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在和你玩游戏,”她看向他,“喜欢一个人,因此想留在他身边有错吗?为自己争取幸福有错吗?我承认,和你在一起,我变得越来越贪心,即便是分手,也带着试探的成分,就算现在又死皮赖脸地跑回来,姿态也不够利落潇洒,但至少我对自己诚实。”
“即使你的城市会造成别人的困扰?”他毫不留情地冷嗤。
“我是你的困扰吗?”她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是你的困扰吗,秦浅?”
他应该爽快地回答“是”,可望着她愤然的表情,他却觉得喉咙像被什么扼住一样,无法出声。
“这样委屈地强留在我身边,你会觉得快乐吗”他反问,冷冷一笑。
“快乐不是因为拥有的多,而是计较的少,”她苍白着脸,倔强回答,“反正,我拥有的原本就不多。”
对于感情,我要的也不多,只要有温暖的手牵着她走下去就足够,即使他的手不够温暖,但他的手心摊开在那里,自彼此手指相扣的那天起,她就已陷落。
他冷漠的笑意,因为她的话语蓦地僵在脸上。
“你还真让我小看了,天真。”他淡笑出声,不知是嘲讽她,还是自嘲,“我还是那句话,要继续唱独角戏还是怎样,我不干预,你有那个心情就好,随便你。”
四十六、万劫不复
他开始猜不透她。
忿怒之余又丢下一句“随便你”,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无奈的情绪占了多数。
而她却真的开始“随便”起来。
Sean去意大利了,家里就只剩他们两人。她把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处理得很好,有条不紊,干净整洁,他的餐饮都色香俱全,营养丰富,只不过这个“管家”自己却变得反常。
以前在晚餐后,她常会泡一壶茶,和他一起窝在沙发里看影片,她靠在他胸口睡着了,他会抱着她上床相拥而眠。
而现在,她常常会晚餐后就出去,打扮得花枝招展,完全学着这个城市的时尚男女享受绚烂的夜生活,待到凌晨时分却带着一身club里的酒气和烟味回来。他说过,要随她唱独角戏,所以他干脆视而不见,有时干脆自己也出门散心。
进了电梯,天真将外套脱了下来,手指胡乱扰了一下发髻,凌乱的发丝垂落肩头,镜面门里的女子更添了几分性感和妖娆。
拿了钥匙打开门,客厅落地灯还是亮的。
“Hi,宝贝儿,”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旁,搂住眼前的男子在他颊上亲了一记,满意地看到后者眉心蹙紧。
“你还知道回来。”秦浅冷嗤,瞅着她醉醺醺的模样。
纤细的肩带已经滑落一边,银色衣料服帖地临摹出她诱人的手段,胸口的白皙的肌肤简直让男人看一眼就有欲望…该死的,她就是打扮成这样招摇过市的?
“我为什么不回来?”她咯咯笑,嫩颊磨蹭着他的颈项,“你在这里嘛。”
撒娇似的轻喃,分不清真假,却让他心头一颤。
“去把自己洗干净。”他拉开她。
软腻的身子带着沐浴后的清香钻入他怀里,他低下头,她闭着眼,似乎困倦至极。
忍不住伸手撩开她额前的几缕发丝,却听见她侧过脸,嘴里嘟哝了一句。
“小郑,别闹,陈勖会不高兴的…”
他的手蓦地僵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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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清脆的声音在他步入客厅时扬起,“其实也不早了,你是不是很累,所以一直睡到现在?”
他望着站在落地窗前的她,沉默不语。
会起得晚了点,是因为很晚才睡着。
“拜托,你不要大清早就阴着一张脸,那会影响一整天的心情,”她笑,扬了扬手中的打火机,“借我根烟抽。”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他冷声道,不悦地瞪着她。
她笑而不答,挟了烟吸了一口,这看起来十分标准的姿势,可是她这几晚练了好多遍才成的,他们说的没错,不吸进肺里就吐出来,完全不呛。
她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衬衫,早晨的阳光透进来,她浑圆挺立的酥胸,柔软纤细的腰段在丝薄的衣料下隐隐若仙,而那双光裸修长的腿,更是直接的诱惑。
她不该是这个样子。
曾经那个在他身后,总是用一双水灵的眼睛沉默望着她的女孩,笑起来像清晨阳光一样清新灿烂的女孩…忽然消失了,那个“段天真”被藏起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他知道自己的逃避卑劣而具有伤害,只是在经过那么多风雨之后,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她看起来依旧开朗快乐,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切如常。
看起来完全没有被他的话,他的行为所伤害到。
是的,看起来。
但他们其实都清楚,怎么可能一样?很多事情,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比如此刻。
“秦浅,我要你。”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颈项,吐气如兰。
鱼水之欢,是他教会她彻底的快乐和享受,而她,从未如这般日子这样投入与放纵,彷佛他们之间的交流只剩下了性。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在彼此shen体最亲密的时候,心却越来越远。
宽大的衬衫在她身上摇摇欲坠,香肩半露,她如晨间清荷,却又带着魅惑的气息。
该死的,他应该推开她,可双手却像着了魔,紧紧地扣住她纤细的腰。
“我知道,你也要我。”她扬唇一笑,感觉到他的悸动。
他瞪着她,夺走她指间的香烟狠狠摁灭,俯首生气地吻住她粉嫩的唇,尝到她嘴里烟草的苦涩。
纽扣纷飞,他扯下她身上的束缚,明亮的阳光下,她的肌肤闪着璀璨诱人的光泽,刺激着他所有的感官。他忍不住疯狂地想,这样的美丽,如果绽放在别的男人目光下,又是怎样的情景?
他嫉妒,脑子里犹回荡着她昨夜的梦呓。
他恨她,却又受她诱惑。
他盯着她,目光忿怒,在她的深处张开他试探的长指,预示着他的侵略。
她浑身紧绷地缩起双肩,下意识地往后退缩。
可是她退无可退,shen体被牢牢困在他与落地窗之间。
他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用尽各种招数折磨她,时而疯狂撩拨,时而缓慢厮磨,她埋在他肩头泪眼朦胧,被逼到崩溃边缘。
他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她?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他隐忍切齿,额上的汗水滴落,“为什么总是惹我生气?为什么那么不乖?”
为什么去而复返?为什么要一再挑战他的耐性和意志力?
“秦浅…”她仰着酡红的娇颜,眼神迷离,浑然不觉他愤怒的原因。
直到一记凶猛的冲刺撞入体内,她的背重重地考上落地窗玻璃。
她简直让他忍无可忍。
他并不温柔,甚至算是粗暴,厚实的钢化玻璃都因为他失控的节奏而轻颤。
她紧紧攀住他,感觉随时都会从二十几层的高空摔落下去。
“不要…”她无助轻吟,恐惧于他异常凶狠的攻击和热情。
“现在才说不要?”他冷笑,放肆而彻底地侵略他怀里不知好歹的娇娃。
害怕了吗?为什么不干脆滚远一点?
“我爱你。”是在情潮奔涌的高峰,怀中传来一声低泣,恍若云层里骤然劈下的灿烂阳光,刺得他双眸疼痛,睁不开眼,晕弦的瞬间,他全身血液瞬间沸腾干涸,心脏失去重量。
这一刻,他恍惚觉得落地窗猛地崩裂,整个人粹不及防地摔了下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四十七、镜破钗分
不可封了这书上的预言,因为时候到了。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污秽的,叫他仍旧污秽;为义的,叫他仍旧为义;圣洁的,叫他仍旧圣洁。——《启示录》。
我爱你。
昏暗的房间里,射灯变换着妖异魔幻的光,幽蓝的水晶玻璃桌面上杯盘狼藉,嘈杂凌乱的drum‘n’bass音乐里,他整个人仍彷佛沉浸在刺目灿烂的清晨阳光里,久久回不了神。
我爱你。
他猛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Kevin,怎么了?”倚在沙发里左拥右抱的金发帅哥望着他开口,“你就不怕我的酒里有东西么?”
“里面没有,”秦浅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知道我的原则,你享受你的就好了。”
“啧啧,看你这标准的卫道者形象,十足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James笑道,“我没办法,你知道我这一行,少不了这种寄托,天天没玩没了的片约通告,压力大到快崩溃,反正公司也默认,只要我们注意分量,不让媒体发现就行,KateMoss吸了毒更红,Topshop和她合作还不是每年付给她几百万镑?”
“还有AmyWinehouse,我喜欢她,那首《Rehab》唱得多棒。”他抽了口烟,神情兴奋,瞅了一眼异常沉默的好友,“你要我查的那个人,也是位瘾君子?”
“可能。”秦浅蹙眉,“如果他找来,肯定是张新面孔,这个圈子里你认识的人多。”
“没问题。”James与他碰杯。
“还要吗?”坐在秦浅旁边的高挑女子向在座男女们微笑,自手包里掏出一个珐琅胭脂盒,将里面的粉末尽数敲到桌上的纸杯垫上。
看着秦浅推开眼前沾了些许粉末的蔻丹,James笑了笑:“其实感觉真的不错,当初Donatella Versance还把镇静剂兑在可乐里喝,真是绝。”
秦浅淡然出声:“今晚所有开销我买单。”
感觉不错么?对他而言,那是一个个噩梦。
朦胧不清的视线,摇晃的重影,shen体虚浮,四肢无力,耳畔令他作恶的炙热粗野的喘气声,背后压着他的沉重躯体,清醒过来时,屈辱的疼痛感…“Kevin?”他蓦地回神,握杯的手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房门打开,有个同伴脚步蹒跚地走了出去,却在踏出门的那刻,扶住墙呕吐起来。
“Shit!”James咒骂,“把她拉进来,先光上门。”
可是已经来不及,抬首的瞬间,秦浅撞上一道清澈、震惊的目光。
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
——
“陈勖要是知道我趁他加班的时候把你带到这里来鬼混一定会发火。”小郑凑到她耳边笑语,却发现她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天真?”小郑拍了拍她,然后发现她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一个方向,脸色苍白。
那是一个包间的房门,门已关上,但她的脑海里清楚镌刻着刚才的一幕。
那个高挑妖娆的女子,她记得。
她曾走过来和小郑他们几个打招呼,甚至轻佻地吻了她的脸颊,让她困窘不已。
而女人魅惑地笑,在她耳畔轻语。
Crystal…她说水晶什么?她问小郑。
Crystal Meth,小郑回答,不用理她,点头之交而已。
任她再单纯无知,也知道那两个词的意思。
冰 毒。
然后就在房门开着的数十秒里,她看见那个女人整个人都倚在秦浅身上,而后者正掏出厚厚一叠钱给她,包厢里的男女,均是姿态****,神志不清。
她觉得世界忽然在她面前,一点点,分崩离析。
“我去洗手间。”她听见自己木然地对小郑说。
意识叫嚣着,迅速控制了她的动作,她梦游一样地走过去,猛地推开那间包厢的门。
潘多拉之盒在那刻开启。
“他妈的是谁?”James先是一愣,随即让站在门口的保镖将莫名闯入的女子拉出去。
平日里很安全的玩处,今晚的意外多得让他心脏爆炸。
“等待,”秦浅开口,望着眼前神情激动的女子,“让她进来。”
“你认识她?怎么不早说?”James宽下心来,“朋友?还是玩伴?”
“我是他女人。”天真冷声道,瞪着沙发山一脸沉寂的男人。
James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搂住左右美女:“这些都是我的女人。”
他转头看向秦浅调侃道:“她好可爱。”
天真根本不理会他,只是一步步走到秦浅面前。
“你是谁?”她盯着他问,这冷峻的容颜,漆黑的眼眸,曾经叫她贪看无数遍,为何此刻她会觉得陌生?
黑色的衬衫解开了两扣,今夜的他看来颓废且魅惑,那片让她眷恋的宽广胸膛,此刻正有一只女人的纤纤玉手挑逗地游移。
略懂中文的James则是看着他们一头雾水——这个女人神智没问题吧,前一刻还宣称自己是秦浅的女人,下一秒却问他是谁?
只是他猜不透的谜题,秦浅却懂。
“觉得我陌生吗?天真?”他微微一笑,抬眼望去眼前神色苍白的女人,“如果我说,这就是我本来的面目呢?”
“我曾经告诉你,我的世界也不够明亮,你那时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握着杯子浅酌低语,笑容竟有一种落拓的迷人,“你说你爱我,你真的了解我吗?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天真望着他,浑身颤抖,水眸里布满了震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逃避我故意编的谎话?”即便到此刻,她还在倔强地反抗。
“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天真,”秦浅轻笑一声,“今天在这里,我们纯属偶遇,不是我为了哄骗你的无聊戏码,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睁大眼看看这里的一切,这里所有人。”
他残酷的话语,打碎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你不适合我,我也不需要你,”他冷然轻叹,“回到你的世界里去吧,天真。”
他的声音,依旧低醇动人,如她彷徨的时候,在她耳畔循循善诱的开导,如她难过的时候,睿智冷静却不失风趣的交流。
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生命里的光和温暖,她仰望敬佩的对象,就在此刻,一切化为幻影流沙,瞬间崩溃消逝。
你不适合我,我也不需要你。
他说。
不,不。
她狂乱地摇头,泪水迅速模糊了视线。
他骗她。
但他疏离垂眸,甚至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别这样,我会恨你…”她惊惶到口不择言。
“那就恨吧。”他不以为意地扬起嘴角。
塞纳河畔并肩走过的一段路,埃菲尔铁塔上天上人间同样璀璨的灯火,宴会上短暂却让彼此心灵震颤的拥舞…那些相互取暖、笑闹纠缠的时光,该结束了。
“我不要恨你!”她蓦地轻喊,视线模糊,“我只要你爱我。”
为什么要以这样的真相逼她放手?
他怎么会认为她承受得了这种伤害?
“即便是现在?看到我真面目的现在?”秦浅扔在淡笑,“承认吧,天真,你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我,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爱上你。”
失望是不是,不过别介意,生命中原就充满了失望。
曾经,他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Destiny takes a hand,命中注定。
许多事情,也许冥冥中都是注定的。
“就这样吧,不要再逼我,天真,”他的叹息,击中了她的心脏,“何必让彼此难看。”
她垂眸站立,陷入异样的沉默。
天真,是个好名字。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感兴趣?
人生重要的不是刺客所站的位置,而是所朝的方向。
天真,上车。
那些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责怪你,天真。
你要原谅那时的天真。
你知道,除了Sean,我已经很久没有送人礼物。
所以我跟上帝说,既来之,则安之,随她吧。
我希望能看见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受的一切委屈。
你碰到我了,天真,我并没有消失。
你为什么要回来,回到这里?
是他的手,牵着她走出晦暗青涩的岁月,多么希望可以永远牵着这只手,相互扶持,共度漫漫人生中的彷徨与寂寞。
不要再逼我。
你不适合我,我也不需要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爱上你。
她终于抬首凝视他,泪痕犹存于眼睫,苍白的容颜上却有种不寻常的平静。
“对不起,一直以来,给你添麻烦了,”她缓缓开口,望着始终面无表情的他,“仍是要谢谢你,教会我许多,没有你,也没有现在的段天真。”
解下腕间曾经辛苦寻回仔细拼凑的手链,她将最后一丝牵绊搁至桌面。
“再见。”然后,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出门。
分离已经上演,彼此重回各自的命运。
而他低首静坐浅饮,亦没有留恋目送。
他知道,这一次,她是镇定离开。
一杯接着一杯,醉意深浓之际,他恍若错置时空。
阴暗的房间里,他意识昏沉,衣衫凌乱,空气里充斥酒精烟草以及令他作呕的欲望气息,房门被人推开的那瞬,刺目的光线劈头盖脸地淹没他,他想抬手遮住自己狼狈裸露的shen体,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而身下的痛楚疯狂牵扯他的神经。
有一双纤细的手扶着他的脸,温暖的泪水落在他眼帘上,娇柔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我带你走,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
我不会,把你丢下。
四十八、何处问情
漫漫人生,会有人让我伤心流泪,也会有人教会我忍住哭泣。尽管泪水会倒流进我心里,成为布满尖刺的水晶,但我也会藏住疼痛,倔强以对,如果你不会为我心疼,崩溃失态又有何意义。
“天真,要不要去吃夜宵?”小郑开着车,瞥了沉默不言的她一眼。
“好呀。”她轻声答,十分乖巧。
“你怎么了?”小郑敏感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她发现自己居然在微笑。
“其实,很多时候,不是故事的结局不够好,而是我们对故事的要求过多,对吧?”她额头抵着车窗玻璃,望着外面的夜色轻喃。
“事实上,每个人在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寄予厚望的同时,很容易高估自己。”小郑道。
“那么,怎么避免这样?”她问。
“无可避免,喜欢、渴望、执着…都是相互关联的,越是单纯不谙世事,越是勇敢,而成熟者才会有所畏惧,”小郑笑了笑,“听说过没有,冲动的人创造世界,而理智的人负责维护世界。”
天正怔忡,随即苦涩一笑,她和秦浅,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CD机里粤语歌在轻唱,没有得你的允许,我都会爱下去,互相祝福心软之际或者准我吻下去。我痛恨我成熟到不啊哟你望着我流泪,但漂亮笑下去,彷佛冬天饮雪水。
他也许不是最好的人,但若真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在乎他是不是最好的。
怎么办,她的心就像一面镜子,即便碎成一片片,每一片仍是在想他。
他怎么会明白,令她最难过的,不是他隐藏的那些黑暗,而是他根本就不需要她。
这么久以来,她很用心、很认真地扮演善解人意的情人角色,和他相处的时候快乐开心,却也遵守他要求的原则,她耍赖地、撒娇地、诚恳地、试探地、讨好地用尽各种方法去走近他的心,寻找一种长相厮守的可能…但现实却一点点粉碎了她的尊严。
他依旧抗拒着她,防备着她,他的世界里,始终顽固地只肯接受Lucia的进驻。
所有稳定的感情,全都建立在彼此的信任上。
他可以不爱她段天真,但他不能不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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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决定要走?”米兰迟疑地望着收拾行李的天真。
“机票就在桌上。”天真看着她一笑,“东西我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后要暂时放两箱东西在你那。”
“那…什么时候回来?”米兰盯着她平静的神情。
“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天真微笑,“也许没过多久你就能收到我的结婚喜帖。”
“你少开玩笑,”米兰蹙眉,“真的就这样放弃了?”
天真手上的动作停下,她抬起头:“我以为放弃的那个人不是我。”
“这个房间的合同下个月到期,到时还需要你帮我还下钥匙。”
她环视已被清空的房间——我这杯茶,好不好喝?
——唇齿留香,销魂荡魄。
她低下头,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容。
地上散落的杂志上,翻开的那一页写着,2004年,TomFord离开Gucci,有了自己的旗舰店。2005年,PhoebePhilo离开Chloe,开始在Celine的新生活。
订机票,办辞职,整理所有家当,才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
曾经苦苦纠缠不肯放手,却原来终须一别。
2009年,段天真离开秦浅,不知道会怎样,却不会再回头。
离开一个人其实并不难,很多时候,我们只是舍不得。
“Thomas说,秦浅流了东西让他给你,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东西,”米兰放下电话望着她,“他正开车送过来。”
天真抬起头——难道他是要把所有她留在他家里的痕迹都尽数清理干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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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mas带来的,是一封信和一个纸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