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拉她坐下,一边替她布菜一边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你气什么啊,这总比结了婚又离婚要强啊,对吧。”
彭小言恨恨地骂:“这贱男人…”
苏锦又拍拍她后背:“哎,我问你,你近期有结婚的打算吗?”
彭小言很警觉地看看陆显峰再看看她:“干吗?”
被她瞪着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苏锦凑到她的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结了婚就有资格领养孩子了啊。”
“苏苏你的脑袋被门夹了吧?”彭小言立刻跳了起来:“孩子那种天使和恶魔同时附身的可怕结合体,让我生都不要。还领养…”她表姐家里的儿子刚满七岁,正是人嫌狗不爱的年龄,每一次的家庭聚会都被他闹得鸡飞狗跳。彭小言一向深受其害。
苏锦按住了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你领,咱们一起养。”
彭小言纳闷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真被门夹了?”
苏锦避开了她的手,神色黯然:“是之之的孩子。我们今天在松港的那个孤儿院见到之之的孩子了。小言你知道吗?之之小的时候就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我真的不想让她的孩子也走她的老路。”
“我不信!”彭小言的回答斩钉截铁:“之之不可能有孩子!”
“为什么不信?”苏锦愕然,她的态度让苏锦心目中很是坚定的看法不知不觉开始有些动摇:“那个叫正正的孩子,长得很像之之…”
“切!”彭小言对这个说法根本不屑一顾:“长得像的人多得是。她说是就是?验过DNA吗?她有什么证据说这是之之的孩子?”
苏锦还没来得及想这事儿也需要证据…
彭小言把苏锦递过来的信拆开来看:“如果这真是之之的笔迹,那之之也只说了让你去一趟松港孤儿院。剩下的话可都是那个陈院长说的。问题这就出来了:陈院长到底是什么人?她的话到底可靠不可靠?”
一直沉默的陆显峰点了点头:“这个人的情况我去查。”
“好!”彭小言一本正经地说:“之之身上也许真的有我们不了解的秘密。首先她那个工作就很可疑。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了,各方面说法都不一致。另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之之的呢?如果真的是,那之之为什么要连我们也瞒着?他的身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苏锦瞪着侃侃而谈的彭小言,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身旁的陆显峰却十分地配合:“那就这样安排:陈院长的情况以及公司里的事都交给我去查。既然大家的说法都不一致,那就说明有人想要掩盖真相。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好!正好我该休年假了。我回一趟临市,查一查之之的家里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彭小言斗志昂扬,重重一拳捶在了桌面上:“我算是看出来了,什么事都指望警察叔叔是不行的。”
苏锦望着这个餐桌上临时成立的作战指挥小组的两位成员,可怜兮兮地问:“那我呢?”
彭小言和陆显峰交换了一个很默契的目光,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白天还在单位培训呢,再过两周还得回项目上去。你能干什么啊?”
苏锦的小脸耷拉了下来。陆显峰忙说:“要不这样吧,你每天下班回来给我们准备晚饭好了。咱们要交换各自了解到的情况,必须要有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总是在公共场合碰头,很不方便。”
苏锦的双眼一亮,又飞快地黯淡了下去:“可是我做饭的水平…”
彭小言叹气:“放心吧孩子。我们的期望值没有那么高的。能做熟就行啊。”
苏锦望向陆显峰,陆显峰揉了揉她的发顶,笑得无可奈何:“苏苏,你对我有点信心行吗?就算你当我是狼外婆,也千万别当自己是小红帽。”
又来这一套!苏锦立刻满头黑线。为什么这个人说出来的话永远都让人听不懂呢?他到底在炫耀些什么啊?
“你老人家是中文系毕业的吗?”苏锦没好气地拨开他的手。
“不是!”陆显峰这一次回答得格外干脆:“不过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跟你说实话,我又不想对你说假话。所以…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苏锦白了他一眼:“其实你也很可疑。你自称是之之的朋友,可是之之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过你。你就在兴和集团,可是你却查不出有关之之的任何情况。”
彭小言看看陆显峰,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的确可疑。”
陆显峰哭笑不得:“还有什么可疑之处?苏大侦探?”
苏锦垂着头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你和之之是同事,占了天时地利人和。那个孩子…该不会是你的吧?”
陆显峰的下巴几乎掉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苏锦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来。
而彭小言则一口鸡汤喷了出来,伏在桌面上咳个不停。一边咳嗽一边作总结:“咳…咳…很有可能…”
陆显峰无可奈何举手做投降状:“证据!两位侦探在定罪之前请出示证据!”
“真要让我找到证据的话,”苏锦冷哼:“我一定替之之活剐了你!”
彭小言说到做到,转天就申请了年假。下午就坐上了长途汽车直奔临市。
所以当苏锦下了课,坐班车赶到市区,再打车赶到“锦华小区”16号楼B座902的时候,就只看到了陆显峰一个人。
打开大门的陆显峰只来得及丢下一句“厨房里还烧着水呢”,就急匆匆地跑了回去。苏锦连他围裙上的图案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自己换了拖鞋走进餐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个菜盘子:一样葱爆牛柳、一样橙汁排骨还有一样素菜是素炒三丝。居然也…品相上佳。
苏锦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凑到厨房门口满腹狐疑地问灶台边那个正在搅鸡蛋的男人:“你真是陆显峰?”
陆显峰诧异地回过头:“什么意思?”
苏锦看着他姿态娴熟地起锅装盆,酸溜溜地答道:“我怀疑你是被田螺姑娘给附身了。”
陆显峰挑眉笑道:“你怎么就认定我不会做饭呢?你根本不了解我啊。”
苏锦默然。她的确不了解这个男人,除了他嘴巴很厉害,自己玩心眼总也玩不过他之外,她就只知道他在兴和集团做法律顾问,跟之之是同事。除此之外她对他的确一无所知。苏锦突然间对自己的盲目信赖产生了浓重的怀疑。她为什么会相信这个人呢?因为他是邢原一家的朋友?因为他做过之之的同事?
还是因为…他替自己地当过来自鄂林的难堪?
“吃饭吧,”陆显峰冲着她背后扬了扬下巴:“先去洗手。”
苏锦脱了外套,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细细打量这套两居室的房子。
房子的面积加起来还不到九十平,但是因为楼层和方位的关系,采光是很不错的。房间的布置得简简单单,几乎没有多余的杂物。看得出来不常有人回来住。
卫生间里只有一套盥洗用品,纯男性的风格,连毛巾都是墨蓝色的。尽管不想承认,但是这座房子里没有任何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出没的痕迹还是让苏锦觉得松了一口气。说不出这样的想法是出于什么心理。苏锦暂时也不想去分析。
洗完手出来,陆显峰已经给他们摆好了碗筷。苏锦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略带疑问地环顾四周:“这里…是你家?”
陆显峰头也不抬地说:“我妈家。”
苏锦看着他略显阴沉的表情,忍不住开始揣测:难得…老太太不在了?
陆显峰瞥了她一眼,多少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她和我继父搬去了南郊的乡下。那里空气好。这是原来我们住的地方。”
“哦,”苏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愣了一下才想到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怎么猜到我是在想…我的想法很好猜吗?”
陆显峰望着她,眼里漾起了一圈一圈细碎的笑纹:“你是想法…根本就用不着猜。都在脸上写着呢。”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啊。苏锦多少有点沮丧。
“我父母离异之后,我就和我妈住在这里。”陆显峰一边帮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跟她解释:“公司那边我有公寓,不过,大多数同事都住在那附近。现在我既然要查公司里的事,自然就不想把你扯进那个圈子里去。还是这里安全一些。”
苏锦连忙问他:“有什么消息了?”
陆显峰却又不说话了,只是闷头吃饭。
“陆显峰?”苏锦有点急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家人
陆显峰慢慢地放下筷子。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有很重的心事。想了想才说:“苏苏,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咱们只找人,别的事一概不去打听。好吗?”
苏锦愣了一下:“可是她公司那边…”
陆显峰很突然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信我吗?”他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严肃到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透出了几分阴沉的气息。然而眼神却是专注的,落在她的脸上,有如实体。
苏锦的心里不是没有犹豫过。可是面对这样的一双眼睛——这样一双妖孽的眼睛,当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你的时候,就好像天和地都消失了,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你。仿佛你的一下点头对他都含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要说出一个“不”字来,简直不可能。
只能点头。尽管点得有些不太情愿,但他的表情还是明显地一松:“既然相信我,就别问那么多的问题。”
“你…”苏锦觉得自己又上当了,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苏苏,”陆显峰从桌面上伸手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神情倒是比以往来得正经:“之之在公司是保全主任,算是公司的高层。她接触的很多都是公司里的内部秘密。不管她正在经历什么样的事,但是对你、对彭小姐来说,接触到这些信息都是很不明智的。”
苏锦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样的一番话她还不曾想过,可是他这样的语气却让她感到不安。
事实上,从林之之失踪开始,她的确如他猜想的那样,有焦虑,但是始终不曾真的害怕过。或许潜意识里知道林之之的拳脚厉害,知道一般的地痞流氓就算跟她动起手来,也绝对不会占到什么便宜。最有可能的就是去执行一项需要保密的工作,临行之前因为她的酒醉而没有联系到她。仅此而已。但是陆显峰的话却开启了她深藏的恐惧,逼着她不得不去面对那些她不愿去揣测,也不敢去揣测的可能。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陆显峰摇了摇头:“没有。”
苏锦忽略了他话里轻微的犹豫,冲着他怒目而视:“那你吓唬我?!”
“不是吓唬,”陆显峰拍了拍她的手背,神色之间多少有些无奈:“苏苏,你听我的。咱们只找人,找之之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她的老家、她的朋友家、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你和彭小姐,如果实在不能够安安静静地坐等警方的消息,就去查查这方面的消息吧。但是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插手去之之的公司。我不想让你有什么危险。”
苏锦憋了一肚子的反驳,在听到他最后的一句话时又统统泄了气。
“你存心的吧?”苏锦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沮丧:“你很会说话,你很擅长用语言来控制别人的情绪。我觉得你一直是在耍着我玩呢。”
“绝对没有。”陆显峰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唇边却不自觉地浮起了笑容:“我可以发誓。”
苏锦不客气地把他的话顶了回去:“这一句就是明显地在说谎。”
陆显峰不禁莞尔:“证据,苏苏。你要为你的说辞提出充足的证据。”
“那你也一样,”苏锦毫不退让地瞪着他:“你那一套说法又有什么证据?”
陆显峰唇边的笑纹有渐渐扩大的趋势:“苏苏,你别想用这些话绕开我嘱咐你的那些事。跟我玩心眼,你还太嫩。”
苏锦悻悻地扭过头,心里却想:这个人怎么可以狡猾成这个样子呢?他跟自己耍花招自己往往要过后她才能反应过来,而自己的小小心眼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就被他给识破了…
“你属狐狸的吗?”苏锦问他。
“错!”陆显峰笑道:“我属狼。”
“切!”苏锦不屑:“高级了很多吗?”
“那当然!”陆显峰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的碟子里:“你慢慢就知道了。现在,好好吃饭吧,养足精神。明天彭小姐就回来了,还不知道她能带回来什么样的消息呢。”
苏锦心神不定地一边啃排骨,一边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小言,能带回来什么样的消息呢?”
“什么样的消息…都没有。”隔着一道门槛,彭小言冲着门槛里面的两个人摊开了双手,满脸的无可奈何。
陆显峰弯腰拎起了她脚边的旅行袋,不怎么在意地说:“先进来。”
苏锦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找拖鞋,一边心急火燎地追问:“什么消息都没有是什么意思?”
彭小言脱了羽绒服塞进苏锦的怀里,东倒西歪地晃进了客厅,将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苏你知道吗,我这是第二次去他们家。”
苏锦不知道。
完全不同于她和之之那种年幼时便已相识的交情。彭小言是林之之到T市之后因为租房子而结识的朋友。苏锦私下里总觉得她和之之之间比较像是姐妹,而小言和之之之间更像是意气相投的好友。
“那时候之之还不知道你也T市。五一长假,我们俩正商量上哪儿去消磨时间,她弟弟就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事让她回去一趟。我没事啊,就死皮赖脸地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陆显峰递给她一杯水,又端了洗好的水果进来。看到两位小姐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只好自己拿起水果刀来削果皮。
彭小言喝了两口水,继续说道:“不过那一次的经历并不愉快。她的弟弟考上了大学…”
刚说到这里,苏锦“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对啊,林强在这里念大学啊。”
“别指望了,没用。”彭小言摆了摆手,一脸的心灰意冷:“他们那一家人我算是看透了。”
“你接着说吧,”陆显峰不耐烦地伸手在苏锦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不许你再插嘴。”
苏锦白了他一眼,悻悻地缩回了沙发里。
“我刚说哪儿了?”光顾看这两个人演话剧了,彭小言明显地有点走神:“哦,对了。她弟弟考上大学了。见了面还没给一口水喝,就说父母负担太重,想让之之负担他的大学费用。我呸!你们没看见他那副大爷的嘴脸,就像之之欠了他高利贷似的。”
“我猜得到的。”苏锦叹气:“你那时候还不知道之之是他们家领养的吧?”
彭小言捏了捏拳头,恶狠狠地说:“要不是之之拦着我,我真要揍他了。领养怎么了?之之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要还早就还清了。这次我去没看见她那个弟弟。不过她那个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脸化得像个妖精似的,张嘴就说:‘之之可是大忙人啊,哪有功夫管我们的死活…’我当时就说:‘那太正常了。你一天到晚这么清闲不是也没管过她的死活吗?’那死丫崽子当时脸就黑了…”
陆显峰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苏锦,头也不抬地提醒她:“彭小姐,能不能说重点?”
“我也要!”彭小言怒视他手中的苹果:“我累得死狗一样,进门连口饭还没吃呢。”
陆显峰无可奈何地把削好的苹果递到她的手里,又从果盘里摸了一个苹果,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见到她养母了,”彭小言咬了一口苹果,心满意足地在沙发上盘起了腿:“那老太太说,之之好久没有打过电话了,不过还是按月寄钱。而且刚给他们寄了一笔数目挺大的钱。那老太太大概也被黄鼠狼附体了,说自己这两天连着做噩梦,正疑神疑鬼呢。”
“多少钱?”陆显峰追问:“哪天寄的?”
彭小言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情人节之前的三四天吧。钱的数目是六万。”
陆显峰皱了皱眉头:“她平时寄多少?”
彭小言想了想:“一两千吧。多了就两三千。没寄过上万的。”
一听他们说到钱,苏锦“啊”地一声又惊叫了起来:“之之也有钱放在我那里。”
看到两个人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脸上,苏锦一下子涨红了脸:“她上我宿舍来,说她去银行办什么手续的,结果没办成,又说随身带着几张卡不怎么安全,就把个牛皮纸口袋放我那儿了。”
“里面是卡?”彭小言问。
“我不知道,”苏锦急得连耳朵都红了:“我没打开过啊。我那段时间刚接了C城的项目,每天弄资料弄到后半夜去,哪有功夫看她的东西啊。”
“回去看看再说,”陆显峰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过,她在那个时候给家里寄了那么一笔钱,是不是猜到自己会出什么事?”
两个女孩子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那里察觉到了几分不那么妙的预感。
“这样,”陆显峰来回看了看两个女孩子:“咱们兵分两路,一方面回去看看之之留下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另一方面,想办法联系她那个弟弟。如果之之真的是在给自己安排后事,那她一定跟这个弟弟联系过。”
听到“后事”两个字,两个女孩子的脸都在瞬间变得煞白。苏锦目光复杂地盯着陆显峰,好像在指望他能推翻自己刚才所说的那一句耸人听闻的话。而彭小言则毫不犹豫地跳了起来:“出发!”
之之的秘密
钥匙伸进锁眼里还没有来得及转动,门就从里面拉开了。同室的菁菁背着包出现在了门口,一副正要出门的架势。看见门口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似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嗔道:“你怎么才回来?我给你留了半个木瓜,放冰箱里了。”
“谢谢。”苏锦自己到了海工就和她同住一间宿舍。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又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相处得一向不错。看见她站在门口一个劲儿地瞅陆显峰,苏锦多少有点尴尬。正想着该怎么解释,菁菁却笑嘻嘻地凑过来跟她咬耳朵:“阿苏,这么帅的男朋友,你从来都没有带回来过哦。姐姐我今晚一定晚点回来,必要的话也可以不回来!”说完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嘻嘻哈哈地走了。
这么近的距离,陆显峰站得又不是很远,菁菁的话他一定听到了。这让苏锦有点难堪,进了门也不敢抬头,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靠里间的那间卧室:“我的。你可以随便坐,我去厨房给你倒杯水。”
陆显峰斜了她一眼,也只看到红通通的半边耳朵。快步逃进厨房的样子怎么看都象是在难为情。一想起室友说的“从来没有带回来过…”不觉抿嘴一笑,心里却多少有点纳闷:她和鄂林认识那么久,难道从来没有来过苏苏的宿舍?
房间不大,名义上是两室一厅,实际上所谓的“客厅”小得只能放下一张饭桌和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套简易的衣帽架,挂着两个女孩子的帽子大衣之类的东西。饭桌的上方挂着一个半旧的挂钟,钟面上画着捧着蜜罐的维尼熊,看上去象是二手市场上淘来的东西。
苏锦的门口挂了一幅蜡染布的门帘。陆显峰推开虚掩着的门,在门边的墙壁上摸索到了开关。老式的日光灯“啪”地一声亮了,陆显峰只觉得眼前一花。最先冒出来的想法是:看起来蛮有条理的一个人,怎么宿舍乱成这样?
下一秒钟,目光便落在了床边没有合拢的皮箱上。皮箱里的衣服乱糟糟地堆着,一截粉色的胸罩带子甚至还拖在了地板上。陆显峰猛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苏苏?”陆显峰回头喊:“你过来!”
“怎么啦?”苏锦端着茶杯从厨房探出头:“我关窗呢。菁菁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大冷天的,厨房窗户还开这么大…”
陆显峰的头皮微微一炸:“厨房窗开着?”
苏锦甩着手上的水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冲着屋里一探头,立刻“啊”地一声愣住了。
陆显峰问她:“你走的时候,宿舍里不是这样的吧?”
苏锦又惊又怒地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说着摸出手机就翻着找菁菁的号码。电话一接通,菁菁笑嘻嘻的声音立刻从话筒里传来过来:“是不是不让我回去了?”
苏锦看见陆显峰冲着她轻轻摇头,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开口:“菁菁,你今天白天都在宿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