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这厢还未来得及自喜自己的聪明,那甄琅忻一声“爹爹”,便亦然的推她一个踉跄冲了上去。那一票人更是前仆后继的冲了上去,一口一个“爹,你怎么样?”“老爷,你可别吓妾身啊!”直到一个小丫头,起身高呼一声“喊大夫”之时,那老头,哦,不,应该是甄老爷才嘤咛一声,“没事”。
美人一见人质也没了,再一想以前经常听厨房的婶婶们讲一些人家是如何虐待媳妇,不禁有些担心,她硬是挺挺腰身,眨着眼让绿稠靠近自己,就算没有人质,也不能让他们得了人质啊!她抓住绿稠,故作淡然的开口,可一张嘴,那甄老爷竟是张眼见了甄琅忻这厮便是抬手就打。只让她小嘴微张,目瞪口呆。
“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小畜生,让你毁人清白,让你敷衍了事,打死你,打死你…”
“爹,孩儿真的不知是怎么回事,爹,您别打了…”甄琅忻的狼狈的躲窜,甄老爷举着拐棍拼命的追,每一棍都是实乘乘的真的落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作假。
美人看着他二人一脸呆愣,心中感叹,为何世事都不按照套路来呢!绿稠也是傻傻的瞪着,不知此刻到底是个什麽情况。

肆·失身(二)

之后,美人才知,原来几日前这甄家马场的门口被人丢了一婴儿,不用说也知道就是那抱着她喊娘的奶娃娃。那奶娃娃身边空无一物,只有留书一封,上曰:甄家之骨肉,望善待之。
且说这甄家有三个儿子,甄老爷第一件事便是要弄清这小娃娃是谁的孩子。长子甄琅孛和次子正琅忻为正妻严氏所生,甄琅孛四年前娶妻,可是谁知妻子前脚过门后脚便是疾病猝死,真可谓是立着进去横着出来。逐,甄家长子自此对女人死了心,一心认为自己是克妻之命,再不与任何女子有任何的瓜葛。因此,这小娃娃便不可能是他所出。
另,小儿子甄琅罔乃是甄家老爷的小妾,严氏的陪嫁丫头秦氏所出,他今年才十岁余一,三年前他才八岁,就是有心也是无力,孩子也不可能是他的。
此时,便是真相大白,除了经常陪客人留恋花丛的甄琅忻之外,再无别人的可能。甄琅忻这人,说起来也是有趣。谈起生意来,可是精明的不得了,甄家老大做起事来犹犹豫豫,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故,甄家马场便从甄琅忻成年之后,就由是他一手打理。可是,谁人不知的便是他有一怪癖,既是沾酒即醉,醉后酒品极差。这厮深知自己这点,因此凡是要喝酒谈的生意均是在牡丹亭内,就算是自己酒后失礼,无非是花娘环抱,多是银子打发便可。可是偏生的美人是个意外。
孩子出现之后,甄家开始可谓是大喜,甄老爷和夫人一见孙子哪里顾得什么娘亲之事,先是喜欢的不得了。可是不知是哪个丫头竟把孩子的身世传了出去,而城里的花娘们听到消息,凡是与那厮有过一腿的都是前去认亲,均说自己是孩子的娘亲,有的更甚的是将那私密之事一一说出,甄老爷向来爱面子,一见这些莺莺燕燕惹得流言蜚语满天飞,不禁怒斥甄琅忻。可他醉后向来是不记事的,另一说那些花娘各个媚眼乱飞,妆容厚重,他哪里还记得三年前与谁有过云水之欢呢!
甄老爷一气之下,便将其连带着孙子一起赶出甄家,并严明:“娃娃亲娘没找到,你们爹俩谁都不用回来了。”
这甄琅忻被赶出家门,抱着奶娃娃在客栈整整琢磨了三天三夜,左思右想,瞻前顾后的将三年前所有的接触的女人思了个遍,最后终是认定这孩子定是贾美人的。于是,便回到了美人相亲被他破坏的那一幕。
“啪、啪、啪!”连着三鞭子狠狠的抽在甄琅忻的后背,美人砸吧着嘴,接过绿稠递上来的花茶无比斯文的抿了一口。
“爹,别打了…”甄琅孛跟甄琅罔跪在门口不断的求着情,严氏和秦氏已经是哭成一团被丫头嬷嬷们扶着,几个水灵灵小丫头哭的是梨花带泪,趴着门槛哀求,“老爷,求您别打二爷了,要打就打奴婢吧!”
美人皱起眉头,这些人还真是聒噪,打扰了她看戏的雅兴,要知道失了贞操,被迫害的可是她啊,看看他们一个个的那是什么眼神,怎么好似她是罪魁祸首一般呢!“绿稠,那几个丫头是什么人啊?”
绿稠低身道:“听说是姑爷的贴身丫头,打头的那个大丫头叫蹙眉,后面的小丫头一个叫凝眉,一个叫展眉。”
贴身丫头?想是贴到身上的丫头吧!美人轻哼一声,自己的清白没了,怎么也是要哀泣几声悼念一下的啊,她故意失手将茶杯掉落,掩面抽泣,“爹,娘,哥哥,你们怎么就丢我不管了呢?我…我…我不要活了…”她的声音一起,只见贾老爷欲停下的鞭子又高高举起,狠狠落下,那厮开始还是哀叫连连,如今只是闷哼几声。
这一边戏才刚刚开锣,她可不会轻易让他停下,敢情真当她是忍气吞声的小媳妇吗?正所谓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别说这顿好抽,等她爹娘接她归家之后,她倒是真真的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从清晨到午时,只要贾老爷的手一停,美人的抽泣声便是适时的想起,可这挨鞭子的扛得住,这抽鞭子的也是扛不住了,贾老爷的手越抬越低,力气也是越来越小,这刚抬起手还未落下,他便是捂住胸口,浑身发颤。贾家人围拥而上,慌乱的将其抬下,自然这家法也算是执行完毕了。美人看着走空的厅堂,撇撇嘴,侧目看向绿稠,“绿稠,你说这贾老爷是不是假装的犯病故意放水啊!”
绿稠的脸一木,“小姐,这都打了快三个时辰了,奴婢光是站着都快站不住了,别说贾老爷还是打着姑爷,他今年好像也五十岁了吧!”
美人撇撇嘴,晃动一下脑袋,“算便宜那厮了。得了,跟我回房收拾行李,一会儿爹来了,咱们就走。对了,别忘去库房把爹给的嫁妆都点好,一样不能落下便宜他们甄家。”
正吩咐着,美人便回到新房,谁知房内已然是挤满了人。那几个丫头无比凄惨的趴在床边哀号着给那甄琅忻上药,那厮还真是享受,趴在床上,让人伺候。丫头们见她进来,多少有些顾忌,“二夫人。”
美人一笑,想自己也是要离去的人,别挡了人家的大好姻缘,只得宽容的挥挥手,“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这语音一落,那三个丫头还真是听了她的话,完完全全的当她是隐形人,这个娇滴滴的一句,“二爷,您受苦了。”那个嗲声嗲气的道,“二爷,心疼死奴婢了。”正好奇还有一个未出声,就听见重重的人呜咽声,美人一回头,眼睛一圆,那未出声的小丫头,竟是抱着那厮的手臂,哭的已是泣不成声。这…至于吗?
“绿稠,绿稠…”美人轻声喊着收拾着的绿稠,“你说我那三哥哥挨打的时候,咱们府里的丫头也是哭的这般吗?”
绿稠小脸一红,忽的有些执拗的低声道:“大少爷和二少爷自有夫人照顾,丫头们那里敢这般越礼,只有,只有三少爷挨打,丫头们才敢这样。”
美人眼珠一转,再一见绿稠的模样,心下一声冷哼,敢情小哥挨打你恐怕也是这三人中的一人吧!不过,不对劲啊!照说,大哥、二哥丫头们不敢,这三个丫头为何就敢呢!无论怎么说,她这还没走的夫人也算是夫人,虽说她是不情不愿的,而且即将离开,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的威信竟是被全然的无视了。不对,大大的不对。人家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怎说的她都是当了一天的夫人啊,再说还是真真的“被洞房”了的夫人。“喂,我说你们几个先去出去吧!”她清清嗓子说道。
一阵小风吹过,屋内的一切丝毫没有改变,若不是绿稠微张小嘴,她还真是纳闷自己开没开过口。越听那哭兮兮的声音越是恼人,丫的,她还真不是那好脾气的主。“都给老娘滚出去!”
“呃…”
“咳咳…”三个丫头霍然噤声,满是惊恐的转向她。美人瞄一瞄床上装死的那厮,虽然是皮肉绽开,可都是些皮外伤,至多是受些苦罢了。她小脸一冷,眼皮子一翻,全然一副恶主的样子,“没听见我的话吗?还不滚出去。”
“额,是,是…”三人落荒而逃,连回头都没回头。且说仅这一次,她的名声在甄家彻底的和温柔脱钩。孰料,这一声不仅仅使她得了一个泼辣的名声,更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别说是她,恐怕这屋内的红烛就是燃尽了都想不到啊!若是想到,她决绝的不会为了自己的威信,为了撞那一天的钟喊出这一句,她只会说“让我的威信见鬼去吧!”
“美人,爹来了…”丫头们前脚跑了出去,就见贾父伴着贾母一脸沉重的踱步进来。美人瞬时欢喜,吩咐着绿稠别落了东西。
“美人,别忙活了。爹爹什么都不带,一会儿就走。”贾父出言。
美人一想,爹爹这是大方惯了,可是说什么都不能便宜了甄家,她转过身,想着跟爹爹说说节俭之风,可是贾母却是满是慈爱的拉她过来,“女儿啊,这后娘不容易啊!你一定要善待孩子,要比待自己的孩子还要仔细,千万别磕着、碰着、跌着、拌着、冷着、热着、饿着、渴着…”
美人在自己娘亲无数个“着”字过后,不禁讶异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娘亲的口才也是一绝呢!堪比那茶楼说快说的师傅,人家说上一句还要顿上一顿,她倒是比那更有境界,直接像是蹦豆子似的,不带重样,可是她只是想问:这后娘和孩子与她何干啊?

伍·推倒(一)

★☆★贾美人语录之五:“推到我者,我必推倒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显小女子本色。”★☆★
美人在自己娘亲无数个“着”字过后,不禁讶异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娘亲的口才也是一绝呢!堪比那茶楼说快书的师傅,人家说上一句还要顿上一顿,她倒是比那更有境界,直接像是蹦豆子似的,不带重样,可是她只是想问:这后娘和孩子与她何干啊?直至娘亲说完,美人才在她喘息之间,插话道:“娘,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贾母一听,看看床上的甄琅忻,微微皱眉,“是啊,我们是该走了,美人啊,你可要好好照顾琅忻,千万别让他的伤口感染哦!”
“额?!”为嘛是她照顾啊?
贾父见她一脸的呆愣直摇头,“咱们女儿哪里照顾过人啊,绿稠你帮着小姐好好照顾姑爷,虽说是皮外伤,可是怎么也得三五七天才能愈合。”
绿稠捧着包裹,同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老爷,夫人,你们不带我和小姐一起回家吗?”
美人连连点头。
贾父眼睛一瞪,“胡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回家之理!”
“泼出去的水?”美人指着自己,不敢置信爹娘竟会这样说自己。
闻言,爹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她只觉得自己是不是一夜之间变了模样,难不成这上了花轿的人马上就是泼出去的水真的收不回了吗?正当她踌躇之时,只听床上那装死的人嘤咛一声,让她火气“吇”的窜了上来,“你丫给我闭嘴。爹,娘,我怎么就成了泼出去的水呢?若不是小哥给我下药,我能是泼出去的水吗?”
贾母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转眸倒是对那甄琅忻一脸的温柔,徐徐关心道:“琅忻,虽说你大意误会了美人,可是这婚礼已经举行完了,你们也有了夫妻之实,这难免不算是一种缘分。你有错在先,美人向来被我们娇惯,肯定是要发一些小脾气的,你要让着她,还有以后在不可在外面惹这些桃花,不然我和你岳父可是都不饶你的。”
甄琅忻撑手起身,脸上的诚恳那叫美人牙痒,“岳父,岳母,你们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善待美人,就是经此一事,别说是桃花,就是牡丹花小婿也是不敢沾惹,这一点我是可以保证的。”
美人看着三人说话,只觉自己似是局外人一般插不进嘴,她与绿稠对看,此刻天地间似乎只有自己的丫头能理解自己的心情。殊不知,是对看的太过入神,还是昨儿被累到了,等她朦胧胧的睁眼,入眼的竟是那杀千刀的甄琅忻的大脸。慌乱起身,才知天色已晚,而自己竟是和那厮又是同床,来不及多想,她先是一脚踹出,只听甄琅忻哀号一声,揉着眼睛问道:“美人,你睡醒了?”
“是睡醒了,不过你怎么在我的床上?我爹娘呢?”她呵斥问道。
那厮一脸讨好之状,就差摇着尾巴,让美人极是鄙夷。“美人,你爹娘走了,他们说让你好好在这呆着,我,我会善待你的,真的!”
美人杏目一眯,善待?他们家“善待”便是第一面就搅黄她的相亲宴,接着下药逼她下嫁,再接着还要亲身验她清白。若是在让他“善待”下去那岂不是要出人命。“哼,甄琅忻,你以为你说善待就善待,那也要看老娘愿不愿意让你善待啊!你诬蔑我在前,毁我清白在后,你好意思再说善待吗你?我告诉你,你若是识相便快些写封休书,看在你爹狠狠抽一顿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斤斤计较,咱们从此之后,两不相干。你若是不识相,就别怪我让你狼心变狠心!”
甄琅忻半个膀子挂在床边,一听美人之言,立刻如临大敌满面紧张,颤颤起身,只差跪倒叩头,“美人,千万不要,你想怎样我都顺着你还不成,要打要骂随便你,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有,我保证再不饮酒,再不与任何女子相交,啊,还有还有我再不…再不验你清白…”
还验清白?想得倒是美,以为清白到处都是,经过昨夜她还哪里有清白给他验!
美人看着他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憋屈样,几经诧异,莫非这厮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情,难以自已,一听她要离去,则肝肠寸断,心若刀割!虽说这感情之事要来谁都挡不住,可这未免也太快了些,想这二十年,除了小时候文蔓藤那小子曾嚷嚷着要娶她当娘子,被她狠揍一顿之后,便没了声息,倒还真是再无第二个跟她表白之人了。虽说这厮,不是什么好鸟,可是也算是人模狗样看得过去,另一点昨儿夜里还真是谁的肋骨都没断。
甄琅忻见美人瞄着他上下打量就是不语,心下越发的急躁,若是爹爹知道他休妻恐怕就不是这顿鞭子可以解决的事情了,想他甄家祖训第一条便是家和,而家和的第一款便是夫妻和,次之父子和、兄弟和,一日迎亲,二日休妻,恐怕他见阎王的速度要比吃砒霜还快!“美人,求你了,若是被我爹知道你要我休你,我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我们甄家别看人多,可是顶事的人却是顶少的,我若是死了,马场的生意便无人能接手,到时候可就真是大乱了…”
美人的眼神从迷蒙渐渐清明,可是清明之中却透着一丝凌厉,就在甄琅忻还喋喋不休诉苦之时,身子已经在她一脚之下,跌下床去,“你去死吧!”
甄琅忻猛然被踹,豪无防备,背上的鞭伤触及地面,还未来得及抽气,便已是鲜血淋淋,模糊一片,他“呀”的一声,趴在地上,想喊疼都觉得浪费力气,爹爹这回还真是下了死手。
美人探身一看,只见一血淋淋的后背,心下一惊,面上却依旧是气愤不已,眼里似有恼羞成怒之意,一想自己刚刚那些胡思乱想还真真的是自作多情,这厮就是一狼心,活该如此。真是不知爹娘是被那甄老爷的那块猪油蒙了心,竟说自己是泼出去的水,害得她无法归家。此有此理,真真的是岂有此理!如此一想,她硬是狠狠心,掀被继续卧倒,不管甄琅忻趴在地上的死活。
夜半时分,美人酣香正眠,梦里忽见甄琅忻提笔挥下休书一封,且是肝肠寸断哭跪着求她别走,她淡淡一哼,取了休书毫不留情一脚将其踹至甄家马场院内,提着包裹,牵着群马,载着嫁妆,狂笑离去,一派女侠风范,好不得意。身下坐骑跑的飞快,不过眨眼之间,贾家大门已然出现,她潇洒的翻身下马,喜滋滋奔进家门,爹娘抱着大侄子嬉笑着玩闹,大哥伴着大嫂,二哥伴着二嫂,小哥身边众丫头围着,一派□。“爹、娘、哥哥、嫂嫂,我回来了。”她乐的喊道,可是谁知,这一喊竟是风云变色,瞬间喜色全散,三位哥哥怒目而视,嫂嫂一派震惊,直念叨“怎么回来了?”娘亲唉声叹气,抱着侄子哭道:“家门不幸,愧对祖宗。”爹爹不知从哪里接过一盆水,冲她丝毫不留情的泼了过来,“你是泼出去的水,不得回来,不得回来…”这盆水威力极大,竟是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大有水满金山之架势,她艰难的把住门框,眼睛泡着一汪泪水,“爹,娘,我不是泼出去的水,女儿不是啊…”可那水越满越高,直至淹了她的头顶,叫她不得呼吸…
她用力的把住门框,可是却是越发艰难,慌乱之际,正欲回头探望那带来的马群嫁妆,可是放眼望去竟是汪洋一片,哪里还有什么马匹,更别说是嫁妆了,瞬间眨眼,入眼的竟是甄琅忻那厮的大脸,大水退下,一切静止,她不由细看,这厮长的别说还真是人模狗样,至少眯眯眼,塌鼻子,大黑痣这些都没有,剑眉星眸,鼻翼丰厚,虽说是真小人却是一副君子相,怪不得圣人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的正是仔细,那星眸微动一下,她且是心虚一惊,再一闭眼却觉察不对,眨眨眼复而睁开,方觉刚刚竟是噩梦一场。
美人擦擦额上的细汗,扶着心口暗叹,还好是梦,还好是梦。此时,甄琅忻一脸戒备睁着眼睛盯着她,身体似遇见狼狗的小猫竖直了尾巴,随时准备…逃跑。
美人心情平静一下,掀开丝被,理理衣衫,很是不屑的看看那厮紧张神色,立起身子翻身下地,再回头还见他直盯着自己,眉头一皱,“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嘛?”

伍·推倒(二)

美人心情平静一下,掀开丝被,理理衣衫,很是不屑的看看那厮紧张神色,立起身子翻身下地,再回头还见他直盯着自己,眉头一皱,“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嘛?”
一句话,生生的让甄琅忻被口水狠狠一呛,咳嗽不止,他是想说,见过美人,没见过这么凶的美人。可是有心没胆,还是憋回去,不言语的好。
见他不语,美人皱眉一哼,“胆小鬼。”说完,自己被这三个字歘了一下,咦,这回家不成,也就是说她还真是要和这厮过下去,虽说没什么好感,可是若是日子舒服,谁在乎他是什么样的人。另一说,当年自己若是嫁了那石秀才,还不是要忍受其没担当的肩膀不是,不说别的,这甄琅忻与那石秀才比起来还算是要强的许多,最起码床弟之间是没有被压断肋骨的危险。想到这,她清清嗓子。端看着甄琅忻略微苍白的脸,挑眉道:“你真想让我留下?”
甄琅忻眼神一亮,频频点头。
“可是你可知你对我的伤害可有多大?”眉头皱起,“要知道一个女人的贞操,一辈子可就只有一次,而你却…”偏低头侧目,她偷瞄着床上的人。
甄琅忻很是内疚,若不是自己夺人贞操在前,爹爹相逼在后,他哪里会这般忍气吞声,任其羞辱。“美人,是我不对,没搞清楚就乱说着让你下嫁,可是这嫁都嫁了,就是我想把贞操还你,也是还不了的。要不,你说你怎样才愿意留下来我都满足你还不成吗?”
低着头的美人嘴角一挑,哼,等的就是这句话。“此话当真?”
“我甄琅忻发誓,绝对当真。”
“当真便好!”美人立即眉飞色舞,利落起身,让床上的甄琅忻一怔,“既然当真,我也就不客气,且说不管别家如何,你我二人,必须以我的意思为意思,以我的命令为命令,床弟之上只有我推到你在先,决不能有你推到我之时,厅堂之上权且由你一家之主,厅堂之下你若是不同我意便是有违誓言,必是天打雷劈、五雷轰顶,断子绝孙,五马分尸…”
须臾,甄琅忻眼珠定在床帏之上,耳里“嗡嗡”作响,似是还未来得及消化美人的话。
美人立在镜前,任由绿稠给自己打扮,嘴角挑起,眼里丝丝喜色,在她看来夫妻相处小户人家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可是她贾家和甄家的境遇,自是不用担心这些,那夫妻之事便只有两件,一件在床上,所谓床弟之欢。可这床弟之欢也是有说法的,便是“强势”二字,为何几百年来都是男子的地位比女子的高,这一面可是透着猫腻的。向来皆有男上女下,这一说便是女人永远在下面,自娘亲给她看过那春宫之图,她便是有所顿悟。不过一想那石秀才若是被她压死,她还要摊上人命,迫不得已只要逃婚。不过甄琅忻就不同了,自小在马场长大,身强体壮自是不用说的,别说是压一压,就是压上十压都是没事的。这样一来,夫妻之间她已经是占了一半的上风。
所谓夫妻之间的另一件事,那便是床下的。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佛争一炷香。而这脸面之事便都是下了床做的,说道这可别说她真狠心,她可也是为他着想过的,出了房门只要是不过分,她自然会给足他的面子,怎么说从今儿起甄琅忻这三个字也是和贾美人连在了一起,他没面子,自己也是臊得慌的。不过这面子给的也是要有学问的,正如帝王治臣,给你脸你就得笑嘻嘻的领着,若是哪天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他让你没脸见人或是再给你一张脸直接让你二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