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属下派人跟上去查探一下?”男人间秦午眉宇间似乎有些郁结,便多嘴的询问了一声,虽然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就连秦午对于那个新上任的左中郎将这么在意是为什么,他也是想不通的,虽然最近话题最多的人就是这个年轻的左中郎将青风,但是,官职并不大,实在是够不上让秦午注意的标准,可是秦午不说,他也不能问,上面下了命令,遵守就好。只是组织里最近表面虽然平静,但是暗潮汹涌的即便是想要不注意,到不行了。这让组织内许多人都开始有些人心惶惶,却又问不得,说不得。
秦午沉吟半晌,最后只是一笑,说道:“算了,避开所有眼线给青风送个信,明我天再见她就是了。其他的,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有什么,也不必在意。”
“是。”
景岚带着离栾,也不好回去,便往人烟少的地方走,最近监视她的人很少,而且都留在了她小院的周围,跟着她的反而不多,大概也有根本就跟不住的原因在。毕竟,院子周围的,只要不接近,景岚便也不再乎了,想监视着,就监视呗。当然,如果对方进了她警戒范围内的话,不止是景岚,就是院子里趴着的老黑,就够他们受的了。
而至于一开始还会在她身后跟着的,不是被景岚甩掉了,就是被景岚拐带到了沟里,或者引到偏僻的地方敲了闷棍。直到再也没人跟为止。
所以现在,在外面,比回家安全的多。
于是,景岚带着离栾七拐八拐的找了处安静也没人,就算有人一接近,便会被景岚发觉然后能够带着离栾躲开的巷子内,停了下来:“我住的地方,附近有不少眼睛。所以不方便带你过去,你,怎么弄成这样?韩丁呢?还有荣荀呢?”
离栾站在景岚对面,看着景岚说完,当她提到荣荀的时候,景岚蓦然发现,离栾哭了。没有大声的呼喊,也没有低声的啜泣,便知是静无声息的流泪,仿佛开闸的水库,一直流一直流,像是用无休止一般。
可就是这样,反而让景岚那本就超乎常人的五感感受到了离栾从心底而发的悲楚,她是真的,很痛苦,很伤心。而离栾这个样子,景岚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只是,景岚曾经想过也许韩丁,或者离栾会出事,却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后来去寻人应该是最安全的荣荀,反而是出了事的那一个。
该说,世事无常吗?
这和第一次便眼睛不眨的要了二十多人的性命感觉不一样,那不过是陌生人,还是要自己命的人,且在之前伤害了自己在意的小乌和老黑,如果不是他们死,死的便是景岚,所以,杀了也就杀了,顶多因为第一次双手沾满了鲜血而做恶梦,不习惯,可是愧疚伤感之类的,统统没有,到如今,她已经适应的很好。
可是荣荀不一样,那是她认识的,其实也可以说如果时间再长一点,再给他们点机会相处的话,那个也许是可以成为朋友的,所以,突然之间告诉她说,这样一个认识的人没有了,不在了,死了,那感觉,很微妙。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认识的人不在了的消息,感触不可谓不深。
只是,她却没有办法,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那些话,就算是她说了,也太苍白,对于离栾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于是景岚只能绕开这个话题,说点别的,也说点,她更加在意的,还来得及做点什么的人的话题:“韩丁呢?”
离栾也只是忍不住感到心疼,眼泪便流下来,荣荀是她的哥哥,和面前的这人没有关系,她对着他哭,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或者什么,只不过是不受控制而已。于是见景岚自动的绕开了话题,她便忍了因为听到荣荀的名字而起的心痛,说道:“韩丁还好,只是,他中了毒,受了伤,移动不了。他让我来醉仙楼找人,可是,我不敢去,醉仙楼周围好像,好像有有追杀我们的那些人,还好,遇见你。你,会帮他对吧?我找不到别人了,我不敢回家,不敢跟任何人说,我连,连自己的脸都不敢让人看到,就怕被人认出来连累他,你,青…青风…”
景岚安抚的轻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着急。我当然会帮忙,我一直在找韩丁,从他出事后我一直很担心。只是,我这边麻烦的事情很多,周围的眼睛也很多,所以我不敢有大动作,反而害怕因此连累他。你说他中毒了,受伤了?需要我作什么?”
“要解毒,还要治伤,这是首要的,只是我们不敢进城,也不敢去医馆,你有办法吗?”
离栾说完,目光充满希翼的看着景岚,灼灼的像是要将景岚看穿,让景岚压力骤然上升了几个百分点,忍不住慎重的神色布满脸庞最后,景岚只能说道:“这件事交给我,你快点出城去,不要被人看到了。今晚,我带人去找你。”
第十五章
离栾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的民宅,说是民宅,却是早就弃之不用的,偶尔会有流浪汉路过在这里休息,房间里除了稻草和蛛网外,就看不到什么了,唯一的家具便是土砌成的炕,和一张缺了腿的椅子,用砖块垫着,勉强能做。
夜色黑下来的时候,离栾焦急的总是往外看,她当时也说不清楚的地方,就怕青风会找不到,回头看了眼躺在炕上的韩丁,苍白的脸,额头的汗渍打湿了额发,紧闭着眼睛,眉头皱在一起,看起来似乎在隐忍着痛苦。
怎么还不来?
虚弱几不可闻的咳嗽声响起,离栾也顾不得往外看,跑过去,扶起韩丁:“你醒了?难受吗?想要什么?”
“什么时辰了?”
“快要亥时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韩丁说着,忽然想起来,问道:“可进城了?见到,见到人了没有?”
离栾摇摇头:“我没敢去醉仙楼,我太显眼了,也怕见不到人反而惹来麻烦。那里周围有好多人看起来很可疑,我不敢去。不过,你别担心,老天开眼保佑,我遇上了你的朋友,他答应了,晚上会来!只是,我说不清楚这里的具体地点,他到现在也没来,不知道是不是没找到,我有些担心。”
韩丁神色一紧,握着离栾的手蓦然用力,离栾吃痛的一皱眉,到底没出声,看着韩丁的脸色变得沉默,有些怯怯的问道:“有,有什么问题吗?我做错什么了?”
“你说的朋友,是谁?”韩丁只是有些担心。他实在是撑不住了,不然断然不会让离栾一个人去找秦午。离栾进醉仙楼是显眼了一些,但是有他的东西,见到秦午也不难,只要见到了秦午,离栾的安全就有了保障,至于他自己?韩丁不知道秦午最终会有个什么决定,生或者死,按照他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也无所谓了。只是,多少心底有些遗憾罢了。
只是没想到,按照离栾所描述的,醉仙楼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而离栾。却又遇上了他的朋友。他的什么朋友?这个时候,他的所谓朋友能相信的太少了!
离栾想了想,忽然脸色一白。该不会,她遇上的那个人有什么不妥吧?可是…她最先认识的韩丁的朋友就是那一个,而且,韩丁对那个人…离栾眼底闪过黯然,随后摇了摇头,他在意朋友。说明他重情义,这没什么。这是好事,她不该多想。
“叫做青风的,你曾经因为他还差点要了我的命呢。我以为,你那么在意他,所以才…”
韩丁松了口气,没想到,竟然会是景岚。韩丁眼底闪过一道亮光:“她说晚上要来吗?”
离栾听着韩丁的语气,知道没信错人,当真是松了口气,如果因为她判断错误惹了祸事,离栾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点点头:“嗯,她说了,晚上会过来。而且会带医生来,你会好的。要在歇息一会儿吗?”
韩丁摇摇头:“不用了,我靠一会儿。”
离栾听到,便在扶着韩丁半坐起来靠着墙壁:“你饿吗?我煮了点粥,吃一点吧。”
说着便要去拿,韩丁却一把拉住了她,定了定心,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不会太急促,平缓的察觉不出异样来,才开口说道:“无不饿,暂时不用了,离栾,你,去看看,她说了要来,肯定会来的。可能是找不到地方,你,去迎一迎她吧。”即便是觉得将情绪压抑下来了,可是开了口,话里的语气,难免还是带了些急迫,这让韩丁最终只是叹息了一声,看了眼好似并没有察觉什么的离栾,稍稍的,安了下心。心底一遍一遍的警告着自己。
离栾点点头:“我这就去。”便低着头快速的出了门,韩丁便也没有看到,离栾转过身后眼底的黯然,还有一道微闪的荧光,从眼角滑落。
离栾冲出了房子来到院落里,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草丛里的虫鸣声,唧唧的很是烦人,就像她现在的心情,抬头看了看天,月亮高挂已经西斜,眨了眨眼,最终满腔的胡乱思绪不过是化作一声叹息,眼神慢慢坚定起来,目光平视,看着远处黑漆漆的空气,双目似没有焦距,空茫一片,黝黑的眼底,却仿若汇集了天上所有的繁星亮光,闪烁着,晶晶亮的。
她想那么多做什么,那不过一个男人,韩丁再在意,又有什么呢?她可不能这么小气,让韩丁觉得她太小性了。如今,这个男人已经不可能丢下她了。她付出了太多太多,甚至于搭上了荣荀。想到荣荀,心中一痛。最初不明所以的执拗也许只是因为不甘心,可是长久的追逐着,想要得到,这些已经成了她的执念了,放不下,丢不开。那么既然让她上了心了,又怎么能让另外一个置身事外?总归是要拉着他一起坠落才行,至于最后,她会不会有一天后悔了,或者累了,那只能到那个时候再说,只是现在,她清楚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要怎么做就行了。
至于韩丁,他是出于什么心理,愧疚也好,不得已也罢,哪怕是因为要一个挡箭牌,替身,什么都行,她总归有自信,这个男人最终,身心都会是她的!绝对会!
离栾深呼吸一口夏夜里降下了温度不再闷热的空气,感觉憋闷的胸口轻松了许多,迈步出了已经没有向着了院门的院子,咸阳城方向而去,她该去迎一迎了。
景岚此时也不好过,天色太暗,因为怕暴露位置万一被人看到惹麻烦,她没有准备照明的东西,仗着眼力好,也没担心。可是出了城,就发现自己错了。她一个人还行,可是,她还带着一个呢?因为只有大致的方向没有具体的地址,也不能用轻功飞来飞去,万一错个眼给忽略过去,可不就耽误事情么?
终黎熙跟在景岚身后,背着药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夜太黑了,借着月光也只看到前方那人单薄的背影,朦胧的像是随时能消散在黑夜里再也寻不见一般。这种感觉让他心底觉得惶恐,眼睛一丝也不敢离开那个背影,还好,他注意力太过集中在景岚身上,脚下没有注意走的磕磕绊绊,倒是幸运的没有摔倒,也算是好运气了。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除了荒郊野地,便是无人树林,终黎熙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倒是希望这条路长一些也无妨,他有许久,没有单独和景岚一起了。以前,就算是一起,守着身份的拘束,他不能放任自己的心思,可是如今不一样,这个女人现在是无主的,她变了好多,虽然依然清冷,但是,那种从心底透露出来的活力,是以前没有的。就像是,突然冲破了迷障一般,她为何会变,又怎么会变这些,终黎熙虽然好奇,也不一定要追根究底,他只要知道,如今的景岚很好,比以前好,就行了。
景岚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如果不是这样都要以为背后人给丢了。回头看了一眼,夜视能力很好的景岚自然注意到了终黎熙此刻实在有些狼狈了,便恍然想到,她有武功,路难走一点没有关系,可是终黎熙体力再好,毕竟比不上她,倒是她一直没有注意到,心底有些小小愧疚,于是说道:“还好吗?累不累,如果累了我们休息一下…”说完,看了看荒凉的野外,哪有地方休息,于是脸色有些尴尬,讪笑了两声:“应该快到了,到地方再歇着吧。”
终黎熙摇摇头表示自己很好,一点事情也没有:“无事。景岚…意儿给我传信说你虚寒之症不药而愈,我一直没找到时间给你诊脉…寒冰诀你是不是又练起来了?”
景岚听他声音中气十足,便知道他是真的没关系,也就放了心。再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终黎熙是不赞成她修炼寒冰诀的。那毕竟是一套有残缺,而且残缺还不是一般严重的内功心法,他不知道自己淬炼了身体,又服用灵果修复了因为寒冰诀坏死的经脉,现在即便是寒冰诀有所残缺,也足以用身体的自动修复抵消去了。不然,景岚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去继续修炼使用寒冰诀,毕竟,能力再高,有命享用才是真理,孰轻孰重,景岚自然清楚。
她不能对终黎熙说空间的事情,也知道他这样是为了她好,于是只是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过了这段时间,等着日子平静下来,我就不再练了。”本来就是么,如果不是麻烦总是甩不掉,她闲的没事做不会睡会儿觉去,偏偏折腾自己连功?夏天还好,清清凉凉的算是舒服了,可是冬天就不行了啊,她不怕热就是怕冷,效果更加显著。到时候身上凉的脸色白的,总让人以为自己病入膏肓了。
终黎熙见景岚这样说了,想了一想,最近确实太危险,练着也好,只是,看来要好好的诊下脉,给景岚调和些预防调理的药物才好。
这时,景岚已经看到前面有人过来,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是谁,只是越来越近后朦胧的看着像是个女子,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的女子,想来也只有离栾一人了,松了口气,看来,方向没错,终于是找到了。
第十六章
“伤还好,调养一段时间,会痊愈的,只是这毒中的时间太长了,就算解了,武功怕是也难恢复如初了。”
终黎熙说话的时候虽然看着景岚一人,但是声音没有压低,这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到。韩丁自然也听到了。
景岚眉头一皱,武功无法恢复…这可不是个好消息,韩丁的职业太特殊了,如果没有武功的话,往后的日子如果不是彻底的隐退找个人少单纯的地方隐居,便只能活得艰难。
“没有办法恢复吗?”
终黎熙摇摇头:“这散功的药物很霸道,如果当时就解了,调养修炼一段时间也就恢复了,可是他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后来又受了伤,上了筋脉,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武功确是没有办法了。”
韩丁看向景岚,见她低着头,怕她觉得内疚,将这结果归在自己身上,又怕她太为难,便说道:“如今的结果已经是幸运,其他的,就算了。只是内力没有了罢了,不必太担忧。何况,这次以后,我也要隐退了。”
离栾沉默的坐在床边,韩丁的声音很平稳,但是她离得近,却看到了他隐忍握拳青筋暴起的手背,心底一阵酸涩,忍不住附上去,握住,与韩丁四目相对,眼底满是安慰和坚定,表明着她的立场。不论韩丁会怎么样,她都会陪着他的。
韩丁为离栾眼底太过炽烈的感情感到心惊,无奈,也是压迫,但是无法,这个女子太执着。她未必有多少真心,但是却会为了一个执念不管不顾的一条道走到黑。他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何况,如今他们相处这么久,日日相对,早就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韩丁虽然对于世俗礼教并不在意,但是,却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样以后如果他不负责,传了出去会有什么影响。就是传不出去,发生了便是发生了,难道还能骗自己什么都没有不成。
何况,他既然隐退去过普通日子。终归是想要有个家的。景岚…没有这个心思,那么是谁,都一样。
于是。韩丁便没有像往常那样挪开手,任由离栾握着,这种默认的态度让离栾一个没忍住,眼中含着的湿气化作水光顺着脸颊滑落。
景岚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发现八卦JQ的兴味,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注意这些的时候。于是说道:“我见过秦午了,虽然那一次话没有来得及说开。但是我看他的意思也是让你脱离刺。恐怕你已经身亡的消息在刺的内部已经不是秘密了。”
韩丁一听,眉头一皱,随即便松了开来,脸部的线条看上去都没有了那么僵硬:“如此,甚好。那我便不去见他了。…青风,秦午那边,你看着办吧。我欠了秦午太多,怕是也无力再为他做什么。这次的事情对于刺来说,怕是一场劫难。如果可以的话,你,保他一命。好吗?当然,是在你有能力的前提下,如果不方便,也就算了。秦午,他也没那么容易倒下。”
景岚想起那个男子,赞成的点点头,那样心思七窍玲珑的人,谁都可能死了他也不会,那人,不会不给自己留下退路的。“我自然尽我所能。你们准备去哪?要不,先去我的庄子上吧,那里在近郊,稍微乔装改扮一下,没人会认出你们来的,只是身份上,恐怕要委屈你们一下了。”
韩丁想了想,他此时的身体也确实不可能离了城镇,最近一段时间也别想再赶路了,不然,真的垮掉怕是再贵重的药材都调养不好了。于是点点头:“身份上我没关系,离栾呢?”
景岚却不担心,离栾曾经连路边上被山贼追杀的落魄少女都能装扮,不过是扮作投靠亲戚,却因为亲戚在主人家为奴而不得不寄人篱下的妇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何况,她对韩丁心思重,那边是什么委屈都能受得。
果然,离栾摇头表示不在意,说道:“我没关系。就按青风说的做吧。”
终黎熙听到景岚的话,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看她的神色是做了决定了,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手上的动作不停,不等景岚开口,便把需要易容的工具,准备好了。
景岚回头刚要请终黎熙帮忙,便见他已经准备好了工具,顿时展颜一笑:“麻烦你了。”
终黎熙看着景岚的笑脸,失笑摇头,语气里却是忍不住带了丝隐忍不可查的宠溺叹道:“你啊。”
“姑娘先来吧。”
离栾看向韩丁,韩丁点点头,离栾才移步过去,到了终黎熙面前。韩丁看着终黎熙在离栾的脸上开始忙着,又看了看景岚专注落在那两人身上的眼神,若有所思,半晌,眼底微微一暗,移开了视线,垂落下来,落在自己刚刚被离栾握住的手上,似乎还能感受到不同的温度,良久,轻轻一叹,便这样吧。
景岚和终黎熙回到中尉府的时候已经天都快要亮了,景岚带着终黎熙,避开了守卫和巡逻队伍,将他放回了在中尉府的暂住地:“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的。你,那人…算了,你自己心底有数就行了。帮助人没关系,只是别把自己搭进去。”
景岚注意着周围环境,又要留心听着终黎熙的话,便没有深想他这话里的深意,打从心底对于终黎熙的信任让她无条件的点头:“我会注意的。这里我不方便就留,你也早点休息。是我拖累你了,放心吧,很快就会结束的,不会太久。”
终黎熙点点头,动作利落的推开房门,进去后关上,一点不舍都没有。景岚对于终黎熙这样干脆的作风也很欣赏,最烦的便是深夜相会还要腻腻歪歪了,于是,终黎熙门一关,她便闪身上了屋顶,一路避开人,回了小院。
她不在意是否有人知道她晚上出去了,只要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就一点问题没有。
终黎熙回到屋里,关上门,便听着外面声息全无,知道景岚是离开了。背靠着门,长久之后呼出了一口浊气,就像景岚说的,不会太久了,他现在还不能做什么,再等等吧。
抹黑向床边走去,却忽然扑哧一声轻响,借着,屋内亮了起来。
终黎熙一惊,抬眼向光亮处看去,摇曳的烛光下一张不可能这个时候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的脸,让终黎熙忍不住屏住呼吸,微微眯起了眼睛。
赢君坐在桌旁,挑拨着烛芯,火焰随着拨针跳动,赢君看着烛火,好似那是他的眼睛唯一能够看到的东西,缓缓开口:“你去哪了?”
终黎熙看着赢君的侧脸,不到一年,人事全非。现在面对这个人已经全然想不起来以前面对他的时候是个什么心境,只是如今,终黎熙只觉得平静,仿佛看待他不过是个陌生人。这个态度,大概也是受了景岚的影响吧?所以,他本来因为景岚对他的不满,也早就消散而去了,如今,真的是心底波澜不惊,这个人,再也无法对他有什么影响了。
终黎熙这样想着,神色间便没有一丝慌张,好似,他根本没有行踪不明,坦然自若的神态让赢君微微皱眉,终是忍不住移过视线来,探究的落在终黎熙身上,然后心底忽然一震,他似乎哪里变了?
终黎熙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虽然是早就凉透的白水,此刻喝着,却觉得清甜的很,放下茶杯:“你怎么来了?”
没有得到答案,赢君眉头皱的更紧:“你一身齐整深夜外出,去了哪?该不会刚从外面回来吧。”
终黎熙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赢君,淡淡的反问:“怎么?”
怎么?赢君眉头一皱:“你不该对我有个交代吗?”他自认中尉府里戒备森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来去自如的,何况只是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如果说终黎熙出去了,而没人发现,可能吗?可要说他没出去,深更半夜的一身衣物还是白天所见,虽然整齐,但是略显得凌乱了一些,说他没出去,没做什么,总不能是带着衣服睡觉吧?