令人作呕。因为这里有一大片尸堆。
那高个儿男人侧过脸来,笑了一声,“依你就是。”
隐约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容,元羲认出,是唐国的护国将军曹广,他随父王去天子帝都朝贺时见过一次。他也来不及多想为何堂堂护国将军会出现在此虐待一个小孩子,先保命才是紧要的。
幸好个子小,加上夜色掩护,他缩在破庙侧边,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那两个人离开破庙。
这破庙里面到处都是血迹,尸体都是血淋淋的面目难辨。看来这地方也待不了了。
元羲转身欲走,视线下意识划过那具最小的尸身,微弱的月光透过残破的窗缝照进来,顺着乱蓬蓬的滴着血的额发,照到一张血迹斑斑的小脸上。
小奶猫一般,却已折磨致死。
前世里他那个孩子,是活生生被煮死的。那孩子虽然并非他亲生,却也是他前世里少有的一点温暖。即便是这一点温暖,最后也摧毁在元羡手里。
强权之下,人命若草芥。就连孩子,也难逃厄运。
元羲本是自身难保,可也不知是什么力量,让他转身回来,从烂草尸堆中把这孩子刨了出来。
这么小的生命,他想好好把她安葬了。来生,投胎到一个好的世道吧。
然而,元羲刚抱起那个孩子,就听见外面有人来了。情急之下,他只得带着那孩子钻回到乱尸堆里。
不出他所料,果然是之前那六个黑衣人。公孙家派来的人速度一向很快,若是没拿到他的首级,必不会罢休。
他们见庙中并无可藏之处,便继续往前追。然而为首那人行事谨慎,命人朝烂草尸堆处射了不少箭,才放心地离开。
有一支箭正好射向元羲,他来不及躲避,本欲生挨着,不料怀里那团乱蓬蓬血糊糊的奶猫儿忽然动了一下,正好挡下了那根箭!
饶是他已经死过一次,见到诈尸也一阵骇然。他这才知道,她还是活的。
只不过这一箭下去,还有命吗?
连一声呻/吟也没有,事实上,她的动作也小到连黑衣人都没有觉察。可是渐渐濡湿的手掌让他知道,她的确中箭了。
黑衣人离开后,他费了好些力气,从血腥腐臭的尸堆中爬出来,第一时间检查她的伤势。其实也没什么可检查的,她全身上下无一处完整的皮肉,那支箭就插在她左胸上,甚至比她的人还要长。实在令人惊讶,这个孩子已经伤成这样,竟还有一丝气息。
他得想法子救她。元羲抱着孩子,离开了破庙。
第2章 天涯亡命
骁国,原乡。
骁国是如今东昭诸侯国中少有的没有被战火波及的一方安宁净土。骁国国君为人谦和温润,不喜开疆拓土之争,重视制度的变法革新和百姓的修生养息,赢得一方赞誉。也正因此,别国的流民都喜欢往骁国逃亡。原乡城中就容纳了不少衣衫褴褛的流民。
一大早,城南一家卖粥的老板刚打开店门准备做生意,便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孩童从摊子前面走过。步子明明虚软无力,身板儿却很端正。他手中还抱着一只布包,鼓鼓的不知装的什么。
下一刻,那孩童忽然倒了下去。大约是饿晕了。
倒在自家店门口,老板便走过去把人扶起来,见这孩子五官长得漂亮,只是脸色蜡黄,双唇干裂,双目茫茫的没有神采,仿佛随时都会闭过去,显然是饿得狠了。
老板舀了碗粥,塞到他手里。“喝了吧,攒些力气再走。”
元羲的双手一直软乎乎的使不上力,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并没有自己喝,而是把自己怀中的布包扯开,喂给了那小女孩。
前几日他好不容易把她身上的箭清理好,又找了些药草用了。她的衣服早就被那鞭子抽得稀烂,他便在路上捡了件死人衣裳,洗干净后给她穿。
这一路上都吃的树根野菜,还跟别的流民一样,挖了些观音土来吃,他熬不住,这会儿才一时饿倒了。
他其实不担心自己,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他知道自己求生的意志有多强,又怎么会轻易饿死。他担心的是这小女孩,毕竟只有三岁,又一身伤,一路上都没有可入口之物,几日下来她都没睁开过眼睛,他都分不清她是死是活。
幸好,还能喂进去。看来她跟他一样,都是意志顽强的人。
老板有些惊讶。眼瞧着面黄肌瘦的小孩把唯一的口粮给了小小孩,还一脸比自己吃了还高兴的样子,心下一时恻隐。
“你是夏国人?”
元羲愣了片刻,随即点了下头。
老板叹口气,“唐国和夏国打了这么久的仗,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完啊。这几日有不少夏国人来这儿避难的。你这孩子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还抱了一个小的?”
元羲道:“这…是…我妹妹。”
老板又舀了一碗粥,递给元羲,“你也来点吧!”
元羲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哧溜溜地很快喝了个精光。随后朝老板躬身道:“多谢!”
这孩子行止礼貌端方,看来还并非平头百姓之家。只瞧着眉宇间这股子俊俏,也定是出生不凡。
不过那又如何?听说夏国皇室都被唐*队掳走好几个,再高贵的身份,最终还不是沦为奴沦为婢。
离开原乡城,元羲继续往西,欲去往骁国都城雍绵。
前世他逃过黑衣人追杀后,是往楚国去的,可现在他知道,这个时机回楚国只会是羊入虎口。所以他预备去骁国暂避一段时间,待国内形势稳定,再做打算。
公孙家暗中设计多年,就为此一役,如今要勘破这局,只能先暂避锋芒。这一路上他都留了只有封家人能看懂的暗号。他希望早日能取得母后的联系,告诉她公孙家的阴谋,避免接下来的灾祸。
正沉思间,他感到一只小手忽然攥住了他胸口的衣襟。
元羲低头一瞧,原来是那小女孩醒了。这是她头一次睁开了双眼。
小脸上数道狰狞的伤痕,当真不好看。可一双眼睛却漂亮非凡,亮亮的,水水的,仿佛蕴藏了万千星辰,又带着一点茫然无辜。
这种眼神,莫名让人心头一阵触动。元羲也微笑起来,“你醒了?”
小女孩微微张开嘴,没发声,倒像是饿了想找东西吃。果然,他的手伸过去摸她的脸,她却小脑袋一侧,迫不及待含住他的手指。
大约是一碗粥没吃够。
她的牙齿长得很细小,也很整齐,戳在手指上让他有种异样的麻痒。她吮吸得津津有味,似乎没有放开的打算。他无奈,只好随她去了。
原乡的民情比别处的确好很多,放眼望去山清水秀的,远处有一处蜀葵园子,虽不是花期,但那一片绿色也让人心情舒爽。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小女孩听到声音,抬眼,纯澈的眼睛安安静静地瞧了他一会儿,懵懂的模样。
是了。她才多大,大约啥也不知道。片刻,她便觉得站累了,然后一双小短臂很自然地展开,抱住他。
元羲也没多少力气,差点被她扑倒。可就在她的小脑袋投入他的怀中时,总觉得心都软了。
这孩子可真乖啊。他伸手摸摸她的后脑,柔声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此时,四下安宁,夕阳斜照。他抱着她坐在草地上,俱被阳光照得半片金黄。
就像他重生而来时,那抹唤醒他意识的斜阳光,能带给他温暖和希望。
“就叫元夕吧!”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脸,“你是我的夕夕,可好?”
她不管,只顾着在他怀里吐泡泡,在他的手指抽走之后,又咬了几下自己的手指,大约还在回味刚才那碗粥的味道。
然而,此处看似安宁,实在杀机四伏。
就在元羲差点睡着时,忽然感到怀里的小家伙绷紧了身子!小女孩抬起头,看向蜀葵花田的方向。
元羲诧异地也看向那个方向,初始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就在他准备拍拍她的脑袋安抚她时,微风拂过绿叶处,露出一角异样的黑色。
数箭袭来,只在那一瞬间!
元羲带着她迅速趴到地上,滚爬着躲过箭支。
距离那日破庙已经过去好几日,没想到那群人这么快就找到了他!到了骁国境内仍然紧追不舍,当真是决心要置他于死地!
元羲背后中了一箭,仓皇地窜进树林里。
前一刻还晴朗的天,渐渐下起雨来。他中箭之处不断洗刷下血水,留下一路痕迹,根本无法摆脱身后人的追踪。
他在一处浓密的灌木丛处停下来,把怀里的小女孩塞进树丛里面,又揩了揩她脸上的雨水,“乖,在这里躲着不要动!”
他起身走时,她的手攥住他的衣角不放。元羲没时间与她说更多,推开她执着的手,迅速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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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羲再次回到此处时,已是入夜。他不知道,他让她等,她就真的一直待在那里等他,没有走动,也没有闭眼睡觉,等了他大半日,连个姿势都没换。
翻开灌木树丛,她仍然蜷缩在原处,身体在黑夜中瑟瑟发抖。而当她听到声响,扬起脏兮兮的小脸来看到他的刹那,她笑了,笑容灿烂地让人心疼。
他忍住箭伤的疼痛,蹲下身,抱着她,良久不放。
他想,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听话的孩子…
那群杀手被他引去了另一个方向。原本以为可以安宁一段时日。然而元羲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危险当晚又再次找上了他们。
夜里露宿在野外,待警觉到有人靠近时,他脖子上已经架了把刀。
他心头一凛,继续假装睡着。
天还没亮,无数士兵拿着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住。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前几日在破庙中遇见过的曹广。
曹广把夕夕从他身边一把拽起来,看了下她的脸色,笑道:“之前听说她是打不死的,我还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被我的鞭子抽了一天一夜,还真能活下来。有趣!”
说完,他将她一把甩到马背上,一行人离开了。大约觉得一个小男孩没任何威胁,他们也没管元羲。
待他们走后,元羲悄悄睁开眼,爬起来,很快跟了上去。
好在,目的地并不远,就在同一座山山腰处的一间无人居住的小院。
元羲潜在院外,正犹豫着应该怎么办时,猛然听见院中一声凄厉惨绝的哭声,那声音中透出的巨大的恐惧仿佛能撕碎漆黑的天幕,叫人心都颤抖!
他心中一疼,仿佛有无数的血气朝上翻涌!
那年,元羡将他的孩子活生生放到沸腾的锅里面,也是这样一声凄惨的叫喊。
大争之世,强者为王,弱者只能任人欺凌。正如前世的他!正如此刻的他!何其无力又何其悲哀!
此时,院子里面摆着各种刑具,小女孩又被吊了起来,细小的手指已经被刺入一根小小的木桩子。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当最后一根木桩入骨时,她已经叫不出来了。小小的身子疼得一抽一抽的,仿佛随时能背过去。
“给我装死?”曹广一把将她的脑袋抬起来,对着她恶狠狠道:“告诉我,你母亲给你的东西到底放在哪儿了?”
她一声不吭,脸色苍白,双眸紧阖。
曹广气得猛的将她的脑袋甩到一边。他转身从火炉中将烫红的烙铁拿起来,一步步朝她走近。正想着该往哪儿烙时,外头忽然一阵骚动。
“将军!将军!外面走水了!”
曹广走出门,果然看见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大火。
这里毕竟是骁国境内,他的身份也必须隐着,不好弄出什么大乱子。好在士兵都训练有素,很快,火势就得到了控制。
再进屋时,发现那小女孩儿已经不见了。
曹广怒道:“肯定是刚才那小子,方才就应该把他杀了!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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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羲是靠着个头小的优势从院子的狗洞钻进去的,在柴房处放了一把火,再加上曹广没有提防,不曾锁门,这才让他顺利潜了进去。
当他看到她斑斑血痕的十指时,心头仿佛泡在盐水里,一阵地抽搐。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曹广这样对她穷追不舍,又要这样残忍地虐待?她不过是个毫无抵抗能力的三岁孩子而已!
她认得他,习惯性地往他身上扑。他带着她从狗洞钻出去,仓皇中她的手指不小心撞到,一时剧痛难忍,她差点叫出声,他便停下来低声哄着她。
“夕夕,听话,我们要逃出去。不能出声。好吗夕夕?”
他抚摸着她的头,把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不疼了不疼了…”
院中的火光照亮了他小半张脸,精致的眉目中透着温柔。小小的她抬头看着他,不知为何,却控制不住更想哭了。
她小嘴张开时,元羲怕她出声,双手又正抱着她,腾不出空来,情急之下,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火光掩映之中,他们相依在破败不堪的狗洞里,传递着温柔和力量…
很好,她没有再出声了,他带着她顺利爬了出来。牵了一匹偷来的士兵用马,二人骑马狂奔而去。
元羲在夜色中驰骋着,夕夕紧紧靠在他的怀里,身子在发抖。他以为她是伤处疼痛才如此,他没注意到,逃出来没多久,她就开始毫无征兆地呕血,却一直没有出声。
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茫茫天地,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身后的人穷追不舍,不管前方是生机还是绝路,他都只能一直往前。
渐渐的,天边泛起了灰白。天要亮了。
苍翠的山林也越走越深,仿佛深得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